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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干结在果果的面颊,她感到不舒服,拿纸巾把它拭去。
“她说她缺钱,要过奢华生活,可在奥克兰一直没找到能给她奢华生活的男朋友,所以她要靠青春去赚钱。”
果果突然想起Water用相同语气说出那句话:“有些东西你不用就等于没有啊。”不过,她冥冥中好像记得Water带着些童贞表情跟她讨论过什么是“原则问题”这件事。
“那什么是原则问题呢?”当时果果有趣地问她。
“做鸡啊,不能做鸡就是原则。”Water说这话的表情好像这世界上除了做鸡,什么偷鸡摸狗事做了都无所谓的。
Jane又一次打断了她思维:“露露家那次聚会不久,她撞了一辆Porsche(保时捷),找露露去借钱,马天死活不让借给她……马天还是她好朋友呢!她说,她从那开始就恨奥克兰人情淡薄。”
“她为什么那么傻,她当时为什么不找我借呢?”
Jane没有回答她,继续说:“她也不敢跟她妈妈说。她当时刚交个有钱男朋友,可那男的老去找小姐……后来她想开了就自己去当小姐了,其实,她本来可以申请每周15元偿还修Porsche(保时捷)那笔钱的,可她不想一辈子都欠债,就去做了小姐,可她做了小姐后,并没拿赚来钱去还债,她赚的钱,还不够奢侈的呢!”
“她太爱钱了!”果果心里感慨。
Jane好像看出她想法,突然说:“其实,我和Kim分了手,在鸭子湖那哭完后,再也不爱任何人了。我也找了许多男人,其中也有有钱的,直到跟Cow在一起,有一天Cow的马来太太在门口大骂我,我才知道了,其实钱啊,包括Cow送我的跑车啊,这些都不是我真的想要的。我发现我不能让我的青春白白流逝,我要去米兰,那儿有我童年的梦想……”
第二天,果果和浩然到机场为Jane送行。飞机起飞了,耀眼阳光下,果果仿佛望见那飞机载着自己穿越时空,穿过层层云雾,仿佛望见北京,望见睡眼惺忪一路跟她靠得紧紧的露露,还有那罐已经不冒气的可乐,那突如其来令人窒息刺眼灯光后紧接着那片纯粹的蓝天,那片与陆地巧妙结合的海,逐渐影子情人也在迷茫之间随那片海暗淡了,最后那片陆地也消失了……
在送Jane登机后,他们来到望台看飞机升空。那曾经承载过果果、Jane、Water、Rain、露露、钱雨、浩然、左鸣和所有中国留学生梦想的翱翔太平洋上空的飞机,如今又载着Jane再次燃起梦想。也许世上真没有不散的宴席?但至少我们彼此都在心中铭写下美好记忆。此时,远处大屏幕播放着RedKiss依稀可见香口胶广告:“Lovemaybeblind,butitdoeshavearealgoodsenseofsmell”(爱情可能是盲目的,可的确有不错的味道)。
果果想起五个女孩曾经一起讨论过的问题:人活在世上究竟为了什么?Jane的回答是:人活着就是为了经历些事情。的确,人活着无论经历了惊天动地的事情,还是经历了平凡庸常的事情,是耻辱它总会过去,是美好它总会留下痕迹。在成长过程中,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幸运地梦想成真,可重要的是,我们又重返这条通往理想的大道了。
“终于是在这儿送自己朋友走了。”浩然有意诙谐一下。
果果却突然挽起浩然胳膊说:“我们回去好吗?”
第47章
左鸣所谓喜欢这家的水煮牛肉不过是个借口,她真正喜欢的是生活中吃、喝、拉、撒这些简单事情也选择在危险地方进行
“难道你打算做一辈子车夫吗?”钱雨这话确让左鸣记恨很久。直到期末临近的一天,钱雨正在金融课课堂上,手机突然在裤兜震响,溜出去接听,是左鸣。
“钱雨,我心情不好!”
