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从花店出来,王胡庆感到心里很乱。他把钥匙插进摩托车锁孔,无意间抬头望了一眼,可是就这一眼,他却在浮浮漫漫的人群中发现了一个极眼熟的背影,它电火般“叭”然一响,吸附住了他的目光—;—;那是他!“丁”、“丁一”!脑海中爆闪过那令人眩目的火花后,他立刻振作起来,悄悄尾随上去,觉得思维和脚步都狸猫般既轻盈又敏捷异常。
他尾随着,穿街过市,一直来到一家西餐厅。那人进去了,而他则在窗外仁步,看着他走到一个清雅的餐桌前坐下。
心里忽然觉得这会儿自己倒颇像一个密探。是的,我们如果有可以受雇的私家侦探,他是绝不会贼头贼脑自己来于这“盯梢”之类下作营生的。餐桌上已经有了一个人,好像事先约定过的。他们一道喝了一杯红葡萄酒,极机密地小声说了一会儿话,那先前候此者便起身走出来。在一个照面间,王胡庆觉得这个挺面熟,仔细想了想,好像某次修摩托车打过交道。究竟是不是,他却还是不大有把握。
“丁”姓者还在,看来他打算继续喝完那半瓶酒,并且重新又叫了两个凉盘。他走进去,在相邻餐桌坐下,叫了杯法国“人头马”酒,一盘土豆沙拉。他看见,“丁一”发现他时,眼球如皮冻儿般缩了一下,十发惊愕。他冲他一笑,微笑微笑颔首,便端杯呷品着,目光再未离开对面餐桌。“丁一”被他看毛了,酒未喝完终于坐不住,站起来去到柜台结帐。他朝柜台上一个男服务员说了几句什么,手里拿出一张百元纸币。那上男服务员在抽屉里翻了一下,找不开零钱,便撩帘走进里边一间屋去。过了一会儿,他出来了。“丁一”接过找回的钱,强自镇静朝大门走去。
王胡庆刚想起身去付帐。忽然肩膀上按下一只手来。
“啊呀,是你嘛,不多见,不多见—;—;”
他抬头一看,是刘贯章。他直觉深处蓦地闪过一个念头:他们绝不是邂逅相遇。他迅速瞥一眼餐厅大门,“丁一”已走出大门,消失在入流之中。并且让他惊异的是,与他相跟着消失的,还有另一个他熟悉的背影,尽管身着便衣,他还是断定了,那是金强,不错,肯定是他。蓦地一种预感铅饼一样啪地拍在他心上。他不该放过他们。可刘贯章的出现,却使他明白即使跟上去也一切都无疑白费心机。刘贯章又叫了双份酒菜。
王胡庆望着这位风度翩翩,罪恶昭彰的黑道儿上人物,掩饰不住自己的恼恨。
“换样酒,喝我这个—;—;”刘贵章斟上酒,送到他面前来,斯斯文文、笑盈盈与他对视着。“六枝儿那‘血点’,人家鸽主盯着要索赔呢,说了,一定要找到真正祸主不可……我跟你说什么‘血点’,你不奇怪吧?”
“我要不奇怪,那才奇怪。”
“哦?”刘贵章惊讶地一挑眉毛,“我还以为……起码我听说有人打算向公安局建议,找你了解一点内情呢。”
“找不着我,这事跟我没关系。再说公安局谁会找我?我倒想听听,谁?”
