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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执道:“这个您放心,其实宴会的帖子都在咱们的人手上,能进园子的人必是通过了属下的筛选,届时属下再把名单呈给您过目。”
叶棽点点头:“事关重大,欧阳先生便多费心吧。只是我还未想好,怎么叫老四去凑凑热闹才好。”说着嘲讽一笑,“听说他禁足这个月,人都吃胖了。”说是禁足,其实根本就是养尊处优,外间的事一点也不走心。这样的人,前世到底是怎么害了自己的?
欧阳执思索片刻,笑道:“这有何难,殿下咱们这般做。”
如此,两人便又细细商议一番,等一切议定时辰已是不早,叶棽便叫欧阳回去,自己则就在花厅里饮茶。
金漆罗汉床上,越窑青釉三足鼎式香炉端正地摆在黄花梨炕桌中间,迦南香烟气缭绕盘旋,透过榻边缂丝岁寒三友屏风,慢慢地将满室都浸润在奇香中。
叶棽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仰靠在硕大的红『色』迎枕上,重生以来,这一个月的时间真正悠闲而惬意,是他曾经想也没想过的生活。
溪山行宫建在半山腰的阳坡上,面南背北,依山就势,临近山顶的地方是引了温泉的享春殿,也是叶棽每日最多流连的地方。
此时他所在的花厅就在享春殿的西配殿,静静地放空了一阵已是日近正午,傅衣进来问午膳摆在哪,叶棽想了想道:“一上午没动弹,也不甚饿,等等再说吧。”
傅衣笑着应下,知道他哪里是不饿,分明是那人还未回来,惦记着吃不下罢了。
“小宁去这半日,算着时辰也该回来了。奴婢已叫人去后面迎着,接到人便速速来报。”
叶棽瞥他一眼,宁易天还未亮就去了后山,这会的确也该回来了,只不过……
“你心思倒是活络。”叶棽冷笑一声,“怎么地,见不着人我就食不下咽了吗?照你这么说,我现在若是不吃这口饭,还就坐实了这名头?”
傅衣一凛,赶紧跪下认错:“奴婢说错话了,主子莫怪。”
叶棽未置可否,只挥挥手:“你先去吧,我眯一会。”
傅衣被轰了出来,一脸的懊丧,主子心意不可揣度,自己怎么就犯了忌讳呢?真是糊涂大意了!
如今是今时不同往日,大殿下遇事思虑甚多,心思也深不可测起来,自己若是不能加倍小心伺候,光凭着小聪明讨巧,即便再有情分,恐怕绝不能长久。
傅衣走到廊下,挨着飞来椅径自出神了一会儿,一个小太监自院外飞跑着进来,到了他跟前打了个千,喘着粗气道:“公公,来,回来了。”
傅衣斥道:“规矩都丢脑后去了?把气儿喘匀了说话。”
小太监赶紧躬身道:“是,回公公的话,宁公子回来了,刚进了角门往这边来呢。”
傅衣摆摆手叫他退下,转头看向花厅,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进去通传。
不过也就片刻的功夫,宁易就已经进了院子,他今日穿一件月白『色』暗纹箭袖袍,腰间大红丝绦束腰,上面坠了一只精巧的鎏金铜铃,随着他走动不时发出阵阵细碎的轻响。
他手上提着一个袋子,也不管身后跟着的小太监,脚步轻快地到了廊下站定,把手里的袋子交给身后的小太监,对着傅衣恭敬地行礼。
“傅公公,给您请安。”
傅衣暗暗松了口气,未等他躬身便已伸手拦住,笑道:“殿下一直等你回来,才刚说要眯一会,你进去看看?”
宁易摇摇头,指了指身后小太监手上的袋子道:“不忙,方才我路过一片竹林,见秋笋初成便顺手摘了些,这新笋得就着新鲜吃,又嫩又脆的。殿下既睡着,那我去小厨房收拾收拾,等会给殿下做来尝尝看。”
傅衣见他兴冲冲的,便随口道:“咱家听闻在卫,在陇西郡有一种绿笋,那才是笋中极品,想必小宁吃过吧?”
宁易眼中黯然一闪即逝,微微一笑:“吃是吃过,也不过是穷人挖来填肚子的东西罢了,哪里就成什么极品了。您也知道人一饿了,吃糠都觉着比蜜还甜三分呢。”
傅衣被他逗得直笑,也知他是故意这么说,便道:“那你快些去吧,我估『摸』着殿下睡不多久就该饿了,嗯?”
宁易便答应着转身去了,傅衣看他的背影,竟觉着比之前又长高了些。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偏殿的门被从里面推开,一个小太监率先出来,又转身想去扶叶棽,却被他摆手挥退。
傅衣上前躬身:“殿下?”
叶棽抬头看天:“什么时辰了?”
第27章 饿吗?()
傅衣道:“回殿下的话,已过了午时。方才小宁采了些秋笋回来; 赶着去了小厨房说是弄一道小菜给您尝尝鲜呢。”
叶棽听见宁易的名字; 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方现出一丝柔和:“我去瞧瞧。”说着又问; “对了,今儿跟着去的人呢?”
傅衣扭头看向抱厦,招手道:“小保,来。”
抱厦里的小太监正是跟着宁易的那个; 见傅衣唤自己便赶紧跑了过来,在叶棽跟前跪下磕头:“奴婢小保见过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叶棽“嗯”了一声,问道:“今儿师父都说什么了?”
每日殿下都要问这一回; 小保也已经习惯了,当即也没怎么磕绊就把上午的事简单说了; 临了还道:“冯师父今儿赞公子悟『性』高又勤奋来着; 说照他这么个练法; 不出二年必定能独步江湖呢!”