“左鸣大小姐,又谁招你了?”手机还是车祸时,掉在车底被警察捡着,拿它通知左鸣的那部,钱雨一直没有换掉。
“没啥,只是听说你没有我,这学期平时成绩还不错,咳……”电话那头传来半声长叹:“看来没有我,地球照转不误嘛。”为了更表现出左鸣风格,结尾又加了句:“不过真的恭喜你了。”
“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左鸣想起前几天,在浩然家,浩然在砧板拍黄瓜说起钱雨成绩居然一点没受车祸影响时那副龇牙咧嘴恨不得把钱雨当黄瓜拍的样子,立刻明智地转换话题:“哎呀,谁说的——难道比本小姐抛弃个人恩怨对你的祝福更重要吗?现在本小姐衷心祝愿你期末拿全A++!”左鸣是那种宁愿在自己喜欢人面前说一辈子废话也不愿把宝贵时间用于干一点正事儿的女孩,可悲的是,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男人值得她喜欢一辈子,正因为这样,她把这两件事儿都耽搁了。
“哦哦,那好了,没事了?拜拜。”
“别,正事还没说呢。”左鸣没正事,却知道钱雨是个有正事的手,投其所好,还怕输掉这场爱情征服战吗?
“那……快放,我这边还上课呢。”
“哦,中午一起吃饭再说吧。中午我在奥大图书馆门口等你,不见不散,拜拜。”
“怎么搞的?”中午饭桌上,左鸣一直捧本小册子,看得差不多了,才把筷子伸进水煮牛肉盆里搅两下,却突然火冒三丈,“啪”地把册子摔桌上。
“你能不能吃饭时顾及别人消化功能?”钱雨往嘴巴扒饭忙里偷闲地给她一个白眼。
“这家店越来越偷工减料了,”左鸣卷起袖子,任一双竹木筷子在辣油盆里搅和,脸上一副找厨师算账架式,“以前起码二十片牛肉,今天两片牛肉都没吃到,偷工减料至少十倍了。”
“好了,谁说人家偷工减料了?我这不是赶着趁你车被砸前快点解决,快点走人吗?”说完,最后一片水煮牛肉塞进嘴里。他们光临的这家四川移民经营的小食店水煮牛肉味道极佳,只不过这一带治安在新西兰算不上好。而左鸣所谓喜欢吃这家水煮牛肉,不过是个借口,她真正喜欢的是连吃、喝、拉、撒这些简单事情也选择危险地方,以危险方式进行。左鸣另一特点是不走寻常路——人家在上课呢,她给人家打电话说等人家陪她吃饭;等人家真陪她吃饭了,她又捧本书看个津津有味。可钱雨是个认真人,即使吃饭也认真的,所以他并未留意她看的是关于奥大商学院专业介绍的小册子。
“喂喂,你别乌鸦嘴啊,我这车可是借的。”
“所以啊,”钱雨又往嘴里扒口饭,把碗往桌子一撂,“我吃好了。咱们——走否?”
“走?”左鸣意识到吃已不是她这种女孩所需要的,“不可!”她很快接道。
“那你就快吃啊!”
“不吃了,正事还没向你请教呢。”左鸣忙放下刚拿起的碗筷。
“是吗?你还有比吃饭更大正事?”
“对了,你看奥大我读什么专业好?”左鸣油腻腻爪子从桌上捡起小册子。
“扑哧!”幸亏钱雨水煮牛肉已经消化到胃部,否则肯定吐一桌子,可他还是先下手为强地冒了句:“你别恶心我好不好?”
“喂,明明你恶心我好不好啊!”她皱着眉说。
“是你先恶心我的吧。”他坚持道。
“我怎么恶心你了?我不就是要进个破奥大读书吗?难道奥大校长规定我不能进奥大吗?”
