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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县长女人笑骂道,老不正经的东西,越老越没了人形。人家胡书记大老远地跑来,是为了工作上的事体,为了杨镇长的大事来的,那个要来抢你的便宜啦。除了你的秃头上还戴着顶国家暂时送的破乌纱外,哪还有点儿值钱的便宜货呀。
她一边笑骂着,一边给胡书记续了热茶水。她又给杜县长沏了杯新茶,便知趣地退出了客厅,躲到卧室去了。
杜县长也正在为杨贤德的事上火发愁。听了胡书记的一通儿汇报,更是火上浇油,却又无可奈何。他说,贤德这个人,我是比较了解的。他不是个贪财爱钱的主儿。年纪又这么轻,正是干事创业的大好年纪,怎么会弄到这种地步呢。真是可惜呀,可惜了这棵好苗子了。
胡书记道,我决不信老杨会这么做的。这些事体,肯定是个别人无中生有捏造陷害老杨的。
杜县长问道,你咋敢这么肯定呀。人都是会变的,他杨贤德就不会变么。
胡书记坚持道,我敢拿自己的党性原则跟你打包票。老杨可以拼命往集体的钱袋子里捞钱,但绝不会朝自家腰包里揣的。他不是这样的人,也干不出这样的事。
杜县长说道,跟我打包票有啥用哦。有本事,你去跟县纪委打去,跟市纪委打去,跟到处贩卖传言的人打去。你若能打得了这个包票,我这就请纪委的同志撤了这个案子,还他杨贤德一个清白。你能么。
胡书记喏喏地回道,我不能,也做不到。可是,老杨这么受人冤枉,还在一心一意地开展工作,还在帮着“天然”厂打官司呐。这么好的领导干部,让人瞧了于心不忍哦。我是班长,你叫我咋办吔。
杜县长斩钉截铁地回道,咋办,积极配合调查,弄清事情的原委,给人们一个明确地交代。要相信组织,相信调查组,咋就会平白无故地冤屈了好人呢。若杨贤德的确是受冤屈的,不正好通过正当合法的渠道,洗清了自己嘛。你一直是个比较冷静沉稳的人,咋这种时候竟然乱了方寸呢。要积极主动,全面配合调查组工作,明白么。我的大书记吔,脑壳儿里千万别只盛着感情,却没有了路数哦。
花开花落【三】(1)
三个月后,在最后一次法庭调解之前,早已无精打采的杨贤德对沈玉花说道,我看,你也得有点儿心理准备才好哦。甭光盼着这个官司能救你。看眼前的情形,怕是指望不上呢。你还是早做打算的好。别到时乱了阵脚,真叫“天然”这个烂摊子给捆死哩。
同样也是憔悴不堪的沈玉花叹道,既是到了这步田地,还能有啥打算呢。该死该活的,全凭老天爷赏哩。
杨贤德沉默了半晌儿,终是倒吸着气,说道,也并不是没有路子可走的。咱镇里就有现成的一个“天然”厂救星。只是这个人的头难剃呀,就怕你摆弄不了她,反倒叫她把你给耍了呢。
沈玉花头也不抬地回道,我知呢,不就是杏花村的木琴呗。这个退路,我不是没考虑过,还专门下了鱼饵呢。咱这场官司还没开打,她这条大鱼早就张开了大嘴,等着吞咽“天然”了。万一这场官司真的输定了,她是想跑也跑不掉的。
杨贤德惊讶道,咋儿,你俩早就接触过了么。都暗地里定了些啥条款呀。
沈玉花就把那天跟木琴和凤儿吃饭喝酒的事全盘端出来,听得杨贤德不住地点头。他又随即说道,要不,我咋老觉得奇怪呢。这些日子来,她不再急着上蹿下跳地跑企业转型了,敢情是你俩私下里已经定下谱子啦。她肯定瞅透了“天然”这场官司是赢不了的,才这么稳坐钓鱼台地等你上钩呐。这个木琴,简直就是个人精儿。这么看的话,弄到最后,到底是你钓她的大鱼,还是她啃你这条大鱼,还说不定呐。
沈玉花难得地笑了笑,却没有出声回答。她心下里却暗道,你个“牌子”懂个啥儿吔。我钓她,是叫她做我的替身,当替罪羊使唤呐。她想钓我,只能去生啃硬吞那堆胀肚不消化的银行债务,替北山一村的老少爷们还债的。哪就会叫她耍了我呀,是我耍她才对呢。
