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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瑾鬼使神差,冒死开口:“您究竟是想仰仗方老的声望人脉?还是敬佩其才华?”
谢正钦一愣,竟是被问住了!好一会儿,才坦言表示:“人非圣贤,两者皆有。但是,后者更重些,毕竟我也读了几年书,向往亲近饱学名士。”
“公子真坦率!奴婢佩服。”
“没有外人,场面话就免了罢。”
乔瑾忍笑,大胆建议:“不如这样,您后天登门拜访时,绕开科举八股、认真求教几个难题,老伯肯定乐意解答!等往来次数多了,即使没有师徒之名,也有师徒之实。”
“太频繁地打扰,他会不耐烦的。”谢正钦摇摇头。
“无妨。”乔瑾胸有成竹,解释道:“一辈子研究学问的人,最重视好学者,奴婢那天被生僻字难住,老伯不仅主动教导,还欲赠一套书,极慷慨、极殷切,仿佛想让奴婢立地成才。”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谢正钦终于板不住脸,笑了起来,威严道:“依我看,老大人分明是想用一套书堵住你的嘴。”
乔瑾窘迫垂首,讪讪说:“奴婢错了。”
畅谈一番,谢正钦颇感茅塞顿开,他一口饮尽温茶,神清气爽行至亭边,眺望远方,忽然问:“乔丫头,你果然是个聪明的,我一早看出你在藏拙,眉眼灵动慧黠,人却装傻充愣,是不是西院教的?”
好好儿的,为什么扯西院?
乔瑾立即焉了,紧张解释:“谢府人才济济,无论被分在哪个院子,奴婢都位于底层,区区一个婢女,怎敢班门弄斧地卖弄?”
“底层?莫非有谁欺负你是新来的?”谢正钦不悦地扭头。
乔瑾情急失言,赶紧补救:“没有被谁欺负,只是奴婢胆小,所以谨慎些,以免犯错被撵出去。”
谢正钦脸色缓和,别扭地宽慰:“只要你不犯大错,我何必撵人?”
乔瑾腰背一挺,掷地有声道:“奴婢绝不会背叛公子!若有违此言,管叫老天爷降雷——”
“行了行了!”
谢正钦没好气地打断,挥手道:“无需赌咒发誓,关键在于你的表现。”
“奴婢明白。”
“你那天读了什么书?”
乔瑾讷讷答:“临州志”
谢正钦大踏步返回,落座书案后,提笔蘸墨,朗声道:“你今日表现不错,明儿去找张诚领一套临州志。”
“多谢公子。”乔瑾欣然道谢。
谢正钦奋笔疾书,头也不抬地吩咐:“沏一壶茶,然后退下,记得叫小莲别送羹汤糕点,我没空吃,得静心忙一会儿。”
“是。”
其余没什么,但“叫小莲别送羹汤糕点”?
杨莲是南院丫鬟的头儿,背地里动辄发脾气,引得不少人侧目而视。
乔瑾沏了茶便告退,忐忑不安,匆匆去寻杨莲
第十五章()
乔瑾有些害怕,因为杨莲有权管教小丫头,短短月余,她已经被对方责骂数回。
无奈上头有令,不能不从。
不多时,南院小厨房近在眼前,她深吸口气,正要进门,却听见房内传出训斥:
“笨死了!”
“和面不会,擀皮也不行,你说你究竟会干些什么?”
“让开,我来擀,你去看炉火烧水。”杨莲夺过擀面杖,嫌恶挤开郑秋月。
她们肯定是在为公子准备午后的加餐。乔瑾定定神,一迈进门槛便打招呼:“二位姐姐好。”
秋月憋屈地扇炉火,敢怒不敢言,胡乱点了点头;杨莲掀起眼皮瞥了一眼,专注擀皮,淡淡问:“你不是在公子跟前伺候茶水么?”
“哦,是这样的,”乔瑾硬着头皮,顺势告知:“公子说要静心读书,叫我沏了茶就退下,还吩咐别送糕点羹汤。”
“什么?”
杨莲倏然抬头,擀面杖“咚”的一顿,急切问:“他原话是怎么说的?”
