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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她捏着奴婢的卖身契呀。”乔瑾目不转睛,高高悬着心。这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气打听自己的卖身契,以往总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卖身契?在她那儿?”
乔瑾重重点头,认真说:“没错。奴婢是王茂兴买的,继夫人又执掌中馈,卖身契自是在她手里。”
谢正钦茫然拍了拍椅子扶手,沉声道:“我从未留意这些。”
“公子是男子汉大丈夫,饱读圣贤书,才华出众,素有鸿鹄之志,来日定非池中物,目光岂会落在后宅?您不知情才是好的呢。”乔瑾大加称赞,言辞恳切,落落大方地说:“奴婢真切盼望您秋闱高中、金榜题名、怀才得遇平步青云。那时,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奴婢自知低微,不敢奢求‘升天’,只求继夫人看在您的面子上,不追究奴婢背叛之罪。”
“背暗投明,古之常理。你一向聪慧,为何想不通了?”谢正钦耐性十足地宽慰。
乔瑾苦笑了笑,坦言相告:“并非想不通,只是势不如人,难免胆怯,毕竟奴婢先虚与委蛇、后违背誓言,继夫人岂有不恼的?过几天,您就要出远门应举了,奴婢势单力薄,实在害怕。”
谢正钦不由得动容,他深知对方除自己之外、确实无依无靠,遂毫不迟疑,当机立断道:“慌什么?明儿我就问问陈嬷嬷,倘若她不清楚,再去请教奶娘。总之,我赶考前,一定设法拿回你的卖身契。”
“谢谢公子!”
“您的恩德,奴婢铭感五内,但却无以为报。”继投靠良主之后,乔瑾再度迈出一步,心愿达成喜出望外,感激之余,脑子一热,屈膝想跪下,却被对方眼疾手快地搀扶。
谢正钦离了座,两手握住对方双肘、稳稳托了起来,低声说:“谁要你的报答?我只是见不得身边人愁眉苦脸。”
“嗯。”
乔瑾胡乱应了一声,皱着眉,恐惧地暗忖:奇了,我居然一感激就不由自主地下跪?为奴为婢一久,潜移默化,人受了影响,会变得奴颜婢膝?卑躬屈膝?糟糕,真可怕我必须尽快摆脱婢女身份!
她自顾自沉思,等回神时,才发觉谢正钦一直没松手!
乔瑾下意识挣了挣,想退开,对方却反而用力,宽大温热的手掌牢牢包裹她的肘部,令人动弹不得。
“公子?”乔瑾屏住呼吸,咬牙较劲。
谢正钦莞尔,轻而易举地制住了人。
乔瑾敌不过,累得微微喘息。
谢正钦目光深邃,右手抬起,带着茧子的粗糙指腹轻轻抚摸乔瑾脸颊,触感柔嫩细滑。他专注地凝视,耳语道:“阿诚说得对,王茂兴不是男人,只敢殴打弱女子。等抓捕了,我叫他加倍偿还!”
“畏罪潜逃的人,必将隐姓埋名,他可能这辈子都不敢回临城,抓捕谈何容易?”脸上一阵阵,乔瑾心如擂鼓,忍不住别开脸,本能地伸手一推,却被对方敏捷扣住!
“你——”乔瑾急了,仰脸气恼道:“放手!”
谢正钦挑挑眉,后退一步,但只松了左手,复又落座。他仍扣着乔瑾手腕,仔细端详。
乔瑾被拉到了椅子旁,不止手腕,脸颊脖颈也泛红,慌乱无措。
“这是怎么伤的?”谢正钦不满地指着白皙手背上的两道划痕。
肢体亲密接触,感觉既陌生又怪异,同时悸动人心。乔瑾无力思考,讷讷答:“王茂兴穷追不舍,逃跑时被树枝划伤的。”
谢正钦面露肃杀之色,心里又记下一笔账,嘱咐道:“老实待在府里,我自有安排,他这辈子休想再欺负你。”
 
第五十九章()
夜色幽深静谧;远处忽然传来“咚、咚”两声;反复几次;二更了。
乔瑾徘徊多时;似有所感,一扭头,便见谢正钦主仆走来!她呼吸一窒,蓦地紧张了;定定神,快步迎上去,近前屈膝道:“奴婢恭贺公子生辰;祝您康宁顺意。”
“唔。”谢正钦抬手欲搀扶,被对方不露痕迹避开了也不恼;愉快说:“早起你们不是都拜过了么?又拜什么?”
