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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如歌-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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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火山庄。
  烈明镜背手而立。
  傍晚的夕阳将他的白发映得发红。
  战枫站在他身后,一双眼睛幽黑得发蓝,右耳的宝石透出森森的寒意;他少年的身躯挺拔而阳刚,象落霞中孤独的战神。
  “是。”
  他回答。
  烈明镜转身拍拍他的肩膀:“好孩子,不要让我失望。”
  战枫垂下眼睛:“是。”
  烈明镜看着疏离冷漠的他,眼中微微一怔,心底五味杂陈,不由缓声道:
  “枫儿,有些事情比看起来要复杂得多。你父亲……”
  电光火石间,一张张面孔从他脑海中闪过,仿佛有一只魔手卡住他的喉咙,让他再也说不出话。
  战枫冷道:“是。”
  他知道很多事情比看起来要令人作呕的多。
  烈明镜挥挥手:“你走吧。”
  战枫退下。
  战枫身影走远。
  竹林中闪出一道灰色的影子。
  裔浪双目中有残忍的死灰,对烈明镜道:“可以放心吗?”
  烈明镜闭上眼睛。
  沉声道:“相信他一次。”
  夕阳中。
  战枫走到了荷塘边。
  这里已不能再叫做荷塘。
  如歌离庄前,命人用泥土将池塘完全填埋起来。
  没有荷花。
  没有荷叶。
  也没有了水。
  一片荒废的土地,看起来似乎荒唐得可笑。
  战枫微微眯起了眼睛。
  第八章
  战枫,十九岁。
  手中一把“天命”刀,刀法狠辣。
  性情坚忍、无情。
  据说他十七岁时开始杀人,在他刀下不分男女老幼,凡是他认为该杀之人,皆一刀两断,死状极惨。
  这次断雷庄血案,烈火山庄令战枫出面解决。
  人间烈火,冥界暗河。
  随着暗夜罗神秘消失,暗河宫仿佛在人间蒸发。烈火山庄成为了江湖的主宰,它的判断,就是武林的决定。
  没有人可以违抗。
  而战枫,就要做出一个判断。
  是谁杀了断雷庄庄主谢厚友。
  ***   ***
  深夜。
  天下无刀城。
  白胖的刀无痕抚弄酒杯:“战枫应该知道,他做出的判断可能会使武林大乱。”
  刀无暇锦衣玉袍,手中纸扇轻摇,笑容无懈可击: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
  刀无痕道:“战飞天的儿子,应该不会差到哪里。”
  刀无暇微笑道:“身为战飞天之子,他更加不能做错事情。”
  两人相视一笑。
  笑容中有说不出的意味。
  刀无痕饮下酒:“那就可以放心了。”
  刀无暇摇扇轻笑:
  “战枫必定会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   ***
  清晨。
  如歌打开店铺的门,将一箩筐热腾腾的烧饼抬出来。
  她看看天色,乌云阴阴地压得很低,似乎会下雨。或许是阴天的缘故,也没有阳光,街上的人很少,有种萧瑟的感觉。
  秋天,快来了吗?
  她觉得胸口莫名地有些堵,好像有一些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却又说不上来。
  她吸一口气,想要把奇怪的感觉赶走。
  却忽然怔住。
  好似自烟雾中,街的东面走来两个人。
  一前一后。
  前面的人二十五岁年纪,背着一柄造型奇特的古剑,面容带些忧郁,眼睛却很有生气。如歌知道他,他是烈火山庄排名前二十位以内的杀手,名字叫做钟离无泪。
  后面的少年气息很冷。
  一袭蓝色布衣,身子又挺又直,幽黑发蓝的卷发在晨风中轻轻飞扬,一双暗黑的眼睛冷漠孤寂。
  如歌自然也认得他。
  战枫。
  阴沉的清晨。
  空气似乎也是灰灰的。
  雪记烧饼铺。
  如歌怔怔地站在冒着热气的烧饼后面。
  一只白色小鸟扑喇喇飞过。
  战枫——
  仿佛没有看见她。
  从她面前走过。
  笔直地漠然地从那箩筐烧饼前面走过。
  烧饼的热气晕染了如歌的睫毛,白色的雾珠让她觉得眼睛一阵湿凉。
  她握紧拳头,忽然朗声笑着招呼道:
  “公子,要买烧饼吗?我们的烧饼又香又酥!”
