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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种多愁善感型的人,给人家吵了一架,难受的还是自己。”赵亚丹似乎带有批评的味道,但嘴角却挂满了笑容。“听说伯母病了?”
“脚不小心骨折了,我把她接过来跟我一起住了。”
“伯母一个人能住得惯吗?”赵亚丹看起来很担心的样子。
“我请了个保姆在家,每天能和她聊聊天,陪她晒晒太阳。”
“你爱人知道吗?”
“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有空我去看看伯母,很长时间没有见她老人家了。”
“不必太麻烦了。”
杨志明不喜欢谈自己的私事,赵亚丹也似乎看出了这一点,便没执意问下去。按理说同学、同事去看看伯母是没什么的,但杨志明却老是觉得赵亚丹跟自己走的太近乎了,似乎……关于这种感觉,他自己也想不清楚,但每次见到这个女人他都会想起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跳支舞吧?”赵亚丹突然喃喃地开口了,腼碘地对着杨志明笑着。杨志明的理智告诉他,这没什么,这只是基本的礼仪。
“好啊!我在读研究生没事的时候也学过一点。跳的不好,你可要教着我点。”杨志明也学会了开玩笑,他突然像是忘记了祖训似的,心跳着冲动又虚伪地装作,轻轻地牵起赵亚丹的手,消失在糜烂的人群中……
第二十二章
母亲进城后算是给王利萍减小了不少负担,但对于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小孩来说,什么样的日子都不算好过。同样的一年四季、花开花落,同样的一日三餐、饭饭菜菜,看起来都是一样,却生活中的酸甜苦辣人家都是两口子品尝,只有这个女人是一个咽了。晚上,别人家都是灯火通红,说笑声一片只有王利萍家是冷冷清清,院子里除了几声猪叫就是漆黑一片。女人心里苦又谁会知道,一个女人要承担一个家庭,遇到难办的事找个说心的人都没有,只有到了夜里守着一张大床对着墙抹上几把眼泪,第二天还得照旧给孩子做饭、送孩子上学,孩子走了还要打扫猪圈……
自从杨志明的母亲走后王利萍便很少出去走走,话也少了,村里的老人看见她都想掉眼泪,可她坚强,从来没对外人哭过。
今年秋天的时候,村东头的一个媒婆给她介绍了个对象,王利萍心里难受没说什么只是听听。傍晚的时候,她顺着村东头往外走了一趟。枯黄的野草在地里微微发颤,大地就像个硕大的土球。秋收过后留下一道道的伤疤,可怜巴巴地残留着几根枯死的野草,像是装装架式吓唬那些胆小的地鼠。王利萍一步一步地往前失魂地走着,野风吹乱了她的头发,粘在嘴角再也下不来了。女人的发泄只有发呆和流泪,她恨,她恨那些臭男人们,一个个都老有力气,一个个都能撑起一个家,而自己只是一个身单力薄的弱女子。她走着流着眼泪。突然“扑腾”一下子跪在了一个留满枯草的土球前,也许这就是她的目的地,一个唯一能让她说说心的地方,她爬在土堆上放声大哭着:
“光明啊,你好狠心,留下我们母子俩遭罪啊!呜呜呜……”哭声很凄凉像是要刺破那片要黑下来的天空。“光明,你醒来看看我吧,我该怎么办呢?我真的受不了……”
王利萍爬在杨光明的坟头哭泣了大半夜,喉咙哭哑了、泪也哭干了,身子软瘫着靠在碑前。很久她才想起儿子还一个人在家,便缓缓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又理顺一下自己蓬乱的头发,神色慌张地朝村里走去。这几年她只要遇到难心的事,晚上都会跑到这里坐一坐,她觉得这样她就会踏实,好像光明跟没走一样……
杨光明走后,小铃铛便成了她的所有希望,她尽量满足孩子的所有要求,不让孩子在童年留下什么遗憾。小铃铛也很懂事,学习又好,他想爸爸但从不在妈妈面前提起,他怕妈妈伤心,家里忙的时候他会学着妈妈的样子给猪喂喂。
