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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立群、俞仲、石和、凯声、泓儒、还有子云跟我一票人一块儿到六龟甲仙去玩。
我们骑车骑的很累,想找间有冷气的山产店吃饭,当时观光业并没有萧条到现在这样的程度,经济不景气的现象也只在蕴酿期,李登辉也还稳坐总统王位,所以那天观光客很多,还不时看见一票游览车队。
山产店的生意很好,家家爆满,我们没抢着位置,坐在店门口旁边,只能仰赖自动门打开时冷气从里面窜出的那三秒钟清凉。
子云,处女座,你们也知道,洁癖惯了,不喜欢流汗也就算了,最痛恨在不运动时还流一身汗。
我们可怜他,让他坐在靠自动门的位置,他不时挥手让自动门开启,享受短暂的清凉。
吃饭前我还告诫他,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是抢饭高手,如果他不吃快点,山上可是没有7一11可以买泡面的。
过了一阵子,开始上菜,是子云恶梦的开始。
上什么菜我忘了,只依稀记得一盘高山白菜他吃了一口,一份好肉他只抢到半块,一尾大鱼他只能用汤拌饭,最有印象的是那碗吻仟鱼勾芡,他竟然记得他只吃到两只吻仔鱼。
后来,我们把汤留给他喝,想必那天他是灌汤灌到饱的。
身为他最要好的朋友的我,其实是不应该把他的糗事给抖出来的。
不过那次之后,他都会尽量避免跟我们一起吃饭,毕竟他家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我们也不忍心饿死这个没有任何兄弟姐妹的家伙。
到湖边时,他已经开始吃起黑轮了。
我把车停好,叫了份大肠加香肠。
“怎样?顺利吗?”他依然慢条斯理的吃着他的黑轮。
“还好,明天,她在安正上课。”
“啊哈!天不从人愿,明天我们在本部。”
“可是,我跟她说我也在安正。”
“啊哈!你根本找死。”
“大不了上完课冲到安正等她。”
“啊哈!那你车停哪?不是该停她旁边吗?”
“没错!”
“啊哈!王老先生开Taxi,咿呀咿呀唷!”
“不,你唱错了。”
子云拿起第二根黑轮,才开口要咬下去,就恍然大悟般的瞪大眼睛看我。“王老先生姓王,不姓吴喔……”他咬下黑轮,用嘴里剩余的空间发音。
“啊哈!我不认识王老先生。”
“我认识,我帮你找他。”
“啊哈!王老先生明天要耕地没空。”
“不!不!不!王老先生那块地卖了,他每天都开Taxi。”
那天晚上,我在日记本里写下这一段,从遇见她开始,到吃过大肠回到家。
我平时是不写诗的,为了子云的慷慨就义,我特地写了两句意思意思:“友情历久一样浓,子云每拗必成功。”
隔天,学校一下课我就急奔补习班,在安正楼下等她。
等她不是为了跟她一起上课,而是要把车停在她旁边。
子云真的是很够意思的朋友,那天补习班下课后,他载我到安正去,到安正楼下刚好没油,车子的声音像是突然间停电了的大型发电机。
他自己牵车到数百公尺外的加油站加油,但那家加油站是中油直营的,晚上九点就关门了。也就是说,他是自己一个人在那样寂寞的夏夜里,孤单的把车牵回家的。
他怎么可怜先摆一边,现在主角是我。
“嗨!真巧,我又停在你旁边。”
她从安正的楼梯口走出来,拿出钥匙,打开置物箱。“不会吧!怎么这么巧?”
“呵呵,大概又是巧合吧!”
“那今天你坐在哪啊?我没有看到你啊!”
“喔!今天改邪归正坐在前面,我上课可认真了呢!”
“真的吗?那你课本借我好不好,我第二节课睡着了,有些重点没抄到。”
啊!毁了,我怎么可能知道她今天上什么啊?
“呃……啊……你……哪里没抄到?”
“五铢钱那里。”
“呃……五铢钱,我想一下……”
“干嘛用想的?课本不方便借我吗?”
“呃……不是……是……课本已经借别人了,就昨天坐我旁边那个男生。”
子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就这样单纯的被蒙在鼓里六年。
“那,没有关系,我去跟别人惜。”
“不,不用了,我可以告诉你。”
“告诉我?”
“对,你拿笔记好,西元前一一八年,西汉汉武帝元狩五年,罢三铢钱,铸五铢钱,直到西元七年王莽更改币制,以错刀制与五铢钱并行;西元九年,废五铢钱,那年正好是王莽窜汉,立新朝;直到西元四O年,东汉光武帝建武十六年,又复行五铢钱;黄巾之乱后,西元一九0年,董卓迁都长安,那年是汉献帝初平元年,献帝遭胁,董卓乱政,坏了五铢钱,更铸小钱;到了西元二二一年,魏国废五铢钱,但在同年又立了五铢钱;后来五铢钱一直演进与改变,直到西元五八一年,隋王杨坚称隋文帝时,是最后使用五铢钱的时代,后来的唐朝高祖李渊就不用五铢钱了。”
她听完后,嘴巴微开,两眼呆滞。
我摇醒她,带她到附近的肯德基,把该记的东西写下,又把其他没写的重点补上。
“你……怎么这么……”
“别想太多,我只是比较清楚钱而已,尤其是五铢钱,所以我有个外号就叫五铢钱。”
“为什么单单只清楚钱?”
“没什么为什么,自古英雄只为钱,打死要钱不要脸。”
她咯咯笑,笑声像是被强力胶粘合一样的绵密轻细。“那么,五铢钱,其他的问题也可以问你吗?”
