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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知道自己胡思乱想的躺了多久，最后着实因为太难受，悄悄地掀开被子，下床，去了窗边。
自打这晚过后，接下来的好几晚，韩知返都有回来住。
起先，他都是半夜回家，后来可能因为工作不忙，他一天比一天回来得早，和程未晚在别墅里碰面的时间，也一天比一天长，可他还是当她不存在一般，和她没有任何的交谈，也没拿正眼看过她，当然晚上，他和她睡在一张床上时，他也没碰过她一根手指。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转眼进了新的月份。
距离程晗手术的时间，只剩下一周的日子。
不知道是因为每天面对韩知返的时间太长，还是程晗手术的日子将近，程未晚一比一天过得提心吊胆，心底的压力也一天比一天大。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状况，跟抑郁症有关，她加大了服用药物的剂量，可她的病情丝毫没有任何要控制住的迹象。
最先发现程未晚不对劲的是管家。
起先，管家没太在意，只当程未晚有心事闷闷不乐，可到后来，她连续好几天撞见程未晚一个人偷偷哭泣的画面，她心底难免担忧了起来。
在进入新月份的第二天，管家又一次看见程未晚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的画面时，终于没忍住，告诉了韩知返。
这天是周末，上午韩知返约了人打高尔夫球，一大早就出门了。
结束了中午饭局后，本来约好下午打牌的他，忽然没了兴致，让司机早早地送自己回了家。
第990章 拥抱（五）
韩知返向来喜欢在外面飘着，很少下午出现在家里，所以管家看他回来时，愣了愣，才跑到玄关处，打开鞋柜帮他拿了拖鞋。
别墅很安静，没了他往常回家，小孩子嬉闹的动静，韩知返换鞋时，忍不住问了句：“小少爷呢？”
“小少爷午休还没睡醒。”
听完管家的回答，韩知返“唔”了一声，没再说话，迈着步子，冲着楼梯处走去。
管家盯着韩知返离去的背影，挣扎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出声：“韩先生……”
韩知返顿了脚步，一边漫不经心的“嗯？”，一边回了头。
接触到韩知返的视线，知道他不喜欢程未晚的管家更加犹豫了起来。
韩知返看管家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皱起了眉心。
管家怕韩知返发火，急忙开口：“韩先生，程小姐，她最近，最近有点不对劲……”
管家一边说，一边悄悄地掀起眼皮，打量起了韩知返。
她确定韩知返没动怒的迹象后，才继续往下说：“……她给小少爷泡奶粉时，好几次都没加水，就将奶瓶拿给了小少爷，还有换尿不湿的时候，她明明前一秒刚换了个新的，后一秒又给小少爷换……她不但做事迷迷糊糊的，她还时常发呆，有好几次，我看到她跟小少爷讲着讲着话，就不吭声了，小少爷喊她很多声妈妈，她也没反应……”
“……起先，我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是，后来，我发现，程小姐时常躲在浴室里，对着水龙头洗手，最长的一次，居然足足洗了一个小时，把手指都洗泛白皮了！”
韩知返一直都没打断管家的话，只是他听到最后的时候，他的唇角都紧抿了起来。
“程小姐会给小少爷做吃的，昨天，她居然伸手去摸油，要不是小央发现了，提醒了她，她的手肯定要烫伤了！”顿了顿，管家继续说：“而且……”
而且，居然还有而且？
韩知返的唇角抿的更厉害了。
“……而且，我不止一次，看到程小姐一个人偷偷地躲起来哭。”
哭？
韩知返的手，情不自禁的握成了拳头。
“……就在您刚刚回家之前，程小姐她就在哭……我真的觉得程小姐很不对劲，我担心的很，所以才告诉您的……”
听到这里的韩知返，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管家，打断了她的话：“她人呢？”
“我那会儿从楼上下来时，她在阳光房里。”
韩知返轻点了点头，说了句“我知道了”，转身上了楼。
韩知返先去了阳光房，透过玻璃，他在里面没找到程未晚人后，才迈着步子，去了婴儿房。
除了躺在婴儿床上沉睡的程晗外，只有守着的小保姆。
韩知返面对小保姆低声的问好声，没说话，又去了卧室。
刚推开门，他就听见浴室里传来的哗啦哗啦流水声。
他加快了步伐，走到浴室门口，一眼就看到站在洗手台前，低着头，正在洗手的程未晚。
她的手已经洗的很干净了，可她还在用力的搓着手。
ps：今晚睡前，还有5000字~
第991章 拥抱（六）
韩知返距离程未晚不过两米远，她却没有丝毫的反应，俨然是根本没发觉到有人靠近。
韩知返也没出声打扰她，就站在浴室门口，静静地盯着她看。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看到她的指尖，因为长时间冲水皱了皮。
他想到自己上楼时，管家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是不是，没人打断她，她会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无限的延续下去？
韩知返盯着程未晚皱白的不像话的指尖看了片刻，终究没忍不住，迈着步子，走到了她的身后。
他都靠她这么近了，她依旧没什么反应。
韩知返出了声：“程未晚，你在做什么？”
她仿佛对周身的一切，浑然不觉一般，依旧垂着脑袋，一遍遍重复着洗手的动作。
“程未晚？”韩知返又喊了一遍程未晚的名字，看她还是没什么反应后，便伸出手抓了她的胳膊。
都有人碰了她，她却足足迟疑了约莫半分钟的样子，才很缓慢很缓慢的抬起脑袋。
