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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大前程-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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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还是姓什么?”

    “是姓郝薇香吗?”

    “是姓郝薇香。”

    边走边谈,早已来到餐桌跟前,艾丝黛拉和莎拉朴凯特已经在等我们了。贾格斯先生坐了主位,艾丝黛拉坐在他对面,我同那位脸色黄中泛青的朋友对座,我们吃了一顿丰盛的饭,有个女佣侍候我们,这人我以前进进出出从没见过;其实,据我现在所知,她一向就在这幢神秘的宅子里。饭后,女佣拿出一瓶上好的陈年葡萄酒放在我的监护人面前(他显然是吃惯了这种酒的),两位女眷遂起身告辞。

    在郝薇香小姐家里贾格斯先生始终寡言少语,我从来没见过谁像他这般矜持,哪怕他自己在别的场合也从来不是这样。他吃饭时目不旁视,几乎看也不看艾丝黛拉一眼。艾丝黛拉和他说话时,他静静地听着,必要时也给以回答,可从来不见他向艾丝黛拉望一眼。倒是艾丝黛拉常常望着他,那目光即使不算含着怀疑,至少也应该说带着关切和好奇,可是他却只作不知,脸上丝毫不露形迹。席间同我言谈之中,他老是不断提到我未来的遗产,不动声色地借此逗着莎拉朴凯特取乐,直把她撩拨得脸上黄处更黄,青处更青;可是他又只做不知,反而装得好像因为我心地单纯,经他一问,无心说出这些有心话来——说实在的,真不知他有什么神通,他也的确能把我心里的话都勾出来。

    剩下他和我两个人在一起时,他那神气俨然是掌握了什么重要内幕新闻,暂且不可泄漏天机似的,这实在叫我受不了。手头没有别的东西,他便拿起一杯酒来反复鉴赏不已。先把酒杯凑在烛光前照一照,喝一口尝尝,在嘴里辨了两辨,一口吞下,然后又举起酒杯端详一会,闻一闻,尝一尝,一饮而尽,一杯喝完再满一杯,重新细细鉴赏,这样一遍遍的弄得我神经大为紧张,好像这酒里有我的把柄,生怕让他抓住似的'1'。我几次三番忍不住想要和他说话;谁知他一看出我要向他发问,就拿眼睛望着我,手里端着酒杯,嘴里含着一口酒辨来辨去,似乎要我注意,问他也是白问,因为他的嘴没有空回答。

    看来朴凯特小姐已经存心不要见我,生怕看见了我就有气得发疯的危险,一发疯也许就会扯下头上的帽子(那帽子的式样真吓人,简直像个布拖把),把头发撒得满地都是(因为她的头发肯定没有在她的头上生根)。后来我们回到郝薇香小姐房间里,她果然没有在场。我们四个人坐下来打惠斯特。牌打到中途休息时,郝薇香小姐忽发奇想,从梳妆台上拿起几颗最美丽的宝石别在艾丝黛拉的头上、胸口和手臂上;这一来,只见连我的监护人也情不自禁地从他的浓眉下瞅了艾丝黛拉一眼;一见艾丝黛拉那珠围翠绕、光艳照人的美妙姿影,他还微微抬了抬眼皮。

    我不谈他如何刁钻促狭,先是扣住我们的王牌,到后来又尽出小牌,结果弄得我们的“老k”和“王后”完全英雄无用武之地;也不谈我的感触之深,因为我只觉得他简直把我们三个人看作三个不经一猜、味同嚼蜡的谜语,似乎谜底他早已了然在胸。我难受就难受在我对艾丝黛拉情意绵绵,他却冷冰冰地在你面前,这一冷一热真如冰炭不能相容。我知道,和他谈论艾丝黛拉是我绝对受不了的,听他对着艾丝黛拉把皮鞋踩得吱嘎作响是我绝对受不了的,看他向艾丝黛拉告辞之后就去洗手也是我绝对受不了的,不过这些都还不是问题的所在;问题在于,我正对艾丝黛拉无限心醉,而他偏偏近在咫尺,我正对艾丝黛拉一往情深,而他偏偏就在一室之内——这才真叫苦呢。

