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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惨世界-第2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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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让的手掌差不多。黑色的孝服是他带到孟费梅,让她穿上的。他一件件地取出,一件件地放在床上。他在思考。他在回忆。那是一个冬天,在一个严寒的12月,珂赛特半裸着身子在寒风中颤抖。那可怜的小脚在木鞋中被冻得通红。是他冉阿让,使珂赛特脱下了那褴褛的衣衫,换上了这身孝服。那位母亲在坟墓之中见到女儿在给她戴孝,特别是见到她有衣服穿而且还很暖和时,该是多么高兴啊!他由此想到了孟费梅的那片森林;珂赛特同他一同在那里走过;他回忆起当日的天气情况,记起了那些落光了叶子的树,想起了那片飞光了鸟儿的林,记起了那落了太阳的夜。一切都历历在目,一切都亲切可爱。他把小衣服一件件摆在床上,把方围巾放在短裙旁,把绒袜放在靴子旁,内衣放在短裙旁,一样一样地细看着。她当时只有这么高,怀里抱着她的那个大娃娃,把金路易揣在围裙的口袋里,笑呀笑呀。他们手搀着手走着,他是她世上的惟一亲人。

    想着想着,他那令人敬仰的白发苍苍的头伏倒在了床上。这老人那颗忍耐着的心破碎了。他把自己的脸埋在了珂赛特的衣服里哀嚎起来。

    四“不死的肝脏原文为拉丁语。此处以普罗米修斯的故事借喻。普罗米修斯因盗天火给人类被罚。他被钉在高加索山的悬崖上,宙斯每天让一只老鹰飞来啄食他的肝脏,但一到夜晚,肝脏便恢复原状。”

    以往,我们曾经见到过若干次可怕的搏斗。现在新的一轮搏斗又开始了。

    雅各和天使仅仅搏斗了一个夜晚。可这是怎样的一个夜晚啊!过去,我们已经多次见过这种生死搏斗,见过最后冉阿让在黑暗中被自己的良心所擒的情景。

    这次是一种闻所未闻的恶斗!有时出现失足滑脱,有时出现山崩地裂。这颗狂热地在追求正义的良心多次把他箍紧,把他压服!不知多少次,这个无法躲避的真理,用膝盖抵住了他的胸膛!不知多少次,他被光明打翻在地,发出求饶的呼声!不知多少次,主教在他身上,在他内心点燃的那铁面无私的火光,在他不想见到时,却偏要照得他眼花缭乱!不知多少次,斗争中,他重新站起身来,抓住岩石,依赖诡辩,在尘埃上滚动身子,有时,良心被他压在身下,有时,他又被良心打翻!不知多少次,支吾其辞,出于自私的目的,进行背叛性的、似是而非的推论,其时,他听见良心在他耳边愤怒地狂呼:“阴谋家!无耻之徒!”不知多少次,他执拗的思想站在无可否认的职责面前痉挛,辗转不安!那是在与上帝对抗。那是徒劳地流着悲伤的汗水。多少暗伤仍在流血!只有他一个人感觉得到。悲惨的一生之中,他有过多少伤痛啊!不知多少次,他鲜血淋淋,百般受挫,尔后重新站起来,幡然悔悟,心中绝望,灵魂却宁静了!他虽然被打败了,但却感到胜利了。良心致使他四肢脱臼,周身受到百般折磨,等他筋断骨折之后,它站在他的上面,令他望而生畏。这良心光芒四射,却安详地告诉他:“现在无事了!”

    每经过这样一场沉痛的搏斗,他便得到了一种平安。唉!这是一种何等凄惨的平安啊!

    而这一夜,冉阿让感到,这是他的最后一役。

    一个使人心碎的问题导致了战端。

    天命不是笔直的。人们的命运虽然已经注定,但在他面前展开的却不是一条笔直的路;人们会碰上绝路和死胡同,会碰上黑暗的拐弯,会走到让人心焦的多种路途汇集的岔路口。此刻的冉阿让,就正好处在这样一个危险的路口上。

    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善与恶的隐暗的岔路口。同以往折磨他、使他痛苦的情形一样,这一次,他的面前又出现了两条路。一条在诱惑他,另一条令他惊骇。究竟走哪一条路呢?

