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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全家的性命都捏在韦黎的手中,若是她敢拒绝,全家便要为她陪葬!
如此权衡利弊,不过只是一念之间的事儿。
婢女深吸了口气,将目光转向韦黎,深深地磕了个头,“奴婢已经是端王殿下的人了,自是要随殿下走。”
韦黎满意地一勾唇角,面上的神色控制地相当好,“既然她是心甘情愿地随殿下走,此事也算是有个完美的结局,老臣便不再追究,还望端王殿下日后行事要多加走心些,若是再发生此事,便不知那人是否有老臣这般好说话了。”
姬桦泽死死地盯着他波澜无惊的脸,一字一句地道:“得罪本王,与韦相而言有何好处?”
狡猾如韦黎,这么多年来他都是冷眼旁观看他与太子争斗,保持着一副老好人的态势。
他不相信,韦黎会如此无缘无故,并且目标性十分明确地针对他,并且毫无顾忌地得罪他。
难道……
“父亲,让魏王殿下等一众客人在偏室里等着也颇失待客之道,女儿便先去前头伺候着了。”韦思特意将‘魏王’两字加重,果不其然引得姬桦泽的面色黑如锅底。
“本王有哪里比不上姬致城,他不过便是有祈高本的支持,但韦相真的便以为,有了祈高本,便能够将皇位十拿九稳吗!”
到嘴的肥肉变成馊肉,而眼前之人竟然还当着他的面说要去伺候姬致城,姬桦泽只觉得自己的胸口都要被气炸了,再也顾及不上什么亲王该有的端容。
“端王殿下怕是糊涂了,老臣一心为我大齐国祚向来看重的便是哪位皇子德行举止合乎一国之君该有的风范,又岂会在意那些外在的原由。”
韦黎笑意诚恳地看着他,慢慢地补充道:“再者魏王殿下向来淳厚有加,这可是满朝文武皆认同的事儿,殿下您身为魏王殿下的亲哥哥,怎可如此贬低自己的弟弟而抬高自己呢?这实在不是一国储君该有的风范。”
三两句话,明目张胆地抬高了姬致城而拉低了姬桦泽,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说出如刀割般的话,姬桦泽额前的青筋瞬间爆裂,扯着嗓子喊道:“韦黎,你以为自己是一国丞相,本王就耐你不得吗!
本王乃是钦赐亲王,你竟敢对本王如此大不敬,本王上书赐死你易如反掌!”
谁知,韦黎睁眼说瞎话地朝着一旁的韦思笑了笑道:“思思,方才为父说了什么大不敬之语吗?”
“方才父亲只是好心规劝端王殿下要善待手足,却不想殿下恼羞成怒,说要上书陛下赐死父亲,思思虽为女子之身,但是对于一些事由还是较为清楚的,既然殿下如此信誓旦旦地说陛下会赐死父亲,不妨父亲也一同上书,让陛下来评评理,看看陛下是否同意残杀手足一事。”
“本王何时说过要残杀手足了,你不要血口喷人!”若是时间条件允许,姬桦泽真恨不得冲上去掐死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韦思拽着韦黎的衣角,躲到了他的身后,柔声害怕道:“父亲,女儿有一疑惑不解,还望父亲指教一二。”
“思思想问什么?”
这父女俩一唱一和的,可真是天衣无缝地很。
她微微一笑,极尽温柔无害:“女儿听闻,前太子便在不久前,惨死在了天牢之中,据说,是毒发身亡而死的,女儿不明,当时陛下尚还处在昏迷之中,到底是何人如此地狠毒,连被打入天牢的人都不肯放过。”
她这是在指桑骂槐!姬桦泽真是气得浑身发抖,目光如锥地盯着她不放。
韦思反是笑得愈加灿烂,将下颔一扬,迎上他的目光,“端王殿下这般看着小女作何?难道……小女听闻之事,与殿下有关?”
“前太子谋逆犯上,即便是父皇没有立即处置他,便是老天也不会放过他,他受天谴而死,有何好奇怪的!”
姬桦泽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也算是一绝了,竟然还能将前太子的死扯到神明的身上,就不知九泉之下的前太子听到了,会不会爬上来向他索命。
“小女方才都已经说了,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再者前太子都已经死了,俗话说死者为大,不论前太子犯了如何的错,端王殿下好歹也是他的亲兄弟,为何竟不见一丝怜悯,反而出口便是咒骂呢?”
差些便咬断了自己的牙根,姬桦泽觉着自己再与这一唱一和的父女俩理论下去,最后一定是他被气死。
临了,他只能愤愤地一甩流袖,目光含毒地扫视门口的两人,“韦黎,本王会让你知晓,得罪本王会有如何的下场!”
既然都已经撕破了脸皮,姬桦泽便也不会再客气,留下一句话就要夺门而出。
却被一双纤手给拦了住,“端王殿下似乎忘了件东西。”说罢,朝他的背后指了指,意思很明了,他将刚刚吃干抹净的婢女给丢下了。
姬桦泽猛地往后头一转,狠狠地看了那婢女一眼,婢女心跳顿时被吓得停止了,但还是抹干净眼泪,爬起来将衣裳穿好,怯生生地跟随在姬桦泽的身后。
但姬桦泽走得实在是太快了,而且步子还极其之大,婢女多次跟不上他,只能小跑起来,可即便是她跌倒在地数多次,都不见姬桦泽回过首来拉她一把。
这画面真是要多凄凉有多凄凉,要多可怜又有多可怜。
——
自皇后纳兰婧倒台之后,后宫中人的日子并未有多么好过,因为皇帝虽然并未下旨重封后位,但是这凤印却是到了郑淑妃的手中。
如此一来,后宫便掌控在了郑淑妃的眼中,而郑淑妃比纳兰婧还要来得专权,打通皇帝身边的敬事太监,让皇帝接连翻凉氏的牌子,不过只是几日的功夫,凉氏便又独得盛宠,羡煞众嫔妃。
而凉氏经过上次的教训,对于服侍皇帝便更加尽心了,只要是皇帝喜欢的,即便是要她身心受虐待,她都不会有二言,这般下来,倒是叫皇帝对她的印象愈加好了。
于是乎凉氏便一手承包下了伺候皇帝用药的职责。
这日凉氏正等着伺候皇帝用药,殿门便被推了开,进来的婢女看样子相当的匆匆忙忙,“娘娘,宫外有来信。”
通常情况下而言,姬桦泽若是有事需她做,都是要先通过郑淑妃的,但是这次却是越过了郑淑妃而直接传到了她的手中,想来是什么紧急的要事。
凉氏赶忙拆开了看,但不过是一眼,就叫她面色刷白,一旁的婢女看出她面色不对,出口小心问道:“娘娘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吗?”
