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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韧灵巧地挣开她的手,赧然道:“抱歉,雪韧素来不喜与人贴近。”
君玄龄长长的睫毛一颤,细细思量,不觉哑然失笑,“我懂了,官场中洁身自好原是一件好事,有何见怪之说?倒是我的失礼给你带来不便了。”
雪韧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苦笑道:“我这个嗜洁的怪癖竟被你赞成了圣举。”难得君万浪出身江湖草莽,却有如此玲珑慧黠的女儿。他叹息道:“风烛应是在练功房,我领你去见他吧。”
“真的?〃君玄龄一抓襟口,心跳加速。
待会儿见面,她该如何启齿呢?
多年不见,他有何变化?胖了?瘦了?黑了?白了?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第二章
练功房。
房内传出箫音,呜咽笃笃,余音绕梁。
门外的两人彼此互觑,雪韧将食指轻抵薄唇,“嘘,容等片刻。”君玄龄侧耳倾听,总觉得这箫音平和得可怕。山雨欲来风满楼,给人的便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会是——风烛在吹箫?
不,不太可能。那样一个粗犷的男人,她无论如何也无法联想到他吹箫的样子。如此,到底是何人在吹箫?雪韧明明说,风烛在屋内练功啊,疑团冒上脑袋瓜,她疑惑地皱弯了秀眉。
蓦地,狂风骤雨突起。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嗡嗡作响,接着又是一阵阵急促的箫音飞扬,时断时续交错。较之先前所吹,似有鬼魅附体,更加让人心烦意乱,毛骨悚然。
君玄龄不由得打个冷战,胸口郁闷难当,耳垂像被针刺,连带引起了其他感官的钻疼,一寸寸啃啮着骨血。她的身子颓然下跌,双手捂着耳朵,依然无法减轻丝毫的痛苦——
糟糕,难道要在这个时候……
雪韧见状,手指隔空,飞快地点了一下她的睛明、听会、印堂、下关及少商穴,而后以内力灌于百汇,为她导入真气。
君玄龄的鼻息逐渐缓和,但仍虚弱不已。
雪韧心中好生纳闷,一个不懂武功的姑娘,即使受不了这种压抑的箫音,也不至于反应剧烈至此吧。
不及细想,愈发激烈的震撼席卷而来。
君玄龄看得清楚,屋顶的瓦砾、地上的板砖相互碰撞,两排竹叶哗哗颤动,无端地纷纷坠落,更有甚者连根拔起,东倒西歪、满院狼藉。她抓住门闩的指节泛白,尽管身躯在外,仍然难以抵挡那强劲的冲击。
雪韧面色一沉,深知里面的人再斗下去,君玄龄难免受到波及。他索性两指一错位,“咔嚓”一下,把铁门锁碎为粉末。同时,一股爆破力从练功房内涌出,雪韧凭借本能迅速地旋跃,躲开此劫,然而——
他身后的君玄龄可不那么幸运,她像一只腾空的绿鸢,被斜着横扫出去三丈远,狠狠撞到墙上又弹落下来。
“玄龄姑娘!〃雪韧想救她为时已晚,后悔得直搓手。
听到喊声,风烛掌中的涤凡剑剑锋一颤,不假思索,人已若电光火石飞纵至院中。当看到血沫自君玄龄口中溢出的刹那,整个人差点崩溃。他一把抱起那虚脱的娇躯,没头苍蝇似的就往外跑!
雪韧横臂拦住他,“站住!你想带她去哪儿?〃
“找大夫!〃风烛咆哮着,目眦欲裂,”滚开!〃
雪韧真想提盆冷水泼到他头上,好令这头疯狮子清醒点,“风烛兄,你能不能镇定一些!她是被你和月刹给震昏的,身上又没伤口,大夫怎么治?〃总不能请人家开个压惊的方子吧!
“你说怎么办?〃他喘着粗气,此时脑子一团浆糊,理智早都抛到九霄云外。
“快回房,用你的真气给她疗伤,固本培元啊!〃雪韧差点用竹竿子敲他。老天!此事传扬出去,岂不让黑白两道笑掉大牙?冠盖满京华的御前神捕,连最基本的治疗常识都要别人一句话一个口令地教,还敢出去混?
