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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说我们回去住辛家老宅。”
“儿子,”藤大叔罕见地严肃起来,“你考虑过没有,我们住到媳妇家别人会说你吃软饭,你愿意每天都听到那些闲言碎语吗?”
藤井树瞟了他爹一眼。
“你小子是什么表情!”藤大叔感觉到儿子的轻慢。现在有什么不好,全家人都过上了好日子,儿子娶到一个好媳妇,他当初的决定没有错。
“死鬼,孩子哭了。”藤大婶在房内叫。
“来了,”藤大叔答应一声,对藤井树说,“不管你怎么看我,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好。”
“其实你不必介怀爹的做法。”辛绿痕从背后抱住藤井树。
“我知道。”藤井树转身回抱她,“我应该感谢爹的,是他为我选的好妻子。”
“所以,我们应该开心过日子,以后也如此。”
“嗯。”
藤井树心中的一丝介怀消失不见了,他知道平凡如爹,求的不过是吃饭穿暖全家平安。这样平凡的心愿,也是他的心愿。
“我很庆幸遇上你,绿。”
“我也是。”
辛绿痕微笑,她也应该感谢她爹,要不是爹想攀高枝蹉跎了她的青春,怎会让她得遇良人。
“我们谁都没有高攀谁,我们是最适合的一对。”
他们都无比珍惜现在平淡的幸福,而平静却被一个人打破了。
“小娃娃要跟我姓。”贫道僧叫嚷。
“不行!”藤家人反对。
“藤小子答应我他的孩子要随我姓。”贫道僧搬出理由。
“前辈,我的孩子还没出生,这是我妹妹。”藤井树擦汗。
“不管,我就要这个小娃娃。”贫道僧执拗起来。
真是个不可理喻的人,绿痕藤无力地想。
“师兄,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说话不算话。”藤家祖爷爷——藤敬揶揄他。
“我就要。”
“前辈,你是不是江湖人?”辛绿痕灵机一动,准备用言语挤兑他。
“不是。”贫道僧不上当。
“好,既然前辈不承认自己是江湖人,想来也不会介意我出去说你赖账,硬要抢人家的孩子。”
“我不在乎江湖虚名。”贫道僧是老人成精,辛绿痕奈何不了他。
“没关系,我就说你是‘请你吃饭’的师父,你徒弟的仇家可多了。”
“绿,不可以。前辈现在和我们住在一起,你想连累大家啊。”藤井树否决了辛绿痕的想法。
“你们应该听听我的意见吧。”还在坐月子的藤大婶抱着孩子,抬头说话。大家都安静了,藤大婶向来如家里的摆设一样不起眼,她主动说话有点奇怪。
“这是我的孩子,我有权决定她跟谁姓。”
“老婆,孩子是我们的,我也有决定权。”
“女儿始终是别人家的人,跟谁姓都无所谓,不如叫她吴心藤吧,就是我们最心疼的宝贝。”藤大婶将孩子交给贫道僧,说,“前辈,这孩子以后要您老多照顾了。”
“老婆……”藤大叔傻眼了,他不知道老婆这么有魄力。
辛绿痕突然之间觉得,平凡的婆婆肯定不平凡,也许她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我娘是官宦人家的后代。”藤井树在她耳边低语。
“你究竟还有什么没告诉我?”辛绿痕扯住他的袖子追问。
“其实爷爷和爹知道我和祖爷爷的秘密,他们假装不知道而已。奶奶有点糊涂,是真的不知道。”
“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吧。”辛绿痕紧张地问。
“不知道。”藤井树笑答。
“你们在嘀咕什么,还不过来吃饭。”藤大叔打断了他们的耳语。
