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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打探,第二件事情,就是要在我出事之后,全力救我。这两件事情,务必做的看上去看似隐蔽张扬而徒劳无功,不要动到你真正的实力。”
江瑶见她脸上的表情,有着当年自己答应和亲之时的决绝,竟是有独自赴死的样子,心中百感交集,难怪当初,她那么突兀的原谅程轩,那不是重修旧好,居然是另一场诀别。
江瑶许久才点点头,心领神会。
沈瑾瑜交代完这边的事情回房,洗簌之后,将玉衡叫进来陪她睡,有些话难开口,却是始终要讲的。
她与玉衡靠在床头,一起暖在被子里道:“你好久没有陪我睡了,今天再陪陪我吧。”
玉衡搂了她的肩膀笑道:“以前你夜里常常惊醒,我便陪着你,现在你看着像个大人样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沈瑾瑜笑着顺势抱住玉衡的腰,道:“就算我是大人,我也有想撒娇的时候啊,再说了,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啊,除了你,我还能在谁面前这样不像话呢。”
第九十九章 感同身受()
玉衡揉了揉沈瑾瑜的头发,新洗的发,瀑布般散落下来,带了皂角的香气,细细碎碎的乱发扰到玉衡的脸上,有些奇异的,不真实的触感。
痒痒的,伸手去拨,空无一物,手缩了回来,那种难受感,还是没有减少分毫,如同这几天来,玉衡所遭遇到的所有的事情。
孩子一般无条件信赖她的沈瑾瑜,孩子……
玉衡的心紧了一下,该怎么同沈瑾瑜说起这个事情?若是她细问,又该怎么回答?
恍惚的中,听到沈瑾瑜的话才回过神来
“玉衡,我这一阵子会很忙,在这个期间,有些事情看起来会及其凶险,但是实际上,有程轩帮我,我一点罪都不会受的,你安心帮我守着这院子,照顾好我的人,还有你自己,毕竟这院子是我师傅的,我们要等他回来的。”
玉衡坐起身道:“我不明白,你现在可以过些安稳的日子,为什么还要这样呢?”
沈瑾瑜道:“那要问你啊,你明明可以平康坊过的好好的,却偏要出来跟我受苦。”
玉衡此刻居然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她有些羞愧的瞬间明白了当年桑田知道沈瑾瑜入宫的那份心情。
原来是真的,有些事情,必须要亲身经历过,才可能完全了解。
桑田当年不是怯懦,有些事,就是无法开口,也没有办法当下做决断。
玉衡只能接受,低头道:“我知道拦不住你,就像当年公子也拦不住我一样。其他的,我也帮不了你,但是我会守好这个小院,你放心吧。”
沈瑾瑜笑了,想起早上送走的玲珑,她是下了决断,就一定会继续,不会后悔的性格,可“大战”在即,她未免还是会害怕踌躇,一点地小事,就容易影响到她的判断。
玲珑事情虽小,却让她觉得,哪怕是过了这些年,岁月虚度,仍旧是没有任何的进步,要保不住的,她同样保不住。
夜里,是最不适宜反省的时间,一丝丝的引子就让沈瑾瑜牵扯到浪掷时光,一事无成之类的词语,让她心惊不已,不由得黯然道:“除了你这么傻,谁会到我这里来,人家玲珑早就回去了。”
玉衡笑道:“她回来了,你没见着她?说要在厨房帮忙,好好的磨练一下自己,以往太过任性了。”
沈瑾瑜的泪一下子滚了出来,在这样的夜里,这样的小事,对她太重要了。玲珑竟是回来了,碧玉你看到没?若是你活到今日,便不会再走回往常的老路,我也不再是似往日一般无用,终归是能保住你,让你留在我身边,而不受折磨了。
沈瑾瑜带着泪对玉衡笑道:“你看,只能在你面前软弱,稍一示弱,便整个人都停不下来了。”
玉衡亲身经历过碧玉之死,知道此事对沈瑾瑜的触动有多大,也明白眼泪从何而来,帮她擦了泪道:“这事无妨,玲珑性子刚烈,却也单纯,人是个聪明人,只是现在有些自困罢了。过阵子真的清醒了,是个不错的帮手。”
“玲珑,我原本并不太了解她的品格心性,留她下来,你来安排好她。还有我从锦州带回来的桃娘呢?她来这么久,可有异状?”
