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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大前程-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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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晚饭,我们各自安坐,把脚搁在壁炉栅栏上取暖,这时我对赫伯尔特说:“亲爱的赫伯尔特,我有句体己话儿要跟你讲。”

    他回答道:“亲爱的汉德尔,蒙你并不见外,我决不辜负你的信任。”

    我说:“赫伯尔特,这件事是关系到我和另外一个人的。”

    赫伯尔特跷起大腿,头侧在一边,眼睛望着炉火,茫然望了半晌,没有听见我讲下去,便转过头来看了看我。

    我把手放在他膝盖上,说:“赫伯尔特,我爱艾丝黛拉——我真爱煞了艾丝黛拉。”

    赫伯尔特听了这话,非但没有发愣,反而像是早在意料中似的,从容自在地答道:“是啊!怎么样呢?”

    “哎呀,赫伯尔特。你就回答我这么一句话?‘怎么样?’”

    赫伯尔特说:“我的意思是问你下文如何?这件事我哪有不知道的。”

    我说:“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汉德尔!还不是你告诉我的!”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呀。”

    “还说没告诉我呢!譬如你去理发,尽管你一句话不说,我长了眼睛当然看得出来。我自从认识你以来,就知道你一直挺爱她。你头一天到这儿,非但带来了你的手提箱,连你对她的感情也一块儿带来了。还说没告诉我呢!嘿,你其实随时随地都在告诉我。那天你给我讲你自己的身世,你就分明告诉了我,你第一次看见她就爱上了她,那时候你还小得很呢。”

    我觉得他这种见解倒是新鲜有趣,便说:“那好吧,我告诉你,我爱她多少年如一日。现在她从国外回来了,出落得秀丽娴雅,绝世少有。我昨天就见到了她。我以前固然爱她,可现在更加倍爱她了。”

    赫伯尔特说:“你真是个幸运儿,汉德尔,你已经被挑中了,她是许配给你的了。这话也不至于触犯你的忌讳,咱们说说无妨:此事早已毋庸置疑,你我心照不宣就是。我只是问你,你了解不了解艾丝黛拉本人在爱情问题上如何看法?”

    我闷闷不乐地摇摇头说:“噢!她和我还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要有耐心,亲爱的汉德尔,要多下工夫,多下工夫。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吧?”

    我回答道:“我不好意思说出口;不过,既然有了这个想法,还是说出来的好。你说我是个幸运儿,当然说的是。我昨天还是个铁匠的学徒,今天却成了——应该说是什么样的人呢?”

    赫伯尔特在我背上拍了一下,笑着说:“如果你要个现成的名称,我就叫你好家伙,你这个好家伙——说你急躁吧,你又犹疑;说你大胆吧,你又腼腆;说你不尚空谈吧,你偏又耽于梦想;总之,矛盾百出,希奇少有。”

    我一时没接腔,心里在寻思我这个人的性格是不是当真像他说的这样复杂。总的说来,我是不承认他这个分析的,不过我认为这也不值一驳。

    我接下去说:“赫伯尔特,我问你,我现在应该算个什么样的人,其实我心里是有我的想法的。你不是说我很幸运吗?我也知道我今天平步青云,并不是自己挣来的,而完全是靠了机缘;这的确应该说很幸运。不过,我一想到艾丝黛拉——”

    (赫伯尔特眼睛望着炉火,打断了我的话,说:“你呀,天天想,时时想,刻刻想!”不过我觉得他这话是好意的,是同情我的。)

    “亲爱的赫伯尔特,我一想到艾丝黛拉,总有一种身不由己、把握不定之感,总觉得连万分之一的侥幸也未必会有,我真不知道和你从何谈起。咱们可别犯了那个忌讳,不过我还是可以这么说吧:我的一切前程,全取决于一个人(可不能提名道姓)待我是否始终如一。就是往好里想吧,这个前程到底如何,毕竟也还是模模糊糊,实在捉摸不定,令人怏怏!”我这几句话,把心里的疑虑一吐无余,这份疑虑本来一直或多或少压在我的心头,不过压得这样沉重则分明是昨天才开始的事。

    赫伯尔特还是那样快活开朗,他回答说:“喂,汉德尔,在我看来,我们无非是因为情场失意,所以对于别人的厚赐也就拿了放大镜去挑剔了。我看,也正因为我们一意挑剔,所以其中有个莫大的优点,我们反而倒没有看见。你跟我说过,你的监护人贾格斯先生一开头就告诉你,你能够得到的还不光是遗产,是不是?即使他没有跟你说过这话——不过说不说的确出入很大——你不想想,伦敦虽大,像贾格斯先生这样的精明人能有几个?他要是没有把握,肯和你建立这种监护人和被监护人的关系吗?”

    我说这个理由过硬,我无可否认。不过口气之间好像只是因为事实俱在,不容强词夺理(一般人遇到这些事儿,往往如此),心里仿佛倒想要否认才好似的!

    赫伯尔特说:“我说岂止是过硬,依我看再过硬的理由你也想不出来;至于其他问题,你应当耐心等你的监护人跟你说明白,而你的监护人又得等他的当事人给他指示。转眼你就是二十一岁了,那时候你也许能够多了解一些详情。反正过一天近一天,到时候自然真相大白。”

    我由衷地佩服他这种乐观的为人处世之道,说道:“好一副乐天的性格!”

