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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桃木梳-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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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抱着他的腰,头埋在他胸前,咬着他的秋衣。尔后,一只手伸过来,粗鲁地拉回衣服,连她的牙也差点被一齐拔掉。“这是医院里,别乱咬,脏死了!”   
    似梦非梦。周于谦何曾这样温柔又霸道过?他除了淡漠便是冷嘲热讽,如今,来茴窝在他怀里就像坠到一个梦中,那个梦是——高高在上的周于谦她了。   
    摸着颈上的链坠子,她笑自己的痴心妄想,打了个呵欠,沉沉地睡去。   
    周于谦却是睁着眼,毫无睡意,手指颤抖地划过她阴影浓重的眼眸,半是怜惜,半是挣扎。他清楚自己没有玩弄感情的天份,而现在,他又是在做什么?为了一个人的愿望,差点私自己的命;为了让一个人开心,让Michael连续工作一星期赶出这条世上绝无仅有的项链;几年来的相处都是平平淡淡,为何到了快分开的日子竟热络起来。分开?他低头又看了怀里的人一眼,突然醒悟到,他从未真正地想过分开,就连现在想起,他也是下意识回避了。   
    该怎么办?这让他头疼,他决定不去想,至少在回A城以前不要去想。   
    在他们离开的前两天,这个城市终于落雪了。漫天的大雪纷纷扬扬,车是开不了了,马路上积了两尺厚的雪,来茴和周于谦死了那条出门观雪的心,在院子里绕了一圈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到屋里。站到玄关处抖落了大衣上的雪,方才脱了鞋踩到暖暖的地板上。   
    “冷死了!真没见过这么大的雪,那雪的直径该有三四厘米了。”   
    “不正好让你长了见识?大惊小怪!”周于谦把大衣递给她,径直上楼。“上来时顺便把咖啡和红酒带上来!”   
    “你昨天才出院就想喝酒?”   
    “红酒有什么问题!哦——顺便把抹布也带上来!”   
    来茴懒得搭理他奇奇怪怪的要求,他要什么全拿上去就行了,经验告诉她,周于谦是不会浪费时间去做无用的事情。   
    端了酒和咖啡进二楼的卧室,窗帘已经拉开,落地窗结了层白白的窗,如云似霞,千姿百态。周于谦拿了抹布踮了脚把的窗擦掉,窗外的山海轮廓渐渐清晰,丘陵,道路,沙滩全覆上了皑皑的银雪,惟海依圈蓝,仿若是一顶特大的雪白毡帽镶了颗耀耀生辉的蓝宝石。   
    穿着睡衣,盘腿坐在温暖的地板上,喝着咖啡,品着红酒,看窗外大片大片的雪飘然落下,闲情至此,直让人有吟诗的冲动。   
    来茴头靠在周于谦肩上,懒懒地道:“真希望这雪下一辈子!”见周于谦不理她,只顾喝着杯里的红酒,瞪圆眼睛,警告道:“病人该有病人的自觉,少喝点儿!”   
    周于谦睨了她一眼,笑谑道:“昨晚没听你警告我是病人?嗯?”说着揽过她的肩,把酒杯私她嘴边,逼她喝了一口,又假意皱眉道:“怎萌口酒就脸了红了?”   
    来茴爬开坐到另一边,抽出纸巾抹了嘴,咳道:“笑了一天还没笑够吗?懒淀你了!”   
    他顺手一扯,她又被拉了回来。他笑着拥住她,见她气呼呼地样子,好言道:“行了,不闹你了,坐这里正好赏雪。”   
    大片的雪很,相拥坐在窗边,几乎是可以看清雪的菱角,风一吹,有的雪撞到玻璃上,缓缓地融化成水迹。房檐上倒挂了一排长长的冰钩子,活像是圆柱形的门帘,尾梢又尖利若寒光闪闪的利剑。院子里的秃树挂满了冰,枝梢晶莹透亮。马路上的松树裹了白雪,簇簇松针似银菊绽放,雪的洁白绵延了数十里,天那头,依然是一望无际的银白。   
    “好啊!”来茴感慨地跟身后的周于谦赞道。   
    “舍不得走了?”周于谦问道。   
    “是啊,雪一停倦开了!”她惋惜道。   
    “再的景看多了也会厌!”他轻咬她的耳垂,低声道:“偶尔来一次就好了!”   