“她每天在这里也称得上安分守己,年纪虽小,也多少有点贪玩,学东西倒还挺快的。”
沈瑾瑜道:“这些人你看好了,能用则用,不能用就趁早打发她们走,旁人都不重要,你保重你自己,是头一件的要紧事。”
玉衡心中一暖,笑道:“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趁着她忙的时间,无暇顾及到自己的时候,将烦心的事情处理好,等她回来……便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第二天下午,沈瑾瑜便如愿入宫。
永嘉帝王逸山并未像寻常一样在殿内,而是在御花园中的一个凉亭之中等她。
凉亭内的小桌前,摆了以前程府里程婉常用的那张绿绮琴。
沈瑾瑜行礼之后,永嘉帝未让她平身,却道:“爱卿好久不见,今日朕兴致甚好,你来抚琴一曲吧。”
沈瑾瑜双手掌心向上举过头顶道:“微臣万死,在岭南伤到了手上的经络,弹不了琴了。”
永嘉走到她身前,捏住了她的指尖,拉到眼前看了又看,久到沈瑾瑜的膝盖都跪的发疼,才放开道:“平身吧。”
永嘉帝自己坐下来随手拨弄了两下琴弦道:“你们这些人呐,真是有趣。朕当年在程府见你第一次,便是你扮作小蝶弹琴的模样,后来又在程府荷花池边的芙蓉花丛中听过第二次,当初以为这些都是平常小事,岂料居然能记到今日。而朕,在你们心中大约也是个蠢货。入宫后,朕的皇后再不肯弹琴。想来是因为爱卿的手受伤了。”
这事超出沈瑾瑜心中预期,可是琴声,皇后,芙蓉丛,蠢货这些词听起来已经非同寻常,危急存亡之际与她闲话家常?说的还是稳他京畿的晋王之妹程婉?
照常理,她该立刻匍匐下跪口中山呼惶恐。
可这个时候,不是要讲常理的时候。
沈瑾瑜笑道:“微臣的手受伤,不止是弹琴,以后也未能再做任何精细的事情了。”
她说罢抬手,做了一个针灸的动作。
周围有太监宫女林立,但大都低垂着头,说什么可以听见,沈瑾瑜手上的动作,因为是站着做的,并未能见到。
你说过去,那我也与你谈论过去好了,你说了那么多的琴,我就来说说针好了。
从你未登帝位,尚是弱势的皇太孙起,我为你做的事情,便不是少数了。
这一段程轩为了保护她,肯定没有跟王逸山提过,可是此刻,反正已经是搅入浑水之中,索性将水弄的再浑一些。
往后的事情,还乱着呢。
永嘉帝低着头,看不到表情,沈瑾瑜也不急,缓缓道:“微臣记得第一次见到陛下,是在桃源,第二次是在程府暖房赏花时。微臣资质愚笨,虽得名师指点,指法却是粗陋笨拙,与京中名门淑女有天壤之别,从不敢班门弄斧。而程府之中,也并未有人夸过微臣琴技过人。”
一切合情合理,虽然没有解释半句,却也让永嘉帝听的非常顺耳。
第一百章 征途漫漫()
永嘉帝这才命人赐了座,问道:“你师承沈柟,听人说,你得他多年全心照顾,朕,很是羡慕啊。”
这话就算只是听着,都属大逆不道!
沈瑾瑜微一点头,却并没有过于客气,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陛下贵为天子,九五至尊,您的福气不在于师承于谁,而在于您是上天命定。”
“命定?若这天下真全是命定,按照你的命数,你为何还能存活于世?还是说,你活着,便是逆天而行?”
