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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有这样的典故,刘某倒也不净是不学无术。
见柱华喜欢,他便蹲下讨价还价,结果以五百元成交。
柱华拿在手中,很是高兴,但忽然又问,“是真的吗?”
刘栋材笑了,“你真是聪明笨伯,那么喜欢,又被你得到,你管它是真是假?”
“对对对!”柱华好比醍醐灌顶,“多谢指教,多谢指教。”
她把白玉猫紧紧藏在怀中。
走到街头,不觉口渴,刘栋材带她到街口坐下喝果汁,怪不得那么多女生爱与他消
磨时间,说到时间,柱华愣住,什么,已是凌晨二时?
柱华轻声问:“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栋材温和地说:“你说得对,已无地方可去,我送你回家吧。”
柱华问:“不是说可玩到天亮吗?”
栋材低下头,“我一直假装不是追你,可是瞎子也看得出我的确是在迫你,我也想
放过弃是次升职机会,避免与你正面冲突,可是又预料你必看不起比你无能的男子,我
手足无措,十分傍徨,你明白吗?”
柱华不语。
他叹口气,“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
柱华听见自己这样说:“公归公,私归私,大家还是朋友。”
“那我就放心了。”
“我送你回去吧。”
“今天玩得很高兴。”
“我也是。”
关上门,柱华脸上仍挂着一个微笑。
随即她吁出一口气,她同他,真的可以做朋友?
电话铃响,柱华以为又是栋材,可是不,那边传来采访主任的声音。
“柱华,方才你出去了?”
“嗳是,你找我?”
“想提早把好消息告诉你,你升了。”
柱华一怔,却没有预期高兴,“多谢主任栽培。”
主任笑,“咦,怎么你也油腔滑调起来?告诉你,我们结果不能在两人中选一个,
因为你与刘栋材都是人才,升不成那个势必会转投另一家报馆,那多可惜,白白成全他
报。”
“呵,”柱华大奇,“结果怎么样?”
“叫经理部多开一个职位呀。”
“他也升了?”
“是,柱华,那小子也升了,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你放心,座位会完全改过,你不
会坐他对面,我会把他调到角落去面壁。”
呵,两个人都升了,这真是个意外的结局。
“那小子机灵、活络,有一套。”
“是是是。”
“柱华,你休息吧,明天见。”
柱华这才慢慢从心底笑出来。
刘栋材,刘栋材,原来这一仗尚未打完,看样子,两人还要再斗升主任级呢。
可是不知怎地,周柱华反而松了一口气,她躺在长沙发上,立刻睡着了。
明天还要上班嘛。
(此文选自亦舒中短篇小说集《寂寞夜》,香港天地图书有限公司1995年出版,感
谢网友joy提供此书。)
多男孩
作者:亦舒 (衣莎贝)
温埠似非常旺男丁﹐学校里小一小二班都只七八名女生﹐而小男孩则多达十六七名。
音乐学校亦如此﹐一班廿名学生﹐只得三两个女生。
小女孩们并不觉得是荣幸﹐落了单﹐甚觉寂寞﹐男生又爱欺侮她们。
一日﹐听见某太太对小男生说﹕〃保罗﹐安琪投诉你在操埸推打她﹐可有此事﹖〃
那小男孩鬼灵精地笑﹐某太太自有妙计﹐她慢条斯理地道﹕〃保罗﹐我是你﹐就对
女生好一些﹐你想想﹐班上男多女少﹐一宜升到六年级﹐毕业晚会﹐你邀请谁去跳舞﹖
倘若女孩子们都不喜欢你﹐你得叫你姐姐陪你。〃
大家看着顽皮小男生脸色大变﹐低着头离去﹐笑坏人。
班上男生多比较难控制﹐他们活泼调皮﹐多手多动又多嘴﹐且又特别爱激恼女生﹐
老师甚为辛苦。
可是到了担担抬抬之际﹐又是男生多显得方便﹐还有﹐计算机班上﹐女生一喊帮忙﹐
几个男同学马上过去援手﹐也是好处。耳坠
亦舒
大醉之后,醒来,发觉自己一个人在床上。昨夜之事不复回忆。
星期日,钟头女工休息,忍着头痛,略为整理床铺,枕头边落下一只耳环。
长型的钻石耳环。
拈在手中,非常讶异。
谁的东西?
昨夜我有艳遇?如何什么都记不起来?
耳环有点重累累地,镶工非常精巧,价值不赀,怎么会漏在这里?
这位女神所花的代价也太大太大了。
我有点纳罕,如今的女性益发随便,视男女间关系如握手喝咖啡般,不寻常的关系
如今变得再寻常没有,随时随地都可以发生,不再有贞节观念。
是谁呢?
我托着头苦苦思索。
昨日是老张请我吃饭,张太太煮了一桌的菜请我。我心情不好,没吃太多。
自从跟玛丽闹翻之后心情就不好。
吃着吃着来了一大堆人,是张太太的表妹表弟回来度暑假,就叫我跟他们去跳舞。
我记得我要推掉他们,但他们年轻且热情,年龄自十多至二十多岁不等,索性把我
拉着走。
我想回家也不过是对着四面墙壁,于是便跟着走。
的士可里吵闹叫喧,一切是迷人的,麻醉性的,适合伤心人躲避一阵了,我并没后
悔去到那里。
桌上有什么酒喝什么,不久就醉倒。
奇怪。
我的酒量并不至于那么差,但不知恁地,昨夜醉得不省人事。
而今早又在床头发现一只名贵耳坠。
再努力往回想,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谁送我回来?(知是阿谁扶上马)谁扶我进屋?谁把我放在床上?
