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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门发呆了好一阵子的杰生转头看,瞄到邵予蘅与端着热姜汤的林嫂。
邵予蘅见杰生鼻孔沾着血迹,一脸颓丧绝望的模样,忍不住问:“你跟Dave打架了?”
“算是吧!”杰生含糊带过后,以手抹去血渍,暗地吃下被揍的闷亏。
邵予蘅一脸同情地看着杰生,马上建议,“要不你将林嫂手上这碗热姜汤端进房里给敏容,叫Dave出来,敏容会希望你在她身边陪伴她的。”
杰生没因为邵予蘅的这番鼓励而感到振奋,反而不确定地说:“不,还是你端进去给敏容。少了我,对敏容来说不是一件坏事。”
“说什么傻话!”邵予蘅终究不是偏心的人,“你是敏容所爱的人,少了你在身边,她哪能快乐得起来?”
杰生闻言若有所思地点头,宣誓般地说:“敏容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
邵予蘅听了不表示意见,只吩嘱林嫂将热汤端进房里,等林嫂离开,门又紧密地阖上后,她才转身对杰生表态。
她没提醒杰生一长串的走私情史,只说:“这是我们都知道的事。”
杰生于是平心静气地把闷在心中的话全说了出来。“但真正教我坠入情网的却是『someone else』。”
邵予蘅的思想不算古板,但也谈不上前卫,只要男女双方两情相悦,婚前有性行为或同居并不算是不道德,但要她认同同性之间的爱情,却是超出她理解的范围,也因此,她无意追问杰生那位“someone else”的大名,因为她知道,绝不可能会是女性专属名词。
但杰生却吐露了那位“someone else”的身分,“阿姨,我被Dave表弟迷住了。”
邵予蘅哑口无言了半晌,良久才不确定地逸出一句,“你……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杰生笃定无疑地说:“我再认真不过了。”
邵予蘅惊魂未定,仍是怀疑地瞟了杰生一眼,坦白地问:“你以往对朋友的克制力一向不高,怎知这次不是心血来潮而已?”
“以往的情爱追逐大多是想去征服另一方,独独这次有宁愿被征服的感受。”
杰生这番自我剖析的话,听在邵予蘅的耳里是玄之又玄。
她有被说服,只是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后,才焦虑地说:“这会伤透敏容的心的,你千万不能对敏容说穿。”
天啊!这对三角恋情也太出人意表了。
“有些事是瞒不久的,敏容又是那么地了解我,我无法保证自己不泄底。”
“只要医师一确定敏容无恙后,你随时可以带她走,今后别去想Dave,因为你跟他之间是绝对不可能有任何缘分的。”
“我了解,我也看出Dave喜欢的人是敏容。”
邵予蘅噤不作声,深吸一口气后才说:“敏容是个实心眼儿,若让她知道Dave的秘密,肯定不会愿意与他有任何瓜葛的。”
杰生双手一摊,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敏容不迟钝,她也许早就感觉出来,只是装着没这一回事罢了。”
“无论如何,为了你们三人好,你应该带敏容回纽约,继续过生活。”
杰生就事论事地说:“我可不这么认为。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也许还瞒得过去,但我了解自己太自私,对敏容的爱绝对会被妒意所掩盖掉。
“举刚才的例子,我明知现在让敏容睡上一觉是危险的,但见到Dave守在她身侧,在乎她的心疼模样时,便忍不住吃味起来,只想让她快快睡去,才好引开Dave的注意力,这也是我挨揍后自认倒霉的原因。”
“我看你只是被敏容跳下湖的事吓到,一时失去判断力罢了。”邵予蘅要杰生别再自责。“我看你累了,何不先去小睡一下,等体力恢复后,心情也会转好一些。”
“不,我手上有卷底片等着冲洗,得跑一趟纽约的工作室,如果冲片顺利的话,我会照原计划搭机前往尼泊尔。”
“敏容呢?你总不能丢下她不管吧?”
