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三只舞曲缓缓飘过那宽敞的客厅,男人松手问她有没有吃过冰厢里的东西,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男人说这里就是你的空间,你愿意什么时候光临就什么时候光临。男人说那钥匙你就留在身边,我说过,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现在,到时候了,我明天出差,我等不到我出差回来,让我们结合在一起吧。她有些困难地用舌尖磨擦着舌尖,当男人的舌尖伸过来,在她嘴中伸缩时,她想起了方姨的话:男人在前面铺垫更多的情调,是为了让你脱衣时刻的到来。她完全被方姨的声音笼罩着,她顺从地配合着男人,她知道她已经回不到过去,从李水苗坠楼的那一刻,她仿佛就时时刻刻地被自己审判着。
她解开了衣服,空气是窒息的,它正顺着前窗、后窗、侧窗吹拂而来,那些麻沙帘在飘动,犹如拍击着她前肋骨和脊背,她闭上双眼,她在逃亡之中,她被自己一次又一次审判着,所以她要利用男人来解除自己肉体上的锁链。
26
饶有兴趣地、用百分之百专注的神志去倾听李水珠刚刚发生的故事,已经变成了方姨生活中最重要的生活。李水珠当然看不到方姨在家等候她的神态,这个已近五十岁的女人,那天晚上打开衣柜不停地换装,所有时装竟然都是晚礼服,如此多的晚礼服占据了她衣柜的一侧,所以,当李水珠回到家里,方姨正穿着一条黑色的晚礼服向她走来,方姨像一团茧火虫似的在灯光下显得很鬼魅,仿佛某部色情电影中的女主角,方姨说:“我猜想到了,你在那边发生的事件我都已经猜想到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一字不差地转述给我,我喜欢倾听细节,因为细节就是色彩和水上的波纹,你不在的时刻,我试穿了地那些晚礼服,时光消逝得太快了。我年轻的时候常跟着我的男人到舞池去跳舞,每当跳舞的时候,我都要穿晚礼服,因为,在那个年代,我的男人认为只有穿上晚礼服我才是舞池中最漂亮的女人。好了,让我们回到现在,你告诉我,他是不是邀请你跳舞了?我猜得不错吧,男人就是男人,改变不了的习性,因为跳舞可以使一个男人离一个女人近一些,在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离得很近的时候,序幕拉开了……他应该这样,因为所有的故事都在重复着……好了,给我讲一讲细节,他吻你了吗?他让你主动地脱衣服还是他帮你脱衣服?”
李水珠不得不坐下来,方姨已经为她准备了一杯咖啡,她说:“喝咖啡是为了提神,在这样的时刻,在这样一个风情弥漫的时刻,也许整个世界的人都在喝咖啡,所以,他终于向你进攻了,这是我们的密谋之一,它是动人心弦的。所以,我们正在改变命运,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他好像给了你钥匙?你是说他明天要出差,哦,你可以带上我到他的住所去看一看?这是一个机会,我们可以呆在他住所过上一夜,这也是一个机会?”
