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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杏说道,你今晚上的表态对哩,就是要与木琴紧紧地抱成一团。甭看那些个人都是男爷们,做起事来,个个怵头耷脑的。走起路来,比女人迈的步子都要小。我细细思量了一整天,总算想明白了。虽说木琴这次的步子迈大哩,可这迈步的方向没错。虽有风险,做事要是不担风险,还能做成啥事吔。我原先就是顾虑这儿顾虑那儿的,到头来还不是没搞成啥大事么。你年轻,得好好跟着木琴学,使劲儿朝前闯。闯出来了,就是一片天地。闯不出来,就得跟我似的窝屈在自家小院里,成了半个废人咧。你放心,有多大的劲儿,就使多大的劲儿,别留着力气。我在后面给你撑腰呐,看谁敢小瞧了咱老贺家人。等你的翅膀历练硬哩,以后在村里当家作主也是说不定的。
凤儿没想到,今晚公爹会一反常态,说出一大堆支持激励自己的话语,心里大为感动。她当即表态道,爹你放心,咱村里除了你和木琴嫂子,还没有谁能放在我眼里呐。比起山外那些人,这儿的村人就跟娃崽儿般小心眼小做派,不像有大出息的样儿。
说得国庆大为不满,他堵凤儿道,没出息你还嫁过来干啥儿。要是后悔了,就再回去嘛,谁人稀罕哩。
回到西院,国庆一个劲儿地提醒凤儿,说甭听咱爹的,他是没过够当官的瘾,才有意把你拉扯上,圆他的心思呐。咱可不能跟木琴学。见天儿不管家不顾业地穷忙活,受累不讨好。安安稳稳地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才是正办呢。咱娘早就盼着抱孙子哩,你的肚皮咋还不鼓起来呀。
凤儿瞪他道,滚,想生娃崽儿,就找别人生去。我哪有闲工夫陪你生娃儿吔。
国庆不识好歹地上前按住凤儿道,你不给生,叫谁生去。今晚儿就把种子给种上,看你的地里能不能钻出芽苗来。说罢,翻身骑到凤儿肚子上。上头刚要忙活,下头还没到位,就叫凤儿用力挺肚侧身,把他掀翻在床上,还差点儿滚落到床下。
国庆恨恨地道,你咋这么心狠,还让我今晚儿睡得着觉不。
凤儿笑道,你去找爹娘告状嘛,就说我见天儿熬你的鹰,还不让你种娃儿种子,看他们咋讲。说罢,翻身朝向里墙,不再搭理国庆,更不叫国庆近身,而是仔细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国庆磨蹭了大半天,见无缝可钻,只得闷着气,先行睡下了。
第六章 大路弯弯1)
关于修路的种种信息渐渐汇总起来,有喜有忧。让木琴像患了感冒得了风寒似的,忽冷忽热。她的心情时而激奋一阵子,又时而愁闷一阵子。引得茂生直担心她是不是脑壳儿出了啥问题。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在吃饭的时辰,木琴吃着吃着,便莫名其妙地端着饭碗举着筷子不动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某处不眨眼皮。茂生用筷子狠狠地戳戳桌面,“嘭嘭”的响声立时惊醒了木琴。她慌乱地回过神儿来,赶紧吃饭。吃着吃着,又开始愣怔发呆。
茂生真的害怕了,觉得木琴与往常简直判若两人。肯定是整日琢磨事体,把脑子累坏了。他跑去找国庆,把木琴的反常举动细细地描述了一遍,紧张地问国庆,崽儿他娘是不是要犯疯病哦。
国庆看他认真的劲儿,笑得喘不动气来。他说,哥,你甭担惊哦。凤儿也跟嫂子似的,犯了同一个病症,见天儿愣怔出神呢。白天还好些。夜里正睡着觉,就扑棱一下坐起来,吓死个人。
茂生赶忙附和道,对哩,对哩,就是这样一惊一乍的呢。要不要带她俩去市里,找姚大夫给把把脉呀。
