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蓖碌簟�
如果就这样死掉,说不定很舒服。
——那宝珠怎么办?给你带花每天去扫墓吗?
……对不起。
要回应也不是,不回应也不是。因为是宝珠……的关系,是「重要」的人,想要慎重地……对待,但是却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所以最后还是演变成这种只能笑着敷衍过去的作法。
是不是遇到的时间不对?
是晚了一点点的样子?
几乎以为自己就要这样堕入黑暗,但颈项上一阵剧痛,却让水色瞬间清醒过来。
学长的经文怎么还在?不,应该是说……怎么会有反应?而且不是对自己的身体。这附近莫非还有……
第九章
以想要上厕所的理由,从视听室溜了出来。水色伸手一摸传来剧痛的颈后,感觉一阵湿溽,拿到眼前看,上面沾满了血。
「拜托啊学长,这样对我未免太狠了点……」水色咬牙苦笑。被刻上这种东西,是要警告:不准再用尸兵器。不过槙堂却没想到,这种刻文会对同样类型的东西产生反应,就算不是水色的也一样……
得找出来,这里还有别的尸兵器在!已经有花御堂的东西混到学校里来了!如果把学生卷进来的话……撑着就要散架的身体,往更让自己感觉到痛的地方狂奔。现在刻文反倒变成一种探知器了,越痛代表越接近目标物。
来到停车场附近,就算颈项痛得让他几欲晕去,水色仍旧勉力支撑,瞪大双眼在四周找寻。好在现在所有人都集中在校舍跟操场,这让状况好上那么一点。
「出来!反正是针对我的吧!」水色失去从容地喊叫。
说时,用来妆点校园环境的矮灌木丛摇晃几下,一道灰色的身影朝水色冲来。
水色知道这次如果不快点处理,会让局势劣化到不可挽回,当下只伸出手,指尖才触碰至疑似吸水后湿重毛皮之处,立刻动用分离能力撕裂。
野兽被分裂成两半,发出凄厉嚎叫后摔在地上,却是成犬型。不是普通的狗,那干瘦的四肢,根根清晰的胸前肋骨,背后毛皮却意外厚重,是犬的模样,但全身覆盖了死灰色。
「兵犬……」水色用力喘口气。为什么花御堂家总爱做这种事?先把狗杀死之后,再唤出部分魂魄加诸怨气,最后附回原体……同样的步骤可以反复再反复,直到这犬因为不断被杀死,因恨意变得强大。
还没来得及稍做休息,这次不只一处的树丛在晃动,水色甚至感受到四面八方的视界都在摇晃,颈后的痛觉达到高峰,腿不由自主的颤抖。在那群怪物从周围包抄而来时,他只能无力地跪倒在地。
此刻全身犹如遭到电击,在水色发出惨叫时,奇怪的是扑上的兵犬像撞倒什么东西般,一只只都给弹了出去。
定神一看,自己身上被包了一圈药师如来经的纸本,虽然知道经文的主人是要救自己,但对现在的自己而言,这种经文也是毒。从嘴里喷出红色液体,水色狂乱抓下身上的经文。
「你怎么……啊!」声音主人才觉得奇怪,却马上明白似的一招,将经文收回折迭在手。
「第一次看见如此悲惨的东西,比犬神更悲哀啊。」声音叹气,粗壮的臂膀拉开另一本经文,「让我来超渡你们吧。」
那人高大的身躯挡在水色面前,宛如庄严的巨人。黑中带点青色的宽袍大袖利落挥动,掌中握着纯钢打造的四环法杖,底端撞击地面,发出铿地金属声。
口诵清晰经文,静待兵犬一只只扑将上来,他抓着法杖往前一送,前端不规则的环处竟穿刺进犬身中,再轻松甩下,地上即出现了冒着袅袅轻烟、犬科动物在尸体腐化后会留下的遗骨。
如法炮制几次后,兵犬也不敢再轻易进攻,只团团蛰伏在两人周遭,嘴里发出声音,从齿缝滴下疑似尸水般臭气熏天的东西。
「已经是亡者了,不要再对这个苦难世间有所留恋。」没有丝毫厌恶的怜悯语气,从又像长者又像父亲的男人口中发出,他朝兵犬们洒出了那卷经文,经文就像自己有着生命似的,自动朝发出邪气的生物席卷,每包围一只后就收紧。
兵犬粉碎了。洒下的骨头飞灰湮灭,甚至有瞬间漂亮的像雪。
水色抓着自己喉头时,甚至能清晰听见那些像是被邻家顽童打出界外球,所击中的脆弱窗户的声响。