沈玉花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笑,也是她自开打官司以来几个月里仅有的几次笑之一。但是,这种真心的笑并没能维持住多久。几天后,在法庭上,经过了几番舌剑唇枪地较量,沈玉花连同她的“天然”终于中箭落马。就此,完成了“天然”在北山一村的发财使命,好歹地寿终正寝了。
法院的判决结果是,支持合作公司的诉讼请求,同意解除双方联合办厂的协议,中止合作。至于合作公司提出的经济赔偿要求,被法庭当场驳回。驳回的原因,幸亏有“天然”聘请的律师据理力争,以“天然”的所有技术支持都是由合作公司全权负责提供的,质量问题应由对方承担责任,并拿出了一些有效证据。再加上,合作公司本来就是想利用这一招,来有意封堵“天然”的嘴巴,对它施加压力用的。他们也知道,解除合同后,“天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再也榨不出一滴油水了。只要能够尽快解除合作协议,摆脱急红了眼的“天然”无休无止地纠缠就好。因而,他们也便没有再过分地坚持,才使得法庭作出了不予认定的结论。
打了数月的“天然”官司,就这样彻底地输掉了。“天然”厂什么也没有捞到,反而赔上了一大笔诉讼费,落得个工厂垮掉一身重债的结局。
花开花落【三】(2)
闭庭的那一刻,眼泪顿时如断了线的黄豆粒子,扑扑簌簌地挂满了沈玉花略显苍老的脸庞。她当着法官的面,嘶哑着嗓门儿叫道,这不合理,太不合理了呀。我要上诉。就是把官司打到省里,打到中央里,我也要打到底呀。
法官便接道,可以的,这是法律赋予你的权利,完全可以上诉的。你可以到中级法院立案,申请上诉,再依法搜集有力证据。不过,就你目前掌握的证据,恐怕难以胜诉。
待沈玉花冷静下来后,“天然”聘用的律师劝说道,老沈啊,不管打到哪儿,这个官司,咱是赢不了的。法庭讲究的是证据。认证的主要依据,就是当初双方签订的合同条款是否得到全面执行。咱的致命死穴,就出在了合同里。这也是那家公司敢打这官司的制胜法宝。你想想,咱这个官司还能打下去么,又怎么能打得赢哦。弄不好,怕要偷鸡不成反折把米,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我说的都是掏心窝子话,信不信由你。
沈玉花当然相信。即使官司再继续打下去,人家肯定会积极应诉故伎重演的。打到最后,官司出不了好结果不说,恐怕还会把“天然”再拖进万劫不复的绝地了。愤慨之余,沈玉花把满腔的冤屈和火气,尽皆吞咽进了自己肚里。只几天的工夫,她的嘴唇上便起了一串火燎疱,嗓子沙哑得讲不出话来,而头顶上的黑发也开始慢慢地泛出了一层灰白色。
她对同样也是身心憔悴到了极点的杨贤德说道,镇长哦,我算是领教了商场里的厉害了,简直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头哦。要是还有下次的话,我沈玉花不把那些个竞争对手挤趴下喽,就枉来人世走这一遭儿呢。
说此话时,正是杨贤德大口喘粗气的时辰。他只是苦笑着摇头,却啥话也不想再说了。
杨贤德的喘粗气,自有他不能言明的苦衷。
县纪委呼呼隆隆地开进北山镇,对杨贤德进行大张旗鼓地专案调查。弄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便偃旗息鼓地悄悄走撤了。个中原委,全北山镇的人当中,恐怕只有胡书记一个人最清楚了。