    赫伯尔特说:“我怎么会没有这种性格呢,因为除此以外,我就一无所有了。索性告诉你吧,刚才我说的那番话,并不是出于我自己的高见,而是我父亲的高见。他谈起过你,我只听到末了的一句结论:‘这件事千稳百妥,否则贾格斯先生决不会过问。’现在先别谈论我们父子的长短。你既然给我说了知心话,我也得给你说知心话,我这会儿可要说几句很不中听的话了——你一定会恨死我的。”

    我说:“你办不到。”

    他说:“嘿!我一定办到!一,二,三,我说啦。”他口气虽然这样轻松,态度却是十分认真。“汉德尔,我的好伙伴,我们烤了这半天火,说了这半天话,我心里却一直在想:艾丝黛拉嘛,如果你的监护人从来没有提起过她,她就决不会是你接受遗产的一个附带条件。根据你向我谈的情形来判断,我看贾格斯先生直接也好,间接也好,都从来没有提起过她,是不是?譬如说吧,贾格斯先生恐怕也没有露过什么口风,说你的恩主对于你的婚姻有什么主张吧?”

    “的确没有。”

    “汉德尔,我以人格担保,我丝毫不带一点酸葡萄的味道!你既然和她并无纠葛,难道就不能趁早撒手吗?——我有言在先,我这话是很不中听的。”

    我背过脸去,一阵伤感像旧日刮过沼地的迅疾猛烈的海风,扑向我的心头——想当年我一大早离开铁匠铺子,在冉冉消散、一片肃穆的晨雾中抚摸着村口指路牌的那一阵子,使我伤心落泪的也正是这种情绪。我们半晌没做声。

    赫伯尔特全不理会这一阵沉默,还是接着上面的话头继续说下去:“是的。不过,亲爱的汉德尔,先天的禀性和后天的环境使你成了一个富有浪漫气息的小伙子,这种念头在你心目中已经根深蒂固,问题严重就严重在这里。你且想一想她是怎样教养大的吧,想一想郝薇香小姐吧。你想一想,她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你可恨透我这个讨厌的家伙了吧)。这样下去,只怕会造成不幸的后果。”

    我依旧背转着脸儿,说道:“我知道,赫伯尔特,可是我身不由主。”

    “你当真撒不开手?”

    “是啊。我办不到!”

    “你不能试一试吗,汉德尔?”

    “不行。办不到!”

    赫伯尔特站了起来,伶俐地抖了抖身子,仿佛才睡醒似的,又拨了拨炉火,说道:“噢!那么我就不说这种不中听的话了吧!”

    他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拉好窗帘,放好椅子,整理好杂乱无章的书籍什物,朝穿堂里望望,信箱里张张,关上房门,然后回到壁炉跟前,依然在椅子里坐下,两条胳膊搂着一条左腿,说道:

    “汉德尔,我想说一两句有关我们父子的话。我父亲那边的家务真弄得不太高明,这也用不着我做儿子的来说了。”

    我为了不愿使他败兴,便说:“哪里,你们哪一天愁吃缺穿呢,赫伯尔特。”

    “哦哟哟,你倒说得不错啊!大概只有扫垃圾的会赞不绝口,后街上摆旧货摊的会赞不绝口。汉德尔,正经事说正经话,情况如何,你也和我一样一清二楚。我想,我父亲当年大概还不至于这般心灰意懒,不过,即使有过这么一天,那也早已是过去的事了。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不知在你们家乡一带有没有这样的现象,就是,但凡父母不是佳偶,生下的儿女总是特别急于要结婚?”

    这个希奇古怪的问题可把我难住了,我只得反问他一句:“真有这种事吗?”

    赫伯尔特说:“我不知道,所以才问你。我们家里无疑就是如此。我那可怜的大妹妹夏绿蒂不到十四岁就死了,她就是个显著的例子(小洁茵现在也是一样)。夏绿蒂一直巴不得早早结婚成家,她一定是朝思暮想,终日向往着家庭幸福,可怜就这样度过了短促的一生。小艾理克乳臭未干也在西郊植物园看中了一位小可人儿,打算和她订定终身。我看,除了那个吃奶的娃娃,我们个个都订了婚了。”

    我说:“那么你也订了婚喽?”

    赫伯尔特说:“我也订了,不过这是个秘密。”

    我说保证替他保守秘密,只求他赏个脸,把其中的详情细节告诉我。他刚才谈起我的弱点,说得入情入理,感人肺腑,我倒要看看他自己坚强到什么地步。

    我说:“可否请教她的芳名?”

    赫伯尔特说:“她叫克拉辣。”

    “住在伦敦吗?”

    赫伯尔特一谈起这个有趣的话题,便沮丧得出奇,怯懦得出奇,他说:“住在伦敦。也许我应当提一提,用我妈妈那种无聊透顶的门第观念衡量起来,她的出身是很低下的。她爸爸本来在客船上管伙食,大概是个事务长之类。”

    我说:“现在干什么?”

    赫伯尔特答道:“现在有病。”

    “怎么过活呢——?”

    赫伯尔特说:“关在二楼。”这话实在是答非所问,因为我的意思是问他靠什么度日。赫伯尔特又说:“我从来没跟她见过面,因为自从我认识克拉辣以来,她一直关在楼上屋里足不出户。不过我倒常常听见她的声音。她常常大吵大闹,吼啊叫啊,还用一件吓人的家伙尽敲地板。”说到这里,他望望我,纵情大笑起来——这时他又恢复了平日那种活泼的神态。

    我说:“你不想见见她吗?”

    赫伯尔特回答道:“哪里,我一直都想见见她,因为我一听到她的声音,就觉得她好像快要蹬破楼板掉下来了。谁知道这几根横梁还能支持多久呢。”

    他又纵情大笑起来,可是这回笑罢,他又显出了那副怯懦的样子,说,一旦有了资本,就打算跟这位年轻小姐结婚。接着他又找补了一句,话虽是至理名言,然而总不免令人泄气:“不过你也知道,一个人还在观望形势等待时机的时候,哪里谈得上结婚呢。”

    于是我们都默默地望着炉火;我心想,要获得这样一笔资本真是谈何容易,想着想着就把手插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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