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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撞桥头自然沉-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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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也不必。明日还有别的事要忙,收槐花的事情,还是交给周伯吧。”裴惜言掩口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我这里没什么事情了,你去灶上看看,将面粉、鸡蛋还有蔷薇酱替我备好。”

    “小姐,您若是累了,就让奴婢去做吧。”绿珠看裴惜言眼眸有些涩然,轻声道,“奴婢跟着您学了好几日,想试试手,可以么?”

    裴惜言掩口又打了一个哈欠,含糊不清道,“那有什么不成的。”

    “那奴婢先去了,一会儿好服侍小姐就寝。”绿珠笑嘻嘻地说了句,然后转身离去。

    红绡搀扶着裴惜言缓缓走过曲折廊桥,穿花渡柳般的拐了几个弯,才轻声问道,“小姐明日可是要出远门?”

    “这么明显?”裴惜言叹了口气,“你若知道了,绿珠那小妮子肯定也知道了。怪不得她都不问我要准备多少蔷薇酥饼。”

    红绡连忙道,“奴婢不敢拦着小姐,只求小姐将我们姐妹带在身旁,衣食起居的也好有个照应。”

    裴惜言一听,心里便是浮出了一层暖意,不由淡淡笑道,“你不嫌麻烦,不怕辛苦就跟着。索性家里有周伯在,琐事只能麻烦他了。”

    红绡小声道,“可是……先生曾经说过,不让小姐去……”

    “我是去品尝一下月赢国的小吃,再看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又不是去看他下棋。”裴惜言红着脸争辩道。

    “是,小姐说是什么,就是什么。”红绡暗自偷笑,面上却仍是那副正儿八经的模样。

    裴惜言嗔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却不再说话。

    距离建元城百里以外,出使月赢国的队伍在驿馆中暂且停留一晚。

    柳天白坐在几案旁,缓缓打开食盒。果不其然,里面摆放的都是平日里他喜欢吃的小点。

    不知道言儿什么时候起来,才能做出这么多点心让他带着。柳天白有些埋怨他可爱的小妻子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可温暖而柔软的心,却也因为她的体贴和温柔,轻轻荡漾。

    分别不过一日,就已如此想念。月赢国之行,只怕要数月才能回转。到那时,怕是相思刻骨……

    柳天白的眼中闪过复杂的神情,似是不舍又似黯然,蒙着一层深灰的纱。他从袖中取出那截柳枝,手指轻轻拂过柔软的枝桠,脸上的笑意好似抚过金柳的和风,轻浅且温柔,“柳者,留也……言儿,月有重圆,花有重开,水有澄清,柳还重翠,人生自有重相会。等我回家后,你我携手,一同归隐,可好?”

    烛火摇曳,却无人作答。

    又或者,那个人已经深深植入他的骨髓,纵然无语,却也不觉得寂寥。仿佛,她的一颦一笑犹在眼前。

    “子清。”薛冬柯端着打满热水的铜盆,推门而入,“天色不早了,你还不去盥洗?”

    柳天白抬起头,淡笑道,“我再看会儿棋谱,天色还早。”

    薛冬柯将手巾浸在热水中,口中道,“说实在的,驿馆的地方少,咱们这些级别低的棋待诏只能两人一间。当然,相较四人间、八人间还有大通铺,这已经算是蛮不错的待遇了。”

    柳天白对这些身外之物本就不太在意,唯一算得上挑剔的就是他对食物的要求。没办法,从初春到现在,他的胃口已经被裴惜言养刁了。但是,出门在外,他又不能将他可爱的小妻子变成棋谱,半刻不离身……看看,连他都开始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了。

    “能住在驿馆总强过睡在行军帐。”柳天白如此说道。

    “哇,这是弟妹给你的?”薛冬柯一探头,正巧瞧见食盒里精致的小点,不由得羡慕道,“莫不是弟妹清早去‘仁和居’帮你买的?”

