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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夫三十六计-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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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鱼抿着嘴唇,垂眼,有缓缓的心思而起。

    于是她伸手去,稍稍掀开了车帘子的一角。

    从她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裴笙左边的侧脸,眉头皱起,额角处微微浸汗,似乎是棘手着,不太能搞定的模样。

    很少看见他裴笙也有为难的模样呢。

    沉鱼不禁觉得这个模样的裴笙真的十分有趣,于是抬手,将帘子又掀的高了些,这下,他手上握着缰绳的动作也叫她收入眼底。

    “裴车夫。”沉鱼看着,便不自觉的低低出声,伴着一声轻笑。

    叫人听在耳朵里,倒觉得是一抹嘲笑的意味,扬着嘴角,是轻快的尾音,突然想这么看着,就不舍得收回目光了。

    裴笙自然是听到她的声音了。

    他在驾车,根本是做不了什么,沉鱼是知道这一点,于是便又笑,接着道:“裴车夫道行不到家,到了镇里之后,要不要再请个另外的车夫。”

    裴笙没说话。

    唇角却是微微上扬。

    这小沉鱼现在得了胆,都敢爬到他的头上来嬉笑他了,不过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自个儿宠着的人,无论怎么样,还不是得继续宠着。

    不过她现在这样也是让他放宽心了许多。

    先前担心她因为这一遭,会闷闷不乐的走不出来,现在看她这状况,没什么大问题,倒是还算好的。

    如此他便放心了。

    。。。。。。

    千阳镇地势凶险,那道路陡峭,说是十八弯也形容不了,沉鱼一进去,从窗户里头看这情形,便是忍不住惊叹出声。

    皇城道路平坦,就连一点儿的小坡都是十分难得会见到,可是在这小镇之中,急上急下的陡坡,却是完全没的少的。

    真是新奇。

    却就在这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后边马蹄的声音“得得”踏着传来,越来越近。

    沉鱼掀开窗帘。

    这厢便是看见陆湛骑着马朝这边过来,到了马车前边,拦住了路,当时是一脸的欣喜,然后翻身,便要下马。

    只是不晓得是太着急了还是什么,他才往旁边一转身,双脚一软,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

    他这模样,可真是你裴笙还要狼狈。

    叫人看了不知是想笑还是什么。

    陆湛双腿发软,也顾不得那么多,拔腿走了两步往前头来,离这马车越近,他心里便慌张的越厉害。

    不停的打着鼓,跟完全停不下来似的。

    上前一步,飞快掀开了车帘子。

    “白锦瑟。”

    一眼扫过去,便看到蜷缩在地上的人,小小的一团,闭着眼睛,面色苍白的没有任何的血色,惨白如纸,让人的心狠狠一抽。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毫无生气活力的白锦瑟。

    “怎、怎么了?”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陆大公子,在那一瞬间,问出话来,声音颤抖的极其厉害,站在那儿,甚至是不敢再上前一步。

    他怕看见冰冷的,浑身寒气的她。

    其实沉鱼瞧见白锦瑟受了这么多苦,看见陆湛也是没太有什么好脸色的,看了他一眼,回答道:“或许是动了胎气。”

    “那,那快找大夫。”陆湛慌张,往这四处看,出声,问道:“大夫呢?哪儿有大夫?我马上就去找。”

    说着他也不耽搁,自顾自的说了这句,转身,拔腿就跑离开了。

诓骗() 
陆湛的动作倒真是快。

    他们这边寻了客栈;才入了房间;扶人躺下;来不及做其它的;陆湛便是推搡着大夫过来了。

    他在附近看见一个叫千济堂的医馆;当时想都没多想;直接冲了进去;二话不说,将人家大夫拉了出来。

    这可了不得,人家大夫;是近花甲的年纪,拿着药箱,再走起路来;压根是一点儿也不稳当;可是陆湛着急,哪怕是推着人往前;也要他快些走。

    这要不是给不知情的人看见了;是真以为这老头受了他陆湛的胁迫。

    不过倒也差不多;半斤八两。

    进了屋子;他便朝着床上人看了一眼;着紧道:“你快看看。”

    大夫一路走了这么远,早就已经是气喘吁吁了;抬手着了袖子,不停的擦着额角汗水;气都喘不过来了更别提说话;那一下脸都涨红了,倒甚是可怕。

    还是沉鱼看着人状态不好,连忙倒了一杯水递过去,面上是温和的笑意,叫人看了能舒心不少。

    “你别在这杵着了,快出去。”沉鱼朝着陆湛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出到门外去。

    “去隔壁待着也行。”

    方才是开了两间房的,沉鱼扶着白锦瑟过来这边,裴笙给她打点好了之后,就去了隔壁房间。

    陆湛摇头:“我就在这看着。”

    “你看着做什么?”沉鱼下意识的便反驳,声音都冷然了不少,扬了扬头,道:“人家女儿家的诊治,你在这站着方便吗?再说了,也和你没关系。”

    “怎么和我没关系?那她肚子里不是我――”陆湛话说到这,猛然停住。

    他不晓得叶沉鱼知不知道这回事,但是他心里晓得,这事能瞒着能憋着就一定不能说出来。

    “表叔你也这么大的人了,该晓得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呢,你可别想着糟蹋了去,若真出了什么事,谁都受不了。”