乔瑾明智地隐去主语“小莲”,正色答:“公子说‘别送羹汤糕点,我没空吃,得静心忙一会儿’。”
角落的秋月肩膀抖了抖,险些讥笑出声,竭力忍住。
“他、他真是那样说的?”杨莲犹未信。
四目对视,乔瑾严肃道:“句句属实,我岂敢假传命令?”
“这、这”杨莲挫败咬唇,似有所察,突然转身,却见秋月一本正经扇炉火,她忿忿跺脚,拿起筷子搅拌馅料说:“这荠菜馄饨是公子爱吃的,我费了小半个时辰才拌好馅儿,如今他不饿,可到晚膳再吃就不鲜了呀。公子总是这样,一用功就废寝忘食!”
秋月偷偷白了一眼,幸灾乐祸。
旁观贤惠唠叨的杨莲,乔瑾同情地想:莲姐姐罔顾身份,几近以公子妻妾自居,她的心思,满府皆知,不知将来得个什么结果?
“唉,算了,我晚些再重新做吧。”杨莲叹了口气,恹恹一扔筷子,无精打采地洗手,嘱咐道:“这儿你俩赶紧收拾干净了,省得厨娘背地里抱怨。”语毕,她径自离去。
下一刻
秋月丢下蒲扇,蹑手蹑脚行至门口,张望一番后,她乐不可支地拍拍手,笑得直不起腰,兴奋嘲讽:
“哈哈哈,解气!好解气!”
“我就说嘛,公子早就厌烦她了,狗摇尾巴似的,整天自作主张大献殷勤,她以为自己是谁呀?哼,这下好了,公子直白吩咐不吃她做的,羞死她!”
乔瑾料定同伴会如此,她没接腔,麻利挽起袖子,一边收拾凌乱案板,一边提醒:“姐姐,小点儿声,仔细被人听去,到时又有麻烦。”
“不怕!”秋月单手叉腰,大步走到案板前,拈起一块馄饨皮,晃了晃,随手扔进泔水桶,鄙夷道:“瞧瞧,这馄饨皮厚的,就跟杨莲的脸皮一样,我擀的比她薄多了。”
乔瑾忍俊不禁,遥指菜刀,打趣说:“姐姐好利的嘴,就像那——”
“住口!”秋月佯怒,轻轻一拧同伴脸颊,娇嗔:“你这小蹄子,究竟帮谁呢?”
“好姐姐,你先帮帮我吧,咱们一块儿收拾。”乔瑾把脏碗碟放进木盆,催促道:“面团和馅儿盖上,留给厨娘处理,再擦擦案板、扫扫地,就可以了。”
秋月懒洋洋说:“我扫地。”
乔瑾点点头:“行!”
正当两人忙碌时,门外忽然传来疑惑询问:
“人呢?”
“上房、耳房都关着门,厨房也——”头发稀黄的小丫鬟提着食盒,探头高兴说:“可算找着两个姐姐了!”
“线儿,二姑娘打发你来的吗?什么事儿?”秋月认识来人。
线儿把食盒递给乔瑾,脆生生说:“我们院里做了槐花饼,姑娘尝了说味道不错,吩咐我送来给公子尝尝!”
“哦?知道了。”秋月眼睛一亮,下意识抻了抻衣裙。
“等用完了,劳烦姐姐归还食盒、碟子,直接交给厨房婆子就行。”
乔瑾颔首:“明白。”
线儿笑嘻嘻,噔噔噔往外跑:“那我走了啊!”
乔瑾微笑目送,习惯性挥挥手:“慢走。”可她一转身,却险些撞上捧着食盒也往外走的秋月,忙问:“姐姐,你这是?”
“给公子送槐花饼。”秋月眼含秋水。
乔瑾一口气梗在喉咙,缓了缓神,善意劝阻:“公子正在忙,吩咐不许打扰,还是晚膳时再请他尝吧。”
秋月摸了摸秀发,柔声说:“这饼趁热才好吃,凉了就不香了。再说,此乃二姑娘心意,公子必不会恼我的。”
“可、可是”
乔瑾有些担忧,但还没等她再开口,秋月已经迈出门槛,步履轻快,走向摘星亭。
罢了,由她去。
乔瑾摇摇头,独自清扫厨房。
不料,当她忙完回耳房喝水时,又听见外面有人问:
“人呢?”