这语气里听得出满满地都是自豪,倒好像他自己就要成绝世高手一般。
叶棽忍不住一笑:“冯师父既这么说那便是真的了,你做的挺好。傅衣,赏。”
小保眉开眼笑地谢了赏便退下; 叶棽看了眼小厨房的方向; 果见似有炊烟袅袅升起,不由得好奇心大盛。
其实他本没睡着; 花厅里窗子又一直虚掩着; 刚才宁易回来说的话他也听着了八。九分。
可耐着『性』子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回来; 折腾这么半天,也不知道是做一个菜呢还是打算开一桌席面?
小厨房只配了两个厨娘和一个管事公公,叶棽并不怎么挑食,有三人专门伺候他的饮食也是足够了。
此时这三人却都在没在,叶棽左右看了看,小厨房里只有宁易一个人,正背对着门口在砧板上切东西。
厨房里光线有些暗,宁易上半身都在阴影里,他脊背挺直,头微微低着,逍遥巾长长的两脚垂到腰间,鞋帮上还沾着泥土,应该是挖竹笋时踩到的吧。
片刻的功夫他便结束了手上的动作,用菜刀把砧板上的笋块拨到碟子里,然后转身正要往旁边的灶台过去,可才一迈步却又忽然顿住,转头看向门口。
门外,叶棽抱着双臂侧倚在廊柱上,正定定地望着自己。
棱角分明的脸上是还未褪尽的冷峻,深邃『迷』人的眼眸,英挺的鼻,优雅的唇,无一处不完美,无一处不高贵。
阳光落在他脸上,恰到好处地温暖了那最后一丝冷厉,好像给他镀上一层金边,整个人都熠熠生辉。
宁易看得呆住,手上拿着东西都忘了放下,脚下像是生了根,浑忘了今夕何夕,身在哪方。
眼前这人,好像天神下凡,不,不是好像,这人就是神,是只为了解救自己而出现的神吧。
宁易又盯着自己发呆,叶棽无奈苦笑,这小傻子的花痴病要怎么治?
“傻呆呆的看什么呢?”叶棽嗤笑一声,拿起手杖缓缓地走进去。
宁易恍然回神,双手猛地一抖,一盘笋块险些洒落,他低呼一声,赶紧侧身把盘子放下,单膝触地:“参见殿下,给殿下请安。”
他这一动,腰间铃铛便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轻巧又细碎,极是好听。
叶棽“嗯”了一声便叫他起来,这一个来月无论怎么跟他说,威『逼』利诱几乎都用上了,宁易还是一口咬定“礼不可废”,最后也只能自己妥协——他喜欢行礼就行礼吧,反正也不会掉块肉。
起身时铃铛又是一阵响,叶棽看了眼灶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旁人都去哪了?”
宁易笑笑:“刚管事公公说早前酿的菊花酒成了,要从酒窖里搬出来,我看他们饭菜都做好了就让两个厨娘也都去帮忙。”
叶棽点点头,拉着他手道:“怎么想着做菜了?每日功课还不够多是不是?”
宁易咬了下嘴唇道:“就是今天瞧见秋笋没忍住,我以前在家乡时尝尝吃笋,做法很特别,来瑄国之后就再没尝到过,想着殿下肯定会喜欢。”说着又惴惴地看了叶棽一眼,补充道,“功课,我都有认真做,今儿冯师父还夸我呢……殿下?”
叶棽捏了捏他鼻子:“怕我给你加功课啊?”
宁易被说中心事,心虚地移开目光,两手却悄悄地攥住叶棽的手轻轻摇晃了一下,哀求的味道甚重。
叶棽笑笑:“叫你学东西还不是为了你好,瞧你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宁易摇摇头:“殿下对我是极好的,只是……”
“只是什么?”叶棽追问,“说来听听。”
宁易犹豫一瞬,垂眼盯着地面轻声道:“只是我不大明白,我学那些要做什么用。您看我又不会上阵杀敌,却每日还要学兵法,又不可能上朝做官,可您还叫我学四书五经。这也就罢了,像《通鉴结要》、《群书治要》这些,学来又有什么用呢?”
都是天子之学,帝王之术的东西,他这个身份每天像模像样的跟着师傅学这些,是不是太夸张了?
等了半晌也没见叶棽有什么反应,宁易疑『惑』地抬头,却见他脸上早已敛了笑意,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
“你是不是早就想跟我说这些了?”叶棽淡淡地开口,说的话却直截了当,“今儿上赶着挖秋笋,做什么家乡的味道,也是打算着提醒我,是不是?”
宁易愣了一下,干涩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有这个心思吗?说心里话他自己并没想到这一层,可犹豫了很久的话为什么今天又有勇气说了呢?是不是也正是叶棽说的这个原因?
宁易完全懵了,陷在这个思绪里怎么都理不清。
他这个样子更让叶棽生气,不由得甩开他手,冷笑道:“不想学那些你想学什么?浮离斋里伺候人的本事?也罢,大不了赶明儿个我就派人送你回去,还回浮离斋,你踏踏实实地学,什么时候满意了什么时候再来和我说。你看如何?”
“殿下您怎么,怎么会这么想?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宁易红着脸扑通跪倒,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扯着叶棽的袖子哭道,“殿下我错了,求求您别送我去浮离斋,求您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叶棽垂眸看着他,许久才道:“小易,你怪我灭了卫国吗?”
宁易泪眼朦胧地抬头,粉红『色』的嘴唇微微张了张:“殿下,您说什么?”
叶棽俯身,两手抹掉他脸上的泪痕,叹道:“没什么,你先起来吧,别哭了。”
宁易又道:“殿下别生气。”
叶棽手上用力把他拉起来,俯身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不生气了,刚才是吓唬你,不会送你回去的。别再哭了,嗯?”
宁易抽噎着站起来,扶着叶棽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