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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静辉提起缠枝鸟兽纹兽首鎏金银酒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道,“这是我手下的人从归鹘带回的美酒,入口辛辣,回味却极为绵甜,很有特色。有幸拿了几坛,正好遇到你出使日耀,也算是给你接风吧!”说着独孤静辉一饮而尽。
文沐雪看着桌上精致的菜肴,不置可否地笑笑,“也就是独孤兄这等惜福养身的人,否则,怎么可能在日耀见到如此地道的玉螭菜。”
“文兄说笑了。”独孤静辉看着两个小侍女上前,一个捧着缠枝鸟兽纹兽首镏金银托盘,一个由盘子里捧出一个同款的镏金银碗。不由得笑道,“这是怎么回事?”
“水姑娘说,今个的饭菜性寒,而且二公子又爱喝冷酒,所以命奴婢将这温好的粥先呈给二公子。”
独孤静辉见那米粥白中透亮,粥虽,粘稠却米粒粒粒可数,不由得食欲大开,细细喝了一碗。等喝完才想起来文沐雪,笑道,“小水就准备这么一碗?”
“水姑娘说,贵客一路风尘仆仆,也请先喝几口粥养养胃。”说完,一名小侍女拎着鎏金双狮缠枝莲纹银食盒走了进来。侍立在一旁的秭归打开食盒,从食盒里捧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碗,双手捧给文沐雪,然后倒退着站到独孤静辉身后。
文沐雪看着白玉碗中的荷叶莲子粥,白绿相间,甚是喜人,浅浅地尝了一口,荷叶的清香沁心与糯米的糯韧绵软相映成趣,只觉得心中连日来得烦闷顿时觉得轻松许多。他笑赞道,“独孤兄这儿啊,样样是精美玉食。”
独孤静辉噗地一声笑了,“都是我那厨娘多事,倒让文兄见笑了。”
二人用完饭,侯着的小厮、侍女跪进漱口水、洗手水、擦手的**茯苓霜和拭面巾。然后秭归领着两名侍女手执玉盏,跪进漱口茶。独孤静辉和文沐雪接过漱口茶,呷了一口,又掩面吐在漱口盂里。到此,晚饭完毕。
独孤静辉头看看窗外的月色,朗笑道,“文兄,今夜月光甚是皎洁,可否到虫二亭一坐,我们品茶赏月?”
文沐雪笑道,“独孤兄的茶,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一班小厮、侍女簇拥着独孤静辉和文沐雪,穿过游廊,转往后花园,来到位于西南角的虫二亭。亭内的条几上,备好了各种时令水果以及茶壶茶盏。
二人坐下,既有侍女奉上香茶和已经去皮挖核的水果。独孤静辉和文沐雪仅是看了一眼,便吩咐他们放在条几上。
但凡望族大多有这样的规矩,头一次进瓜果,仅是看食,而不可吃。这也是为了保护身体,以免脾胃有伤。
独孤静辉挥斥了身边的小厮和侍女,包括秭归。而文沐雪也命随侍远远伺候着,非叫不可近前。
看着一干人等退到游廊附近躬身而立,独孤静辉才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文兄自入夏以来真是忙碌,刚从青州回转,又立即出使日耀。”
文沐雪淡淡一笑,自青州水患后常常蹙起的眉峰,如今却平缓下来,只余下沉稳和通达。“此事原本轮不到我头上,只是礼部的人出了些问题,所以就由我出任副使之职……”
“辛苦文兄了。”独孤静辉点点头,“郭勉被抄家之后,的确是牵扯了一部分朝廷上的官员。只是听说时至今日右相的位子还没决定出来?”