国庆越发嬉笑不止,说不用哦,我就会把这样的脉呢。她俩是叫修路的事体愁癔症了。等路修好了,癔病也就好了呢。
茂生当然信不过国庆的本事,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回到家里,他愈发仔细观察着木琴的言行举止变化。要是再加重了,就下定决心带木琴去找姚大夫。他还想到,要是木琴不去,他就把她绑上,扛到市里去。为此,他还偷偷准备好了绑人的麻绳。
木琴的癔病不仅传染给了凤儿,茂林振富们也是如此,甚至连酸杏也是坐卧不安。只是相比较起来,各人表现出的程度不同罢了。木琴和凤儿的重些,茂林振富们的轻些,而酸杏则居两者之间。
县里已经回信了。通过匡算,就杏花村现有资源条件,所需资金大概不会少于四、五万。这还是最保守的粗略估计,具体数字要在实际勘测后才能定下来。在村人眼里,四、五万块钱是一个巨大的数额。把这些钱白白扔到路上,简直是不敢想像的事情。
村人的意见也陆续反馈上来。基本态势是,三分之一的人拥护,三分之一的人反对。剩余的三分之一则意见含糊,模棱两可,等待观望。在家族门户上,宋姓人家一半拥护一半反对,贺姓人家绝大多数人拥护极少数人犹豫观望,李姓人家有一半人等待观望。其余的,便是拥护和反对基本对半平分。这让木琴愈发为难,定也不是,不定也不是。反应到村班子中,也是三分天下。木琴凤儿们坚持修路,茂林等几个人坚决反对。只有振富一个人保持中立,说修也行,就是千万别弄出事端来;不大修也罢,小打小闹地修整一下,待日后再好好地修,方才稳妥,此为上策。这样的局面,与上次开会时没有什么两样。似乎村人的意见,更加有力地验证和支持了班子成员的意见分歧。
第六章 大路弯弯
距离立冬仅剩下几天的时间了。若是再不抓紧把修路方案确定下来,及早做好修路的前期筹备工作,赶在小雪前把工程铺展开,恐怕今冬的空余时间就要白白lang费了。到那时,就算全村人都热烈拥护修路,也已经错过动工的大好时机了。
木琴急如火燎眉毛,坐卧不安。她知道,若要绝大多数村人同意,必须把李姓人家的工作做通。而关键的关键,就是振富必须想通了才行。只要李姓人家加入进来,那些支持茂林的宋姓人家就会跟风赞同。如何能让振富拐过这个弯子,是件挺伤脑筋的事。她曾几次找振富做工作,都让他不软不硬地给顶了回来。振富说,我是支持修路哩。村人不赞同,神仙也没法儿。咱总不能硬往人家屁兜里去掏钱抢钱吧。
木琴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要征得公社领导们的同意,由上而下地做工作。想来振富再怎样会算计,也不敢违迕了领导的旨意。于是,她先到公社,找到正为安排布置冬季农业生产而忙得焦头烂额的沈书记,把自己的打算和面临的种种困难汇报了。
沈书记一听,大喜过望。他说,我正愁着怎样搞个规模大点儿的工程呐,没想到杏花村竟会有这样大胆的设想。就这样搞,还必须一定要搞响,搞出些名堂来。
沈书记所以如此高兴,是因为前些天在县里开会时,北山公社被杜县长点了名。嫌冬季农业生产动作慢眼界低规模小,跟娃崽儿滋尿窝似的,东面滋一个水坑塘坝,西面滋一条河叉沟渠,没一件能摆上台面的。会议一散,有人就当面称呼沈书记为滋尿书记,还恶意地邀请他到自己直辖的地面上给滋两下,多弄出一些工程来。气得沈书记直骂娘。回到公社后,沈书记把公社大小官员骂了个遍,又都把他们撵到各村去重新规划,重新发动冬季生产。他发狠道,谁要是搞不出个名堂来,就蹲在下面别回来了。
木琴一听有门儿,忙把资金短缺的难题摆出来,想请公社给想想办法。