  为什么要装做视而不见,既然放下了,他又跟普通的客人,跟满大街的行人有什么不同呢?在这里,她只是一个卖烧饼的,招揽顾客是她最重要的事情。
  战枫站住。
  他没有想到她会叫住他,他以为她恨他。可是,当他转过身望住她清澈的眼睛,他忽然间知道——
  她已经放下了他。
  在她的眼中,他已经和千千万万的路人毫无差别,只是一个她认为会买烧饼的人。
  战枫冰冷。
  他垂下眼睛,眼底的深蓝无人可见。
  他伸出手,手指镇定有力,拿起箩筐最上面的一个烧饼,烧饼很热,他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
  如歌望他一眼。微笑问道:“公子,要我为你包起来吗?”
  战枫没有说话,将烧饼握在掌心,继续向前走;仿佛他从来没有停下来,也根本没有买过烧饼。
  只是,这烧饼他一直握在掌心。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天很阴。
  晨风很凉。
  如歌扶住木案,闭上眼睛,只觉一阵金星在脑中飞冒。
  这时,雪的声音淡淡传来:“笨丫头,你忘记收钱了。”
  如歌想一想,失声笑道:
  “是啊,我忘了!”
  雪摇头叹息:“败家呀,今天就罚你卖一整天烧饼,不许休息!”
  如歌应道:
  “是!”
  雪看她重又精神奕奕,不由也微笑了。
  如歌望着他如花的笑容,心中忽然一阵暖意,脱口而出:
  “雪,谢谢你。”
  白衣耀眼,笑容耀眼,雪瞅着她:
  “真要感谢我,就永远和我在一起。”
  他的眼中有深邃的感情。
  如歌疑惑地盯着他,蓦地,感到有些不妥。
  两天后。
  烈火山庄公告天下——
  杀害谢厚友的人是断雷庄的副庄主,也是谢厚友的女婿,曹人丘。
  曹人丘为了谋求庄主宝位,长期在谢厚友饭菜中下毒,所以才会如此轻易得手。
  认识曹人丘的人都很惊奇。
  曹人丘实在不像是个会杀死自己恩师兼岳丈的人,他总是显得很朴实仁厚。
  但是,从得知烈火山庄公告的那一刻起,江湖上所有的人都认定了,曹人丘就是杀害谢厚友的人。因为,这个结论是烈火山庄作出的。
  没有人会去怀疑烈火山庄。
  也没有人敢去怀疑烈火山庄。
  就算是谢厚友自己活过来告诉人们,他不是被曹人丘杀的,也没有人会相信。
  烈火山庄的判断,永远是正确的。
  那日午后。
  布衣少年雷惊鸿拍掌大笑:“哈哈,看来我以前的确小觑了战枫!”
  如歌抿紧嘴唇,盯着他。
  雪用一帕雪白的方巾,轻轻擦拭通身剃透的红玉凤琴。自从来到平安镇,他已许久没有弹琴了。他低头轻笑:
  “雷郎,战枫绝非莽夫。”
  雷惊鸿飞身过来,蹲在雪身旁,笑嘻嘻道:
  “不错,他居然可以想到找曹人丘做替死鬼。这样一来,烈火山庄、天下无刀城和咱们霹雳门都能脱身世外,江湖依然一片太平,四两拨千斤,实在是高明!”
  雪微笑道:
  “是,战枫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正确的决定?
  一切都只是战枫的决定吗?
  如歌的脸孔有些苍白,她盯紧雷惊鸿:
  “曹人丘呢?”雷惊鸿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什么曹人丘?”
  “果真是曹人丘杀的谢厚友吗?”她沉声道,“战枫可有证据?”