“啊,‘对呀!〃风烛一拍前额,顿然醒悟,带着昏迷的人儿匆匆离去!
“风烛兄——”简直惨不忍睹,雪韧汗颜地一捂斯文儒雅的脸庞,羞于启齿地再度提醒:“厢房在东边!〃乱乱乱,关心则乱,也不必乱到这”慌不择路“的地步嘛。幸亏花凋那个”刁嘴公“被晴川公主缠在翠微宫中,尚未归来。不然,若被他看到眼前的一幕景象,恐怕早已天下大乱!
正当雪韧胡思乱想的时候,练功房内走出另一名手持墨绿色洞箫的紫袍男子。他阴柔俊美的面容冷若冰霜,眉宇间凝结着千层煞气,周身上下散发着孤寒幽意,令人望而怯步。
“月刹。”雪韧恍惚地叫住他,温言道:“今天斗得过火了。”虽然连累玄龄受伤,但如果他没及时插手,恐怕到时六扇门会多两个重病号。
月刹并未回头,仅仅脚步一顿,箫指四境,“花凋。”而后扬长离去。
雪韧半天才弄清他的意思,不禁“扑哧”一笑。
不愧是月刹,心眼很毒喔!怪不得他们折腾得房间院落七零八落,原来是算准了打今儿个起,该轮到花凋掏腰包,雇人清理六扇门的内务。
呵呵。
花凋,自求多福咯!
他在生气。
而且,一定是很生气很生气。从他那阴鸷的眼神、起伏不定的胸膛,以及浓郁的鼻息完全可以猜得出他此刻已怒火中烧。
玄龄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犀利的眸子。
有些委屈、有些伤心,明明受伤的人是她,可为何错的人也是她?既然受伤的人都没去追究是谁的错,他为什么还瞪着大眼呢?
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她的面颊,不由自主地滑落。
风烛“啪”地一捶桌子,暴喝道:“你干什么吃的?〃
半夜被抓来的老大夫吓得猛缩脖子,“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呼天抢地道:“官爷,老朽以悬壶济世为生,一辈子绝不敢坑蒙拐骗他人,更未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儿,您……您就行行好,放了老朽吧!〃
风烛深深呼吸,克制着即将濒临崩溃的情绪,咬牙道:“该死的要我重复几遍?谁说你坑蒙拐骗?谁说你伤天害理?我只是让你给她看看病!〃他花了三个时辰才把那丫头救醒,但她苍白如蜡的脸色让他心烦!偏偏请个大夫跟老驴上套一样蘑菇,打进门开始就跪在地上磕头。当他是土匪还是山贼?又不是见人就杀的魔头!
老大夫的山羊胡撅撅,怔愣道:“病?治病?这位姑娘哪有病啊?〃看上去顶多是身子虚弱,吃点补品就好了嘛。
“我说有就有!〃
风烛霍地起身来到榻前,一把握住玄龄纤细的腕骨,在老大夫面前晃动,“你自个儿来看,没病的人会不住流泪?我不管你开什么方子抓什么药,我要她复原!听清楚,我要求立——时——奏——效!〃真见鬼!萧如瑟那个小妖精以前有事没事就跑来烦他,现在真派上用场了,她却踪迹全无!不然,让她给玄龄扎上几针,保管百病全消,也用不着在这儿和个食古不化的老头子穷搅和!
君玄龄被晃得头昏欲裂、眼冒金星,奈何死活都挣脱不掉那只巨掌。整整八年未曾见面,她以为在京城任职的人,都该学得谦和许多……即使,他不如雪韧谦恭儒雅,可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虬髯满面,粗野得像……土匪。
天啊,她该如何去帮他战胜唐公子,从而获得妹妹的芳心?