“怎么回事?南院的人都上哪儿去了?”
嗓音听着挺耳熟,是谁?
乔瑾快步迎出去,一看,还真是个认识的!
“哟?”继夫人许氏的陪嫁丫鬟李小姗笑吟吟,拎着藕色手帕,歪头说:“是你呀?”
西院的人!乔瑾浑身一震,心立即高高悬起,涩声招呼:“珊姐姐,今儿怎么有空过来?快请进屋坐。”
李小姗体格丰满,怕热,她晃着手帕扇风,原地四处张望,问:“杨莲呢?”
乔瑾答:“刚才还在的,我去找找。”
“不必,其实我来是找你的。”
乔瑾屏住呼吸,小声问:“什么事儿?”
“呵,你说呢?”李小姗挑起一边眉毛,凑近了道:“少装傻,别以为站在这儿就是南院的人,想想你的卖身契吧!”
我的卖身契在夫人手里乔瑾登时了然,故作惶恐地解释:“我明白的。这阵子几次想回西院,可又不敢擅自求见,怕坏了夫人的事儿。”
“蠢货!”
李小姗横眉立目,飞快扫了四周一眼,耳语呵斥:“你怎么不爬房顶上嚷去?再随口胡说,仔细哪天变成哑巴!”
乔瑾低头道歉:“我错了,以后会留心的。”
李小姗还想开口,却听见侧方传来笑问:“珊姐姐?真是你呀,我还以为门房小子谎报呢,快进屋坐!小乔,还不赶紧倒茶?”
“我这就去。”乔瑾刚松了口气,却被李小姗暗暗一扯,后者问杨莲:“上次的鞋样子,妹妹用完了么?”
“哦!我用好了,这几天忙乱,竟忘了打发人给送回去。”杨莲歉意一拍额头,当即催促:“小乔,你去我屋里,把靠窗桌上绿匣里的鞋样子取来。”
乔瑾正要答应,李小姗却说:“倒不是我急,是秀珠,她正在挑花样呢。”
“行!小乔,那你就拿去西院给秀珠。”杨莲不假思索。
李小姗挽着杨莲的胳膊,亲昵说:“走,咱们进屋谈。夫人例行关心公子;他近日的饮食起居,妹妹最清楚了。”
乔瑾心知今日躲不过,便去杨莲屋里拿了鞋样子,送往西院——她很清楚,鞋样只是借口,实际是继夫人传见
第十六章()
无论何时踏进西院,乔瑾总是紧张,丝毫不敢松懈。
时已近傍晚,炎热退而凉风起,园中花木繁茂,姹紫嫣红争奇斗艳,景色怡人。
但乔瑾无心观赏,她在西院待过一阵子,认得大丫鬟秀珠,便打算真去送鞋样,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
春意盎然,草木茂盛葱郁,重重叠叠掩映下,曲径通往后方上房。
乔瑾疾行了一阵,额角冒汗,停下掏出帕子擦拭,而后继续前行。岂料,当她绕过一大丛搭架紫藤花时,却听见不远处传来温柔女声:
“母亲,慢点儿。”
母亲?哪儿来的一对母女?
乔瑾愣住了,十分迷茫,她皱眉,轻轻拨开紫藤花叶,循声探查:
只见三五丈外有个凉亭,有若干丫鬟和仆妇随侍,继夫人许氏被二姑娘谢钰莹搀扶着,缓慢下台阶。
“唉,我这身子,愈发不听使唤了。”许佩兰无奈叹息。四月底了,她仍未换春装,外罩一袭妃色撒花披风,裹得严严实实,举手投足间,孕相明显。
谢钰莹稳稳扶着继母,忧心忡忡,关切道:“从前只听过‘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却不知具体如何,现在才明白了!您最近睡不好、吃不好,连脚也肿了,看得真叫人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