我找门匙,发觉它们端端正正地放在茶几上。
皮夹子在门匙边,西装搁在沙发椅上,一切相安无事。
我热了一壶咖啡,边喝边呻吟。
醉过那么多次,这次最神秘,简直莫名其妙。
我打电话给老张。
老张的声音一贯地愉快,“子文,好吗?昨夜玩得开心吗?”
“昨夜你那些女客之中,有没有谁是穿得很隆重,戴钻石耳环的?”
“每个人都穿牛仔裤,哪有人戴钻石?”老张说。
问了也是白问,我亦记得清清楚楚,没有人穿得很整齐,所以这只耳环不会是她们
的。
是什么人呢?是谁呢?
“子文,你没有什么事吧?”老张很关心我。
“没有。”我问:“老张,你那表弟,电话什么号码?”
“大弟是22537。”
“谢谢。”
我拨22537。
“是大弟?我是凌子文,记得吗?昨天在老张你表哥家遇见的,跟你们一起去的士
可的那个老土。”
“呵——”大弟想了一会儿,才把我归纳起来。“什么事?昨夜你喝喝就渴睡起来,
靠在沙发上很疲倦的样子,叫你也不起来,后来我们就让你躺着,我们管我们跳舞。”
他笑。
“那我是怎么回来的?”
“有知道啊,等我们跳完回来,你已经走了。”
“已经走了?’我追问:“什么人带走我?”
“不知道,没看见。”
我觉得事情更诡秘数分。
“那我是怎么回到家中,躺在床上的?”
大弟呵呵地笑,“谁晓得?我们只听得你在那里狂叫‘玛丽、玛丽’。”
“什么?”我吃惊。凌子文啊凌子文,你还是不能忘怀玛丽。
不由得心酸起来,自古痴心人容易醉酒。
“谢谢你,大弟,没事了,打扰。”
“哪里的话,有空再出来玩。”
我挂上电话。
喝醉之后大叫玛丽。我苦笑,分手都大半年,还只是叫她的名宇。在这六个月内,
我约会过许多女孩子,一本正经地寻欢作乐,事情仿佛已经过去,一切被遮掩得很好,
猜不到醉后原形毕露。
我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耳环到底是谁的?这么名贵的东西,失去可惜,总要想法子原壁归赵才是。
星期一照常上班。
我注意女秘书琪琪的耳环。
琪琪是本公司著名的美女,大把人排队追求,总经理把她安排在我这里,是对我放
心的意思。
我不负他所托,琪琪在我这里一年整,我除出公事外,没有说过一句废话。
她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但我喜欢的女孩子,属于气质型,她在这方面偏偏不及格,
我那视若无睹,倒不是假装出来的。
尽管人家笑我是柳下惠,我仍然依然故我。
会不会是琪琪?
也许我喝醉之后打电话给她,叫她来我家。
我盯着她,她发觉了,嫣然一笑。
我面孔红起来,她不要误会才好。我想不会是琪琪,耳环与她的年龄品味都不配合。
我低下头努力办公。
人事部的陈经理推门进来,陈是那种女强人型的事业女性,时髦、神气,站在时代
尖端,穿戴都是一流的。
她说:“凌,凌,你来看这张报告……”一边走过来。
她的耳珠闪闪生光,很明显是戴着宝石耳环,我的心突突地跳起来,嘴唇觉得干燥。
“凌,你怎么了?”陈诧异地问:“你瞪着我干吗?”
我回过神来微笑。
同样一句话,对下属说显得下流,对同级同事说就是幽默,我说:“我在寻找可能
性。”
“去你的,活该玛丽同你闹翻,快来看这个报告。”
她把文件嘭地一声摊到我桌子面前,整张脸离我不到半英尺,脸上的化妆红是红,
白是白。
她的耳环不错镶着钻石,却是钮扣型的。
不会是她,这个豪爽的事业女性什么都不瞒人,前夜要是发生过这样的事,她能饶
我吗?
我又叹口气。
“小凌,赶快再度恋爱吧,”她说:“办事心不在焉,唉声叹气,万念俱灰。”
我笑,“哪么你中午陪我去吃饭。”
“我才没有空做你的午餐伴侣,”她瞪我一眼,“中午我要到乔哀斯试新装去。”
“三十五摄氏度的天气试冬装?当心流鼻血。”
“美的时装跟好的男人一般抢手,”她叹口气,“同样是全体女人所喜欢的。”
“你的成绩可好?”我微笑。
“什么成绩?”
“狩猎男人与时装。”
“前者马马虎虎,后者因为金钱万岁,成绩斐然。”
我不喜她的衣饰,一团火似,太过花妙,通常我喜欢女孩子打扮有风格而素净——
如玛丽的打扮。
“我出去了。”她取过文件。
“祝你好运。”
办公室里回复静寂。
我还有多少女朋友?逐一地查察也不算难事,有可能性的并不多,怕只怕我一边查
一边心跳,心脏不胜负荷。
我用手撑着头,到底是谁呢?
我约会过的玛姬杨?她家很有钱,人又开放,也许是她,但是她怎么会在的士可出
现,由我带她回家?其中奥妙非我可以理解。
试一试也好。
打电话到玛姬处,她亲自来听电话。
我一边讲,一边自口袋中取出那只耳环端详。
耳环在阳光底下闪闪生光,我转动着它。
“玛姬?”我说:“凌子文。”
她愣一愣,“好久不见。”
“玛姬,今天晚上要不要出来?我来接你往城里最好的法国餐厅去吃一顿饭,然后
回我公寓听音乐,如何?”我试探地问。
“这真是你,凌子文?”她诧异,“你的作风改变了哇,如何一刹时大胆起来?”
我笑,“这年头竞争剧烈,没有花招很易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