    听了这话,来茴突然想起他的前,再的景看多了都会厌,更何况她?心里忽地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她别开脸,避开他的亲热。她不想他再把她当成一盘菜,想吃就吃,不想吃就放冷了倒掉。   
    她很委屈,估着自己连道景都算不上。这时,她也管不着自己不该计较,只任地躲开周于谦,甚至挣扎地要爬出他的怀抱。   
    “你怎么啦?”周于谦扳过她的脸,定定地看住她。没用,她索闭了眼睛。“闹什么脾气呢?”   
    “谁闹脾气啦?不要你抱不行吗?”脾气上来,什么也管不着了,来茴倏的掉过脸,摸摸被他捏得生疼的下巴。   
    周于谦松了手,任她爬到另一边坐着,屋里的气氛霎时冷过冰天雪地的外界。他灌了大口酒进嘴里,半晌后,起身走出房间。门“砰”的关上,来茴还没来得及哭,门“轰”的声又被推开,周于谦又坐了回来,好像是意识到了两人的问题,他别扭地开口:“你别把自己当个景就行了!”   
    不说还好,一说来茴只觉更加受了辱,哇地哭起来。“我知道,不是景,是盘菜嘛!”   
    周于谦烦躁地松了领口上的扣子,多少年没哄过人了,真费劲。可他实在不愿意在这两天吵架,只好坐到她身边,又抱着她说道:“还哭?你哭得倒有理了,你说说看,人就是人,景就是景,什盟啊饭的,再说了,你见哪家的菜贵过你那条链子的?”   
    没反应,哭仍是哭,只是眼泪全擦他身上了。一向爱干净的周于谦皱了皱眉,还是忍住了。“别哭了行不行?好好地赏雪,你闹什么别扭?”   
    这句话奏效,来茴也觉察到自己失常,敛了泪,两眼汪汪地盯着他,直盯得他心里发毛。“对不起!”她道歉,又小声说:“可我还想哭!”   
    周于谦笑了:“那也要你有空哭才行!反正你也无心赏雪了。”说完,长臂环住她的腰,将她勾到腿上坐着,手指俐落地解开睡衣的扣子。“我保证让你开心还不行吗?别气了,嗯?”   
    她有抗议,也有挣扎,甚至提醒过这是在地板上,而他是病人,但统统被驳回,没空哭了,没空闹别扭了,外面雪漫天飞舞,暖烘烘的屋里温度却在逐渐上升。   
    这个不属于他们的北方城市,却让他们在此交付了彼此不曾交付的热情。            
    天下着雨,虽然下得不大,但风一刮过,树叶里积的水滴哗啦哗啦地打落。来茴裁车,走过树下,正赶上这么一阵儿“急时雨”,头发湿浸了,脸上还挂了水滴子,有的水滴滑进脖子里,透心的凉。她直骂自己懒,下车时看路不远,雨也不大,想躲了个懒,谁知道给淋得透湿。   
    远远的,谢家逸撑了伞走过来,看到她加快了步子,在雨里小跑,一口气跑到她身边,给她遮去了小雨,才心疼地捋捋她额前的湿发,责怪道:“你快到的时候也不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看看,这会儿都淋湿了!”   
    来茴冲他笑,像是在嘲笑自己倒霉般,只扯了扯嘴角。“过树下淋的,怪自己没看路——哦,你跟妈怎么说的?”   
    “只说你工作上遇到了麻烦,可能要晚些回来。你在那边——”家逸抿了唇,言又止。   
    来茴连忙接了话。“哦,只要别让她担心就好!”说完,她避开家逸难过的眼神,仰头望着住院大楼七楼的一排窗户。   
    家逸拉了她的手臂,“芸姨不担心,可我每天都在担心,来茴,我只是想知道你在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来茴笑着安抚他,但笑得很是有些勉强。“没什么事儿,真的,我只是留在那边看了场雪而已!”   
