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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大前程-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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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我真是个古怪的东西,那天你们两个打架,我就躲在一旁看着;不但看了,而且看得高兴极了。”

    “那一次你还给了我重赏呢。”

    她显出一副早已淡忘的神态,漫不经心地答道:“真有这回事吗?我记不起来了,只记得我非常讨厌你那位对手,因为他们把他带到这里来和我纠缠不休,我很生气。”

    “他现在和我是好朋友了。”

    “是吗?我好像记得你拜了他父亲做老师,是不是?”

    “是的。”

    我这一声“是的”,回答得很勉强,因为这完全像一个小孩子的口吻——她把我当小孩子看待,难道还不够我受么?

    艾丝黛拉说:“你既然交了好运,有了大好前程,你结交的朋友当然也两样喽。”

    我答道:“这是人之常情。”

    她一副傲然的口气,接口说:“也是势所必然。从前配和你做朋友的,现在你不能再去和他们做朋友啦。”

    凭良心说,我到得这里以后,是否还有一丝半点兴致去看乔,实在很成问题;即使还剩得有一丝半点兴致,听了她这句话,也都一阵风吹得不见影儿了。

    艾丝黛拉说:“那时候你还不知道马上就要交好运吧?”说着,轻轻一挥手,表示她说的是我们打架的那时候。

    “半点儿也不知道。”

    她走在我身边,完全是一副圆熟老练、高我一等的神气;我走在她身边,却是稚气十足,惟恭惟谨;相形之下,我怎能没有天悬地隔之感!好在我能自我解嘲,认为这也怪不得别人——谁叫我被郝薇香小姐挑中了,要我做她的佳侣呢!——要不是这样想,可不把我气苦了?

    花园里荆蔓丛生,行走不便,只得兜了两三个圈子便往外头走,来到酒坊院子里。我一本正经地指给她看,头一天我来到这里,看见她在什么地方踩着酒桶走;她漫不经心地冷眼望了一下,说道:“是吗?”我又提醒她,当时她是从什么地方出来递酒肉给我的,她说:“不记得了。”我说,“你可记得你还叫我哭了一场呢?”她还是说“不记得”,摇了摇头,只顾四下闲望。说实在话,她那一声声不记得,她那种种漫不经心的样子,又气得我在心里暗暗哭了——而且哭得比哪一次都伤心。

    绝色佳人有时也会稍示亲昵,艾丝黛拉这时候便摆出这种姿态对我说:“你应当知道,记性记性,离不了心,我却没有心。”

    我勉强胡诌了几句,反正我的意思是说,对不起,我不是傻瓜,我不信有这种事,这般的美人儿哪能没有心呢。

    艾丝黛拉说:“哦,肉做的心是有的,刀刺得进,子弹打得穿,这没有问题;如果我的心停止了跳动,我当然也活不了了。不过你知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心里没有柔情,没有同情——没有感情——没有这些无聊的东西。”

    她站着一动不动,只顾睁着眼睛细细瞧我,我从这副姿态里究竟看到了什么,竟使我印象这样深刻呢?是不是因为有哪点儿像郝薇香小姐呢?不是。她的某些神情举止固然和郝薇香小姐有一点相似的味道——凡是和成人朝夕相处而不与外界接触的孩子,往往与成人有这种相似之处;到了成年,尽管和成人面貌迥异,表情上还是会偶尔流露出这种相似。但是要说艾丝黛拉就像郝薇香小姐,那还谈不上。我重又望了她一眼,她虽然依旧望着我,可是我的联想却都消失了。

    我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艾丝黛拉虽然没有皱眉蹙额(因为她额上并没有皱纹),却沉下了脸,说道:“我说的可是正经话。如果我们今后要经常相处下去,我劝你还是先相信我这句话。”我正要开口,她立即气势凌人地喝住我:“听我说完!我对什么人都没有用过感情。我心里压根儿没有什么感情不感情的。”

    转眼来到了荒废已久的酒坊,她指着我初来那天看见她登上过的高处的长廊,对我说,她还记得有一次上去,看见我在底下吓得发呆。我的眼睛随着她洁白的手望去,脑子里不由得又闪过了那个捉摸不住的、隐隐约约的联想。我不禁吃了一惊;谁想这一下竟引得她把手搭到我肩膀上来了。于是那幽灵似的联想一下子又消逝得无影无踪了。

    我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艾丝黛拉问道:“怎么啦?你又吓起来啦?”