刘贯章一笑,笑得有点阴阳怪气,“当然不一定非要惊动他们,有些事,啊,完全可以换个方式解决—;—;”他食指拇指搓动一下,目光朝大门一瞟,“换个方式。”
“你说这些不觉得多余么?咱俩好像没什么事要办嘛。再说我这人不大喜欢听别人告诉我该怎样或不该怎样。”
“是么?”刘贯章笑笑,好像并没有不留余地。说着往后一靠,望望桌上王胡庆一个深棕色小手袋。
“你这家什弄得不错。”
“当然,纯虎皮,好价钱。”
“不,我说的是部儿—;—;”刘贯章一探手,从包里抽出一支大口径短枪。手指插在枪机孔里饶有兴味地转了几圈,好像西部抢手。
他竟然知道他这支枪!这是连王慧、杨杨、甚至胡岩也不知道的。原先是一支单筒猎枪,他经过改造,枪托换成类似手锯的弯把儿,枪筒锯得只剩一节长,藏在他这只特意定做的厚实的小手袋里,以备防身之用。自从他孤身闯荡进这多桀的世界,尤其是发现了那为他而布下的凶险的陷阱、并决心与之抗争之后,他便人到哪包到哪,须臾也未曾让它离过身。
刘贯章熟练地打开枪膛,抽出里面晶黄色的霰弹,掂了掂份量:“不错,铅砂,杀伤力不会小。只是苗子太短,射程恐怕近了点。”
“说的不错,杀伤力我很满意,它曾经把一个萝卜打成了筛子,当然距离只有五米,”王胡庆往前探探,亲切地打量着刘贯章的面孔,“不过,我跟谁一般都不在太远的地方打招呼。”
“喔,那好,那好。”刘贯章把子弹重新装人枪膛,咔地一合。把枪放回到手袋上,并且很殷勤地把它摆了摆正。“可是我好像听说过一种罪,叫什么私藏枪支罪,你没听说么?”
“听说过。”
刘贯章一笑:“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既然知道,你的胆子倒着实令人钦佩。监狱那类地方,说老实话,不是太好玩的地方,能不去还是别去的好。我就从来没有上那儿去转转的打算。我这人胆小,犯法事儿不敢干。”
“是么?”王胡庆笑望对方一眼,“不过到需要枪或者刀子的时候,你一样也不会少,只是不会握在你手里罢了,不是么?”
“呵,你太抬举我了。”刘贯章品了口酒,拿起叉子,“那么,关于‘血点’的事,你还是一点也想不起什么来吗”“
“我该想起点什么,你给我提醒提醒?对这类事我倒向来很有兴趣呢。”
“就像公安局对私藏的黑枪一样?”
“黑枪?”王胡庆捉弄人似地眨眨眼,“002356,这数字有点别嘴。”说着把枪筒朝前推了推。
刘贯章看见,钢冲子打的编号,打在枪筒根部。说明另外一个相同的号码将写在王胡庆持有的枪证上。他有些讪,悻悻地一口调了杯中酒,然后把杯子拿在眼前把玩着,从杯沿上射过来的目光,已是有点凶残了。
王胡庆并不理会。将短枪装入手袋,说声:“不陪。”理起身结帐。在服务台前,他递过一张大票儿去。那男服务员未暇思索,拉开抽屉找钱。王胡庆看见里面满满半抽屉零钱。接过找头,他说了声:“零钱不少嘛。”便撇下愣征一下并随即张惶地醒悟到什么的男服务员,径自走了出去。
47
他想起来了,在西餐厅门口打了个照面的那人,他是在红旗街附近一个门面很小的汽车摩托车修理部见到过的,他在那儿配过一根油管。这就有了。他骑着摩托车去了,远远地在一个墙拐角后面拔出火花塞电嘴掰断:推车走过去。交了活,并不见那人的影子。趁那满手油泥的修配工换电嘴,他从修理间后门转出去。却不想,竟有这样宽敞的一个后院,一大排车库很气派地坐落着,个个大门紧闭。院里空荡无人,他过去扒门缝朝里看了一眼。这一瞅,不由他着实惊愕了一下。车库里一辆挨一辆,停满着尚未启封的进口豪华轿车。粗略数来,起码不下三十几辆。脑海里立时闪过一个疑窦,这些车怎么会停在这里?他们藏匿着这么多汽车做什么?猛然间想起了,他似乎听说过倒车的传闻,一色大宗买卖,人不知鬼不觉,在这城市时进行。传得很神秘,当然显神秘的还是事情本身。据说车都是从大连口岸上来的,当然从哪儿上到大连来的、以及上到大连弄过来之后又都上哪儿去了,便就无人知道了。他看着这些车,灵醒的直觉告诉他,陷他入内的那恢恢陷洪与它们一定不无某种关联。这无意间的发现让他心头一阵狂跳。
电路已经换完,那工人擦擦手上油泥,试验打火。王胡庆搭讪着问:“后院那车……卖么?”