“有你们悉心的照顾,我相信她会安然无事的。”
“她若问起你,我该怎么跟她解释?”
“请跟她说我临时接到工作通知,不得不提早回纽约,过两天我不那么忙时,再挂电话向她解释。”
杰生如此率性,让邵予蘅忍不住担忧不已,“我看你还是等她恢复过来再说吧!”
“跟她说我们还是分手比较好,是不是?”杰生平心静气地问了邵予蘅一句。
邵予蘅这才了解若逼杰生过头,他一旦起了豁出去的打算,受害最深的人将是敏容,她只好勉为其难地应允了杰生的心愿。“好,你走,花两、三个礼拜的时间,把思绪厘清后再回来。”
杰生如释重负般地回房通知道格拉斯,要他拎起自己未拆卸的行李与工具箱,往越野吉普车里放。
第十二章
于敏容睡了一天,也因轻度肺炎烧了数日,直到第四天退烧后,杰生发了电报,向她解释。
……因为工作的关系,再加上你落水后病得不轻,才委托阿姨代为照顾你,我如此仓促离去,是情非得已之下所做的决定,我已将目前手上的重要case完成,并交给客户,目前无事一身轻的情况下,我决定与道格拉斯去尼泊尔找寻创作灵感,预计搭乘明晚的班机,顶多一个月就会返回纽约,届时咱们再好好叙叙……
于敏容虽不满意这样的安排,倒也平静地接受了事实,暂时在别墅里住下。
她对任何人都是笑脸常开,唯独对唐震天不愠不火,客气的模样出奇地冷淡。
卧病的于敏容苍白着脸,对端着热汤正要推门而入的唐震天道:“我好多了,不需要人陪,请你下次进我房间前先敲门。”
唐震天乖乖的把她的话记在心上。
可姑娘她的火气还是未消,冷冷地以各种名目打发他,不是“我困了,稍后再喝”,便是“搁在门边就好”。要不然,就是来个呼呼大睡,对他相应不理。
眼看病美人咳嗽得厉害,却就是不愿喝他端去的热汤,唐震天只能做个识时务的俊杰,把端汤的任务交给林嫂,于敏容才终于肯饮用热汤。
补了一些元气,于敏容在卧病满一周后,终于在医师的允许下,于用餐时间出房,与大伙相聚。
在餐桌上,于敏容对任何人皆和善以对,独独冷落唐震天,对他不假辞色,甚至不顾颜面地当众拒绝他殷勤夹给她的菜肴与食物,为的就是要让大家知道,她无法忍受Dave表弟的存在。
唐震天了解自己是罪有应得,便以负荆请罪之姿,更加小心翼翼地对待于敏容。
她不要他靠近她,他就自动退得远远的;当她想到客厅休息,其它人不能在场陪伴时,他会体贴地避到娱乐室去。
周六下午,好多天没出游的邵予蘅与邢欲棠约了林嫂上街逛古董店,只留他与于敏容相处。
其实说相处并不恰当,因为,只要有他在场,她就躲在房里避不见面。
他不好意思一人霸占客厅过久,于是在吃过林嫂事先为他们准备好的冷盘晚餐后,便踅进了娱乐室里。
所幸娱乐室正中央摆了一张撞球,打弹子便成了他沮丧时,发泄情绪的最佳管道。
照平常的实力推论,他通常可以在五分钟内连续将球全数击入袋中,如今多花了十五分钟,却仍有五粒球在台面上逞能。
他本想将杆子一竖,弃残局而去,谁知有人在这个节骨眼推门而入。
唐震天扭身往入口处望去,见倚在门边的人是于敏容后,不自觉地重新抓紧球杆。
“可以进来打扰你吗?”她客气地问。
他迟疑半秒后,才稍微点头说:“当然。”
“我可以等到你打完这局后再说。”她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倒让唐震天感到受宠若惊,毕竟,被冻了三天的鱼,要突然生鲜活跳起来可是有点不可思议的。
他明知自己会失常,仍是勉为其难地撞了一下球,球没入袋,反而弹跳出台面,让他出了糗,他只好英雄气短地搁下杆子,转身面对那位让自己茶饭不思、日夜反侧的秋水伊人。
“什么事?”他问。
“我不小心听到大妈与林嫂聊天,说你明天就要回芝加哥,还提到你想走是因为我待你过苛。”于敏容阖上门,两手背在身后,纤纤娇媚的模样让他不忍瞬目,深怕她的影踪会在下一秒消失。
唐震天暗恼母亲多事,唇抿得更薄。“我的确已决定明天回芝城。”
“真的是因为我的关系吗?”于敏容坦白地问。
“不是。学校下个礼拜开学,我得回去准备一下。”
“原来如此。”她面无表情,没泄漏自己的情绪,却是站在原处无言地跟他耗时间。
他们之间停顿了好久,气氛既僵硬又尴尬,最后是唐震天打破了沉默。“还有别的事吗?”
