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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瑾瑜顺势擦了眼泪,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道:“蓁蓁姐姐的孩子,我打听了很久,勉强知道被董三公子的族人收养了,其他的,是我没用。”
韩沛冷笑了一声道:“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我们最近正准备把孩子接回来,这个孩子,他们不认,我们韩家认。”
再说话时,语气已经更软上了三分,留了沈瑾瑜吃了晚饭,又喝了一顿酒才亲自送了她到大门口。
此后,但凡沈瑾瑜人在京城,每月都会去韩府一次,她并不指望与韩沛的这种空中楼阁似的旧过往能对现实起到任何作用,她要这些模棱两可的印象就足够了,虚虚实实,让人猜测不定,才能借由这一点点的可乘之机抓住她想要的东西。
至于韩沛,他大概和沈瑾瑜想法一样,出于各方的立场,他并不打算与她太过接近,但是沾一下晋王的边,也是好的。
微醺的沈瑾瑜看到韩府门口停下等她的程轩,惊喜道:“你怎么会在此等我?是来接我的吗?”
程轩将她扶上马车,将玉衡早已为她准备好的醒酒汤喂她喝了一杯才笑道:“你来之前不是已经知道韩峒贪财,韩沛贪杯吗?你自己都让玉衡煮了汤,我又岂会不知?你带了那么大一笔钱财过来,又一定会小意奉承,定能讨得韩沛欢心,留你喝酒的。”
沈瑾瑜叹道:“还是漏算了韩沛之妻,我原想着有嫂子劝着,我应该能少喝一点,可谁曾想,我上门,他竟是完全没有让女眷出面招待。”
话还未说完,沈瑾瑜便打了个哈欠,想要靠着马车睡下。
韩沛酒量极好,她刚才怕喝多了失态,勉力撑着,见到程轩,心神一放松下来,说了几句闲话,精神就开始不济了。
程轩见了,伸手将她揽在怀中,让她靠着舒适些,沈瑾瑜没有拒绝,倒头就睡了。
路不算长,没多久就送到了,程轩在门口绕了一个圈,将她带回晋王府,在门口停下来,还是送她回了她的小院。
他们有多久没有如这般亲近了,他不敢冒进,徐徐图之,毕竟,他还有一生的时间同她纠缠,这样的进程,已经比他想象中要有成效了。
沈瑾瑜那段酒后未完的话,韩沛的妻子,是与他共过苦的,当时韩沛的妻子是可以与他和离的,但是她选择了与他同甘共苦。
所以韩沛此番回来,将她养在深闺,不必操心外务。
可程轩觉得,若是有机会让她参与,也会是好事,他们这样的家族,好好坏坏,大起大落,没有定数,她身在其中,不说落难之时的自保的能力才好。
等到他实力足够之时,也需要她,能顺利的应付这一切,他才敢让她嫁入程家,或者说,嫁到晋王府。
王逸山,是真的打算养蛊,他没有办法掌控天下,彼此牵制,他才有机会。
帝王之术,用的便是平衡,他们给沈瑾瑜的是上朝的机会,剩下的便全靠她自己了。
程轩这边因着程王步步相逼的关系,索性告了病,军中不同于其他地方,不是交了权便会失去控制,程王与程轩虽然都懂得这个道理,到底还是会有所不同。
他慢下来,将所有时间放在了粮草和那些从战场上受伤或是身亡的战士家里--包括许仲。