当着胡书记一个人的面,唐书记还纳闷地嘀咕道,虽说暂时还没能查出大的问题,但有些工作毕竟还没展开嘛,咋说撤就撤了呢。他们来闹腾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也得给老杨和全镇人一个明确地清白说法呀。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哩,这叫啥事嘛。
胡书记没好气地回道,走哩,就说明老杨没问题嘛。你还要县纪委的人给老杨开伸冤大会,竖伸冤牌坊么。
沈书记赶忙辩白道,你知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嘛。纪委调查期间,我也是恼火谁人这么多事,闲着难受了,就去写啥举报信冤枉好人。也替老杨挡了不少的事体呢。我也是巴不得老杨没事,好安心地干工作呀。
胡书记还把杨贤德单独叫到了自己家里,弄了两碟小菜,拿出了一瓶剑南春酒,说是要给杨贤德压惊的。看到杨贤德无辜受屈的样子,胡书记不得不把其中的过程,捡主要的透露给了他。
胡书记说,你也甭觉得冤屈,幸亏有杜县长从中助你,这事才有惊无险地过去哩。再要这么闹下去的话,你老杨就算是清白得跟小葱拌豆腐似的,也会混沌成了一锅粥,毁了自己的前程啊。杀人不见血的是啥儿,是人的嘴巴,是谣言呢。特别又赶上了今年这个敏感时期,你不害怕,我还替你惊吓得浑身直冒冷汗呢。
杨贤德疑惑地说道,老胡,我总觉得,这里面藏着个别人不可告人的目的。是阴谋,是陷阱,更是事先设计好的圈套。就是要我在今年的人事变动中,栽跟头毁前程的。
胡书记边喝酒边气道,你也算是官场里的**湖哩,咋现今儿才回过味儿来呢。也不是我说你,都到了那个节骨眼儿了,你还是混跑着跟沈玉花打官司。这里面又搅合出了多少的闲言碎语哦。我都不喜说了。
杨贤德解释道,老胡,我总觉得对不起北山一村的老百姓,只是想着多替他们挽回点儿损失,实在是没有顾虑到别的。我的心思,你还不知么。
胡书记摆手道,得,得,光我知晓了有啥屁用哦。人家纪委的人不知,北山一村的老百姓也不知。这就是你的最大失误,是你对自己不负责任的最**的表现了。
杨贤德叹气道,是哦,要不是你在后面给张罗着,我还真不知后果会是咋样呢。好歹这事已经过去哩。现今儿想来,我也有些后怕呢。
花开花落【三】(3)
胡书记道,未必不受影响哦。我听说,县纪委把你的结案报告递给了市里,惹得市纪委老大地不满意。嫌报告递晚了,查结的过程也有商榷之处,弄得县纪委也是有苦难言的。我看,你今后要小心些。凡事多长个心眼儿,尽快沟通好县里常委大员们的关系,千万不敢耽搁了自己的进步呀。
杨贤德自是对胡书记充满了感激之情。他连连说道,好的,好的,我今后一定注意自己的工作方式方法,加紧工作,不会再给你丢脸摸黑了。
胡书记回道,扯啥球蛋嘛。你跑“天然”的官司,也是在替我承担麻缠事的,咋就是给我丢了脸摸了黑呢。现今儿,“天然”的官司输定了,你还能有啥好法子来救活这个厂子呀。即便是不成熟的初步想法,也说来听听嘛。这个事体,咱得赶早儿盘算好哩。省得到时慌了手脚,再惹出天大的乱子来。
杨贤德回道,我早就想好哩,只有木琴的“天野”厂能够盘活它。其他的,都没有这个神通。况且,木琴正被厂子转型的事急蓝了眼珠子,当然不会错过眼下这个大好时机的。只要两家联合了,又有南京总厂这个后台撑着,再加上这些年来“天野”赢得的信誉,一旦联合喽,不管对哪方来讲,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就看沈玉花怎样跟木琴谈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