李水珠一直在倾听着方姨说话,她说话是为了调动李水珠的情绪,她一直这么说着,她贯常的语调,直到她说要到那个男人的住所去看一看,住上一夜时,李水珠才犹豫地质疑道:“这恐怕不合适,我并不想在他离开的日子里到他的住所去。而且我也不想在他的住所中过夜。”
方姨笑了,温柔地说道:“别害怕,在他离开的时刻潜入他住所是为了帮助你去了解男人。我不是说过了吗,充分有效地享受男人给予你的权利,你才能征服男人。”她说完脱下了衣裙,她当着李水珠的面,毫不掩饰地脱衣服这是第一次。这使李水珠感到不好意思,虽然她们的性别一样,她仿佛觉得方姨在有意识地让自己感到尴尬。后来方姨一丝不挂地站在那里轻声说道:“在我身体上布满了男人留下的烙印,所以,我有许多经验可以慢慢地传给你,你今后也会留下许多烙印的。”方姨赤脚踩在那条黑色的晚礼上,她轻声地提醒道:“洗澡去吧,我知道你应该洗澡了。”然后她盯着李水珠的身体,这让李水珠感到不舒服,不过,她真的想洗澡了。从那个男人的重压之下脱离出来的她,仿佛已经抽空了血液,那是一只云雀飞翔时腾空的血液,那是一只困兽比如狮子和狐狸互相追逐时所耗尽的血液。她突然地敛紧了肤色,她进了浴室,方姨让她洗澡,她觉得在面对方姨时,自己已经没有了什么秘密,她的所有生活都被方姨看到过。方姨看见她与一个男人约会的全过程,其实,那个晚上,在洗澡之前,一直是方姨在说话,方姨已经揭穿了她约会的全过程,方姨已经看见她身体沦陷的过程,所以,只有洗澡才能结束那个晚上的细枝末节。
然后是另一桩事,李水珠以为方姨昨天晚上只是说说玩玩而已,像方姨这样的女人怎么会出入到那个男人的房间里去呢?然而,方姨是认真的,到后来,李水珠才知道方姨说过的每句话都是要得到应验的,她说出每个要求时,一定是在付诸行动了。那天黄昏,方姨亲自驱车带着李水珠,她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个男人的住处,她转动着方向盘,不时在旋转中问着道路的方向,她们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抵达这个男人住所的外面。方姨把车停在一片树荫下面,抬起头来看了看那幢房屋,它可以称为别墅、洋楼,这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幢房屋从黄昏那种深褐色中冉冉升起,方姨自言自语道:“他住在这里,我知道男人总是在换房屋,男人结交新的女人时一定要重新换房,这是男人的习性,他也不列外,因为他就是他。”方姨已经在评判男人时不知不觉地养成了自语的习惯,而且这种自语不重不轻,仿佛雨滴从树梢上滴落下来。
《女逃犯》第九章(3)
就让那自语声滴落好了,女人总是这样,声音像泉水、雨滴,女人环绕着世界时,世界就像一只容器,向外渗透着水雾,两个女人进了屋,当李水珠开门时,方姨脸上出现了一种微妙的讥讽:“李水珠,你终于从男人手中获得了钥匙,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他就信赖你了。”门打开了,方姨赤着脚开始在纯羊毛地毯上自如从容地走动着,她突然发出了几句让李水珠百思不得其解的话:“30多年以前,这个男人就已经梦想过在这样的纯羊毛地毯上走来走去了,你相信吗?”方姨走到了厨房,又自语起来了:“男人没有女人在场时,厨房都收拾得很干净,因为除了女人,没有多少男人愿意长久地生活在厨房里,尤其是这个男人。”她的自语声已经飘到了音乐室:“三十多年前,这个男人已经渴望着拥有一间音乐室了,那是男人初恋的时代,如今这个愿望也实现了。”她的自语声突然在主卧室门前凝固起来,方姨站在门口,她仿佛变成了一具木乃伊。