这些事,虽然有人一直在做,但是他自己亲自来做,效果毕竟完全不同。
沈瑾瑜有空的时间他也会带了沈瑾瑜去,她将来……或者现在,他也可以偶尔的考虑一下将来了。
沉积下来该做而没有时间清理的事情,要好好整理干净。
沈瑾瑜在梦里,觉得做了一夜的梦,全是程轩,在他离京之前的程家花园,那些受过的伤,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只是在梦里,明明那么欢乐的场景,她全然都是快乐,还是夹杂了忧伤,最后程轩吻她的唇,火热的唇,轻抚过她的唇,冰凉的眼泪,落到她的脸上,好逼真的感受。
就连醒来后,枕头都是湿的,她抱着枕头,有点恍惚,到底是高兴,还是难过呢。
没有时间琢磨这个,她今天起来的本来就有些晚,照眼下这局势,也许很多事情就快有机会开始了,要做的事情并不少。
第七十九章 再嫁()
没有时间琢磨这个,今天起来的本来就有些晚,照眼下这局势,也许很多事情能让她抓到机会开始了,要做的事情并不少。
在礼部这段时间里,沈瑾瑜有大把的时间,仔细看过这些年祭祀的记录。
正常的封禅祭祖她完全没有机会参与,季春、仲秋、季冬三时执傩礼,她也不能。
可是在非常祭和告祭这种苦差事,又没有油水可捞的场合,她就可以被推出去了。
其他地方,灾害并没有太大的规律可循,但是黄河,逢夏春两季,便有可能有灾疫发生。
这就是她能够抓住的时机,毕竟她除了是沈柟之后,也有一个异常著名的外祖母,崔锦。
灾后有疫,崔锦在当年那场险些让天元帝位置不稳的大瘟疫大放异彩,所以瘟疫也是她的机会。
她查过大长公主这些时间里的动静,太过于异常的安静。
事有反常即为妖,再醉心于感情和肉体,也不可能完全改变性格,更何况,大长公主心知肚明此人是假的,加上永嘉帝的叔叔们太过于安静,他们有人官员支持,有人手中有兵有银,亦有天元帝的暗示,没有可能就这样默不作声的接受皇权旁落。
她想过许多种借口,最常用的便是清君侧与率兵勤王,可王逸山现在保持天元帝的人马不动,就连他所信任的韩峒,都没有过分的升迁,这个借口,动不了。
天人感应,天降灾祸警肇之。
她与程轩讨论过,那剩下的,便是用君主不仁,所以天降灾祸了。
人祸与天灾本来就会相辅相成,别人有可能要利用这一点,并不会太困难。
这种时间,最需要薛神医的帮助,可他没有下落,宫中的御医不知道能帮多少,剩下的,就要靠当时薛神医留下的那本“秘笈”了。
医术讲究的是分门别派,或通过师徒授受,或通过父子相传,独门秘籍概不外传,她这种没有拜师学艺过的生手,能用的,只有这本医书。
桑田这阵子忙他自己的事情去了,索性胭脂可以独撑大局,沈瑾瑜也便随他去了。
寒露时节,胭脂请了沈瑾瑜到醉月楼小聚,自从她入了礼部,为了避嫌,便没再去过平康坊。
沈瑾瑜有些意外,等她去了之后,她更意外的发现,桑田居然已经娶了江瑶。
桑田会娶江瑶,她不意外,可她意外的是,居然连半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江瑶初嫁从亲,再嫁由身,她也能明白,可是桑田,他是桑家长子,他怎么会无声无息的娶了?