    他走近几步仔细观瞧,又摇摇头,“不像啊,我常去‘仁和居’。这些点心,有些见过,有些却是初识。”

    柳天白淡淡一笑,将食盒盖上,既不解释也不辩驳。

    薛冬柯看着他小心谨慎的模样,揶揄道,“喂喂,这么小气,难道是弟妹亲手给你做的?”

    柳天白轻叹一声,面容依旧沉静,眼中却隐下了笑意。“确是拙荆亲手所制。”

    薛冬柯大笑道,“子清,看来,你小子是真开窍了。”

    柳天白一愣,脑中意念急转,忽地便明白了。他眨了眨眼淡笑,随手拿起一旁的棋谱,右手拈起一枚黑子落于棋枰之上。

    “昔年,建元城棋风兴盛,月赢国选了七名棋艺高手到建元与各大棋院挑战。三个月里,这七名月赢棋手打败了建元城几乎所有的知名棋手,其焰嚣张得不可一世,自称‘北斗棋阵’。甚至在紫宸宫面圣时,大放厥词,讽刺玉螭竟然无人可以与之匹敌。”薛冬柯在柳天白对面坐定,信手拈起一枚白子落下。“虽事后有燕大师力挽狂澜,但数年过去,月赢与日耀二国的棋力渐长,咱们在三国棋赛中更是屡尝败绩。唉,恐天下又在笑玉螭无人啊。”

    柳天白放下棋谱,右手不紧不慢地落下手中的棋子,淡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薛兄理应放下。”

    薛冬柯将棋子拈在指尖,游离不定,几次要落子又提起,反复不定。他苦笑道,“子清,我前几日偶得月赢国第一国手明御驰对战的棋谱。仔细研读,只觉此人成熟老辣,攻守兼备。进攻时步步紧逼,棋风甚为凌厉,防守时更是严不透风,密不渗雨。依我之见,他必是这次棋赛的劲敌,若不赢他,只怕你我都得饮下鸠毒。”

    “之前的棋局,只是参考。或输或赢,已是往事。”柳天白眉目之间却没有半点波澜,他轻道,“薛兄,数子前,一切未可知。”

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 行无好伴(上)

    有时候,悲催或苦逼是自找的,所以,怪不得别人。唯一的办法,就是照着打副本的方式,朝着最终的boss前进,争取一刀把它秒了。然后——天下太平,耶!

    ——水玥颜呓语录

    清风摇曳着路边的树枝,几只鸟儿扑楞楞地从树丛中飞起,出骇人的鸣叫,转眼间就消失在寂静的山林中,然后是一阵零碎的马蹄声和马车在颠簸的路面上摇曳的锐响。

    此次远赴月赢国,裴惜言换上了男装,扮作一名携仆人走亲访友的少年公子。会不会被人一眼看出是西贝货,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想要低调的心思,全然被胤无逸那个闲人给破坏了。

    是,她家的马车简单质朴,经不起长途颠簸,但是当做摇元宵就好了,就算吐,也是吐啊吐就吐习惯了不是?

    是,她这人喜欢安逸,但绝是不贪图享受,而且她总算还记得要时常提醒自己谨守“随遇而安”这四个字。问题是,就算这样,她还是被人鄙夷了,诸如守财奴铁公鸡大脑进水小脑白痴,她是为什么啊为什么!

    是,谢谢他好心为她准备了马车,但是,豪华舒适有没有?紫苏锦帘有没有?描金雕花有没有?根本就是在向劫匪宣称人傻钱多快来打劫我吧,有没有!有没有!

    所以,裴惜言鼓着腮梆子,闷闷不乐。

    在路上走了十余日,算来也有千里的路程了。本来按照她和胤无逸的意思,必然是加紧赶路,当然,能赶在出使队伍之前到达月赢国是最好的。问题是,那位同行的小姐很很雅致,很娇贵,焦急,很柔弱,所以,连夜赶路的不可以,缺医少药的不可以,风餐露宿的不可以,客栈简陋的不可以……

    如果再这么拖下去,没准柳天白都比完了,他们这群人还在路上继续跟小脚老太太似得一寸一寸的踱啊踱呢!