  为什么,他们只在说谁杀谢厚友能使天下太平,而不关心那被推出来的人究竟是不是凶手。
  雷惊鸿笑得仿佛她是个三岁的孩子:“哈哈,多可笑的问题。战枫既然说曹人丘是凶手,自然可以拿出证据来,可是这证据又有谁敢真正去查一查呢?嘿嘿,烈火山庄是什么样的地位!”
  “那么,”如歌的眼睛亮得惊人,“你也不知道事情究竟怎样,为什么又要胡说八道,指责战枫是找曹人丘做替死鬼?!”
  雷惊鸿瞪大眼睛!
  这个品花楼的小丫头、做烧饼的小姑娘居然当面骂他胡说八道!
  他仿佛才第一次打量如歌。
  她在生气,倔强的眼底似有火焰燃烧,鲜艳的红衣烈烈飞扬,她整个人就似一团烈火,强烈逼人的气势让他一时滞怔。
  雪拨弄琴弦。
  琴音如屋外突然开始飘落的雨。
  雷惊鸿忿然道:“曹人丘本来就是替死鬼!我敢用脑袋担保,杀死谢厚友的必定是天下无刀的人!只是战枫顾虑到各方利益,才将曹人丘推出来送死!”
  “你胡说!”
  如歌怒吼。
  雷惊鸿气得大笑:“做烧饼的臭丫头你知道什么?!执掌天下武林,靠的不是事实真相,而是局势的需要!需要曹人丘是凶手,他就只能是凶手!”
  雪轻道:“雷郎,够了。”
  如歌气得身子发抖:“如你所说的天下武林,不要也罢!如果曹人丘不是凶手,谁也不能诬陷他!”
  雷惊鸿毕竟年轻气盛,虽然不想惹得雪不开心,但被如歌一顶,依然忍不住冷笑道:“只怕他已经变成死人了,是不是凶手有什么要紧。”
  “你说清楚!”
  如歌声音微颤。
  雷惊鸿抱住双臂,悠然笑道:“战枫岂能容他活下去,定是要将他灭口的,只不晓得,那个谢小风是否可以活下来。”
  如一盆凉水从头至足浇下!
  如歌惊怔当场。
  雪寒声道:“雷郎,你话太多。”
  雷惊鸿见他俊容含怒,象冰层中煞白的雪花,不由心中打鼓,恬着脸笑:“好,好,我就此闭嘴。”
  这边。
  屋门象被狂风劈开!
  如歌咬牙奔出了出去!
  天空阴沉得象化不开的噩梦。
  乌云浓密。
  街上早已没有一个人。
  红衣的如歌在雨中奔跑,她已顾不得担心会不会被人发现在使轻功,她要用各种办法找到战枫!
  她一定要找到战枫!
  雨,自大开的屋门飘进来。
  雪的手指抚弄着琴弦。
  没有曲调,是一声声高音的叹息……
  夏日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太阳灿烂地自云层钻出来,映照出荷塘金光闪闪。
  满塘碧绿的荷叶在阳光映照下,摇出清香。
  曹人丘面色蜡黄,额上净是豆大的汗珠,他惊恐地望住面前的蓝衣少年,声音颤抖而干涩:“师父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他!”
  只在一夜间,他从披麻戴孝的半子,变成了残杀师父兼岳丈的凶手。自烈火山庄宣布谢厚友是为他所杀的那一刻,他知道他的生命已经结束了。没有人会相信他,人人认为烈火山庄是永远正确的。
  可是,他不想死!
  他要逃出平安镇,找一处远避世人的地方生活下来。原本只想一个人走,但被机灵的儿子发现了,一定要同他在一起。于是,他带着九岁的小风开始逃亡。
  只逃亡了半个时辰。
  逃到镇郊的这个荷花塘。
  战枫和钟离无泪出现在他面前。
  谢小风觉得爹很奇怪。
  爹为什么要那么害怕地对蓝衣男子说爷爷不是他杀的呢?爹怎么会去杀爷爷呢?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爹要离开平安镇,为什么要偷偷地走,使他来不及跟伙伴们道别,也没办法同漂亮的雪哥哥和如歌姐姐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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