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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山特派员不大相信失踪的战士都是牺牲了,亲自到斥候队来调查情况,还专门跟着刘春雷他们这个组。大刘知道,特派员这是对自己有些信不过。
傍晚,斥候小组照例向侧翼游动,刘春雷他们发现公路上有四五个日本兵正嘻嘻哈哈地吆喝着两头猪,一副肆无忌惮的样子。按以往的规矩,斥候兵发现情况之后不必打仗,回去报告就行了,可徐特派员却非要打不可,还说八路军就是“要游要击”、“游是手段,击是目的”。骑兵们怕被当做“右倾”,只好散开队形迎了上去。
打了不一会儿,从旁边的村子里突然冲出好几十个鬼子,原来,这周围有日军的一个中队,刚才在公路上的只是他们的尖兵。骑兵们见势不妙,边打边撤。
徐青山以前只在大山里打过游击,没在平原上打过仗。他不知道往青纱帐里跑,却绕着一棵大槐树转来转去地打枪,结果坐骑跑掉了,警卫员也被打死了。不过特派员勇敢异常,子弹打光了就掏出手榴弹,高喊:“同志们,为革命献身的时候到了!”
斥候兵们心说:“献什么身呀?旁边就是青纱帐,趁还没被鬼子包围,赶紧开溜吧!”几个人拉着他就跑。
刘春雷把战马让给特派员,自己徒步走。他是当地人,地形熟悉,办法多。要是徐青山、刘金魁他们落了单,两眼一摸黑,再加上湖北口音、四川口音,那可就麻烦了。
大刘跳进道沟,一边跑一边打枪,等战友们走远了,敌人也快围上来了。他连忙脱了军服、丢掉步枪,跑进高粱地和避难的老百姓混在一起。当时正是夏天,刘春雷穿着小褂光着脚,谁也认不出他是个八路。鬼子过来验看每个人手掌上的老趼。用这方法搜查步兵还可以,对大刘却没用。当骑兵的成天握着铡刀铡草料,手上的趼子和农民一模一样。
刘春雷在外面转悠了两天,第三天追上了队伍。按道理,步枪丢了应该算是个事故,可这一回谁也没批评他。以后再讨论入党的事,徐青山特派员就明确表示支持:刘春雷同志在家门口和部队失散,能够克服困难坚决归队,这说明他的革命意志是坚定的,是个好同志!
1939年9月,一二九师骑兵团穿越敌人的层层封锁到达山东聊城地区。骑兵们配合先遣纵队和鲁西八路军各部,利用快速、突然的战术特长打得日伪军措手不及,有力地支持了抗日民主政权的建设。
12月,骑兵团挺进山东荏平县,配合鲁西七团打击伪军李连祥部(八路军在鲁西先后有两个“七团”,教三旅的七团被称为“老七团”,团长是刘正,1942年在山东鄄城县牺牲;现在说的这个七团是“新七团”,即后来的新八旅二十四团,团长徐宝山,1942年在山西姚门口牺牲)。在这次战斗中,骑兵团消灭了伪军一个营,缴获了三百多条枪,抓了两百多个俘虏。
照往常的惯例,抓到伪军俘虏不过是开个会、训几句话就放人了,可这次,肖永智政委却要求把俘虏带回去。他说这伙人是范筑先司令的旧部,有的曾经打过日本,要动员他们参加抗战;有的曾经搞摩擦、杀过共产党人,要进行甄别审查。
第七章征战鲁西北(3)
12月29日,骑兵团抬着伤员,押着俘虏,从荏平返回聊城的七集镇休整。中午,部队正准备穿越聊城至东阿的公路,担任越前搜索的斥候兵回来报告:“路面上有汽车的新轮胎印。”
黄家景团长举手示意部队停止前进,吆喝一声:“去看看怎么回事?”刘春雷他们立刻开始干活,七八匹马分成两路向左右两翼搜索侦察。