沈瑾瑜笑道:“微臣自是没有本事逆天,活着,只因上天垂怜。以往事事遵照上天旨意,跟对了真龙天子,才能顺遂的活到今日。”
永嘉帝冷脸道:“你还真是把朕当昏君了,几句算不上通顺的马屁就妄想糊弄过去?”
沈瑾瑜道:“皇上看低了微臣,也看低了沈柟。沈柟亲自教我十余载,并非只为教会微臣拍马溜须、阿谀奉承。外祖父教我的一段话,微臣也曾说与晋王听过,若是陛下有兴趣,微臣倒可以背上一背。”
永嘉帝眉梢唇角皆写满不屑道:“背。”
“天地有常用,日月有常明,四时有常序,鬼神有常灵。”
“时势不可尽倚,贫穷不可尽欺,世事翻来覆去,须当周而复始。”
“文章冠世,孔子尚厄于陈邦。武略超群,太公曾钓于渭水。”
“晏婴身长五尺,封为齐国宰相。韩信力无缚鸡,立为汉朝贤臣,卒于阴人之毒手。李广有射虎之威,到老无封。冯唐有安邦之志,一世无遇。”
“上古圣贤,不掌阴阳之数。腰金衣紫,都生贫贱之家。俊秀才郎,竟配丑貌之妇。万贯千金,死后离乡别井。才疏学浅,少年及第登科。满腹文章,到老终身不第。或富贵,或贫贱,皆由命理注定。若天不得时,则日月无光。地不得时,则草木不生。水不得时,则波浪不静。人不得时,则命运不通。若无根本八字,岂能为卿为相。一生皆由命,半点不由人。蜈蚣多足,不及蛇灵。雄鸡有翼,飞不及鸦。马有千里之驰,非人不能自往。人有千般巧计,无运不能自达。”
初时,沈瑾瑜怕自己口齿不清,永嘉帝不能听的明白,尚一字一顿的背诵,到了最后一段,她略抬高了声调,语气听起来破有些激动。
背完,她稍稍喘了口气,永嘉帝突然有些愉快的连连点头笑道:“这便当真的是有趣的很了,沈柟就教你这些?你的命数奇成那个样子,他就教你顺应天命?这就是传说中他对你的疼爱?”
沈瑾瑜道:“是的,微臣好好的能出现在皇上面前,便是顺应的结果。”
永嘉帝带了几分戏谑道:“那你说说,如何才是顺应?”
永嘉帝生的一张国字脸,就算是这样的神情,看起来也是无端多了几分严肃,并不敢让人造次。
沈瑾瑜突然站起身来,凑到永嘉帝的耳边道:“我们曾经为了活下来,所做的一切挣扎努力,都是顺应。”
“放肆!”
永嘉帝大怒拍桌道。
沈瑾瑜不慌不忙坐回到位置上,也并不请罪,只是低头不语。
玄光轻手轻脚的端上一碗茶,永嘉帝转了转杯子,慢悠悠的喝完,将杯子放下,又心平气和了起来。
问道:“那沈柟有没有教你,如何是一个好的皇帝?”
沈瑾瑜道:“没有。”
“他没有教你,你觉得呢?”
沈瑾瑜道:“天下太平,轻税薄赋,民心归顺。”
“那假使皇帝勤勉,却天灾不断以至尽失民心呢?”
沈瑾瑜道:“如此,便是天下人的共业。”
“那假使朕想轻税薄赋,边境却战乱不断呢?”
沈瑾瑜道:“天下人的共业,天下人共担。”
永嘉帝道:“照你这说法,又何来明君,何来昏君呢?大家要比的无非就是运气而已。”
沈瑾瑜道:“是运气,有何等的匹夫,何等的将军,何等的天气,何等的邻国,这一切运气皆好之后,才有可能有一个明君。”
“那要你何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