    我故意岔开话题,答道:“我要是相信了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我哪儿能不吓呢。”

    “那么说,你并不相信我的话喽?很好。我好歹总算说明在先了。郝薇香小姐等着你马上去干那份老差使呢,不过我看这份老差使,还有那些陈年古董,也真可以搁起来了。我们在花园里再兜个圈子吧,兜一圈再回去。过来!今天我要待你狠心一些,可不许哭啊;我让你做我的跟班,过来让我扶着。”

    她那身漂亮衣服下摆拖在地上,现在她一手撩起衣角,一手轻轻搭在我肩上,和我一块儿蹓跶。我们又接连兜了两三个圈子——尽管这是个颓败的园子,我却觉得满园芳菲。纵使那旧墙的缝里长的不是青一簇黄一簇的野草,而是稀世罕有的名花,也不如此时此刻使我终生难忘。

    论年龄,我们并不是相去悬殊,难以相配;看上去固然她比我大些,其实两人年纪也几乎不相上下;可是,正当我满心欢喜,满以为我们的女恩主已决意要替我们撮合的时候,她那丰姿,她那仪态,却处处透出一种高不可攀的神气,又来把我苦苦折磨。我这个苦命的孩子啊!

    后来回到屋里,出乎意外地听说我的监护人已经因事来看过郝薇香小姐,而且还要回来吃午饭。摆着霉烂的宴席的那间屋子里,已经在我们出外散步时点起了阴惨惨的陈年古董的枝形吊灯,郝薇香小姐正坐在那张推椅上等我。

    我们又像过去一样绕着这席已化为垃圾的喜筵慢慢走动,好似要把这张椅子推回到当年。屋内阴森森的,那个僵尸一般的人躺在椅子里,两眼盯着艾丝黛拉,这反而越发显出艾丝黛拉的艳丽绝伦,也越发使我着了迷。

    逝水光阴,不觉快到饭时,艾丝黛拉要去梳洗更衣。推椅推到长桌中央那儿停住,郝薇香小姐从椅子里伸出一条干瘪的胳膊,捏起一个拳头搁在发黄的桌布上。艾丝黛拉走到门口回头一望,郝薇香小姐就用那只手对她飞了一个吻,那热情的模样真像恨不得一口吞了她似的,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可怕。

    艾丝黛拉出去之后,只剩下我们两个。郝薇香小姐转过脸来轻轻对我说:

    “你看她的相貌、风度、体态,有多美?你为她倾倒吗?”

    “见了她谁能不倾倒,郝薇香小姐。”

    她搂住我的脖子,把我的脑袋搂到她面前,说道:“快去爱她,爱她,爱她!她待你好不好啊?”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其实这个难题我凭什么也答不上来),她又说:“快去爱她,爱她,爱她。她待你好也爱她。她伤你的心也爱她。哪怕她揉得你心碎——你年纪大了,坚强了,你就不轻易心碎了——可是哪怕心碎,也要爱她,爱她,爱她!”

    她这番话说得热情横溢,急不可耐,我生平还是头一次见到她这样说话。她说得激动时,我直觉得她搂住我脖子的那条瘦胳膊上的肌肉也鼓胀了起来。

    “听我说,匹普,我收养她,就是为了叫人爱她。我抚养她,教育她,就是为了叫人爱她。我把她栽培成这样一个好姑娘,就是为了要让人爱她。你快快爱她吧!”

