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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请别召唤他,
被深紫掩盖的血的鲜红,
会弄脏了飘落在他肩头的白色花瓣。
在同一个天空下,
平行着两个世界的时间,
踏着落叶的脚步永不能重叠,
因为通向远方的路早已湮灭。
你不用嗟叹,
也看不见他的笑容,
幸福总在碰触不到的另一个世界,
可以弥漫过这深紫与纯白的界限的,
就只有那一曲——
悲伤的挽歌。
“那伽。”
“嗯?”
“你不是说不写薄雪草之谷的那个人说的故事吗?”
“……”
“而且,你为什么要把薄雪草和紫色蝴蝶兰写在一起呢?”
“临时起意而已……”
“那伽。”
“嗯?”
“你对我隐瞒了什么?”
“没有……”
“那,你把那首歌唱给我听吧。”
“……加速了,洛斯艾尔。”
…………
第二话 时光的忘却术
迷宫的驿道口
“那伽。”
“嗯?”
“还没有看到城镇吗?”
“没有。”
“可是那天的那个侍者明明说以机车的速度只要两天就可以到达的啊。”
“是么……”
“你也听到了呀,那伽!”
“……”
…………
五日前。
“我吃完了。”
“多谢惠顾,客人,接下来您要去哪儿呢?”热情的侍者在送上账单的同时问道。
“嗯……”
“如果还没有目标的话,不妨去时间消逝之国看看如何?”
(“时间消逝之国?”)
“时间消逝之国?”
“没错,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客人,骑机车的话两天就可以到达了。”
(“那伽,那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呢?”)
“所谓时间消逝之国……”那伽将头侧向侍者的方向问道。
“哦,客人您还不知道吧,就在驿道的另一端的那个国家,从十多年前开始,每隔三年左右,就会有十天的时间消失呢。”
“十天……消失?”
“嗯,就只有位于那个国家的人会失去三天的时间,而且身体方面也不会有什么异常,是件很奇怪的事吧?”
“唔……”
“马上就要临近‘消失之三天’的周期了呢,客人,如果您没有事的话,不如亲身去看看?”
(“去吧,去吧,那伽~~”)
“多谢款待,那么,我告辞了。”那伽没有作答,起身离开。
“欢迎再来。”
“那伽。”
“嗯?”
“其实……”
“其实?”
“其实……你又迷路了吧?”
“也许……吧。”
…………
机车第三次在同一个记号前停了下来,看着树荫内自己留下的石阵,那伽迷惑地偏过了头。
“那伽。”
“嗯?”
“怎么不走了?再拖拉下去,天就要黑了哦。”
“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我们已经第三次经过这里了。”
“你还真不是普通的路盲耶……”
“不对……”
“不要狡辩了,哪里不对?”
“我是笔直地朝着一个方向开车的,你感觉不到么?”
“好像是……”
“所以,决不可能会退回到经过之处。”
“……你说得有点可怕诶,那伽。”
“究竟是为什么呢……”
雾色弥漫的山间,寂静得有些异常,仿如一切生物的鸣响,都被断绝在了视野之外。
因此,当一个苍老的女声蓦然响起时,那伽恍然竟有隔世之感。
“你好啊,吟游诗人。”落日余晖在来人身上投下深红的光晕,衬着她唇畔的笑意,看起来正当少女,和入耳的声音截然不同。
(“她……她叫你什么,那伽?”)
“你好。”那伽点头示意道。
“这几天来的人似乎特别多呢。”女子的眼中,透露着饶有兴趣的讯息。
那伽却并不想回应对方的兴趣,淡淡地说道:“请问,要怎样才能走出这片山谷,去到‘时间消逝之国’呢?”
“这里就是时间消逝之国,“女子的笑意愈发扩大了,“也许可以说的更确切一些,这里是时间消逝之国的国界,离边境的城镇只有四索柯里。”
(“那伽,你刚才开了近十索柯里居然都没有看见城镇哦……”)
“可是我却一直只能在原地绕圈子。”那伽据实以告。
“我知道。”女子了然地说道。
(“哦?”)
“哦?”那伽挑眉。
“如果不是这样,你不可能看得见我。”女子若有所指地道,“反正天色已暗,今天你是无法离开这山间了,不如来舍下小坐如何,吟游诗人?”
(“无业游民,那伽是无业游民啦!”)
“你怎么会知道?”那伽直截了当地问道。
而女子也立刻明白了少年所指何事,以手拂过被风吹落在额前的散发,她浅笑着:“因为,我是个占卜师呀。”
***
占卜师的小屋,似乎是在半山之腰。
山并不高,却被奇怪的薄雾笼罩着,到了夜间,更是湿气逼人。
接过女子递来的山泉水,点头致了谢,那伽这才问道:“你说,你是占卜师?”
“你似乎不太相信,吟游诗人?”女子笑吟吟地反问道,脸上粲然的表情衬着苍老的声音,在空气中留下一种奇妙的违和感。
“并非全然不信,”那伽摇头,“只是从来没有亲眼见过。”
“今天就是要让你亲眼见一见的。”女子一面说,一面将双手举到了桌前。
手中不知何时,捧住了一个耀眼的水晶球。
“你要为我占卜?”那伽问道。
“这里除了你,还有其他人么?”女子一偏头道。
(“还有你自己呀……”)
“但我并不想占卜。”少年婉拒着。
“你想出去么?”女子突然问道。
“想。”理所当然地点头。
“那么你只能接受我的占卜。”女子笑了,“我想,也许告诉你比较好。从山的这头到时间消逝之国最近的城镇,只有四索柯里,寻常人半天就可以到达。可是,一年中总会有几个人,无论怎样走、怎样绕,都出不了这片山中。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看见我,也只有接受我的占卜,他们才可以离开。”
(“哪可能有这么奇怪的事……?”)