贫道僧抱着第一个随他姓的小娃娃,高兴得直踢脚,他不敢乱动,怕伤了娃娃。一兴奋就大发慈悲说不要藤小子的孩子随他姓了,还当场白纸黑字写下来,按手印说永不反悔。辛绿痕本来还烦恼要多生孩子的事,现在终于没了负担。
“我担心爹娘回辛窝就出不来了。”婆家的烦恼没了,娘家的烦恼又来了。半年前辛老爷辛夫人说要回辛窝征得父母同意再来与他们回合,这一去就没有音信。
“岳父岳母不会有事的。”藤井树说。
“爷爷奶奶肯定不会为难爹娘,最多让他们睡不好觉。我担心的是辛容若挟怨报复。”辛绿痕一直讨厌辛容若那个混蛋,她整过他,爹也收拾过他,就怕那小人从中作梗,使他们一家不得团聚。
“我们应该跟小叔叔道歉。”藤井树想起当初的事颇感内疚。
“休想。”辛绿痕绝不向仇人低头。
“我们本来是一家人。”
“我不承认。”
辛绿痕耍起性子,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最爱记恨,辛容若是让她受尽屈辱的罪魁祸首,才没那么轻易化解她的愤懑。
“绿,我们要不要回辛窝一趟?”藤井树转移话题,在娘子火气大时最好不要提让她不愉快的事。
“好吧。”
好不容易逃离辛窝那个不让人好好睡觉的地方,现在为了爹娘,辛绿痕义无返顾决定重返。
回去之前,她要做万全的准备。
“前辈,你听说过辛窝没有?”
“好像听说过。”
贫道僧心不在焉地回答,他忙着逗小娃娃。
“前辈,我有事请你帮忙。”然后辛绿痕就说起辛窝不近人情的家规,说起和父母分离的痛苦,企图打动贫道僧为她出头。
“我、我去可以,我要带小心心去。”贫道僧舍不得小娃娃。
孩子的娘——藤大婶坚决不同意,贫道僧说不去了。辛绿痕想了半天,想了个折中之策。她撕毁了贫道僧写的保证书,自己又写了一张新的保证书,保证以后让她的第一个孩子跟贫道僧姓。贫道僧才依依不舍地告别他的小心心,随辛绿痕一起回辛窝。
小娃娃太可爱了,贫道僧想要更多的小娃娃。
第10章(1)
金光闪闪,瑞气千条。
辛绿痕瞠目结舌望着眼前金碧辉煌、气势非凡的大宅,怀疑自己走错了路。
“绿,我打听了,街坊说半年之前辛宅大兴土木,还请了宫廷建造师为他们设计新宅。”藤井树带来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哇……呜……我的银子……”辛绿痕哭倒在他怀里,把所有心痛辛酸宣泄个淋漓尽致。
“不哭不哭,银子再赚就有。”藤井树安慰的话不起半点作用。
“那是人家半生的积蓄呀……”辛绿痕的心狠狠抽痛。
“喂,你们是来要人还是哭丧呀,不要浪费我的时间。”贫道僧一心挂念他的小心心,脸色不好看,说话也很冲。
“走,我们进去。”辛绿痕抹了一把泪,拉着藤井树去砸门。
“小姐回来了——”看门的师兄瞧见他们,回头往里喊,声音悠长又响亮。
“痕儿见过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好。”
辛绿痕和藤井树行了礼,坐在大厅偏座。贫道僧被一个师兄领到客房喝酒,正中他意。
一家祖孙三代相会,并不其乐融融。
“爷爷,这是痕儿孝敬您的。”辛绿痕从怀中摸出一沓银票,足有好几万两。
“哼。”辛老太爷虽然甩给她一个鼻音,但情绪明显和缓了些。
这回轮到藤井树瞠目结舌,刚才娘子还在门外心疼她的银子,怎么现在又大方奉送?实在不解她的深意。
“爷爷,痕儿的婆婆生了妹妹,想请二老去喝满月酒。”辛绿痕恭之又敬。
“亲家生孩子了?”辛老夫人满是羡慕。
“痕儿……也有了。”
啥?藤井树差点背过气去,他、他怎么不知道?
