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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她舍弃了首饰十二树,舍弃了袆衣,头戴无旒广八寸长一尺六寸黑羔皮制成的大裘冕,身着玄领、褾、襟缘。硃裳,白纱中单,皁领,青褾、襈、裾、革带,腰间系鹿卢玉具剑,火珠镖首,白玉双珮,玄组六彩双大绶,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
白石的甬道已铺了朱红的地衣,长长红毡一望无际,忽然间,女皇心中生出无限感慨。那些艰难辛苦,那些阻障,唯有她一日知晓。现在,终于走到了极峰。可是,再往前去,又会怎样?
今日之前,她将御座看作自己的终极目的。今日之后,她面前,虽有一条路,可前路,却是未可知的。
想到这里,女皇的脚不禁有些浮软。是的,一瞬间,她心怯了。
她开始回忆曾经柔情无限的睿王,甚至,她想要停下脚步回眸看一眼这些年一直陪伴她的周长沣,然而,她知道,一切都已铸成了,回头路已绝,她唯有前进,唯有挑着责任的重担走向前路。
当她终于站到皇宫的最高处,看着匍匐在脚下的臣民,眼眶中蓄着的泪水,终于缓缓流下。
而她登基为帝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发兵永嘉,为她曾经失去的尊严,天子的尊严,讨一个说法。
只是,世上的事,纵然高贵如天子,也不能事事如意。
因为,兵马未动,却需粮草先行。可调来的军粮,竟被人劫走。这样的耻辱在女皇看来,几乎等同于永嘉国送给她的那一句话。
她任命周长沣为荡寇大将军,负责征讨劫掠军粮的山贼。
这样的任命让所有人震惊和意外。然而,周长沣心里却有数。所以,当她在宫中召见她时,当她以感慨的语调说着,“阿沣,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朕总希望你能做出一番事业,立些军功,这样朕才有机会继续提拔你。”
“臣,明白。”周长沣并不想表现出欢喜,但他更不能表现出失落,在这样错乱的关系中,他能够表达在脸上的,适合表达在脸上的情绪,只有依依惜别。
这样, 女皇终于找到了一个办法,一个让周长沣死去的体面办法。当然,她对于周长沣领兵并不放心,所以,她又任命了两名亲信,一为行军长史,一为行军司马,明为协助,实为监视。
然而,当周长沣真得离开宁安城时,女皇的心又觉得不忍了。虽然这些有,有不少男子作为她的入幕之宾留在她的身边,真正懂得她体贴她却又不阿谀奉承的人,只有周长沣。
可她是帝王,所以,必须向帝王一样思考。
当她微微摇晃着手中的玉杯,一边恣意揉搓把玩着新宠的葱手时,心中默默地想,如果阿沣能够将那些匪寇剿灭,自然是大大的军功一桩,到时,她自然不能让他再死。但是,如果他有二心,安插在他身边那两个亲信就会拿出她早已写好的密诏,将他秘秘密处死。
那么,她到底是希望他平安返回,还是希望他死,甚至是谋逆……恐怕连女皇自己也说不清楚。
然而,上天早已注定了周长沣的命运。他剿灭了劫掠军粮的匪寇,却没有寻回那些粮草。因为,在攻破山寨的同时,抱着必死决心的匪首一把火点着了山寨中所有的建筑,就这样,一切都化为灰烬。
女皇看着亲信呈上的密奏,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满意与失望交织着,功过相抵着,三日后,她下旨给周长沣,命令他继续西行。因为,密州薛素恩的残余旧部,再次揭竿而起。这一回,因这米价飞涨,因这旱灾蝗灾接连发生,被逼到绝路上的百姓也加入到起义的队伍中,杀死当地县令,发动兵变。
半年后,周长沣的声名大振,与永嘉卫寄远、玉螭钟离敬诚齐名,并称当世三大智将。
而在日耀忙于征讨各处叛逆之时,玉螭与永嘉再一次开战,而这一战,双方几乎是集结了全部的兵力,准备做生死一搏。
此时,在平康城燕归巷的深处,一间极不起眼的黑漆大门后面,有一条密布着花草的甬道,而甬道的尽头则是一座极其幽深的二层小楼。小楼的门口,站着十几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腰间佩戴着特制的朴刀。
推开那扇轻掩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宽不过五丈,纵深却又而是丈以上的厅堂。两侧各有一排高耸的蜡烛架子,昏暗的烛光根本不能照亮这深邃的大厅,反而让它显得更加的黑暗了。
最尽头的有着三步台阶的平台上,一名男子懒懒地坐在上面,看到进来的人,低沉的问了一句,“秋义啊,卫寄远的大军,这几天可还顺利么?”
面容变得老成,性格也变得沉稳的陈秋义快步走上前,躬身说道,“府督,王卫寄远的大军最近打得还不错。老林带着他的前锋营,八万大军横扫利州一带,杀了三多万人,如今正配合着卫寄远往建元城进逼呢。”
“这可不太好。”那名男子呵呵地轻笑起来,“他立军功我自然为他高兴,可这么杀人可不好。等打下了建元城,总不能让天下人都说,我们王爷是踩着皑皑白骨登基的吧虽说大家本是旧时,但现在都是人臣,自然要做人臣该做该想的事情,不要一门心思总想着打打杀杀的。”
“是,那属下给他去封信,劝劝他。”陈秋义看了眼轻笑的男子,如此说道。
“总比王爷下诏申饬他来的好。”男子缓缓站起身,负手走下台阶,淡淡道,“日耀那位女皇最近又在忙些什么?”