回到家里,小铃铛躲在墙角的凳子后面一动不动,听人说,晚上鬼怪会穿着黑衣服到最黑的地方作祟,所以小铃铛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听到门响便大声叫妈妈。
“妈妈,你去哪了?我怕黑。”小小的眼珠上挂满了泪滴。
女人一把抱住了儿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妈妈出去了……妈妈以后不会这样了。”
“妈妈你哭了。是不是又想我爸了。”
王利萍把儿子抱得更紧了,泪水突然一条线地滑了下去,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夜幕下的天空埋没了整个僻静的村庄,一老一小正在演绎着这僻静村庄里感人的故事。事隔多年也许她们会被我们遗忘,但是每一次想起这些都会落泪,为普通人的感人故事落泪……
又过了几天,媒婆又来提亲,这次王利萍没有拒绝,答应了。没人要怨她、也没人会骂她,即便是个男人也要找个女人来安家,更何况是个女人。她为杨家守了这么多年寡,吃了多少苦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的生活太艰难了,是该再找个人嫁了。
这个男人是个庄稼人,很实在。四年前妻子得了一场病,去了。女人去了也没给他留个后,这么几年也是一个人过,见这个女人带着个孩子过日子也不容易便央人说说这门亲事,没想到一说便成了。
那一年的冬天,两个人把事给办了。都是结过婚的人了,两个人商量着也就没太张扬这事。临近前的几天,志明带着母亲回来了。王玉秀像嫁女儿一样给王利萍准备了一份嫁妆,说这了却了她的一桩心事。那些天王玉秀常拉着自己孙子黑黝黝的小手,从早上太阳升起一直坐到夕阳西下,晚还让小铃铛陪她一起睡。王利萍知道老人虽然看上去很高兴可心里很难过,她疼爱她的孙子,她怕有一天孙子会不认得她老人家。
杨光明虽然走了这么多年可每个人心里都还装着他,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但谁都又不愿提起他。故去的人,提了又有什么用呢。杨光明要是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王利萍的婚事就这样草草完了,没人记得那天她会有多好看,也许只有那个庄稼人不会忘掉,就连女人自己也不想记起。
那一年,冬天来得格外早,清冷的风像狂飙的瘦马直过内蒙古的低草扫落枯木上的树叶直扎扎地南下,人们早早地把柴火跺进院子,等着晚上烤暖了身子好上床睡觉。
接着便是一场大雪,雪下得够大,埋到小腿一半。一大早便听到小孩们在大街上乱窜,叫声掀翻了整个村子,雪地上到处踩满了童稚的脚丫。大人们则忙着在门前扫出个道来。看到自己的孩子也在雪地里戏耍便跑上去,逮着就是一顿好打,小孩见打完了接着又狂跑,全没当一回事。不管谁再叫再喊……
借着这场大雪的寒气一直到了雨水的时令,人们像是土坷拉里刚刚钻出来的青草,精神焕发。手从袖筒里拱了出来,棉袄也敢胆大地松开几个扣子。太阳暖洋洋地升起,人们坐在墙角底下晒着,比城里人都享福,两眼眯成一条缝,嘴里还不时地哼着毛主席那个时代的歌。这种歌在农村什么时候都不会过时,大人小孩都会唱上几句,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背着锄头下地的路上都哼着,连吹口哨也带着那个味儿。这在当时的农村是一种享受。
就在那一年的春上,一场不幸正在逼近这个淳朴的村庄,但村里的人却憨厚得全然不知,只是忙碌碌地在干着地里的庄稼活。该哼的还在哼、该转悠的还在转悠。后来听说有两家的猪有病了,别的也没什么在乎,那两家也只有自认倒霉了。村民们就像是站在悬崖上扭秧歌,一点都不知道这场不经意的猪病会引起后来那么大的损失。
