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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煓煓,两两依偎。
第54章 不堪()
清晨,第一缕阳光斜透进洞里,篝火燃尽残留一堆星火点点的木焦屑,还在冒出残余灰烟,洞口外夜雾凝结露珠晶莹从叶尖滑落,放眼瞭望,山间绿意青葱。
萧若水听到鸟雀叽喳啁啁声,几乎是迅猛从孟珣怀里跳起,不知所措的拧扭眉头低俯他,孟珣一脸惺忪,倦懒眯眼,从眼缝里窥见一团朦胧身影,即使他还处于迷蒙状态,也能感觉到她此时正用一双锐利的眼睛端量自己。
他也不急着醒,优哉游哉的任萧若水注目,萧若水盯了他好一会儿,看他将醒不醒很明显是故意的,忍不住凑近踢了踢他脚,冷声道:“喂,你就打算一直在这儿睡?”
晨风阵来,孟珣依旧漫漫散散的,萧若水动了动眉,又加重力道踢了他一脚,沉冷道:“孟珣,你快给我起来。”那边孟珣终于缓缓睁开眼,看清萧若水,懒洋洋道:“我不醒,你就打算一直这样踢我。”
孟珣语气很轻,萧若水自觉失礼,收闭回脚,眼珠在自己脚上来回飘移。
孟珣缓缓起身,不注意带动了背后伤口,晃了一下,萧若水赶紧收回视线去扶,四目相对,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孟珣清目一转,“你笑什么?”
萧若水伸手止住了笑,手指搁着下巴不紧不慢后移几步,上下一番打量孟珣,念念有词:“孟少爷不知你有没有看过你现在的样子,瞧瞧你那头发沾满泥灰土块树叶子,蓬的跟个鸡窝一样,还有那脸灰不溜秋的,”说着她眼光下移,继续点评:“再看看你衣衫褴褛,现在这样回尚书府,该被轰着出来了。”
“想不到平日衣琦华绫,修容整仪,气韵卓绝,玉树风前的孟公子也会落得这般不堪入目境地。”萧若水啧啧道。
孟珣听了丝毫不动心,洒然移步凑近萧若水,低眉耳语道:“我即如此不堪,那又是谁,在我怀里睡了一夜。”说完俯在她耳畔低低笑了两声。
暧昧气氛自两人间升起,萧若水只瞬烧红了耳,自然退到三步外,扯转话题:“孟公子,你看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孟珣挺直身子,表情也恢复如常,睨着萧若水漫然道:“带我去清洗清洗。”
“啊?”萧若水微微错愕。
孟珣又道:“你不是昨天刚洗过澡吗,难道我就这样出去?”
她顿时脸泛红光,血气冲的脑袋发晕,眼里寒气逼人,又窒又气道:“你怎么知道我昨天洗过澡,你。。你偷看我洗澡,想不到你平时温和谦恭一副正派样,原来脑子里尽是龌龊,孟珣我看错你了,你,你就是个衣冠禽兽,道貌岸然的臭流氓!”向来淡定的萧若水发飙,气急一通乱骂。
孟珣若无其事,最后还不忘提醒:“你说够没?”