「还有吗?」
以此人如此实力,还有没有漏网之鱼他应该很清楚,但他还是轻声询问水色。
水色摇头。
注意到对方颈后不断渗血,男人伸手一探,「真言经文?是槙堂吧?」手指抚过那些浮现文字型伤口之处,被抹过之处,痛楚消失了,血也不再往外透,「这药稍微狠了一点,而且用的时机实在不能说是好,该不会是有点狗急跳墙了吧?」
「谢谢……」水色用手背抹去嘴下的血,他仰头望着身穿僧袍的男人,虽然之前素未谋面,但光凭那双温和晶亮的眼睛,他就知道了。
跟宝珠一模一样。
「赤朽叶先生……」他唤。「在这种状况下见面,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那是已经舍弃很久的俗名,叫我朝能就好。」男人露出温和的笑容,对水色伸手,「能起来吗?」
朝能是町上天空寺的僧侣,正值壮年,有张浓眉方脸,厚实的唇显得英气勃勃。他同时有着另一个身分,就是宝珠会挂在口中的「父亲」。
水色微点了下头,让对方搀着自己起身。
「已经听过槙堂说过你的事了,花御堂那边也很辛苦吧?」朝能的说法让水色很有好感,因为听起来像是让自己跟花御堂家有所切割似的。
「给其它人添麻烦了……」
「别这么说,互相帮助是最基本的。」朝能回道,「小犬也给老师添了不少麻烦吧?」
水色闻言心里一跳,但看朝能话中似乎没有其它意思在,想着大概是对身为导师的客套言语,也就只嗫嚅:「哪里……」
好在自己最近似乎是处于被追求的状态,这件事槙堂并没有老实地报告上去。
「感谢你特别寄校庆通知过来寺里,收到时还有些惊讶呢。」朝能拿出一条干净的灰色布巾递给水色,「擦一下吧,不然会吓到人。」
水色接受好意,抹抹颈后,又擦了下嘴边与手,「朝能先生怎么会知道那通知单是……我寄的?」
「因为宝珠的户籍已经转移到槙堂那里去了,若是有通知单什么的,不会到我这儿来的,除非是……很想让我看到。在合唱团的表演时间那栏,还特别用荧光笔做了记号。宝珠不会特别做这种事的,因为我之前曾经失信于他……」
朝能苦笑了下,「槙堂就更不可能了,故此我猜,只有跟他们住在一起,而且又是老师的你。」
朝能扶着水色到稍高的花坛边,让对方坐下稍微休息。
「说来惭愧,明明身为父亲,却连一点责任也没有尽到。」朝能也在水色身边坐下。
「因为……是出家众的关系,也有很多不方便之处吧。」水色不自觉出言安慰。
「不光是那样,在一年前,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儿子,毕竟跟那位小姐相识,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啊,我不是因为被甩才出家的喔。」像为了缓和气氛,朝能说了句玩笑话。
水色不知道要不要附和的笑几声以示捧场,最后还是选择沉默。亲自与朝能面对面,实在让他有些尴尬,当然是因为宝珠的原因。
「这种心情大概不会有很多人能体会吧?好像单身生活过了十几年,突然冒出了孩子叫你父亲,若我只是个在公司上班的小职员,也无法担保自己真的能好好负起教养责任。
「第一次见到那孩子之后,我甚至还很过分的说要让他回山里,完全没有想到他是为了什么而来找我的。」朝能摸了下自己顶着戒疤的光头,「一定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不是吗?」
「槙堂学长说过,宝珠他……很怕被一个人丢下的。」
「是啊,那孩子抓起狂来很吓人的,当时能处理他的退魔师还真不多。」想起一年前发生的事,朝能沁出笑容。
「偶尔也来看看他吧……让他老黏着我也不好。」水色有些心虚地低声。
「欸?不会是把你当爸爸了吧?」
「……不,应该……不是。」
朝能总觉得水色有些难言之隐,不知道该不该追问下去,便道:「虽然不见得能帮的上忙,但如果有其它事,可以尽管找我商量喔。」
水色稍微抿了下唇。怎么可能说出口?