    沉鱼这番话说的囫囵,隐隐的叫人明白了些意思但又不甚清晰,就打着转儿从耳朵这边钻进去,便是消失不见没了踪影。

    陆湛略微的发怔。

    沉鱼说的最后那句话,像是猛然间戳中了什么。

    就在这当头间,裴笙不晓得从哪儿冒出来,拉着陆湛,便将人拽了出去。

    。。。。。。

    房门紧闭,而陆湛就坐在门前。

    他的目光放空,就盯着地面,十分涣散。

    全然不像以往那个神采焕发的陆湛。

    他在担心里头人的安危。

    心里紧的厉害。

    他陆湛从十五六岁开始,便尝了人事,身边从来不少的就是莺莺燕燕,女人在他眼里,就只是用来消遣玩乐的。

    情爱这东西,他大概是觉得自己一辈子都碰不上。

    女人嘛,喜欢了,就宠着玩会儿,就算是再讨人喜欢的,那也终究是会腻的。

    所以他看裴笙对叶沉鱼的态度,就觉得很新奇,那是真真拿她当了自己的命呢,喜欢的不得了,而且这喜欢,日渐增长,一点儿都没有要消下去的意思。

    真是奇怪。

    究竟是要怎样,才会让一个人,如此的欢喜另一个人?

    而疼到了骨子里的欢喜,是什么感觉?

    陆湛忽然就伸手,朝着自己的大腿处捏了一把。

    使了很大的力气,旋着一块肉就狠狠下手,完全没有半点要放轻的意思。

    是疼的。

    可是依旧没有心口那般尖刺的疼。

    就在这时候,屋里头突然传来一声喊。

    陆湛一个激灵就起了身,转身过去,便欲推门而入。

    可是推了两下,却是没推动。

    里边人把门栓的死死地,他站在门外,依稀是又听到了女子抽泣的声音,低低的压抑着似是极为痛苦,他在外头,进不去又看不着,当时着急的,跟火烧了屁股一样。

    “快开门,怎么了?”

    没有人应。

    又不敢敲得太大声,怕是太过嘈杂了会烦闹的人心里不舒服,所是只能不停的挠着手指头干着急。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是被打开了。

    是叶沉鱼。

    她面色慌张,一双眸子打着转儿,飘闪不定,似是遇到了十分棘手的事,实在没法子处理好。

    她踏出一脚后,陆湛下意识往房间里头看,只是隔着帐子,看得并不清晰,就在他想上前一步进去的时候,沉鱼已经把门给关上了。

    可谓是不留一点余地。

    “出大事了。”

    陆湛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沉鱼接着又往下说,一本正经的震惊道:“锦瑟怀孕了。”

    陆湛是晓得这事的,而如今确定了,确实也没有什么大的惊讶,只是面色一顿,又问道:“她没事吧?”

    这一问似乎是才将沉鱼从讶异中拉回来。

    她咽了口口水,怔怔的张口,又闭上,一下子吊足了陆湛的胃口,直把他弄得心痒痒的,不上不下。

    然后沉鱼才支支吾吾的开了口。

    “大夫说,她一路奔波,动了胎气,之后又受了寒,侵了本就弱的身子骨,当前的状况,糟糕的不得了。”

    话音未落,陆湛双手已陡然握住。

    “那该如何,有何解决之法?”

    他想,只要是能行的法子,那他无论如何都会去拼了命办到的。

    “法子是有,可是偏生难办。”

    沉鱼的眉头全然拧到了一处去,咬着嘴唇,也是担心的不行。

    “你说。”

    “大夫说,这用了药,也不一定能好的完全,而且还见效慢,最保准的法子,便是拿孩子父亲的心头血,取上一碗入药,才得以保住胎气。”

    她沉着声音,一字一句说着这话的模样,让人完全不成想怀疑其中真假,所是陆湛丝毫不犹豫,点头就应道:“我马上去。”

    “你凑什么热闹?”沉鱼疑问了一句。

    “当然是去取血。”

    沉鱼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那当中的震惊,很难压的下来,像极了受到狠狠一击而难以置信的模样。

    不过,她反应的也快。

    “就算取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回事,大夫说了,得要斋戒沐浴整整三日,怀了诚心,再行取血,那才是有顶顶足够的效用。”

    那时候的陆湛,是完全被沉鱼说的那些话吓到了,所是他竟然没有去想,这里头给人诊治的是大夫,又不是神道子,怎么会让人去做这些玄乎的玩意儿呢?

    他反倒是点头。

    一字一句的将沉鱼说的话记下,记在心里后,还自个儿又默默回想一遍。

    沉鱼疑惑的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沉吟着面色,然后道:“你去唤人,送些吃食上来。”

    说完,她便转身推门,进屋,又复而将门关上。

    丝毫不给陆湛留一点可见的空隙。

    听着外头是没了动静,沉鱼便是轻笑着送大夫出门。

    然后她走到床边,伸手将布帘子掀开,挂在一旁,露出里边灰色的被子下头,正静静躺着的人。

    白锦瑟已然醒了过来。

    大夫给她扎了几针,人的意识便是开始慢慢的转向清醒,眼珠子转了两转,倒是极其清明的呢。

    大夫说了,她白锦瑟的身子立胎,最是稳当的,这就算是动了胎气,昏沉这么久,那吃上些时日的药,将气血补回来,也就没什么大碍。

    压根没有什么心头血的说话。

    “你当真。。。。。。和他那样说了?”白锦瑟听到方才外面的说话声了。

    叶沉鱼方才就同她说,得要整整陆湛才是,不能让白锦瑟受苦他就一个人逍遥快活,也得让他疼一疼,难受难受。

    想来想去,便只有心口这处的疼痛,是最疼的。

    “他看起来很担心你,我和他说要他心口血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看那情况,就算我让他把全身的血都放干,他也是愿意的。”

    沉鱼到底还是感叹了一句。

    其实陆湛已经变了。

    特别是在经过这一遭事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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