    牌打到九点钟;散场时,我和艾丝黛拉讲妥,她多早晚到伦敦去,一定事先通知我,我好到驿站上去接她;讲过之后就和她握手告别。

    我的监护人也在蓝野猪饭店投宿,就住在我隔壁一个房间。深夜,我耳中还回响着郝薇香小姐那一声声“爱她,爱她,爱她!”我把这句话改成我的口气,对着枕头一遍遍地说:“我爱她,我爱她,我爱她!”念叨了何止百遍。我不禁涌起了一阵感激之情——艾丝黛拉居然会许给我这样一个铁匠铺学徒出身的人!我又想,只怕艾丝黛拉本人眼前对这件姻缘还没有像我一样欢天喜地、感激不尽,若是这样,她什么时候才会属意于我呢?我该什么时候去打动她胸膛里那颗沉睡着的、毫未动情的心呢?

    我的天啊!我把这种感情看得多么崇高伟大!可是我就没有想到这次我对乔避而不见是多么卑劣可耻。我知道艾丝黛拉一定看不起乔。前一天乔曾使我感动得流泪,谁想泪水竟会干得这么快!——上帝饶恕我吧!我的泪水竟会干得这么快!

    注释:

    '1'这显然是暗示匹普小时候因偷酒给逃犯喝,害得潘波趣喝柏油水一事。见第四章(18页)。

第31章() 
第二天早上,我在蓝野猪饭店趁梳洗的时候把问题仔细考虑了一下,终于拿定了主张,告诉我的监护人说,我看让奥立克在郝薇香小姐家里承担这样的重任,恐怕是不得其人。我那监护人对这种问题本来就有他自己的一套看法,他说:“匹普,那还用说,当然是不得其人,因为受人重托的人,从来都是不得其人的。”看来他听说奥立克担当这个位置也是不得其人,并非例外,反而觉得非常高兴。我便就我所知,把奥立克的为人行事讲给他听,他听得很满意。我说完之后,他说:“很好,匹普。我马上就去把这位仁兄打发走。”我见他这样说干就干,倒吃了一惊,主张不妨迟一步再说,甚至还向他暗示:这位仁兄恐怕不容易对付。我的监护人却信心十足,他又使出了那套手绢功夫,说道:“没有的事,容易对付。我倒要领教领教他怎么和我理论。”

    我们决定乘中午一班马车一同回伦敦去,我因为担心潘波趣随时会赶来,一顿早饭吃得提心吊胆,杯子拿在手里都打起颤来,于是我便对他说,既是他要出去办点事,我也想借此机会出去散散步,我沿着去伦敦的大路走,请他关照马车夫一声,车子赶上了我,别忘了招呼我上车。于是我一吃完早饭就逃出蓝野猪饭店。兜了好几里路的一个大圈子,绕到潘波趣宅子后面的旷野里,再又拐入大街,甩脱了那个陷人坑,才算稍稍放了心。

    再度来到这个静悄悄的古老镇市上,真是兴味无穷;走来走去,到处有人冷不防认出我来,瞪着眼睛看我走远,这种味道倒也不错。有一两个商人甚至还冲出铺子奔上大街,特意赶到我的前面去,走上没几步又转身往回走,装作忘了什么东西要赶回去拿似的,趁此机会和我打个照面。在这种场合,我也弄不明白究竟是他们做作得不像话,还是我做作得不像话——他们只装作事出无心,我只装作毫未觉察。然而我毕竟是个引人注目的人物,起初我觉得这也未始不可,可是命运存心和我刁难,竟让我撞上了特拉白裁缝的那个十恶不赦的小厮。

    原来我沿街走去,随意观望,到得一个地方,举目望去,只见特拉白的小厮正一路走来,手里拿着一个空的蓝布袋在自己身上拍拍打打的。我心里盘算,最好是放得从容自若,装作无意中看见他的样子,那倒可能使他不会生出坏念头来;主意既定,就摆出这副表情走上前去,起初倒也顺利,不料正在我暗自庆幸之际,特拉白的那个小厮忽然两个膝盖磕碰在一起,头发直竖,帽子跌落在地上,四肢抖得好生厉害,他踉踉跄跄走到大路上,见人就嚷:“快扶我一把啊!吓死我啦!”装得仿佛是我这副雍容华贵的气派吓得他魂不附体,捶胸跌足,悔恨莫及。我走过他身边时,只见他哆嗦得满嘴牙齿震天价格格直响,匍匐在尘埃中,极尽卑躬屈节之能事。