王利萍和那个男人结婚后,男人就过来一起帮着养猪,但小铃铛却不愿意接近那个男人,整天跟在母亲后面。听说村上有了病猪,两个人便开始更加精心地饲养这群比命都金贵的东西,但飞来的横祸不是说躲就能躲得了的。那一天,突然有一头猪不吃不喝,家里人便请来村上的兽医,兽医说没事,只是肠道炎,小病。王利萍是个外行,虽说养了一两年这东西,但比起兽医还是经验不足,判不明白便听兽医的。但是第二天又有三头猪病了,女人开始焦急了,心乱的像是扎满了刺,她觉得这不是没事,要是没事已经四头猪出现类似的情况了。女人很精明,没说什么就把另外两头猪给分开喂了。被分开的四头猪,下午便爬在地上“哼哼咛咛”个不停,女人坐不安稳又叫了兽医,兽医给猪打了一针,说是等等再看。有了这么一针,女人放心多了,那一夜算是熬了过去。到第三天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猪竟然开始拉稀了,拉的到处都是。这时候骂兽医也都晚了。女人焦心地怕,提着水桶冲了一次又一次,兽医又来打了一针就急匆匆地溜了。到了晚上那些金贵的东西开始口吐白沫,兽医看了看摇摇头走了,王利萍没出去送他,爬在围墙上看着四头奄奄一息的东西,泪流满面。
王利萍家的猪是这场猪瘟的‘突击手’但没有突围过去。闻讯的村民像是无头的苍蝇胡乱的忙来忙去,这时只有王利萍家格外冷清的静。庄稼人披着单薄的外衣耷拉着头,蹲在院子里一根烟接着一根地抽。杨志明的嫂子躲进屋子里抱着小铃铛坐在小凳子上默默地流泪,嘴上什么也没有说,可心里满是积怨:这是遭了哪门子的孽啊。
杨志明回来看嫂子时,女人的身子已经瘦下了一圈,眼珠都陷了进去,但她说她还会把养猪厂办起来的……
第二十三章
杨志明的女儿今年六岁比小铃铛小了五岁,两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什么东西都是一闪闪的有神,头上还扎起了小辫子。每天早上李家丽都会亲手为她梳好,然后再送她去上学。其余的时间是她外公外婆照顾的,老人疼她,把她养的白白胖胖。提起这些,杨志明便一心窝的内疚,总觉得亏欠她们母女俩太多了:他没送过女儿上学,女儿病了也没陪她上过医院,星期天也没陪她逛过公园……唯一呆在一起时间最长的算是去年的暑假,李家丽也刚好休假带着女儿回来了。女儿见了父亲有点陌生,行同陌路也罢却有点害怕他,躲在妈妈的背后谨慎地露出半张脸,恐惧地望着杨志明。杨志明对着女儿满脸痛苦地笑着,伸着双手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也是人知常情,女儿长这么大当父亲的和女儿呆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半年,别说是这样一个小人儿就是一个大孩子也会忘记他的模样。过后,杨志明每天早上都亲自给她洗脸、梳头、扎辫子。时间长了,小女儿开始不害怕这个多年不见的爸爸了。一到晚上杨志明都和她在床上逗到十几点才睡,杨志明在她身上弄痒痒,给她学狗叫、翻跟头、爬在床上让她骑大马,女儿笑得合不拢嘴,睡着了还能看到她嘴角挂着甜甜的笑意……杨志明怕女儿把自己忘了、怕亏欠她们再多,便一直在想把她们母妇俩从上海接过来一起生活。
那几年,工人的工资提高了、农民的收入也增加了,整个国民生活水平都在提高。仿佛小时候的事情就是昨天才发生过,那个时候人民币的最小面值是一分,现在都变成了一毛,整个基数都提高了十倍。人民币的‘发虚’证明了中国在进步。自从改革开放以后,中国的变化和发展是日新月异、一日千里。城市里每天都在“叮叮当当”不停地规划和建设,农民们每天也能想出一条发家致富的路子。
李家丽在杂志社就经常以中国发展浪潮中涌现出的一批杰出青年为题材写些东西,她经常提醒丈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