老大夫同情地望着玄龄,苦着脸道:“官爷,您轻点,不然她掉的泪更多,”
风烛回头一瞅泪眼朦胧的她,懊恼地松手,朝老大夫吼:“滚!快点给我滚!〃
老大夫感激涕零,连滚带爬跨到房外,神勇无比得三两下就消失不见。
此刻,屋内只剩下大眼瞪小眼的一对男女。
玄龄咽了口口水,讷讷道:“我好渴,能不能喝些水?〃
风烛闷不吭地转身,踱步到桌前,倒了一杯茶递过去。不过,他用力过猛,当杯子到她手中时,水差不多少了一半。
玄龄小口啜着杯中珍贵的水,好像在品尝琼浆玉液。
呜呜,看他那个凶神恶煞的表情,如果再要一杯,铁定会被他打得体无完肤。六扇门穷得连一杯水都给不起?
风烛眯着黑眸,盯着面前的君玄龄,胸中涌上难言的骚动。
女人!
人们不是常说“女大十八变”吗?掐着指头算算,玄龄丫头也该有二十三左右大了吧!但是,他反复地上下打量过不知多少遍,都不觉得那样纤弱的身子是属于一个成熟女人的。
拐回头再看玄龄,真的跟八年前没多大分别——难怪,他一下就认出了她!
“想再喝就说!〃风烛咧开嘴,谈不上是笑还是怒。
玄龄认真地点点头,干涩而沙哑地道:“可以吗?〃她真的是好渴好渴哦。
他们之间何时变得跟陌生人一样生疏客套?风烛不爽地将茶壶撂到她怀中,侧身站到床帷的挂钩前,双臂微曲,脱掉外面的罩衫,然后连下层的衬袍都丢在钩弧上。
玄龄抬头的刹那,“噗”地喷出口中所有的温水,直呛得满面通红。她手臂颤抖着一抬,贝齿磨得咯吱响,“你、你干吗?〃
仅着亵衣亵裤的风烛双臂环胸,唇边噙着一抹冷笑,道:“更衣啊。”
玄龄狼狈地左顾右盼,质问:“你喜欢在外面更衣?〃
“哪儿是外面?〃风烛望着她羞涩难当的模样,故意挤坐上榻,单掌擒住她捧着茶壶的一只素手,似笑非笑道:”何况,我又不是没穿衣服。“
君玄龄舌头打结,语无伦次:“你该回到自己的房间……更衣。”
“这儿就是我的房间,你让我去何处?〃他的双臂枕在头后,不客气地斜躺在棉榻上,占据了大半张床铺。
气氛压抑。
玄龄吃力地推着他宽厚的肩,“我不知道,这样吧,你去空的房间好不好?〃
“你还反客为主?〃风烛挑挑眉毛,不以为然,”大小姐,此地乃是六扇门,堂堂京师重地!你以为是客栈不成?哪有那么多的闲房招待客人!〃哼,赶他走?没门!
君玄龄闻言,沮丧地垮下脑袋。
不错。
官家的地盘又不是寻常客栈,哪里会有一堆空房?只是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瓜田李下、惹人非议。
一咬牙,她掀开被褥,哆嗦着双腿往下走。
“哪儿去?〃他连眼皮都没撩,铁臂突然伸出,拦腰将她截回身畔。
“我……我告辞……”玄龄被他灼热的气息熏得神志恍惚,结结巴巴地不知所云。
告辞?莫名其妙地跑来,莫名其妙地离开?耍他玩很有意思?
风烛利落地打挺,拇指和中指有力地掐住那尖尖的小下巴,眯眼道:“你被剑风伤得嗑血,还异想天开地星夜告辞?你给我竖起耳朵听明白,不解释清来京的原因,别想走出六扇门!〃
“我……”玄龄双手抵着他,一思及此行目的,不禁神情黯然,更加面无血色。
风烛轻拍她的冰凉的面颊,“玄龄,别又昏过去了!〃
玄龄感觉肺腔严重缺氧,“你……放开我好不好?我不能呼吸了。”
风烛沉吟片刻,最终放开了她。他斜睨她清雅的侧面,独肘支榻,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那披散的乌亮青丝,“说!〃
玄龄咬咬嘴唇,黑溜溜的大眼也望向他,“你……你记不记得,今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情?
风烛无奈地一翻白眼。自从进了六扇门,他所经历的事哪一件不重要?不久前,薛公公召他们四大捕头进宫,即是最好的例证。说实话,他到现在都还不大置信一个看似乎和的朝野,如今已是危机四伏,随时会有惊变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