“什么……车?”那人眼里小蛇一样闪过一丝警觉。
王胡庆很神秘地往前凑凑:“轿子呀。”
那人转了口:“哦,我还当是说那辆破解放呢。轿子都是人家外贸上的。”
不容他兜圈子,王胡庆单刀直入:“我有个熟人,昌平县商业局的,托我打听,他们想……”
“这事咱管不着,这儿只收个停车地皮钱,买车俺可过不上话我。”
“噢—;—;”王胡庆点点头。付过钱推车往外走,刚出门却见一个人推辆幸福摩托往里进。冷丁一眼他没认出来,过去了想起来,那不是金强么?金强却佯作不见径直进里头去了,穿着便衣,车也是私人牌子。
“咋的,又坏了?”他听见他们极稔熟地打招呼,声音似乎是不必要的大,好像专门说给旁的什么人听。他不觉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那两人同时都收回了瞟视他的目光。
借口买零件,他又接连去了几次修理部,却始终未见餐厅见过的那个人的踪影,看来只好拿那结帐的男服务员开刀了。
只能盯住一个人抠进去,口子撕得小,将来才能封得不留痕迹。他知道他务必谨慎从事,因为这回的对手不是六枝儿那路孱头一个,而是组织严密、心黑手毒、效率颇高的一伙黑势力。连刘贯章(还有金强?)尚且牵连在内,可见其规模如何。
他们想必已经察觉到他的举动了,他后悔自己先前的唐突。但事已至此,他只能这样干下去了。他们黑处一刀放了你三十六万的血,这也许还只是个开头,最后把你放光,像个臭虫似地碾掉……真他妈的!好吧,既然他们已对你打定主意,那么与其安安生生等着他们拾掇你,便不如索性咱们谁也别闲着了。
“什么时候我想跟你聊聊。”他伏在冰冷的结帐台面上,低声但含意明确地说。那人一下子惨白了面色,汗珠的顺着两颊淌下来。王胡庆视若不见。“只同你一个人,清清静静,明白我意思吧。五点半。东方饭店雅座。你家离那儿不远。”说完轻轻打个响指,便转身离开了。
出了门踏上人行道,他猝然觉得后腰上重重受到一杵,很沉闷的,砰然一声。他感觉出来了,是件利器。幸亏他早有防范,里面贴身披了一件硬牛皮马甲。否则这一刺之下,他大概是很难站着顺头的了。他转过身去,看见了两撇小黑胡。小黑胡正惊讶地打量着他,目光在他脸上腰部跳了几跳。只是惊讶,没有丝毫想逃掉的意思,右手蜷在袖筒里,无耻地笑笑,似乎这意想不到的结果让他有点遗憾。
王胡庆手已经伸进小手袋里,打量着对方长满横肉丝的脸。但终于,他手抽出来,向后一收,一送,朝小黑胡面门上砸去。对方一声未吭,像截树桩仰面直直地栽倒过去……
那警告再明确不过了:不要执迷不悟,就此歇手!知道你个小鸡是跟谁扑楞?小小不然一刀,即可叫你所有报复念头统统残废,老实点,也许会留你一副整装下水……但是他是谁?
他们把他王胡庆也看得太不地道了。他的血难道稀溜洸;汤就一点不噎人么?他的肉五花三层就那么爽口么?咬一口一点不担心会硌掉一碴门牙什么的?
吃过晚饭,他准备按时赴约。走以前得找于连生交待一下,这几天把耳目放灵醒些,以免出什么不测。可是楼上楼下找了一圈,他也没见着连生的影儿。姥姥说连生留话,他去射击场了。
终地明白,于连生是尘缘未了啊!尽管这儿拿着数倍于职业运动员的薪水,但他与生俱来只该是名射手而不是“枪手”,那一只只划过天空的飞碟,如梦中黑鸟,一直萦留在他少年游魂之中……王胡庆又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他不曾想即令一个孩子,对自己的天性也会如此钟情。不由地,他想起了那教练怒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