文沐雪转动着手里的茶盏却不喝,皓白的指节堪比那柔柔的瓷光,“当然难决定了。要有资历、有声望、有谋略、有智计、又要有军功……毕竟,咱们的皇帝陛下求得是千秋大业,朝堂上自然不可能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再者说,郭勉虽获罪入狱,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保不齐有死灰复燃之势。”
“郭槐犯得是大忌,暂时留他一命,只怕也是为了株连更多与朝廷无益的官员。”独孤静辉欣然一笑,戏谑道,“说起来,文兄先是弃笔从戎,现在又弃武从文,再加上出身名门,想来假以时日,必是玉螭一代名相。”
“独孤兄说笑了,我们文家已有三人在朝,家妹又入宫为妃,此等天大的荣耀着实让文氏子弟战战兢兢,怎敢再有妄想。”文沐雪长身而起,转身面对着夜色下的碧波,沉吟半响,说道,“只是,清流派和中大夫贺兰显都想将自己的人安在这个位置上,而京里还有些暗流涌动……我虽人在日耀却也听说有关此事的朝议三日未决,估计人选很难决定吧。所以,家父的意思是,希望独孤山庄可以推现任礼部尚书刘少素一把。”
“刘少素?”独孤静辉轻轻抿唇,但是那温润眼光下的冷意却是不曾掩盖的。只要是商人,没一个愿意做赔本的买卖,更没有人愿意将未来压在一个无用的废物身上。“此人并无大才,右相的位子对他而言只怕是有心无力。”
“他跟在陛下身边多年,没有功劳老也有苦劳。再者说,他年轻时,也曾戍守边关。虽然没有打过什么大仗胜仗,至少还是懂些排兵布阵之法的。”文沐雪回首看着他,轻笑,眼神里有些什么令人不由胆寒。“让一个喜欢溜须拍马的人上去,总比让一个对商贾没有好感的章寿麟担任右相要来强。”
只怕孟玄胤不会那么容易让你们如愿,独孤静辉心中暗自讽刺地冷笑了两声。从登基至今,孟玄胤行事看似狂放,实则步步紧逼,一步一步,将阻挡他成就霸业的人一一铲除。何谓顺流,何为逆流,文家还没有看清楚么?而且,独孤静辉相信,如果独孤山庄暗中插手此事,只怕,下一个被除掉的就是他们了。
不知为何,独孤静辉又想起水玥颜问他的那个问题。与她合作的,到底是他独孤静辉还是整个独孤山庄。开始,独孤静辉只是觉得,这二者有区别么?后来,他几乎以为水玥颜发觉了他背着父亲暗中动得手脚。但现在,独孤静辉却觉得有些迟疑。难道,她的意思是这些?
或者,朝廷已经打算对独孤山庄动手了?
又或者,朝廷早就开始动手了?
与夜辽粮食交换战马的生意受阻且不说,连夜辽本身也出了大问题。据往来那边的下属说,从今春开始,夜辽境内多处出现鼠患,更有甚者,抓了老鼠来养并以牛乳饲之,专供皇室食用,且号称毘貍。
青州水患本是独孤家大肆收购土地之时,可最后收到的土地只是计划中的十之二三。
这几年,朝堂上风波不断。看起来,每次都没有波及到独孤山庄,但实质上,独孤山庄资助或是控制点的官员数量在逐渐减少,这也是个不争的事实。
……
这一切,天下人或许看不清,但父亲,文家,还有皇帝陛下必然是心知肚明的吧。独孤静辉拎起桌上的茶壶,将茶盏斟满,啜饮一口,稳了稳心神。“此等重大的事情非庄主不能决策。还请文兄静候三日,如何?”
“无妨。”文沐雪心中早已猜到独孤静辉作何打算,所以也不意外,只是摆摆手,“听说你府上有人病了,还请了天一阁的即墨菡萏?”
“烦劳文兄挂怀了。”独孤静辉看着文沐雪眼中的凌厉涓狂,想着自己年少时也曾有过的追求梦想的决心和渴望。他笑笑,客气又冷淡,秀丽的眉端微微一挑,“文兄若要相见,即墨小姐此刻倒也在别院。”
“不必。”文沐雪的嘴角边也有了些浅浅的笑意,“说起来,我倒想见见独孤兄新请的那位厨娘,不知独孤兄可否同意?”