    她把个“爱”字说个不住口,毫无疑问,这是她的心里话;不过这个“爱”字从她口里一遍又一遍吐出来,等于是一声声诅咒,如果她说的不是“爱”字,而是“仇恨”、“绝望”、“报复”、“惨死”之类的字眼,听起来也决不会这样刻毒。

    她继续用那种迫不及待的、热情洋溢的耳语对我说:“我可以告诉你,真正的爱究竟是什么。无非是盲目的忠诚,死心塌地的低首下心,绝对的唯命是从,无非是不顾自己,不顾一切,无言不听,无事不信,无非是把你整个的心儿肝儿魂儿灵儿都交给你的冤家去割去宰——像我这样!”

    说到这里,她疯了似的狂叫一声,吓得我连忙抱住她的腰。原来,她裹着那身尸衣,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空乱扑,好像恨不得要往墙上撞去,撞个一命呜呼似的。

    这一幕转瞬之间就过去了。我刚刚扶得她在椅子里坐定,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转过脸去一看,只见我的监护人已在屋里。

    他经常随身带一块华丽的绸手绢(这我大概还没提起过),大得十分显眼,这对于他执行自己的职务有莫大的功用。我亲眼见过他当着当事人或见证人的面,一本正经摊开手绢,做出就要擤鼻子的模样,可是却又临时住了手,似乎表示他知道这位当事人或见证人马上就要招供了,连擤个鼻子也来不及了,于是当事人或见证人自然吓得连忙供出了实情。这会子我看见他双手正拿着那块意味深长的手绢,眼睛望着我们两个。我和他对瞅了一眼,他拿着手绢停了半晌,不作一声,可是那意思分明是说:“原来是你?想不到!”然后方才拿手绢正经当手绢用,一副架势真是不同凡响。

    郝薇香小姐是和我同时看见他的,见了他很害怕——哪一个见了他不害怕!郝薇香小姐强自镇定,期期艾艾地说,他总是那么准时。

    贾格斯先生一面走到我们身边,一面说:“总是那么准时。(你好吗,匹普?郝薇香小姐,我推着你走一阵好不好?兜一圈如何?)你也来啦,匹普?”

    我告诉他我是几时到的,还告诉他是郝薇香小姐要我来看看艾丝黛拉。他听了我的话,说道:“唉!好一位漂亮的年轻小姐!”接着他就用一只大手推着郝薇香小姐的椅子,把另一只大手插在裤袋里,仿佛那裤袋里装满了秘密似的。

    一停下来,他就问我:“唔,匹普!你以前跟艾丝黛拉常常见面吗?勤到什么程度?”

    “勤到什么程度?”

    “是啊!你见过她多少次?有一万次吗?”

    “哦!当然没有这么多。”

    “两次有吗?”

    幸亏郝薇香小姐插进来搭救了我,她说:“贾格斯,不要缠住我的匹普了,你和他一起去吃饭吧。”

    贾格斯遵命和我一同摸黑下楼。我们到铺石院子后边那套独立的住宅里去吃饭,路上他问我是不是常常亲眼看见郝薇香小姐进饮食;他照例总是这样,忽而上天、忽而下地,一会儿问可有一百次,一会儿又问可曾见过一回。

    我寻思了一下,对他说:“一回也没见过。”

    他苦笑了一下,挖苦地说:“匹普,你一回也别想见到。自从她过上现在这样的生活,从来不肯让人家看见她吃喝。到了晚上,她才到处走动走动,拿到点什么就吃点什么。”

    我说:“恕我冒昧,先生,我可不可以问您一个问题?”

    他说:“你可以问,我也可以拒绝回答。你问吧。”

    “艾丝黛拉是姓郝薇香呢,还是姓——?”我说不下去了。

    他说:“还是姓什么?”

    “是姓郝薇香吗?”

    “是姓郝薇香。”

    边走边谈,早已来到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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