顺着公路往西跑,不远处有个村庄叫王小楼村。刘春雷在那里遇到个老头,老人家胡子花白、腰弯背驼,可精神矍铄,一看见八路军就主动上来搭话:“小伙子,你们是想问鬼子的事吧。这事不用问别人,我知道。”
“早上,有辆汽车,绿色的,从聊城开过来,说是到东阿去,晌午过后还要回来。车上有二十多个鬼子,还有个什么‘宣抚官’①。他们路过这里的时候下车在村子里走了一趟,说了好些混账话,叫我们在墙上写‘中日亲善’的标语。你说,我们能写那玩意儿吗?……”
大刘觉得老大爷挺明白事理的,干脆把他带去见团长。
这老头是个话痨,见人就说日军汽车的事,骑兵们一听都嚷嚷起来:“鬼子真是太横了,二三十个人就敢在平原地上乱跑……”就在这时,另一路侦察的斥候兵跑过来报告说:“有辆卡车从东边开过来了。”
肖永智政委也在队伍里,黄团长、廖政委和领导商量了一下,决定打这一仗。
命令传达下来:三连在路南护卫伤员,看守俘虏;四连在路北“守马桩”;一连和二连在公路两侧设伏。刘春雷本来想把王小楼村的那个老大爷送回家去,可老头死活不肯走,非要亲眼看着八路打鬼子,大刘只好陪他蹲在路边上。
接下来一阵忙乱,战马刚牵走,二连正在设路障(当时的“路障”就是找一些钉耙子,铁齿朝上摆在路面上——这些农具要临时去借),伏击阵地还没弄好,汽车就到了跟前。参谋长徐国夫急了,带着一连的两挺机枪往公路上跑,直接把机枪架在路面上。那些鬼子也没想到会有八路在这里等着他们,毫无戒备地径直开过来。徐参谋长趴在公路上迎头射击,日本卡车一下子就冲到路沟里,翻了。战士们高兴得欢呼起来。
一连、二连的战士都顺着公路往前跑,想去抓俘虏。鬼子从车上跳下来,有的躲在汽车周围,有的跑向公路边的乱坟堆,一个日军军官挥舞着军刀“咿里哇啦”地直叫唤,指挥部下拼命还击。结果,敌人一开火,公路上的八路军接连被打倒了好些个,队伍就有点乱了。
徐国夫参谋长赶紧喊:“不要乱,一连的卧倒,火力掩护!”政治部主任况玉纯也喊着:“二连的离开公路,到路沟这边来!”
八路军的火力再度压制过去,敌人的机枪被打哑了,那个大喊大叫的鬼子宣抚官也被打死了。
二连的老连长王永元,这时候既不是官也不是兵,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可他的威望还在,跳起来喊一声:“党员跟我上!”就冲了上去,二连一排长王元力(1945年牺牲)吼叫着“拼马刀!拼马刀!”跑在最前头,八路军立刻就把鬼子的汽车给围住了。
日本鬼子还真是有点武士道精神,他们愣是背靠着背和一大群八路军拼刺刀,不死不歇气。汽车边上趴着个日本军曹①,被翻倒的车门压住了不能动。王元力跑到跟前想看一眼,小鬼子突然拉响了手雷,崩起的弹片把老王的脸上划了个大口子,害得他从此破了相……可是,鬼子再凶悍也抵不过咱们人多。四班副班长马德元腿部中弹,带伤砍了两个鬼子;其他战士你一刀我一枪,很快把敌人消灭了。
几个鬼子兵躲在乱坟岗背后顽抗,小战士李茂林拎着短枪从后面绕过去,打死了鬼子的机枪射手。剩下的鬼子抱着个掷弹筒转身就跑,被八路军一阵排子枪撂倒了。
这场战斗,刘春雷从头到尾没放枪,一直陪着那个老头看热闹。仗打完了,他跑到汽车跟前一瞧,却看见二连排长王元力脸上缠着绷带,坐在地上不言语。警卫班的李茂林拎着一挺歪把子机枪,站在他旁边一个劲地抹眼泪。大刘觉得真是怪了:人家王元力受了伤都没有哭,小李子这么伤心是为了啥?