    一条路是可怕的,当冉阿让注视前方的暗处时,就能见到一个神秘的手在召唤他。

    冉阿让又面临选择:眼前,有一个可怕的避风港,同时存在一个诱人的陷阱。

    据说灵魂能够痊愈,但命运不能。这话是真的吗?多么可怕,命运竟无法挽救!

    那使人心碎的问题是这样的:

    对于珂赛特和马吕斯的幸福,他冉阿让应该持何种态度?他们得到幸福是他愿意的,且是他一手造成的,是他用尽心血使之实现的。此时此刻,望着这个成果,他感到了满足。这种满足感,正是一个铸剑师看见插入自己胸口尔后被拔出来的热血腾腾的利剑之上,有着自己铸造印记时产生的那种满足感。

    珂赛特和马吕斯应有尽有了,珂赛特拥有了马吕斯,马吕斯拥有了珂赛特,他们同时拥有了财富。这一切都是他给的。

    这样的幸福,现已成为既成事实,并且它就在眼前摆着,问题是,他冉阿让该如何对待?他是否硬要进入这一幸福之中?是否把这种幸福看成他的?珂赛特已另属他人,在此情况下他冉阿让和珂赛特之间还能保持原来的那种关系吗?和以往一样,他还是一个偶尔见见面,但仍受敬重的父亲吗?他可以泰然进入珂赛特的家庭吗?他可以保持沉默,不声不响地把自己的过去带进未来的生活吗?他戴着一个面罩,是否有权坐在这个光明之家?他能不能面含微笑用自己这双悲惨的双手去握孩子们那纯洁的小手?他能把带有法律上不光彩黑影的双脚,放在吉诺曼安静的客厅中壁炉的柴架上吗?他能如此进入福地,同珂赛特和马吕斯分享幸福吗?他能把自己额上的黑影加深并使孩子们额上的乌云加厚吗?他能把自己的不幸搀杂在孩子们的幸福之中吗?继续隐瞒下去吗?总而言之,在这两个幸运儿身旁,他能装一个命运阴森的哑巴吗?

    当在人们面前赤裸裸地提出这些可怕的问题时,只有对无数的和一系列的厄运感到习惯的人才敢于正视它们。善或恶就隐于这严厉的问号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呢?斯芬克司在发问。

    冉阿让是惯于接受考验的人。他正面看着发问者。

    他从多方面考虑了这个残酷的问题。

    珂赛特,这个可爱的生命,可是一个沉溺者得救的木筏。应该如何是好?抓紧它,还是让它漂去?

    抓紧它,他可以脱离灾难,回到阳光之下,浑身的苦水可以从衣服里和头发里流出,流个干净,他,也就得了救,活下来。

    松开手,任它漂去呢?

    那就意味着坠入深渊。

    他在痛苦地与思想协商。或者说得确切些,他在进行思想斗争;枪棒齐下,怒火冲天,有时,内心在反对自己的意愿,有时,内心在抗拒自己的信心。

    对冉阿让来说,痛哭是一种幸福。这可使他清醒。开始时搏斗异常猛烈。一阵汹涌的波涛袭来,那股猛劲儿,比过去把他推向阿拉斯时还要厉害,像一股冲毁了堤坝的洪水。过去又回来了。它在与现在正面相撞;他对过去和现在进行了比较。这之后,他嚎啕痛哭起来,眼泪的闸门一开,这个失望的人便哭了个死去活来。

    他感到,自己的活路被堵死了。

    这是可叹的。自私性和责任感之间正在进行激烈的拳击。当我们受到不能剥夺的理想的袭击,一步一步退却时,会感到心乱如麻,对这种退却进行顽强抗争,还可被这种后退激怒,决定寸土必争。换句话说,我们幻想可以逃脱。而正当我们心怀希望、寻找逃路之时,忽然发现在我们后面有一堵墙,它阻挡了生路,希望破灭。这会是多么可怕呀!