    所以,裴惜言大度的将自己的马车让给那位同行的小姐,反正她病着呢,自然有资格享用最好的马车。

    然后,问题来了。

    骑马,她不会。虽然这是在古代生存的极为必要具备的技能,但是,裴惜言很坦白的对胤无逸说,她不会。

    倒是胤无逸,兴致颇高的要教她骑马。裴惜言想说,谢谢了,不必!可她又觉得这是个保命的技能,不学也得学,所以,每天赶路,她有一半的时间换到马上去摇煤球。索性,车队的行程并不快,否则,她和马都要哭死了。

    同车,她不许。虽然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是,裴惜言很坦白的对胤无逸说,男女授受不亲,她没兴趣被浸猪笼。

    而胤无逸呢,竟然兴致盎然地问她,什么叫浸猪笼!那个架势,与打破砂锅璺到底无二!

    最后,红绡和绿珠联手解决了这个问题。她们在那位小姐租来的马车上铺了好多层厚厚的棉被,又放了几个柔软舒适的帛枕,总算是让冷硬的车厢多了些柔软和温暖。

    胤无逸笑她矫情,裴惜言耸耸肩,无所谓的笑道,“谁都不喜欢让自己难受,不过,病者为大,更何况换了马车之后,行路的速度快了不少。这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

    相处几日下来,胤无逸自然知晓她性格中偶尔会冒出头的执拗,所以哈哈一笑,也就随她去了。

    又是一日颠簸,他们这一行人终于在在夕阳斜照,落霞满天的时候赶到平州的临济城。有生意头脑的临济人早早地就点上了街灯,甚至连路边摊的小贩都是一个紧挨着一个。听打头的保镖讲,别看临济城不大,却地处玉螭腹地,九州通衢,具有贯通东西、连接南北的战略作用。这里的百姓农忙时耕田捕鱼,农闲时外出做些送货的短工。时间长了,往来的客商倒成了平州税收的一大来源,伴随的,****歌坊也足足的开了一整条街,满足商人们谈判玩乐的需要。到了临济城呢,就算是走了一半了,距离月赢国边境大约还需要十五天的路程。

    选了在城里最好的客栈过夜,裴惜言和胤无逸商量了一下,然后派红绡去知会那位小姐一声,让她们主仆二人好好休息一日,后日再起程。毕竟接连赶了十余天的路,每个人都很累,充当交通工具的马儿也需要修整,总不能让可爱的马儿们累吐了血吧。当然,裴惜言甚为怀念她的米虫,虽然圆润小巧,好歹也舒服的很啊!

    简单盥洗一番,裴惜言换上一袭宝蓝色的长衫,腰间束着月牙白色织金方胜纹丝绦,丝绦间兀自缠绕一环白玉雕花玉佩,手里拿着一柄棱竹骨黑油纸扇子,扇面上几支墨竹苍劲挺拔,竹叶微微倾斜,让人感觉到一阵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

    “咦,什么味道……好香……”裴惜言耸着鼻子四处闻,“红绡,绿珠,你们闻到没有?”

    “小姐!”看着裴惜言孩子气的行为,红绡好笑地拉住她。

    刷,裴惜言潇洒地将手中的扇子展开,在怀中轻扇,“非也,非也。书童啊,你看公子我,哪里像个半少佳人,怎可妄言。”然后用扇轻遮面颊,低声说道,“我是少爷,不是小姐,如果叫错了,看我怎么罚你们。”说完话,她伸出左手比划了两下。

    扮成书童模样的红绡和绿珠忙道,“是,少爷。”

    “走啦走啦,今个晃悠一天了,饿得少爷我眼冒金星。嗯,得从街头吃到街尾,一家都不能少。”

    “啊?”绿珠抬头望了眼长长的看不到头的摊子,然后转过头对红绡道,“要不要给少爷预备点山楂丸?”

    “什么山楂丸!”裴惜言捂着饿得瘪瘪的肚子,忍不住腹诽:想当年她也是有过吃到扶墙出的时候,玩笑,零食小吃什么的,顶多是塞牙缝。这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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