于敏容先不答,两眼雾湿地在自己的足尖上转了一下,然后抬头对他说:“有,我非常非常的生你的气。”
唐震天两手一摊,认错地说:“我知道不该弄坏杰生的相机,你若想替他出气,我人在这里任你摆布。”
于敏容听了,马上快走到他面前,“啪”地一声,轻掌了他一记颊。“别自以为是!我气的不只是相机而已。”
他原地不动地看着气喘吁吁,体力仍柔弱的于敏容,轻声问:“那么一个蚊蝇巴掌怎么够?要不要再一掌好消气?”
她体力尚未复元,火气虽大,手劲就是使不上来,只冷冷地说:“请别这样盯着我看。”
“为什么不能?”唐震天没挪眼,只不过换上了一脸的匪夷所思,似在咀嚼眼前人儿的话,探索她心中真正的想法。
她无法开口跟他坦白,因为他文风不动地站在那里凝视她的模样,让她有了被侵蚀的感觉,她只能重复方才的请求,“我请你别这样看着我。”
唐震天叹了口气,把她心中的别扭说穿。“你是要我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吗?那好,天鹅翅膀一拍就可甩掉蛤蟆,我倒奇怪你怎么还赖在这里?”
于敏容听他话里的影射后,一时冲动地握起双拳往他的胸前捶去,“咚!咚!咚!”地好几十来声,直到拳头被人握住后,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样的粗野行为。
她勉为其难地抬眼望着他,被他深邃的眼眸吸引住,她任他握住自己的右手贴近他的胸膛,左手却被他反架到她的颈背上,她没挣开身去,只是喘吁吁地观察他接下来的行动。
他的眼首先落在她的唇上。
她意识出他想吻她,但似乎像是要赌气与证明自己并不在乎他,她忍下挪身的冲动,任由眼前这个八竿子打不着,却又甩不开的表弟往自己的唇欺过来。
她假装他是一条水母或是乌贼之类的低等海底生物,自己则是无动于衷的礁岩,除了发现他的唇比自己的柔软外,她对他是相应不理。
十秒后,他见她如蚌壳似的没反应,知难而退地挪开了唇,甚至松掉她的手。
她得意地冷笑,正要奚落他,唇才半张,他却见机又捧起她的双颊,袭住她的唇,以热情如火的舌尖在她齿唇之间恣意妄为。
这回她完全没有设防,也少了体力跟他相抗,只能任他攻城略地,回应他轻慰浅触的热络。
一时顷刻间,她忘了他是一只漂荡的水母,也忘了他是一尾滑腻的乌贼,她仍依稀记得自己前几秒是座礁岩,现在却成了被乱流冲毁的散沙,在他急流般令人晕眩的拥吻下随波逐流,没有方向与依循,只能漂到哪儿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