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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弟,你动来动去的像个虫子一样,有什么事让你很不快活吗?”
“……没有!”他一饮而尽。是茶,什么鬼味道也没有!
西门笑微微一笑,显然很习惯他的脾气。“你从未久待南京,不知道南京好吃的地方在哪儿。这‘贵来酒楼'里的茶水很普通,远不及咱们的茶肆,但酒菜倒是十分道地。难得你跟我有机会出来走走,一定要来尝尝。”
西门永闷不吭声地吃了半饱,忍了又忍,才冲口道:“大哥,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老盯着我,总不能盯一辈子吧。”
“是不能。”
“再者,若要真打起来,你绝对不是我对手。”
“也是。”
“所以,何不让我自由?”
西门笑人如其名,始终带着沉稳的笑。“如果自由就等于你去找死,那我不如盯着你好了。你脾气虽爆,却也不会对我动手。”
混蛋!西门永暗恼,真巴不得自己有铁石心肠。他翻翻白眼,认命叹气:“我承诺过我会好好保重自己的。那两次纯是意外,我不会无聊到心甘情愿拿身体去喂刀……何况,恩弟若好些,你不也高兴?”
“如果恩弟的康复,必须用你的命来换,我不会答应。”他微微笑着,知道若比耐心,这个二弟永远也不会赢他。“你年纪也不算小了,为什么不仔细为将来打算?我手头有几间酒楼,你若愿意——”
“我会做垮它们!”
西门笑明白他对未来不抱什么希望,所以从不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正因如此,他才希望西门永能接下部分的产业,留住他莽撞过头的身心。
尤其,最近西门永一直被某事所困扰——他猜不出是什么事竟能困扰他这个二弟这么久,但能让他一天之中对天发呆三、四个时辰,必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
“没有关系,慢慢来。再过几年,你就会定下来的。”西门笑很有耐心地说道。
“……大哥,你跟我之间也没什么血缘关系,何必对我付出太多?”
“你跟我之间确实没有流着相同的血,但你我以兄弟情分相处十多年的事实不能磨灭……我相信若然有一天,我出了事,你必会排除万难来救我。”
西门永闻言,俊脸微红地撇开视线。
从贵来酒楼的二楼雅座往下看,可以看见南京城人来人往,其间不乏三教九流的人。
他瞧瞧街道上的摊贩,不禁喃道:
“她说她卖身为奴,几乎不曾上过大街……不知道她有没有吃过外头的食物?”
“永弟,你在看什么?”西门笑探出头往下看,皱眉:“那不是包家公子吗?”
“什么?”
“你不在城里自然不知一些闲言闲语,前几个月听说他狎妓时强上了个丫鬟——”
“丫鬟?”
“是啊,他说是那丫头投怀送抱,他误以为是青楼女子,所以就……总之,丑事传千里,我原本也不知,后来还是义弟转述给我的。”幸好西门家里没有女孩子……至少没有一个做姑娘打扮的。这年头,姑娘家确实是危险些。
脑中有些轰轰轰的,混乱无此,暴凸的眼珠像离不开那包姓男人般,紧紧地黏在他身上。
“那……那丫鬟呢?”西门永听见自己的声音很沙哑。
“这我就不清楚了。”
“不清楚?难道没有人知道那丫鬟的下落?”
“那丫鬟若不是被塞了银子封口,就是离开南京,她在城里已无容身之处了啊。”
“有没有可能……被害?”
“永弟,你是怎么啦?”西门永终于察觉他的异样。“这种事不是没有发生过,你我知道这世上就是这样,咱们能做的就是保护自己手下的人……等等,你要做什么?”见西门永要从二楼跃下,立刻猜出他要做什么,西门笑翻手欲抓住他,后者瞪他一眼,轻松摆脱他的擒手,翻身跃下楼。
“永弟!”西门笑惊叫,往楼下瞧去,只见一团黑色的火焰逼近包公子,接着,果然如他预期的,西门永出手了。
“为什么从来没有人顾及她的生死?”这是西门永狂怒回来的第一句话。
西门笑目不转睛望着他。
西门永用力叹了口气,周身的火焰一下子熄了,而且熄得乾乾净净,不留痕迹。
“我认命了。”语毕,唇角逐渐上扬,随即哈哈大笑。
“如果我说,你必须跟我过府向包公子道歉,方能免去牢狱之灾,你一定不肯吧?”
西门永立刻脸色一整,厉声道:“那是当然!我没做错事,为何要道歉?我宁愿被砍头,也不要违背我的心!”
一下怒、一下笑、一下又化为狰狞,西门笑视若无睹,不想承认自己的兄弟有点成疯的倾向,旁敲侧击问:“那丫鬟与你有关?”
“完全无关。”他很乾脆地说。
西门笑瞪着他。“那你为她出气?”
“不是为她,是为了……”他闭嘴不再言语。怎能说,那时血气冲脑,什么也顾不了,只知在那遥远的山上,有个姑娘跟这丫鬟的命运一样……
如同西门笑所言,这种事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只是……刹那间,他恍惚了,仿佛亲眼见到宁愿被无力地欺凌至死。他还记得李家村那老庸医说她是在濒死状态下浮上岸的……他岂能让她再受这种苦头?
忽然之间,眼前一片清明,几个月来的挣扎苦恼有了明确的答案。
“永弟,你也有秘密了吗?”
西门永闭上美眸,再张开时,微微笑道:“大哥,我想定下来……有必要这么惊讶吗?你不是说,也该是我为自己打算的时候了?我想得很清楚了,我决定要定下来。”
“……跟你最近的喜怒无常、半夜惨叫有关?”