沈书记立时沉下脸来。他牙痛似的哼哼道,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我还叫钱愁得吃饭没味儿,睡觉不香呐。全公社大小干部见天儿张着嘴巴等我给喂饭呢,你也来抢饭吃,不是要割我的肉,放我的血嘛。不行,绝对不行。活儿必须干好,钱却一分也没有,自己想办法去。说罢,他便拉出一副赶叫花子出门的架势,就要起身送客了。
木琴当然知道,在老虎嘴里是讨不到一丁点儿便宜的。所谓欲擒故纵,先让他撒急了,再提说村里的事务,省得让他嫌自己拿村里的屁事打扰他。一句“我是当全公社的书记,还是给你当村里的书记哦”,便会把她堵得死死的。见他要硬赶自己出门,木琴赶忙把在村中集资的办法和当前的局面讲了,意思是叫他出面统一村干部们的思想。
第六章 大路弯弯3)
沈书记果然不高兴地说道,闹了半天,你是想叫我给你干帮工哦,胆子也太大了些吧。我一个堂堂的公社书记,还要替你处理起家务事了。要是各村都你这样来找我,我不得被你们零割碎敲了么。亏你想得出来呢。
木琴陪笑道,哪敢呀。这集资可是个大事情,不敢强迫的,只能自觉自愿。要是公社没有个态度,老百姓心里没底儿呀。
沈书记嘟囔道,甭跟我讲说大道理,我的道理比你还硬呐。要是人人都像你,我不得见天儿跟老百姓套近乎通思想哦,那还要你们干啥。这种屁事,我不管。就叫老杨去吓唬他们吧。这些尖头怪儿们要是个明白人,就让他还顶着米粒大的乌纱帽。想不明白的,就把他们的尖头削平喽,看还敢龇牙咧嘴地弄景儿吧。还有哦,工程得赶快上马。过几天,我就专去查看。要是到时还不见动静,我要拿你试问呢。
木琴连忙称是,说我尽力呢。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
杨贤德接到沈书记的旨意后,不敢怠慢,亲自到了杏花村。他现场召集村干部们,开了个紧急会。桌子敲得震山响,把茂林振富们训了个七开六透气。村干部们哪见过这样的场面,个个怵头缩脑地呆坐在屋角里,噤若寒蝉。杨贤德当场给每个人分了工,一人负责一部分村人的工作。做不通的,就腾地方,让有能力的人来干。杨贤德是组织委员,专门管这些个小神小鬼的,谁会犯傻,跟他犯犟。于是,这场强逼硬压的会议立时见效。村干部们再不敢有怨言牢骚,立马窜蹦在自己所负责的人家院落间。套近乎拉感情,软缠硬磨地求村人同意修路。还要他们心甘情愿地把藏掖在旮旮旯旯里的杏果钱摸出来,扔到大路上。
待绝大多数村人同意集资修路后,木琴叫振富起草了份集资同意书。注明是大队跟个人暂借的钱,写明借钱的利息,等日后由大队连本带息一同偿还。并且,又在每份同意书上加盖了大队公章和个人手印。这样办理,让村人有了主心骨,不怕大队日后翻脸不认账。剩下几户坚决不买账的人家,木琴使出强硬手段。谁家不同意,就不准其参加集体组织的任何生产活动,包括杏林管理和杏果收购等。这些人家不怕集体的其他活动。反正自己摆弄自家的田地,自己吃自家田里长出的粮食,饿不死人,更冻不死人。他们单怕村里不帮着自家管理林子和收购杏果,断了日后进钱的财路。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们只得勉勉强强地同意了,心里却是老大地不舒服。
酸枣婆娘在跟酸枣大干了几架后,也是无奈地眼睁睁看着他眉开眼笑地揣上掖在粮囤里的票子,出门去交集资。她嘴里依然恨道,等修路修出人命来,看你木琴还敢这么张狂吧。
她的话,恰被路过的四季和兰香两口子听到了。他俩也是掏出了杏钱心里老大不舒服的主儿。听到酸枣婆娘站在自家院子里出声咒骂,就觉得很出气。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