    这件事使我大为难堪,可是厉害的还在后头。走不到两百码路,又看见特拉白的小厮走过来了,我真是说不出的惊骇,诧异,气愤。他是拐过一个尖角过来的,蓝布袋搭在肩上,眼睛里透出了诚实和勤奋的光芒,步伐活泼愉快,看来正一个劲儿地向特拉白的铺子跑去。他一看见我,似乎猛的吓了一跳,于是又像痰迷心窍一样,不过这一次的动作是回旋式的——踉踉跄跄绕着我尽兜圈子,两个膝盖磕碰得更加厉害,双手高高举起,仿佛吁求上天来搭救他。他这样活受罪,却有一群看热闹的拼命欢呼喝彩,弄得我大为狼狈。

    我只管向前走去,还没走到邮政局,又看见特拉白的小厮绕到一条小胡同里,飞一般地奔来。这一回他完全变了样子,把蓝布袋往身上一披,像我穿大衣一样,大摇大摆地在对面人行道上向我迎面走来,后面跟着一群欢天喜地的年轻伙伴,他不时把手一挥,对他们呼喊:“不认识你!不认识你!”特拉白的小厮对我发泄了多少愤恨和怨毒,实在非言语所能表明——一走到我面前,便把衬衫领子拉得高高的,一手拧着自己的鬓毛,一手撑腰,脸上挂着千奇百怪的假笑,扭动着胳膊和腰肢,从我面前招摇而过,还拉长了调子向后面一批伙伴喊道:“不认识你,不认识你,孙子王八蛋认识你!”他马上又想出了新鲜花样侮辱我——跟在我后面一边儿撵,一边儿叽叽嘎嘎地乱叫嚷,那叫嚷声简直就像我学打铁时听惯了的一只公鸡斗得大败而归,咯咯乱啼;他把我撵过了桥才算罢休,我就这样丢尽了脸,走出了这座市镇,被撵到旷野里来了。

    那一次我除非是当场宰了特拉白的那个小厮,否则便只能逆来顺受;即使现在想来,我也实在想不出另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我要是当街和他打架,或者给他一点小小的惩罚,而不能叫他去见阎王,那就非但无济于事,反而有失体统。何况这个孩子,谁也奈何他不得;他好比是一条刀枪不入、能躲会闪的蛇,被捕蛇者逼得进退无路,就往捕蛇者裤裆里一窜,重又冲了出去,还要呼啸一声笑人无用。不过,第二天我还是写了封信给特拉白先生,说:维护社会公益责莫大焉,台端见不及此,竟而雇用不良小厮一名,致使我体面人士皆深恶痛绝,匹普先生有鉴于是,自今而后不得不与台端断绝一切生意往来。

    贾格斯先生搭乘的马车及时赶到,我就登上车座,一路平安到达伦敦,虽属平安,却并非无恙,因为我的心已经不翼而飞。一到伦敦就买了一些鳕鱼和一桶牡蛎捎给乔,以示赎罪之意(弥补我没有登门拜访的过错),然后就径回巴那尔德旅馆。

    只见赫伯尔特正在吃冷肉,他见我回来,高兴非凡。我打发淘气鬼到咖啡馆去再叫一客晚饭,心里盘算非得当晚就向我这位莫逆之交一吐衷肠不可。既要和赫伯尔特谈知心话,让淘气鬼留在穿堂里是不行的(所谓穿堂,只是一壁之隔,从钥匙洞里听房里人讲话一清二楚),于是我就打发他去看戏。我经常总是逼得没法,只好想些不三不四的歪点子,好歹得让他有些活儿可干,足证这小子早已反仆为主,我倒完全成了他的奴隶了。有时候实在万般无奈,只好出个下策,派他到海德公园广场去看看几点钟了。

    吃过晚饭,我们各自安坐,把脚搁在壁炉栅栏上取暖,这时我对赫伯尔特说:“亲爱的赫伯尔特,我有句体己话儿要跟你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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