“是啊。”他很高兴地宣布:“我想讨个老婆了。”
“……”
“大哥,我从没如此喜欢过一个姑娘,你想……她会跟我下山吗?”
“……只要你不动口,她会的。”他一出口就是脏话连连,一般姑娘会吓个半死的,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二弟如此稳定自在的神态。
西门永大笑二声。“她那家伙瞧过我最狼狈的样子,听过我骂过最难听的话……我何尝也不是呢?”闻到她浑身异臭、看见她脏兮兮,不知道这能不能叫患难见真情……是这样用吗?随便啦!反正,他明白就好。“女人啊,原来也不算是麻烦啊……”
西门笑注视着他,内心微微放下一颗心。
看来,他这个二弟不会再莽撞到不顾自己的生死了……唯一比较麻烦的是——
“真的连道歉也不肯?”
“大哥,你认为我做错了吗?”
“暴力总是不对的。”
“那你说,那姓什么混球的有什么该有的下场?”
“……没有。”
“那,我有什么错?”
西门笑用力叹了口气。算他倒楣,谁教他年纪稍长了些、谁敦西门老爷要第一个收他当义子,身为兄长,就必须扛起许多责任——
“好吧,这事就交给我处理。不过,以暴制暴终究不对。你跟着我,我教教你一点点手段……至少,许多事要暗的来,懂吗?”
“哇,大哥,什么时候你变成西门义那小子了?”
“义弟没这么阴险,你是多想了。”
“是是是……”没这么阴险,天也要塌了。天下就大哥相信西门义很纯真,不过,就算西门义再阴再毒,只要别用在他身上,他可以当都没瞧见。
2
果子成熟前
云游四海第五年冬——
“愿儿,起床了吗?愿儿?小愿?西门宁愿?”敲门声就像是打鼓一样,配着他的破锣声,不起来也难啊。
她连忙开门,微恼:
“我不叫西门宁愿……你还好吧?”
“我很好啊。”
“你笑得有点僵。”
“是吗?”他拉拉脸皮,露出俊朗无比的笑来:“可能是我睡得少,脸部还不够活络吧。”
她目光不移地打量他。“你的嘴唇有点白。”
“耶?真的吗?”他搓搓厚唇,很洒脱地说:“可能今儿个的气血不太畅通,太久没有用拳头了吧。”
“你在发抖。”
“……有吗?哈哈哈,是你瞧错了。我这哪叫发抖?我这是在运气!”
“昨晚我发现下雪了。”她很平静地提起。
“哦?我一觉到天亮。什么时候下的雪?”
她双肩一软,放弃了跟他说话,回头收拾包袱,顺便拿起猩红斗篷走到房门。口,递给他。
他眨了眨眼,笑了出来,接过来不按在自己肩上,反而为她穿上。
她愣了下,叫道:“我不冷啊。”
“谁说不冷?外头都下雪了。”
“我在京师出生的,根本不怕冷,倒是你……你没来过京师吧?”
“谁说我没来过?我可来了好几次呢。”
“没在这时节来过吧?”
西门永当作没有听见,接过她的包袱扔向床上。“咱们晚一天离开。”
“晚一天?雪太大,无法出城吗?”
“不,我要带你去瞧一样东西。”
“咦……等等,你别拉着我跑,这儿是客栈,都盯着咱们……喂,你不会只穿着这么少的衣服出去吧,至少穿上斗篷啊……”
明明他怕冷怕得要死,还硬撑!
不过……
哈哈哈哈,她真的很想笑啊,一个心灵这么粗的男人,竟然有这么多秀气的毛病,她若笑出声来,他会发狂吧。
十二年来,第一次踏上京师,说不感触良久是骗人的。只是,她原以为这种感触会是恐慌、害怕、不甘的组合体,却没有想过,她踏上京师的刹那,竟是一阵浓浓的感伤袭来。
就连夜宿客栈时,她竟也能一觉到天亮。
都是因为身边这个“看起来很斯文,事实上很火爆,偏偏又有秀气毛病”的男人吧。
“你到底要带我上哪儿?”她追问。
“到了你就知道。”他头也不回的。
“风很大,你老挡在我面前,真的会着凉啦。”
“混蛋,我是男人!”
一句男人就可以交代一切。这人,以为他天下无敌吗?
他行色匆匆,一点也不在意经过了哪儿、看见了什么。这与以往完全不同,与他游山玩水五年多,每到一处他曾经到过的地方,他必详尽解说;甚至,去年还带她去曾夺皇帝老爷圣药的崖边,很得意洋洋地的告诉她,当年他就是从这里以极完美的姿势跳下,若不跳下,就不会遇见她——这男人有时候简直是让人气得牙痒痒的。
是啊,现在想来,才发现自从到京师之后,他一直心不在焉的,好像在等待什么。
“阿永,你是在等人……”正要问个清楚,他突然停步,让她一头撞上他的背。
“到了。”
“到了?”她眨了眨眼,从他的身后走出来,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
一片空地。地上开始积起雪来。
他转向她,冻白的唇微微笑着,牵起她的手。
“阿永,你的手很冰啊。”
他拉着她走向空地,笑得很开心:“你觉得这儿眼不眼熟?”
“不就是空地吗……”
“这儿,曾经是广府。”
她呆住。过了良久,才缓缓抬头,细声喃道:“这儿是空地。”
“是空地。”
“屋子……被拆了?”
“是被拆了。”
她望着他。“我记得小姐是大户人家,他的父兄不也是官吗?”
“大户人家又如何?官又如何?十年风水轮流转,没有本事的子孙,即使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