胭脂懒洋洋的抱怨道:“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非得让江姑娘嫁过一次,才下的了决心,当初看你那窝囊样。”
沈瑾瑜笑道:“胭脂姑娘你这话可不对。”
胭脂双眼一瞪正要发脾气,沈瑾瑜赶紧说道:“现在可不是江姑娘,是桑夫人了,对不对。”
胭脂这才顺下气来,道:“我是为江瑶不平,哎,这好好的联姻,要弄的这么难看。桑田,家主旁落,四品小京官没了,公中的产业,什么都没有了。”
沈瑾瑜笑了,这个桑田,丢包袱丢的倒是快,之前和江瑶的阴差阳错,也算是歪打正着。
血盟没有了,王逸山又打算“养蛊”,作为前朝近臣,桑田这四品官,官职小就算了,担的风险又大,以前有信任有实权就算了,现在这些都没了。
江瑶是国公府得意之人,桑田放弃桑家家主之位,可能得国公府青眼也算不错,桑家,应该让桑田很是伤心吧。
国公府虽然近些年大不如前,可是盘根错节,也总有可用之处。
桑田听她抱怨也不急,悠闲的晃了酒杯道:“能搬出桑家老宅子总要付点代价,我可就剩这些铺子了,你们可要帮我好好的顾了,多赚点钱,我和夫人,也能过的舒坦点。”
胭脂有些带着气的瞟了桑田一眼,望着沈瑾瑜叹气。
桑田说罢一口饮尽了酒凑到江瑶的身边腻歪道:“我以后可就是闲人了,有的是时间帮你描眉。”
江瑶嘴角含笑面色含春,并不说话,穿着新嫁娘的大红色衬的她人比花娇。
沈瑾瑜看着她,心中不无感叹,江瑶是她见过的闺秀中,最勇敢,镇定的善良姑娘,她这一路并不顺遂,却终于求仁得仁。
这夜,她又借着高兴醉酒了。
她近日来有些放肆,醉酒的时间比往常要多很多,她一步步要入局了,是别人为她排下的局,也是她自己要入的局,结果如何,尚未可知。
可是一醉,就睡的不好,一放纵,除了身体,连思想都放肆了许多,做了很多梦,梦中,总能感受到程轩火热的唇舌,冰凉的眼泪。
她在梦中反复着,醒了又醉,醉了又醒,直接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梦。
早起,她拍了拍仍旧微红的脸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都快要变成花痴了。想完,便要玉衡为她准备了安神汤,睡的好了,自然不会再做这些乱七八糟的梦了。
永嘉帝执政的第一年,准确的来说,是第一年半,波澜不惊的结束了,这一年平稳的,像是没有朝代更替一般。
这年末的冬天,雪比往年更厚上一些,瑞雪兆丰年,明年的收成一定是不错的。
元正、冬至,各给假七日。元正前后各三日,桑田无官一身轻,在家里热热闹闹的过年,程轩尚要入宫,参加永嘉帝第一个正式的正旦大朝会,去年虽也有朝会,但毕竟有国孝在身,并没有办的很隆重。
沈瑾瑜在醉月楼守了岁,喝了屠苏酒,换了门神,桃符,便与玉衡两人带着他们从岭南带回来的丫鬟桃娘回家了。
她观察了桃娘很久,年纪是小,可聪明灵俐,来了这么久,也没沾染上什么坏毛病,便将她带到了身边。
正月十五,沈瑾瑜给了小丫鬟一些银两去逛街,一年才一次的热闹,小孩子们不去可惜了,她和玉衡两个人,不爱去凑这个热闹,都在家歇着。
第八十章 流光溢彩()
申时刚到,沈瑾瑜正在房中和玉衡聊天,之前太忙,也没有时间关心玉衡。
沈瑾瑜微薄的俸禄,要撑起这个院子,也着实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可是玉衡是个要强的人,她从来不抱怨,甚至从来不在沈瑾瑜面前谈论任何关于银两的事情,也是现在略微闲下来,沈瑾瑜随便算了一下开支,才想到,到底玉衡是怎么做的,能够让她过的这么舒适。
玉衡笑着解释道:“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难,先前买的田地,可以收一部分租,还有的部分,我虽然没有告诉过你,可是我觉得你就算知道了,也会觉得高兴的。”
沈瑾瑜猜道:“我能想到的无非是,你女红手艺好,和其他人一样,用刺绣补贴家用?”
玉衡笑道:“若是这样,我干嘛要你猜,当然,是别人做不了的事情。”
沈瑾瑜抿嘴笑道:“那你直说好了,还非要在这里卖关子。”
玉衡走进房间拿了一本手抄书出来,递到沈瑾瑜手中,沈瑾瑜翻了一遍,是玉衡的笔迹,端正的抄了一些妇人常用的药物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