“没、没有。陛下的药,可有煎好了?”凉氏极力掩盖住面上的惊愕之色,将信纸丢到火盆之中,不过是顷刻间便化为灰烬。
“还有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嗯,本宫亲自去看看。”
说话间,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前往了御药房,而里头的御医见凉氏来了,赶忙垂首行礼:“参见美人。”
“最近陛下服药时总说药太苦了,本宫看陛下喝了一半,便弃掉,难免不利于龙体的恢复。”
扫视了一圈,将目光停留在一看似较为年长的御医身上,笑道:“本宫近来翻阅了许多医书,琢磨出了些可以让药的苦性大为降低的法子,只是本宫毕竟不是太懂医,还须得许太医为本宫指教一二。”
这是要单独讲话的意思,在宫里伺候的人都能够眼观八方耳听六路,自然而然地便全数退了下去。
不等凉氏开口,许太医医便已点头哈腰讨好道:“娘娘,您吩咐微臣所做之事,微臣都已做了,不知娘娘今日来可是还有何吩咐?”
这许太医乃是郑淑妃的人,所以在他的面前,凉氏无需隐瞒太多,直接便可开门见山,“情况有变,王爷说要加大药量,明白吗?”
许太医心中一凛,觉得像是抓到了什么,压低嗓音问道:“可是娘娘,这药量若是加大了,陛下的身子可是会在顷刻间消损殆尽,立马便能叫旁的人看出端倪来。”
这些日子来,凉氏利用身份之便,与许太医里应外合,在皇帝所日日服用的药中加入了少量的氰霜粉,能够在无形之中让皇帝的身子损耗殆尽,没有任何人能够察觉。
但是便在方才,一封飞鸽传书打破了原本所定的计划,不仅是许太医,便是连前来传话的凉氏都觉得心惊难平。
因为——姬桦泽在信中所谈及的计划,一旦成功,便是君临天下,但若是失败……那是万劫不复!
“本宫知晓,但现下已经到了万箭齐发的状态,走错一步便是粉身碎骨,你我与王爷是一条船上的,富贵荣华自是与王爷绑在了一块儿,所以不论王爷做了什么决定,那都是对的,我们只需照着王爷所说的做,一旦成功,你还怕王爷会亏待了你这个大功臣么。”
话虽是这般多,可一旦想到端王竟然胆大到要做那种事儿,许太医毕竟也是上了年纪之人,胆子已不如以前那般大,难免还是犹豫不决。
“王爷说了,你的家人王爷会让人好生看管着的,只要你将此事办好,那么一家子便能随着你共享荣华富贵,但若是你敢退缩……”
端王挟持住了他的全家,以全家的性命相要挟,这是赤果果的威胁,也是最为有用的威胁。
许太医狠狠一咬牙,低下首回道:“微臣知晓该怎么做了,还请娘娘放心。不过微臣的家人……”
“本宫方才都已经说了,只要你乖乖地服从安排,王爷自是会好生招待好你的妻儿的,这个许太医不必担忧。”
没法子,他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即便是端王没有挟持他的家人,他也一定会迈出那一步,因为——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在丞相府耽搁了好一会儿,魏王姬致城才能够告辞打道回府。
上了马车的刹那,他便忍不住长舒了口气,叹道:“日后这种宴席,我再也不参加了。”
原本以为只有皇宫的宫宴才会步步惊心,不想这丞相府的一个生辰宴也是暗藏玄机,可怜他又是莫名其妙地被牵扯了进去。
一想起姬桦泽在临走前看他的那个眼神,姬致城便觉得一阵寒意,忍不住摸了摸手臂,至今后怕不已。
“王爷,咱们是要回府吗?”外头,马夫轻声问道。
姬致城犹豫了一番,说道:“去芙蓉斋吧。”
芙蓉斋乃是京都文人名士最爱聚集之地,也是京都之中鲜少的一个能让姬致城感到自在的地方,但自从他干涉到政局之后,已然有好一段时间不曾去过了。
如今天色还尚在,他便想去那处散散心。
闻言,马夫立马便调转了头,向着芙蓉斋驶去。
一路,姬致城满脑子在乱七八糟地想着些什么,冷不防马车一个急刹车,他整个人便向前栽了去。
撞得眼冒金星,不待他询问外头发生了何时,便有数只利箭齐刷刷地刺破了车窗,自他的头顶掠过,钉在了板面上。
若不是他方才向前栽了过去,他此时此刻定然已经被射成马蜂窝了!
顿时姬致城便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听到外头护卫的厮杀声,姬致城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只是可怜的是即便是他缩成一团,也阻挡不住外头刺客的刺杀,整个马车剧烈摇晃起来,他挣扎着想要钻出车门,但身子摇晃不定根本无法控制。
随着一声凄厉的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