“最近她频频与夜辽的使臣接触,属下已派人暗中调查,想必几日内应该会有一些消息。”
男子冷冷一笑,“哼,没想到,我那位好妹妹做起皇帝来,还算是有模有样。”原来,此人就是在押解途中失去踪迹的李玠晚。
如今,他的下巴上已经多了三寸黑须,让他凭空多了些成熟和儒雅的味道。举手投足间,少了些高高在上的冷傲,但是,比起四年前,却有了一分英武之气。
“那件事情,查得如何了?”
陈秋义一愣,连忙低下头,额头上一片冷汗的回禀道,“确实有人暗中资助玉螭和日耀的叛匪,但是,线索查到一半就断了,至今仍是不知幕后之人是何方神圣。”
李玠晚冷笑一声,“这么大这么多的事,一一做来,却一丝痕迹都不留,秋义啊,这种事说来,你自己信么?”
“属下明白。”陈秋义偷偷的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强行挤出笑容朝着李玠晚点头哈腰道,“只是那些人的手段实在是高明,钱粮转手了数次才到那些叛匪手中……”
“蠢才,你就不会派人在日耀和玉螭假扮叛匪么?”李玠晚双目中透出冷厉阴狠,半晌之后,他的语气突然转为和缓,“认真做事没有错,但是,要好好动脑子,否则,一辈子都没个出路。”说完,他推开门,背着手走了出去。
燕归巷通往永嘉王府的路上,李玠晚缓缓走着,他不时地和街上的百姓打打招呼,路过糖葫芦摊时还会买上几串送给那些在街边玩耍的孩童。
虽然身上不过是一件普普通通的袍子,然而,李玠晚却切实的感受到了尊重。这份尊重,并不是因为他的权势他的地位,仅仅是因为他这个人。
谁会知道他曾经是一国的皇子甚至是王爷呢?
谁会知道他曾经如丧家之犬一般仓皇逃窜呢?
谁会知道当他决定投奔永嘉国时,却发觉那个人竟然是……竟然是……当时,他也曾问过那个人,就不怕他日后反咬一口么?
那个人仍旧是淡淡一笑,回答道,“随意,不过,你可以先从找回我的逆鳞开始。”
找回逆鳞?
李玠晚认为,这世上,不论谁都是有死穴的。只是,有些人的死穴隐藏的很深,极难被发现罢了。
可是,为什么要用“找回逆鳞”这四个字呢?难道,真得如传说中一般,他爱得是他的皇嫂,所以,才会设下这样局,所以,才会迟迟不登基称帝?
后来,李玠晚和那个人交情日深,才发觉,被玩于鼓掌之上的,何止是他,还有他那个傻乎乎的妹妹。
说真得,当时他真有翻脸的心思,可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难道,这天地间,除了孟玄胤以外,就没人能让那人变脸了么?不对,论起棋艺,那人犹胜孟玄胤一筹。也不对,心爱的女人都被人抢了,说到底,还是那人输了。
问题是……
六年了,没有人见过玉螭的皇后,所有人都说她被孟玄胤藏到了一个神秘的地方。那么,这个神秘的地方能在哪儿呢?
她会不会已经死了?
而这,只是秘密之一。
李玠晚知道,四年前,那人曾经身受重伤,危在旦夕。然后,莫名其妙的又好了,只是好了以后,他毫不犹豫地杀了跟在他身边两年之久的董将军和舞夫人,而且还亲手活剐了一个叫昭儿的校尉。
原因,仅仅是因为私自调兵?
李玠晚知道,这种事是一个君主绝不能容忍的。可以那人的性格而言,他会杀人,但是,他绝不会凌虐别人。
亲手活剐?
这该是怎样的震怒呢?
李玠晚曾经暗中调查此事,但是,他发觉,不但跟私自调兵有关的人全都消失了,连永嘉王府的人都换了一批。真相的人,除了那人以外,只剩下两个,一个是卫寄远,一个是太医令孙大人。而这两个人,却是那人最为信赖的,否则……
李玠晚相信,如果不是因为信赖,那人绝对也会杀了他们的。
而这,又是一个未解的谜团。
第三个让他想不通的事情就是陈秋义调查的那件事。
因为,他察觉到,不论是粮价,私铸钱币,还是层出不穷的叛匪,仿佛有一双手在暗中操纵着这一切。
难道不是么?
否则,为何那人突然决定在永嘉铸造新币?为何只有永嘉的粮价维持着正常的水平?为何永嘉与玉螭打了四年的仗,依旧粮草充足?
按理说,这样的情形,幕后那人与他们应该是友非敌。然而,如果真得存在这样一个人,或一个家族,能够撼动三个国家的所在,那实在是太恐怖了,甚至比过去的独孤山庄还要恐怖。
独孤山庄……
说起来,玉螭能坚持到现在,也是因为独孤山庄留下来的粮食和钱财……
说起来,独孤静辉和那个叫汝嫣错的人仍旧被玉螭通缉着……
说起来,秦州骆家一场大火后,就那么悄无声息的倒了……
这一切,是偶然,还是必然?
漫步走过长街,李玠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还有很多谜团等着他去解开。
当然,还有仇恨。
第一卷 第二百一十八章 死生汩没,苦海茫茫
第二百一十八章 死生汩没,苦海茫茫
同拖延症一样,有关内心的创伤,真正能医好它的只有我自己。
——水玥颜呓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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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建元城中,却是一派肃杀之气。
孟玄胤淡然下了朝,并没有回到温室殿,而是去了栖梧轩。只有坐在这里,才能任由双目中透出淡淡的疲惫。
墨、凌少晨、展越浩、夜秋华、冷若雪颔首立在一旁,不敢多话。
“为何这场战争会持续了六年?为何在朕的治下,玉螭会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