然而,这种突然凝固的姿态仅持续了一分钟,在这一分钟里,她的膀胱,她的子宫,她的心脏都在一分钟内抽搐着,然后爆发出来:“男人就是在床上背叛女人的,所以,男人需要床就像需要大海,沙滩那样……不错,我了解这一点,李水珠,你必须学会慢慢地了解这一点,因为你是女人。好了。”她似乎说完了,然后进了屋,李水珠在她背后叫了声方姨。李水珠想提醒她说不考虑自己的身份,走到一个男人的卧室中是不礼貌的行为。方姨回过头来说:“别紧张,我只是想看看这张床的品牌,我似乎见过这个品牌,它好像来自意大利,男人有了成功和拥有了金钱之后,玩的就是品牌了。”李水珠站在她身后,看着方姨走了进去,一个已经五十岁的女人,对男人的卧室如此地感兴趣,这让她感到不可理喻。李水珠感觉到自己正在被蜘蛛编织的网罩入其中,让她透不过气来。接下来,她看到了方姨又站在了衣柜前,李水珠不得不走进去,她站在方姨一边提醒她说,她还没有时间打开过这个男人的衣柜,男人就离开了,她的意思是说就连自己都没有任何权利打开男人的衣柜。因为,方姨总是喜欢扬起权利的旗帜,每当她谈到权利这个词汇时,语调会上升,目光明亮而坚决。
权利这个词汇经常在方姨的胸间穿梭着,犹如那些衣钮以各种大小、形式镶在她的内衣、外装上,她似乎 不放过这些东西,因为她肯定地说,女人决不放松或丢失这种权利。所以,她还是启开了衣柜,不管李水珠如何地暗示她,都没有用,以致于李水珠宽容地理解为:方姨之所打开这个男人的衣柜,是因为她在利用一切机会关心自已。方姨的手竟然伸进了衣柜,她的手似乎一面在恍惚中飘动的充满了权利的旗帜,不考虑前因,也不考虑后果地在小小的衣柜中间飘扬着。然后,突然捉住了一只衣装自语道:“这衣装还存在着,这件衣依然存在着,就证明过去依然存在着。”于是方姨终于抽出手来,那只手仿佛抽空了力量,正垂落。
27
那夜,方姨失眠了,李水珠睡在男人的大床上时,不停地听到方姨在外面走来走去的声音。她并非想留下来,住在这个男人的房间里,可是方姨有一种意念已经形成了漪涟,在她身体外侧涌动着,方姨的这个理念类似在满足她隐退的一个世界,它幽深,它是一片原始森林。方姨说着一系列的话语,我们知道每当谈论李水珠的生活时,或者谈论到男人的话题时,方姨就会显得口若悬河,或者像一个女学究,穿着外衣,想一层层地剥开伪装的男人的第一层皮。方姨这个理念是在她打开男人的鞋柜时上升的,那时候方姨已经走出了卧室,却盯住了那个鞋柜,即使那个鞋柜的角落很隐蔽,方姨还是看见了。
方姨似乎看得见一切东西,比如,陈列在李水珠生命中的一道道逃亡台阶,她总是漫不经心地提醒李水珠回头望去,一个女逃犯,一个携带着人命案子的女人,已经到了路上,却不得不回头望去。于是,她不得不又一次看见了那些暗淡的血痕,她又一次看到了被她的手逼在尽头的李水苗的身体的悬空以及听到掷地而下的声音。于是方姨把她拉回到现在,因为只有现在意味着生活的逃亡,只有现在面临着隐遁的问题。简言之,只有现在环绕着她,就像那只蜘蛛在她身体中织网一样,所以,方姨这个理念上升了:我要为你弄清楚这个男人的鞋柜中有没有另一个女人的拖鞋、跑步鞋、男人的鞋柜简直就是一个世界,里面陈列着男人的现实状况,从鞋柜中就可以分辩出这个男人有多少两性关系。这一刻,被这个理念所支撑的这一刻,随同鞋柜被打开,里面有男人的几十双皮鞋,有几双拖鞋,却看不到女人的高跟鞋,当然,里面有两双女式拖鞋。为此,李水珠走走上前去开始为这个男人争辩:“里面的一双拖鞋是我昨天穿过的,是崭新的,似乎从没有别人穿过。现在看上去,另一双拖鞋也是崭新的。”
李水珠说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这两粉红色的女式拖鞋是为她的降临而准备的,因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为此,方姨回过头来望着脸色绯红的李水珠说:“毫无疑问,你已经陷进去了,他就是这样的男人,准备好了一切让你陷进去。”之后夜晚来临了,她感到肚子饿了,方姨也饿了,她打开了拐角处的大冰厢,取出了火腿肠、冷饮、面包,她就像房间的女主人一样招待着方姨。
《女逃犯》第九章(4)
填饱了肚子后之后,睡神似乎开始来临,方姨睡在了客房中,而她来到了那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