“好好,GoodGoodStudy,DayDayUp(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蹩脚句子钱雨是用来讽刺左鸣),总是不会有错的。”钱雨忍俊不禁。
她有些沉不住气了,“哼!”嘴巴一翘,“啪”地往桌上拍了张雅思成绩单,牛逼架势像是拍出百万美金似的。
“6。5分呦。”钱雨跟拎尿布一样拎起成绩单,眼中丝毫没有诧异成分。不诧异至少说明是看得起她的。若是当年拿破仑拿下滑铁卢,谁又会感到诧异呢?人们诧异的只是拿破仑惨败滑铁卢。他哪像别的朋友,一听她拿下雅思6。5眼睛瞪得玻璃球似的,难道她拿了雅思6。5比外星人说北京话还奇怪吗?也太小看这中国制造新西兰成长小妮子了,再不济小店推销时装好几年,鸟语早学个八九不离十了,这雅思6。5,就是那天愤愤不平开车离开钱雨家花个把月时间恶补《阅读》《写作技巧》结出的果子。
钱雨继续镇静地刺激她:“那你准备上什么专业?”
“商科,你在商科里给我个指点吧。”她以镇静直击镇静,却隐藏不住兴奋:她即将进入他学习的地方,呼吸他呼吸的空气,踩着他踩出的脚印了……
她自若表情里也掺杂小小滑头:告诉钱雨,她进奥大是要真学东西的,可不是为你钱雨哦,你可不要自作多情哦——可很快她发现自作多情的是她自己,从钱雨神情看,他并没把两件事搁在一起想。
“既然已经决定读商科了,第一年便无须选择,先一门门读完必修课,第二年再选专业好了。”
“那你是不是正在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必修课呢?”左鸣以嬉皮笑脸套别人话是种习惯。
“我?我一进奥大就用国内成绩免了第一年必修课,现在上的都是选修课了。”
“哦……”失望不可避免的回到她脸上。
第48章
她觉得这古老校园正和这根香烟散发相似味道
这所各种建筑生满青苔藓,甚至不曾拥有围墙零零星星分布在奥克兰市中心的大学,就是亚太名校奥克兰大学。她在留学生心中就和它处于奥克兰市中心位置一样,一直仰之弥高望而生畏。每年5月、10月,那些新鲜出炉的奥大毕业生租着85新元/天毕业礼服手持鲜花浩浩荡荡游行到AucklandHall(奥克兰会堂),并在那儿接受校长颁发毕业证和一个请戴上方帽的手势,就大功告成地开始混迹人海,把仅存一点优越感维持到心理承受的极限,找到工作的,找不到工作的,找到好工作的,找到凑合工作的……都要踏上人生新旅途。
这似乎是每个奥大学子包括果果钱雨的必由之路。
左鸣这种女孩似乎不需要走这条路的。但命运却使她今天有机会坐在奥大校园石椅上一边品味香烟一边抬头仰望ClockTower(钟楼)这座标志性建筑。她知道,ClockTower(钟楼)象征着奥大,就跟Skytower(天空塔)象征着奥克兰一样。她觉得这古老校园正和这根香烟散发着相似味道,她抬头仰望巨人那样仰望着ClockTower(钟楼),入校前那份艰辛又回到眼前。
得知不能与钱雨同班就够郁闷了,可郁闷并不单行,那天报名中心老师手持她两张成绩单——崭新雅思成绩单和皱巴巴高中成绩单——紧锁眉头搜索网页,最后竟两手一摊:“对不起,下学期报名已经截止了啊!”
她回到大钟楼下停车场,郁闷已经升值N倍,正好有一替罪羊送上门——一小男孩沙皮狗似在她车上边打滚边纵身跃下又狠狠在车身拍两下,若是平时,反正车不是她的——是借的,她准是看见也装没看见,可这会儿,恰如火与炭的组合,她不客气选择宰割小男孩发泄怨气:“快跟我说对不起,如果你不想死的话,现在就道歉。”
她拎着那瘦得只能看见衣服的孩子,嘴上强调“快说”“现在就道歉”,心里却恨不得拳头落他身上他还没说出来。就跟电影里砍头大刀快落冤死者脑袋上了,远处传来叫停声音:“左鸣——”她转过身去,果果像是从地道里钻出来似地钻出人群,手捧一大摞砖头书。替罪羊很快混迹人群消失了。
她和果果在图书馆对面咖啡厅红皮沙发坐下来。
“你要进奥大,你不是开玩笑的吧?”果果听她说到一半,脸上表情就像听不懂方言似的又疑云堆满。
天啊,左鸣郁闷死了,难道《圣经》上有说她左鸣终身不得入奥大吗?
“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