独孤静辉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淡淡道,“她和下人们出府看戏去了,只怕还未回来。却不知文兄为何要见她?”
文沐雪在灯下凝视着独孤静辉的眼眸,微微笑道,“我若说她与我本是故交,独孤兄可愿将她还我?”
独孤静辉都是有些惊讶文沐雪的坦诚,对面那双眼眸少了刚才的冷戾。虽然带着阴翳,却清澈而宁静。他按下心中的不快,缓缓道,“这个‘还’字,文兄用得只怕不妥吧。”
文沐雪伸出手,掌心是泄了一地的银灰,头顶的月光照得人心神恍惚。他手指慢慢合拢,蓦然转身,清越的声音如微风触动檐下的铜风铃,“是否愿意与我同归玉螭,自然由她自己决定。只是,有些私事,实在不便在独孤兄面前相谈。”
“文兄这么说,我倒有些为难了。”独孤静辉心里涌起一股落寞的怅然,他匆匆端起茶碗喝下一口清茶,缓缓体味那样甘冽里的苦涩,心里慢慢的静下来。浅笑道,“她若真是文兄的故交,我自不会阻拦。她若不是文兄所想的那人,还请文兄不要为难她。”
文沐雪看着他,表情似笑非笑,“这是自然。难不成,独孤兄以为我是那等欺男霸女之徒?”
独孤静辉嘴角划出一个弧度,不紧不慢地说,“我只怕文兄被她的脸吓到,其实,她的性子,还好。”
文沐雪暗自一惊,“怎么她的脸受伤了?”
难道他不知道?独孤静辉抬起手将秭归招呼过来,低语几句后,对文沐雪道,“文兄看过以后自然知晓。”
文沐雪的眉轻轻一挑,却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品着茶,等待。
钩月细细,疏星几粒,有丝丝缕缕的甜香在夜空中浮动。
“是她”随着轻轻浅浅的脚步愈来愈清晰,文沐雪缓缓抬起头,含笑地看着眼前绣着素云霞练鹊大袖衫女子,柔声道,“你果然还活着。”
“这位公子是?”
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却有旧缘惹波澜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却有旧缘惹波澜
当人不择手段的想要获得更多的东西时,就会发现其实失去的更多。
——水玥颜呓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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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不器。
——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
——人之学也,或失则多,或失则寡,或失则易,或失则止。此四者,心之莫同也。
——万乘之主,千乘之君,所以制天下而征诸侯者,以其威势也。
……
此刻,温室殿内静悄悄的,角落里的熏香炉里袅袅升腾着安息香和沉香混合地镇定药香。窗外有夜风吹拂,孟玄胤看着手里的竹简,不觉又一次,呼吸沉缓,陷入似醒非醒的梦里。
被贬为德妃的文知秋走进温室殿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情景。微斜的月光,自窗子透进,将那人倚在窗边的身影,笼在浅黄的光晕里。
他一手垂落,手边跌落的竹简静静地躺在地衣上。宽大的衣袖着风轻轻摇曳,带着些许懒散和遥远。
文知秋将随行侍女留在殿外,一个人轻手轻脚走过去,俯身拾起竹简,搁在了桌子上。顺手将自己的手臂上的披风拿下,轻轻披在孟玄胤的肩头。夏末秋初,天气虽暖,这样开着窗就睡毕竟容易感染风邪。
看着孟玄胤睡容平静,几缕碎发覆在面上,带着些许孩子似的稚气,文知秋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想要撩开那些发,指尖触及孟玄胤的面庞时,心里却是微微一惊,那纸上黑压压地写了满篇,却只有三个字。
——裴惜言。
也许在宫中待得太久了,早已是见怪不怪。也许是知道,活人和死人争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文知秋凭借远高于常人的镇定才按捺住心头涌起的嫉妒和羡慕的念头,伸手将笔搁置在笔架山上。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拂过那个让她心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