「你……要不要找个时间,来寺里做超渡法会?」朝能突然摆出认真的面孔问道。
「咦?」
「槙堂没跟你说吗?得将你身上的『那个』去掉才行。」朝能拍了下水色的肩,「你还想任教吧?槙堂也说你在学校风评不错。」
「学长过奖了……」水色笑了下,「不过就算现在做些什么,也已经太迟了。甚至能说,我现在还能动,还得归功于那玩意儿呢,我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至少能撑到这学期结束。」
「死去的人是不会伤心的,伤心的是被留下来的人。」朝能缓缓吐出,「虽然槙堂是那个样子,不过曾经为了你的事来找过我好几次,不是说让你别辜负他的好意,只是至今你不是只考虑到自己的事吗?」
「我并不想给任何人带来麻烦……」
「那种事情是互相的,宝珠不也是给你费了不少心吗?」
「我……」水色还没回话,口袋中传来一阵如同虫鸣般的微弱声响,他先跟朝能打个抱歉的手势,再拿出手机接听。「花御堂。」
「冒牌教师你在干嘛啊?合唱团的表演要开始了耶!我跟小秀已经到体育馆了,到时候宝珠看不到你而失望的话,就给你好看!」尖锐的女孩声从手机里大声传了出来。
「啊啊、抱歉千照,我等一下就……」
「现在就过来!快一点!」千照吼叫。
「我知道了,立刻就过去。」水色忙应后挂掉电话。
「啊,已经这个时间了啊。」朝能瞄了眼水色左腕的表,「你还行吗?」
水色点头,撑起身体,「朝能先生,请稍微等我一下。」他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去,打开车门,从后座拿出一大束向日葵。
「真是漂亮的花,要给宝珠的吗?」朝能讶异地看着那束鲜艳到有些夸张的花。
水色将花束一下塞到朝能怀中,「这个就拜托『父亲』送了。」
***
因为我们大家都活着,因为活着所以歌唱。
我们大家都活着,因为活着所以悲伤。
水色有些好笑地,远望着宝珠在看见朝能的瞬间,那先是惊讶后、又忍不住的高昂情绪。总觉得好像解决了一件事的他,在心中缓缓松了口气。
把手掌朝向太阳,透过阳光来看。
红红地流动着,我的热血。
蚯蚓也好、蝼蛄也好、水蝇也好。
大家大家都活着,都是朋友。
我们大家都活着,因为活着所以欢笑。
我们大家都活着,因为活着所以快乐。
把手掌朝向太阳,透过阳光来看。
红红地流动着,我的热血。
蜻蜓也好、青蛙也好、蜜蜂也好。
大家大家都活着,都是朋友。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合唱团的演出曲目,共有三首,后面两曲是难度稍高的二声部合唱,在结束时,台下响起掌声。
不过与其说合唱团的表演受欢迎,还不如说是某些固定团员有着不小的魅力。
原本以为就要这样谢幕,却没想到指挥朝观众一转身,指挥棒朝坐在前排的轻音乐社社员轻轻一点。两个抱着贝斯的女孩蹦蹦跳跳地奔上舞台,这下子合唱团的指导老师好像慌了手脚,这大概是预料之外的突发事件吧?
这时所有合唱团员从梯架上依序走下,几名后排学生连忙将梯架往后挪,很快地分成三区排成另外一种队形。
这时还有另外三个轻音乐社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