    冉阿让感到,神圣的黑影挡住了去路!

    看来,无论如何,也是摆脱不掉严正的冥冥上苍的安排的!

    他明白了,和良心打交道是了无尽期的。布鲁图斯,你就死了那条心吧!卡托,你就死了那条心吧!上帝安排好了。良心是个无底洞。我们一生的东西可以统统丢进,家产,财宝,成就,自由,祖国,舒适,安宁,快乐。丢!丢!继续丢!瓶子倒空!罐子倒尽!最后,是自身。

    在古老的地狱某处的烟雾弥漫之地,有这样的一个桶。

    那么,拒绝这样做,会不会被原谅呢?可以有权如此没完没了地折磨人吗?那长长的锁链难道没有超过人的忍耐力吗?如果他们说“受够了”!又有谁会对西绪福斯和冉阿让严加责备呢?

    物质受到摩擦,它的承受力是有限度的;精神的折磨是否也有一个限度?如果承认它们都有一个限度,不承认这永恒的运转,那么,是否还要人们有一个永久的忠诚呢?

    开始的几步还过得去,最后的一步则是难忍的。商马第事件和珂赛特的婚嫁相比,简直算得了什么了!再入牢房与变得一无所有相比,又不算什么了!

    啊!走过的第一步是暗淡的;将要走的第二步是黑暗的。

    这一次如何才能重新站起来呢?

    这最后一步,不能不使冉阿让转过头去看看自己的前几步。

第195章 让·瓦尔让(30)() 
殉难者的品德是高尚的,但那是一种腐蚀性的高尚。那是一种使人圣化的磨难。开始时尚可忍受,但坐上烧红了的铁宝座之后,把烧红的铁冠戴在头上之后,接过火红的铁球之后,抓住火红的铁权杖之后,穿上冒着火焰的铁外套之后,难道悲惨的肉身一刻也不能反抗,难道那时也不存在对于肉刑的拒绝吗?

    最后,冉阿让安静下来。失望使他安静了。

    他左思右想,默想着这个光明和黑暗轮番起落的神秘天平。

    要么让两个前途无限光明的孩子承担起他的徒刑,要么由自己来完成自己那无可救药的沉沦。一边是珂赛特的牺牲,另一边是自己的牺牲。

    他做了什么结论?他做了什么决定?内心中对命运的审问如何回答?他将如何面对现实?打开哪一扇门?四周是深不可测的悬崖,他选择的是什么?走上哪条路?拒绝的是什么?他向这些深渊中的哪一边点了头,表示了自己的意向?

    一整夜的头晕目眩的苦思。

    直到天明,他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身子伏在双膝上,被巨大的命运压服、压垮了。他紧握双拳,两臂伸成直角,好像一个从十字架上刚被取下来的人,头冲着床面,被子丢在一边。他这样呆了12个小时,隆冬季节里,一个漫漫长夜里的12个小时。他浑身冰冷,但没有抬一下头,没有说一句话,一动都没有动,就像一个死尸一样。这时,他脑海里却思潮翻滚,一会儿,一边被另一边打倒在地,一会儿,另一边又翻转身来,把那一边压在身下。有时是七头蛇,有时是鹰鹫。忽然,他痉挛地颤抖了,贴在珂赛特衣服上的嘴又吻着,这时,人才看到他还活着。

    谁?人?冉阿让。并没有别人在这里。

    这是一个不可知者。

    七、最后的苦酒

    一天堂连着地狱

    婚礼的第二天,家里人愿意那对幸福的人单独在一起多呆会儿,让他们晚一些起身,所以,房子里静悄悄的。来访和祝贺的喧闹声还没有响起。2月17日,刚过中午,巴斯克臂下夹着抹布和掸子,正在收拾“他的候客室”时,听见有人在轻轻地敲门。没有按门铃。当天,来访者这样做是知趣的。巴斯克打开门,见是福舍勒旺先生。巴斯克把他引进了客厅。客厅里乱七八糟,昨晚的快乐使那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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