    家逸想问是不是一个人,还是强忍下来。他们说好了,这几个月内算是毫无关系的,他自然无权干涉,便随意应了一声。这时已进了大楼,人来人往,更不方便再说些什么,家逸也就强迫自己不去想了。   
    病房的窗户开了条小缝,暖气从空调口里喷出来,在屋里循了一圈,从小缝里溜到外面,而外面的冷空气也换了进来,站在那缝隙旁边,呼吸要顺畅许多。来茴抓着帘子,吸了口新鲜空气,跟母亲心在不在焉的说话。   
    “北方天冷吧?”来如芸问道。   
    “嗯,冷,都下雪了!垫了多厚的一层!”来茴答道。   
    来如芸看了窗外,七楼连片树叶儿也炕到,眼见处皆是高楼的屋顶或窗户,仔细看也是能看到别人家窗台上种的,那种吊得长长的好多串,有紫,有红,有黄,她总盼着那藤子开,那是她几年来唯一能赡风景。   
    “多少年没见雪影儿了,这几天做梦,老梦见我们家那的火炉子,烧煤的,烟囱拐到窗户外,抽出黑烟,屋里可暖和呢!这大城市的空调再怎么热,也没那炉子暖和。”来如芸伤感地道。   
    来茴和家逸听了都莫名地紧张起来,两人对望了一眼,家逸笑道:“是啊,那时候我和来茴还从院子里铲了雪到阳台上堆雪人,您老骂我们!”   
    来如芸笑了笑,嘴一撇,嗔骂道:“嗯?不怪!不怪你们两个东西总给我找事儿做。不在院子里堆,非堆到阳台上,太阳出来,化了一滩水。”   
    来茴也笑。“妈还说呢,要说怪,家逸的妈更该怪才对,您不知道,徐亚我们三个人到了冬天就在他们家天井里打雪仗,雪球满到处飞,有时都能从他家的棉被里抖出团雪来。”   
    “倒真是个善良人,纵容你们胡闹。”来如芸说起往事脸上便是笑着,一直笑,笑到脸上的肉都僵了,还撑着半哭半乐的笑。“真想回去看看呀,近来总惦着那老房子,这会儿阳台上也该积了雪,火炉子该生上了。”   
    眼见话又兜了回来,家逸忙说道:“您别急,先养着病,过了这个冬天,下个冬天咱们就回去过!”   
    来茴也附豪:“嗯,过了这个冬天,咱们就回去,眼看快过年了,总不能把爸爸一家人赶到大街上去吧!”   
    来如芸想想也是,她这个身子动弹不得,虽说家逸是可以开车送她们回去过年,但那家子人是自己允了让他们住的,这会儿要赶走人也绝情了些。   
    “我也就是这两天想得多了点儿,你们别放心上,这家呀,总有哪天我是能回去的!”来如芸说着眼里滚出一行浊泪,她望着窗外,模模糊糊地,像是看到了空旷的山野,青黄的狗尾巴草,刺树上的红籽,绿茸茸的地钱,母亲坟头上压了黄纸,风一吹,劈劈啪啪地响。   
    “啪”的一声,窗帘子被来茴猛拽了一下,她的手关节泛白,脸也跟着发白,家逸赶忙挡在她身前,手搭上她的肩轻轻抚摸,头微往前倾,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别胡思乱想,芸姨只是想家了,过了就带她回去!”   
    她拍拍额头,勉强笑,但笑得很难看。“嗯,我知道!”   
    走出医院,来茴飞快地钻进车里,伏在方向盘上大哭起来,家逸坐在旁边,拍着她的背。哭过就好了,哭过就不害怕了,他一声声地说着:“来茴,我陪着你,我会陪你的……”   
    “家逸,你知道我也是身不由己啊!谁愿意把自己的妈妈扔在医院里?不这么做,难道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吗?这世上谁都可以不理解我,唯独她,她怎么能老跟我说这些话?说这些让我难过得想死的话?”她抽抽噎噎地发泄完,抬起头,抹了几把眼泪,手颤抖着把车钥匙插进锁孔。   
    “你现在不能开车!”家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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