“是么?”
“不信的话,你可以再去试着离开。”伸出食指划过水晶球光滑的表面,女子头也不抬地道。
“……你要卜什么?”
“水晶球显示什么,我就卜什么。”女子耸了耸肩道。
“那么,我需要做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女子注视着手中的水晶球,缓缓答道,“亦什么也不要想。”
水晶球转动了起来,折射出浅蓝色的光芒。
“你有一个劫。”很快,女子就将手压在水晶球上道。
(“结?什么结?”)
“劫?”
“不错……一个劫,”闭上眼,女子边回忆边若有所思地道,“你们的卜相何其相似……”
“我们?”
女子笑了,看起来很高兴:“是啊,前几天也有人迷路了,看见了我……短短几天内有两个人来到这间屋子,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
“你似乎很喜欢见人?”那伽奇道。
“不错,”女子不假思索地点头道,“因为我很少见到人。”
“既然离最近的城镇只有四索柯里,你为什么不去那里?”
“去不了呀。”女子仍然笑着,只是颇有些无奈。
(“去不了?”)
“去不了?”
“我和你们一样,只能在这山中徘徊……而我想你也许听说过,占卜师是无法为自己占卜的。”
“唔……”
转过话题,女子以手托腮看着那伽,“还是说说你的卜相吧……你好像对此不太感兴趣,吟游诗人?”
“我并不想知道未来。”
“哈哈哈!”女子爽朗地笑起来,神色间一扫方才的苦涩,“很少有人当着占卜师的面这样说,你很坦白。不过,如果我坚持要告诉你呢?”
“这也是走出这座山所必需的条件么?”
女子摇了摇头,也将笑容敛了起来,“是为了救一个人。”
(“救人?”)
“谁?”
“前几日到我这里来的人。”
“我的卜相与他有关?”
女子点头,“不错,你有一个劫,他也是……你们的劫之间有些关系。”
“既然都是劫,我又怎么能救他?”
“虽然都是劫,仍是大有不同,”女子正色道,“你可以度过这个劫,他却不能。”
这次,是那伽的脸上浮起了笑意,“既然不能,要我怎么救他?占卜师会认为自己卜出的结果可以改变么?”
女子怔了一怔,垂下了眼睑,“我知道希望将他从这劫中拯救出来的想法也许很可笑……但是,我就是禁不住想要去拜托你,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
“因为,卜相出来的那一刻,水晶球中翻涌的悲伤,几乎要将我淹没。”
“……”沉默半晌,那伽这才道,“我要如何知道那人是谁,又身在何方?”
收起了恍惚的神情,女子道:“既然有同一个劫,你们迟早会遇见……关于那个人,如同我知你是吟游诗人般,我也只知道,他是个魔法使。”
“魔法……使……?”
***
山中的清晨来得很晚,尔或是由于大雾的缘故,迟迟不见阳光射入林间。因此,屋外仍是朦胧一片时,那伽就起身告辞了。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很快你就能看见城镇的。”女子伸出手指着西方道。
“谢谢。”那伽点头致意,发动了机车。
想了一想,女子又再笑道:“祝你平安,吟游诗人。”
领悟到对方的好意,那伽微微一笑。
而后,尘土飞扬起来,机车带着轰鸣声划破悠久的寂静,只在空气中留下空洞的回响。
***
时间消逝之国
“呼,终于、终于、终于到了呢,那伽!”
“你是否可以考虑修改一下这样感叹的语气呢,洛斯艾尔?”
“可是我真的以为就要这样跟你一辈子在树林和驿道上转来转去了呢。”
“如果我可以把你一个人扔在那里的话……”
“等到那一天到来的时候……”
“怎样?”
“……我一定会认错的!”
“……”
正午之前,那伽终于看见了久违的城镇。
(“快找家旅店吧,那伽,我都累死了。”)
“骑车的又不是你……”
(“看你开车也很紧张啊,天晓得会不会又迷上个十天半个月!”)
“……”
…………
不理会洛斯艾尔的抱怨,那伽四顾张望着,很快就找到了一家旅店。
店里就同外面的建筑一样,看起来老而陈旧,不过确实打扫得很干净。
甫推开店门,一名男子便笑着迎了上来道,见是那伽,霎那间泄了气。原本站在柜台后的女子连忙走上前来,有些勉强地笑着道:“您好,客人,请问是要住店吗?”
那伽点了点头,跟女子到柜台前办些小手续。
女子背后的架子上,挂着些餐点的名牌,一个黑色的相框搁在边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黑色的相框,连其中的相片亦是黑白的。相片中的青年约摸是二十五、六岁,却笑得一脸纯真。
“客人,请随我上楼。”从柜台下方拿起一把钥匙,女子轻轻唤着那伽。
点头,那伽又再看了照片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那么,这里就是您的房间了,客人,”女子为那伽打开房门,然后将钥匙交给他道,“有什么事的话,请您摇一下床边的铃,我马上就会过来的。”
“嗯。”那伽点了点头。
“那么,我先告辞了,客人。”
“劳烦。”
门关上以后,洛斯艾尔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那伽。”
“嗯?”
“刚才那张照片,会不会是他们死去的孩子?”
“……不知道。”
“你猜猜看嘛~~”
“凭什么猜?”
“当然是凭直觉!”
“你什么时候知道‘直觉’这回事了?”
“喂,不要藐视我!我的直觉可是告诉我,那个就是他们的孩子哦!”
“那你就继续这么以为吧。”那伽翻身上床,侧卧了下来。
“喂,那伽,别睡!先别睡啊!我们来讨论一下这个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