“礼多人不怪。奴婢特别多拜一次,聊表祝福之意。”乔瑾两手交握,故作轻松。
谢正钦眼神专注;欣然道:“好丫头!我自是不怪你。”
张诚有些尴尬,不由自主清了清嗓子:“咳咳。”
谢正钦闻声瞥了一眼,临时想起,顺口告知:“小乔,你也该给阿诚贺喜;他要定亲了。”
“是吗?”
乔瑾先是惊讶,继而欢喜;暗忖:好极!诚哥一成亲;无论秋月姐姐误会与否;谣言皆不攻自破了。思及此,她屈膝福道:“确实应该贺喜!恭喜诚哥,我等着拜见嫂子了。”
“哎,别混叫,八字刚有一撇,还没下聘呢。”张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声透露:“我爹娘说了,快则年底,慢则明年初,尽力置办妥当了,让她家里满意。”
“八字已有一撇,好事肯定不远了。”乔瑾笑盈盈,俏皮地提醒:“到时可别忘了我们的喜饼啊。”
“放心吧,忘不了!到时还要请公子赏脸,若带上你们几个丫头,就更热闹了。”张诚难掩兴奋。
乔瑾见对方兴高采烈,自己又好奇,便捧场地问:“冒昧问一句:嫂子可是我认识的人?”
“你应该不认识她。”张诚兴致勃勃,大方告知:“但你见过她爹。那次我带你上街,去‘长沣典’歇脚喝茶,那个掌柜,还记得吗?”
“哦,记得。”乔瑾记性过人,眨了眨眼睛,笃定问:“是不是江掌柜?我记得你称呼他‘叔叔’。”
“没错!我爹娘就是喜欢他的小女儿。”张诚翘起大拇指,却是对谢正钦说:“乔姑娘好记性!”
谢正钦昂首,与有荣焉。
乔瑾一拍手,故意板起脸,侧目道:“诚哥,原来你早就悄悄盯上人家姑娘啦?”
“才没有!事实上,她爹和我爹是把兄弟,从小就认识的,但她年纪小,足足比我小五岁,这两年才长大了嘿!猛一见面吓我一跳,就、就咳咳,父母之命嘛,长辈说了算。”张诚语无伦次,顿了顿,忍不住比着乔瑾说:“她个头和你差不多,也白白净净的,烧得一手好菜,并且能写会算。打算盘你会吗?”
乔瑾摇摇头:“我不会。”
“婷儿就会!”自父母一提,张诚差点儿高兴坏了,眉飞色舞,比划着说:“我亲眼见了好几次,她把算盘珠子一打,噼里啪啦,看得人眼花缭乱。”
乔瑾诚挚赞道:“嫂子真厉害呀。”
张诚又听见“嫂子”二字,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谢正钦耳朵听着,眼睛却一直留意乔瑾,朗声道:“行了,收着点儿吧,仔细吓着嬷嬷精心挑的小儿媳妇。你赶紧琢磨琢磨经营,免得成亲后被人比下去。”
乔瑾忍俊不禁,别开脸笑了。
谢正钦趁机使了个眼神,张诚会意,识趣地表示:“多谢公子督促。既如此,小的告退了,去练练打算盘。”
“去吧。”
“是!”张诚喜滋滋,一溜烟走了。
谢正钦拾级而上,朝卧房走,笑骂:“瞧瞧?看他那显摆的样儿。”
“哎,诚哥要成亲了。”
“人人都会成亲。”
乔瑾迈过门槛,随口说:“世事无绝对,总有例外的。譬如,和尚道士尼姑就不成亲,古刹青灯终老一生。”
“跟他们比什么?况且,六根不净的人中途还俗,仍是成家。出家的人,未必全是自愿,像寺里收养的孤儿小沙弥,长大后多有还俗的。”谢正钦一板一眼地反驳。
乔瑾一边沏茶,一边戏谑道:“公子,您这些话虽有理,但千万别在寺庙里说,当心师父们恼。”
“六根清净的大师慈悲宽宏,绝不会恼。恼羞成怒的,必是假和尚,不足为惧,若是被我几句话就激出原形、败走佛门,可谓功德一件。”谢正钦踱步靠近圆桌,优哉游哉。
茶香四溢,乔瑾烫了烫杯子,叹道:“公子满腹经纶,才思敏捷见识独到,奴婢词穷了,佩服佩服。”
“你这丫头,嘴甜得很,漂亮奉承话一套一套的。”
乔瑾倒茶奉上,一本正经说:“奴婢所言,句句发自肺腑,乃由衷的敬佩,公子莫要冤枉人。请用茶。”
谢正钦接了茶搁着,并不落座,二人并肩。他难掩赞赏,却严肃说:“我是夸你伶俐,哪个字有冤枉的意思?你自个儿曲解了,倒说我冤枉你。分明是你冤枉我。”
“岂敢?再给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冤枉公子啊。”
“面上不敢罢了。”
乔瑾忍着笑,一口咬定:“心里也不敢!”