萧若水看他神态安详,又是生气又是无可奈何,只好死盯着他连连喘气。
孟珣声音漫漫传来,“昨晚你披头散发的,不是去洗澡是去干嘛了。”
萧若水听到他如此一说,脑袋一个激灵,压下快要冒出一股怒气,平复心情道:“这么说你没偷看我洗澡。”
孟珣看定她,眼色和语气一样疏淡:“昨晚我伤势过重一直躺在那里,”说着他瞥了洞壁一眼,“哪有力气去偷看你洗澡。”
“这么说的话,我刚才会错意了。”萧若水窃窃道。
却被孟珣一字不错的听到了,“你何止是会错意,你那是自恋,本少爷可没那恶趣味。”
萧若水正愁不知道该怎么说,孟珣又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我去。”说话间他嫌恶的刨下乱发上几片叶子。
萧若水有些好笑的带他去水溪边。
二人到了水溪边,孟珣呆望了一下水中的倒影,自语道:“还真是狼狈。”
萧若水看在一旁,捂嘴扬唇偷笑。
“昨天你也比我好不了多少。”孟珣对着水里修腰长发丽影喃喃。
萧若水止笑,“我也洗把脸。”说着蹲下,发稍落水,她对水中的自己笑了笑,就掬了一捧水,闭眼润湿在自己脸上,水珠漪花了水中倒影,她用袖子擦干了脸,又对着水里的自己顺手掬拢散发,黑带子三两下挽成男子发髻,满意起身。
侧头一看,孟珣早已没了踪影,只听得溪流淙淙声,她正纳闷儿,东张西望走了几步,忽听林叶扑簌声,循声探近,原是他在撷野果子,萧若水肚子咕咕叫,果子虽小却红艳艳的挂满林梢,对于一晚没吃东西的萧若水来说,煞是诱人。
她正自呆想着,孟珣已捧满果子,映到她眼里,果子饱满色泽红玛瑙般红润,馋的她垂涎欲滴,她抬头望了一眼孟珣,几缕晨光斜照到他洗净尘垢的脸上,笑眼融了淡金色阳光,眉睫清透如羽,脸容温润的白映上鲜果亮丽的红,摄人心魄的明媚。
融了温日阳光的晓风自二人中间流过,萧若水似要望进他深澈眼里,就如他们第一次相遇一样,那双眼有着无形的力量似要牵引她堕入无边无际的深渊。
“发什么怔,快拿着。”
萧若水从他手里悻悻接过果子,饿的太急她随意拿了个开心得咬了一口,香甜溢满唇齿。
“甜吗?”
萧若水眉眼笑得像一弯皓白新月,满意出口:“甜。”
孟珣看她笑,自己也笑了。
她好久都这般放开笑了,上次从尚书府牢出来后她也这样笑过干净,明丽。
这次又多了一点别的,真正的欢心。
他在心里暗暗叹气,若她家没有灭门,她该是怎样的无瑜,一夕之间惨遭变故,她失去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韶迢之年,背负满身血仇,从此她摒弃哭,抛弃笑,时光漫长,黑夜漫沉。
经年离索,林府灭门,翻转了她的人生轨迹,日光渐烈,悬照在他头顶,他慢眨了眨眼,一瞬恍然:如果林家没亡,我是否此生都不会出现在她本来的生命轨道里。
他复杂矛盾的神情微茫在夏日耀目金光里。
第55章 阴翳()
日头高悬蔚蓝天空,层层云絮漫曳,暴雨过后暑气还未消尽,刚受得只片阴凉,夏日又迫不及待露出了它本来的颜色,刺目白光烘干最后一丝余凉,无风云遏,集市上挑箩担肩的小贩汗衫薄湿,一边用搭在肩上的巾子擦汗,一边吆喝卖菜。沿街包子铺大蒸笼揭开,香气四溢,蒸汽滚滚飘散过处,本就湿热的空气里混满竹香味和郁热气。
临王府里,临王正冷着脸批阅几上案牍,时而眉头深锁,几缕热光从绿窗棂外稀稀落落榆叶间透入,叶子上夏蝉拖着尾调嘶鸣,久不停歇,任谁听了也会心烦热燥,临王眼色深寒低头一目十行扫视着书简上密密麻麻文字,表情冷峻,空气的炎热没影响到他分毫,看上去与这热流六月天格格不入。
忽有一人慌慌张张求见,被他的贴身侍卫方潜拦在门口。
方潜一板一眼道:“殿下正在批阅案章,不得打扰。”
只听那方语气唯诺刻板:“方大人,事关重大”
那人还没有说完,就被临王打断:“方潜准他进来。”
方潜一放手,那人就大步横直进去,跪地道:“属下参见殿下。”
“上次交代的事,你且细细说来。”临王头也不抬冷漠道。
那人望了临王一眼,细细交代了河西事件的来龙去脉。
“殿下放心,知道这件事的人,一个不留。”
说道这,临王终于放下书简,眉眼刀锋般锋利,日光半投在他脸上,半明半暗的五官格外深刻阴沉。
他眼里寒光幽微刺向那人,思忖道:“你说这次还有两个人和孟珣一起。”
那人道:“他们三个是一起到河西的,两人看起来功夫都不弱,不过还是被我们逼下了悬崖。”
“这么说他们是自己跳下悬崖的。”临王起身走到他面前。
“小的和他们交战了好久,想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索性跳崖,那崖峥嵘险峻,奇绝高陡,凭他们有通天的本事,也绝无生还可能。”
“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临王背对着地上的人,摆了一个退下的手势,那人低头却步退走。
片刻,方潜对临王道:“殿下,你觉得孟珣他们真的会摔死吗?”