透过面前的镜子，韩知返看到她的瞳孔是发空的，没有任何的焦点。
在他的记忆里，她的眼睛很漂亮，沉静的仿佛风平浪静的大海，美而有魅力，给人一种很宁静的感染力。如今，他在她的眼底，再也找不到那样的惊艳的感觉了，可她此时这般死气沉沉的目光，却像是一把尖锐的匕首，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窝里。
韩知返疼的呼吸一窒，本能的蹙起了眉心。
程未晚根本没看到韩知返的神情变化，甚至她还停顿在是谁碰了自己哪里的思绪中，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有人碰了自己的胳膊，然后她慢慢的转着脑袋，沿着韩知返握住她胳膊的手，冲着韩知返的胳膊，一点一点的往上移，最后对上了韩知返的眼睛。
她仿佛不认识他一般，表情还是茫然的。
碰到她的目光，韩知返压下心底的疼，再次出声：“我用个洗手间。”
他的声音，让程未晚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韩知返，她下意识地垂了眼帘，收回了望着他的视线。
她在原地继续站了一小会儿，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他刚刚话里的意思似的，转身快速的走出了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卧室里已经没了程未晚的身影。
走出房间，韩知返推开隔壁婴儿房的门。
程晗还在睡，程未晚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守着程晗。
这次的她，没像刚刚在浴室里一样，根本没察觉到他的靠近，他推开门，往屋里走了不过两步，她就转头冲着他看来。
她没说话，很快将视线收了回去。
韩知返也没吭声，走到床边，盯着床上的程晗看了一会儿，然后对着一旁的小保姆递了个眼神，示意她离开后，就弯身，坐在了小保姆原来坐的地方。
韩知返和程未晚隔着婴儿床面对面的坐着。
两个人没什么交谈，房间里安静的一塌糊涂。
不过过了没多大一会儿，程晗就醒了。
第992章 拥抱（七）
随着程晗奶声奶气的“妈妈”响起，程未晚立刻起身，抱起程晗，冲着洗手间走去。
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韩知返清楚的看见，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这是因为，他在……她心理压力比较大？
浴室里，程晗不断地和程未晚讲着话。
韩知返听了一会儿，然后在程未晚抱着程晗去洗手台前洗手时，他起身离开了婴儿房。
出了门，韩知返站在楼道里，忍不住低头，呵笑了一声。
真是奇怪了，这是他家，他想在哪里就在哪里，怎么就因为她吐了一口长气，他就要避开？
韩知返虽没正面出现在程未晚的面前，但还是悄无声息的观察起了她。
和管家描述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程晗缠着她的时候，她倒还好，和以前他认识的那个程未晚，没什么区别。
一旦程晗离开了她身边，她就会变得有些呆滞，要么是手里握着一个东西半天没反应，要么就是管家和保姆聊的特别开心，她却一个人悄悄地躲开。
吃过晚饭，程未晚陪着程晗在玩具房玩耍。
韩知返怕程未晚现在的状况，单独带不了程晗，吩咐管家上去陪着后，就去了书房。
是真的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要忙，本来没那么麻烦的，但是合同上出现了一点纰漏，韩知返修改完，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从书房出来，本来吵闹的楼道，变得格外安静。
他知道，程晗肯定是已经睡下了。
不过在经过婴儿房时，韩知返还是推开门，往里看了一眼。
和下午他刚回家时一样，程未晚不在，小保姆在。
韩知返以为程未晚是累了，回卧室休息了，没想太多，关了门，就下楼去喝水了。
喝完水，韩知返没着急上楼，而是走出别墅，点了一支烟。
抽到一半时，韩知返想到上午打高尔夫球，有人送了自己一条特供烟，还扔在车里，他便咬着烟头，冲着停在院中间的车子走了过去。
他还没到车前，就耳尖的听见有一抹细细的抽泣声传来。
韩知返下意识的停了脚步。
院里很安静，没任何的声响传来，韩知返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刚准备抬起脚，继续往前走，就又听见了一声抽泣。
这次的他，分辨出是哪个方位传来的。
他迟疑了一会儿，迈着步子，冲着花园的方向走去。
他特意将脚步放的很轻。
花园没开灯，越往里走，光线越暗。
韩知返走了约莫二米远，他借着院外路灯散发的昏黄光线，看到花园的一棵老槐树下，蹲着一道身影。
单独从衣服上，韩知返一眼认出那是程未晚。
她蹲在地上，将脑袋埋在膝盖上，浑身抖得厉害。
她可能是怕被人发现自己在哭，一直极力的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大抵是有的时候，实在忍不住，偶尔有那么一道很短促的抽泣声传出。
他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从她瘦弱的身子上，韩知返可以感觉出来，她哭的很伤心。
第993章 拥抱（八）
管家跟他说，她不只是一次看见她一个人偷偷地躲起来哭。
她把位置选的这么隐蔽，怕是管家看到的，也只是她哭的次数的很少一部分吧？
中午回家的时候，管家说她刚刚哭过，现在他又亲眼目睹了她哭泣的场面……短短的一天，他知道的，她已经哭了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