“哼,看你这样子,心里一定冤枉我了。”谢正钦眼底也尽是笑意,剑眉舒展。
顺着话头,乔瑾鼓足勇气,抽出袖袋里的小巧画卷,轻声说:“公子息怒,奴婢错了,不该曲解您的意思。这是小小赔礼,只怕您嫌弃。即使嫌弃,也请看一眼吧。”
谢正钦接过,修长手指解开红绳,展开画卷,定睛一看,顿时愣了:
画上是摘星亭,他坐在书桌后,手上把玩碧玉镇纸,眺望远方。那衣衫、头冠、五官、目光活灵活现,异常传神。再细看,白纸残留有淡淡炭痕,调制颜色的手法十分独特,细枝末节处理得极巧妙。
显而易见,作画者花了十二分心思。
其实,乔瑾一把画送出去,几乎立刻就后悔了!
她手足无措,脸发烫,讷讷解释说:“这是闲暇时画的。皆因平日在摘星亭上看得多,就、就一时兴起,斗胆画了您的肖像。奴婢技艺不佳,无法准确描绘公子神采,万望勿怪。”
谢正钦一言不发,聚精会神地观赏。
乔瑾心里实在没底,按捺不住地伸手一探,匆匆说:“如果您不喜欢,还是算了,把它撕了吧。”
“什么?”
 
第六十章()
妾氏?
“什、什么?”乔瑾如遭雷击;双目圆睁,直勾勾盯着铜镜里的吴氏;难以置信地追问:“大娘,我没听清楚,您刚才说什么?”
吴氏又梳了两把;才抬头看了看铜镜;她先入为主;误将女子的羞愤认作心急,笑了笑,埋头梳理发丝,和蔼道:“稍安勿躁;姑娘尚未及笄,再耐心等等吧。公子的前程要紧;他八月里下场应举;若高中;明年就要入京赶考了;凭他的才华,想必能金榜题名。”
“啊?对;公子素有才名;一向得儒者先生的夸赞,他又坚持刻苦用功;科考对其而言应不难。”乔瑾强压着羞愤;胡乱附和了几句。她咬咬牙;心一横;慎重地问:“大娘勿怪,我刚才听得实在糊涂,故厚着脸皮问一句:究竟是谁说要给我留个妾氏位子的?”
“当然是公子啊。除了他,还有谁?”
吴氏梳顺发丝,转身搬了个圆凳坐着,开匣挑拣簪钗等首饰,感慨万千,唏嘘道:“姑娘请想一想:谢府丫鬟众多,为何公子独独对你另眼相待?平日里能带就带在身边,他出门应举,十分地放心不下你,既叫我设法拿回卖身契,又把你送来绸缎庄,生怕西院趁机折磨人。他的心意,还不够明显的?难道姑娘一无所觉?”
“我——”乔瑾哑口无言。血肉之躯,七情六欲,硬说毫无感觉,就是自欺欺人了。但,她虽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