第七章征战鲁西北(4)
李茂林是政治处况玉纯主任的警卫员,当时况主任还没有马刀,警卫员当然就更没有了。战斗一开始,小李就盯上了鬼子宣抚官的军刀,心里稀罕得要命,可惜他动作慢了点,日本刀落在了王元力的手里。王排长嘴巴被弹片划开了,说不出话,可就是抓着军刀不肯撒手。小李子急得直哭,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唠叨:“凭什么你们能有马刀?凭什么况主任和我一把刀也没
有?……我拿机枪和你换马刀还不行吗?……”
最后,王排长被这小家伙闹得怪没意思,只好把刀让给他了。那军刀把上镶着三颗星,是日军大尉的佩刀。
半个多小时的战斗,全歼日军二十六人,缴获掷弹筒一具、机枪两挺、三八步枪二十支。但骑兵团的损失也不小,包括王永元在内的八名干部受伤,而牺牲的战士中,竟然有七名红军骨干。总结下来,这次作战的不足之处是准备不够充分,伏击战打成了遭遇战。
这场战斗在鲁西北的影响很大,因为,自从范筑先战败自戕以后,当地的各路武装就没有谁敢直接和日军交战,鬼子在聊城一带耀武扬威、肆无忌惮,把人民群众压迫得喘不过气来。骑兵团刚来不久就消灭日军一个小队,再次掀起了对日作战的新局面。老百姓激动得奔走相告,八路军的威望也因此迅速提高。当时有一首歌是这样唱的:
一九三七年,鬼子进了中原,
先占了卢沟桥啊,后占了山海关。
那火车就开到了济南,哎咳哟,
鬼子就开大炮啊,八路军就拉大栓,
瞄了一个准啊,打死个日本官。
…………
当天,骑兵团在小冯村安葬牺牲的战友,王小楼村的那个老头和当地群众一道参加了葬礼。老大爷见人就说八路军的英勇,把骑兵团的伤员都接待下来,住上房,吃水果,精心照顾,还让女婿赶着大车去济南为伤员买药。老百姓的热情让八路军伤员感动得流眼泪,那些伪军俘虏在一旁看着也惭愧地哭了起来,当即有人表示:“如果八路不嫌弃,我愿意跟着你们打日本。”
第二天,日军出动二十五辆卡车到公路上兜了一圈,除了为同伙收尸,一无所获。从此以后,敌人再也不敢让小部队单独行动,小股日军下乡袭扰百姓的现象也很少见到了,广阔的乡村又重新成为骑兵团驰骋的战场。
051 ① 宣抚官:到处开会讲演,对人民进行奴化教育的人,宣扬“亲日友善”的思想。
052 ① 军曹:日军的军衔。
第八章新来的团长(1)
1939年底,阎锡山制造的“十二月事变”引发了抗战期间国民党的第一次反共高潮,在冀南,充当反共急先锋的是三十九集团军总司令石友三。开始的时候,共产党以教育争取为主,一再忍让,结果使得石友三的一八一师、暂三师得以占据冀南,进逼冀中。于是,从1940年3月到7月,八路军集中十七个团,分成左、中、右三个纵队,连续发动两次讨逆战役,歼灭石友三及其同伙六千五百余人,把这个老军阀赶回了鲁西南。
这期间,刘春雷和二十多个斥候骑兵被抽调到中央纵队的通讯队,在宋任穷、陈再道和新四旅的徐深吉旅长(开国中将)之间来回跑。
按说,八路军步兵的团、营单位也有骑马的通信兵,可真打起这种十多个团的大仗来,乘骑通信员就显得数量不够,战斗力也不强,需要斥候骑兵予以协助。打仗的时候,骑兵们聚集在首长周围,领导一发话,一个骑兵跟一个专职通信员,或者两三个骑兵跟上一个参谋,打马就往部队跑。乘马通信经常要穿越一些情况复杂的地段,斥候兵平时经常在外面转,见多识广,熟悉沿途环境,对周围的敌情也比较了解,能够提高安全性和准确性。
但是,战场上的情况多变,什么样的事情都可能发生。
有天晚上,刘春雷和新四旅的通信员去七七一团送信。黑夜里,他俩只知道大概的方向,跑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