临王复又跪坐回几上,眸色浮沉冷凝方潜:“你觉得呢?”
“属下觉得此事尚有疑点,不好下决断。”
二人正说着,一阵轻巧端淑脚步声传来。
方潜拱手行礼,“王妃。”又转向临王道:“属下告退。”
那女子双手端着黑漆方盘,盘中青瓷白浮雕莲花碗里盛着粥。
丹唇轻启:“天气暑热,妾身想着殿下公务繁忙,特意做了这冰镇绿豆薏米粥,最是消暑解渴,殿下尝尝。”说完她俯低身子将粥端放到案几边。艳日阳光透撒在她玉涡色细纱两重垂地广袖上,丝锦绣昙花光泽白如雪,丹唇微微翘起,随云髻上簪璎步摇粲焕,莹光滟滟投影在舜英花般的容颜上,黛眉轻扫,睫影深深如扇投在鼻梁上,明眸善睐。
珠明钗烁乌髻峨,曳地玉涡大袖双重纱衣,在这夏日晨光里如湖水蔓延。华美而又清凉。
她又眯眼望了窗棂一眼,抬袖遮眼道:“殿下公务再忙也要保重身子,这日头炎炎的,翠微还不快去把竹帘子放下。”她莹洁的目里掠过一丝担忧。
翠微赶紧去拉下帘子,屋内光线黯下,只竹帘间缝有细微光线。
临王淡淡扫了绿豆粥一眼,一边从那摞公案里随便拿出一本折子翻看,一边漠然无视她道:“王妃辛苦了,本王处理完手下这堆事,会喝这粥的。”
她微微含笑道:“只要殿下喜欢,妾身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临王脸埋在书折里,只一双清寒如锋的眼露在外面,却也没看她。
她微笑顿无,欠身离开,衣摆长长拖在后面,眼里全是失落。
待她走后,临王瞟了青瓷碗里浅绿粒白的粥汤一眼,又回落到手里的书简上,语气幽寒喊道:“方潜。”
方潜随即从门口进来,看临王一脸正容以为出了什么事。
“那碗粥你替我喝了。”临王看完手里的奏折子合上,复又翻开一本,面上无风无澜。
方潜微微有些错愣。
“还愣着干什么。”临王语调更沉,翻着折子,即使头都没有抬一下,也能感觉到他眼里的寒流。
方潜赶紧端起那碗粥,看着碗里深深浅浅的绿白,碗沿手感冰凉,在这六月桑伏天里很是让人有食欲,他却神情复杂,心思全无,姿势僵硬喏喏道:“殿下,这是王妃给您熬的粥,属下人微,还是您喝吧。”
“叫你喝,你就喝,哪儿那么多废话。”临王依旧看折子,声音夹带着一丝胁迫。
方潜低头觑见他眼里零星迸射出的寒意,赶紧一股脑将碗里的粥倒进嘴里,几乎还没咬碎,只听得咕咕下咽的声音,哪儿还顾得上它好不好喝。
由于喝的太猛,加之碗里又有冰块,方潜喝完绷着铁青的脸又是难受又是痛苦。
临王抬头看了他一脸吃了黄连的表情,沉着脸连连摆手打发他出去,摆着一副再也不想看到他的样子。
方潜拿着空碗,板着发青的脸退下,跨过门槛时还不忘说:“粥很好喝,殿下王妃对你挺好的。”
说完速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