“可以啊,我也不想当五铢钱。”
“为什么?”
“你不觉得,五铢钱像垃圾一样被废来废去吗?”
“不会呀!这么厉害的五铢钱,谁敢废你?”
五铢钱就这样立了又废,废了又立的存活了六九九年。
即使我并不是五铢钱,但真正的五铢钱还是被废掉了,心头不免一丝小酸。
如果要我选,我想当微积分。她是x常数,而我是次方项,见面是微分,分开是积分。
想见她的时候我把自己微分掉,不能见她的时候我把自己积回来,如果微与积能让我决定,那是最好不过了。
但我并不是微积分,我是五铢钱,而且五铢钱被废掉了,毁在唐高祖手上。
又是一阵白烟,她又像个忍者一样的离开我的视线。
我不求我能存活六九九年,我只希望她不是唐高祖。
如果我是次方项,我会天天微分自己,只为了见你一面
第六章
“问你们一个有趣的问题。”说这句话的人,叫方杰。
方杰,是补习班里的一个数学老师,据了解他的年纪仅逾三十,上起课来很率性,他还提供了“方杰奖学金”,给补习班里考上台大数学系的学生,因为他是台大数学毕业的。
其实大家都知道,他的名字打死不可能叫做方杰,因为他任教于某所高中,所以在补习班里兼课,是必须用假名的。这跟艺人的艺名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可能姓方,但不可能单名一个杰字。
本来,我对这些事情并没有特别的研究,只是有一天突然发现。补习班里所有的老师,他们的名字通通都单姓孤名,除非有一个姓欧阳或张简什么的,那他的名字可能会正常点。
教国文的老师叫徐翎;英文老师有两个,一个叫张卉,一个叫王恒;包青天的名字叫严隽;数学老师有三个人,一个叫方杰,另外两个是李昂跟许军。
我每次上课,总觉得身在三国时期,而且怀疑他们是不是都骑马来上课?
子云比较扯,他说他想去教师休息室,看看这些老师们会不会随身带着弓箭或是关刀之类的东西。
话题扯远了,我们回到课堂上。
距离上一次跟她在肯德基分手后,已经有近一个礼拜的时间。
有时候她会在第一节上课后才红着脸进教室;有时候我跟子云刚到补习班门口,就看见她坐在机车上啃面包、喝奶茶;有时候我跟子云迟到,她会把我们没抄到的重点部份借给我们,顺便收个十块钱。
有一次,我在她的三民主义讲义上的某一页里,看见了三个字。
那三个字很惹眼,也很刺眼,在一堆密密麻麻的印刷体当中突出,像数万个矮人当中站了个巨人般的突出。
她不太跟我说话,也不太跟旁边的人说话,她上课时不是埋首用功,就是埋首睡觉,通常第一节课过后,就是她睡觉的时间。
我很想问她为什么这么累,但是一直没什么机会。
子云说没关系,这只是过度期,至少她的讲义都只借给我,而不是别人。
直到,有个男孩子,在一次座位调整中,坐到她的旁边,我才发现,情势对我似乎越来越不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有一椭圆,长轴是a,短轴是b,求内接最大三角形最大面积是多少?”方杰问,在黑板上写出这个问题。
这就是我佩服学数理科学的人的地方。
他们总会觉得不有趣的问题其实很有趣,不简单的问题其实很简单;就像不漂亮的人他们觉得很漂亮,不好吃的东西其实很好吃。
后来想通了之后发现,他们看不见不漂亮的人不漂亮在哪里,他们吃不出不好吃的东西不好吃在哪里,原因是因为他们什么事都需要科学根据。
“她不漂亮?你是根据什么原理得到这个结果的?”
“这东西不好吃?请你提出证明给我看。”
我不知道别人听到这有什么感想,我只觉得这问题是在浪漫生命与时间。
“这问题有趣?那李登辉绝对是帅哥。”子云说,右手托着下巴。
“没错!陈文茜绝对是中国小姐。”我说,左手托着腮帮子。
我跟子云互看了一眼,然后摇头叹气。
周围的同学笑成一团,引来了班导师。
后果你们都知道,我跟子云拿着课本,到冷气机前吹冷气。
“后面那两位吹冷气的同学,你们是怎么了?”方杰指着我们,笑着说。
全班一百多个学生同时回头,我跟子云脸都绿了,像阳光下的芭蕉树叶。
“老师,他们说,如果你这问题有趣,那李登辉一定是帅哥,陈文茜一定是中国小姐啦!”说这句话的人是建邦,他就是坐在她旁边的那家伙。
建邦很活泼,他活泼到你把他倒吊过来他还是能活泼给你看。
建邦很可爱,他可爱到你不顾他的面子甩他两下他还是能可爱给你看。
建邦很善良,他善良到你拿掉地上的口香糖给他吃他还是吃下去给你看。
建邦很……
子云叫我不要说了。
“喔?那你们一定觉得它很无聊,而且简单的可以罗?”
我跟子云都没说话,绿脸快变成紫脸了。
“这样吧!如果你们解得出来,我可以答应你们任何一件可能的事。”方杰双手叉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任何一件?”子云说,怀疑着方杰所说的话。
“没错!任何一件可能的事,也就是可能发生、可能完成的事。”
“标准在哪?”
“除了摘星星、上太空、两百万、吃大便、裸奔等事之外,其他都属可能的事。”
子云把书递给我,往黑板走去。走之前还对我说“看着吧!”,他的眼睛在发亮。
“献丑了。”子云转头对全班同学说。“首先,我们假设椭圆长轴为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