“啊,真的?”辛老太爷再也把持不住,满脸的皱纹笑开了花,连忙吩咐下人端参茶给孙女喝,态度来了个阴阳两极分化。
嘘,藤井树掬了一把汗,他终于想通娘子的深意。原来是用的先发制人这一招,先占尽有利形势,再后发制人,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过谎会不会扯得太离谱,被戳穿了怎么办?
“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过来坐下呀。”辛老太爷扭头说。
藤井树才注意到,他的岳父岳母站在一旁很久了,一直没说话,他们看上去很憔悴,不太对劲。
辛老爷辛夫人垂着头,一前一后,规规矩矩走过来,坐下,双手放到膝盖上,像学堂里的读书娃那么拘谨。
“爹、娘。”辛绿痕看见久别半年的父母,心中百感交集。
辛夫人抬头瞟了女儿一眼,又垂首,没说话。
辛老爷目视辛老太爷,眼中充满乞求和渴望。
“今天就免了你们的惩。”辛老太爷开了金口。
“女儿呀……”获得大赦的夫妻这才奔向爱女,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尽诉别离的牵挂。
这是什么世道呀?藤井树无语。亲情在藤家是自然流露的天性,在辛窝,却像监牢一样令人窒息。怪不得岳父岳母要逃离。
半年之前辛老爷夫妻回到辛窝,还满心欢喜地以为父母会同意他们回春光镇,结果等来的却是痛苦的煎熬。原因全在于,辛容若失踪了!他就像化为空气一样从江湖上消失了。辛老太爷勃然大怒,孙女没找回来,又弄丢了爱儿,他把一切归咎于一双不争气的儿女,惩罚他们从此不准说话,直到孙女和爱儿双双回来为止。
“我应该早些回来的。”辛绿痕心疼父母所受的苦。
“是我的错。”藤井树很自责,如果他没受伤耽搁,岳父岳母也不至于受罪。
“天意呀。”辛老爷感慨,命运多舛,有什么办法。
“是呀。”辛夫人附和丈夫的观点,半年来的折磨,让她学会了认命。
怪谁?其实辛家夫妻的心中都有一个想法:一切都是女儿的错!要不是女儿去告密,他们也不会被逮到,可能至今仍在平静的春光镇过安乐日子,更不会有后来的麻烦。说这些都于事无补,一定是他们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才有一个生来折磨他们的女儿。
看到女儿痛悔前非,心疼父母的分上,他们决定原谅女儿。
“痕儿,你真的有啦?”乍闻喜讯的辛老爷着实激动了一把,待冷静下来后发觉可疑。他的女儿惯常耍些把戏,让人分不清真假。
“迟早会有的。”辛绿痕回答。
听听,他料准了吧,这个女儿呀,不知该说什么好。辛老爷冒了一身冷汗,要是被父母发现空欢喜一场,后果之严重,他不敢想。
“绿,我会努力的。”藤井树也觉后怕,希望还来得及补救。
“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我们要怎么脱身?”辛夫人提出大家都关心的话题。
“辛容若那个混蛋肯定是不想让我们有好日子过,他故意藏起来为难我们,看我找到他不一刀劈了他。”
“痕儿,不是娘嗦,身为女子,应该温柔贤淑、三从四德……”辛夫人说了一堆训斥的话,让辛绿痕听得叫救命。
“爹,你老婆是不是三从四德?”
“不肖女,敢讽刺你娘。”
辛老爷与藤井树这俩翁婿,移坐到一边下棋去了,才不管两母女的争斗。在客房喝酒喝到想吐的贫道僧,醉生梦死间仍念念不忘他的小心心。
“绿,你以后要做什么事,我希望你能先告诉我一声。”小夫妻独处时,藤井树这样要求。
“我没做什么呀。”辛绿痕听不太懂。
还没做什么?藤井树苦笑,他的出人意表的娘子,总是有令他心脏狂跳、啼笑皆非的举动,他真怕自己哪天受不了嗝屁了。
“每次我以为你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