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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起来,有些怪……”孟玄衍挠了挠下巴,沉吟道,“真得很怪。”
“怎……怎么怪了”永国公主俏脸一红,飞快地抢走孟玄煜手中的名单,急匆匆跑开。
“欲盖弥彰。”
“掩耳盗铃。”
“独孤定疑么?”
御花园的三人陷入沉思,毕竟迎娶公主的代价就是远离朝堂。
“三位王爷原来在这里。”邹常喜笑着走上前,低声道,“陛下更衣后,已经先行前往渡月轩,只是久候不见,便让老奴到御花园寻找。”
“是啊,这御花园中梅花开得正艳,倒叫我们不忍离去了。”孟玄煜笑了一笑,目光中闪过一丝了然与会意,他整了整衣冠,举步离去。
渡月轩内,孟玄煜一摔手里的奏折,恨声道,“你们自己看”
睿王三人捡起奏折仔细看来,竟是几份谏阻设立司隶校尉,恳求收回风闻言事筒的明发奏折。这些奏折有一份很是夸张,竟是有四十多名官员在上面署名,不乏已经致仕的老臣以及儒林中颇有声望的名士。
看完了奏折,睿王三人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风闻言事有利于孟玄煜控制群臣。只是,若不肖之徒借端生事,假公济私,必至倾害善良,扰乱国政,其害甚巨。更有一些官员,借风闻言事之权,或捕风捉影,敷衍塞责;或摭拾浮言,取巧谋利,或受人嘱托、妄行攻讦;或颠倒黑白、徇私报怨、诬陷良善,驱除异己。种种弊端,大家其实是心知肚明的。然而,也有大臣针对此事谏阻过,而孟玄胤的回答则是,“朕于各级官员,许其风闻入告者,专为广开言路”,使自督抚以下各官,皆知所顾忌而警戒也。”
孟玄胤平静地看着睿王,本来他可以把这些折子留中不发的,可是当他拿到了暗卫的一份密报之后,忽然之间他很想看看睿王如何处理这种事情。
睿王淡淡道,“《玉螭律》中,已有规定:凡有投隐匿姓名文书告言人罪者,拟绞监候,虽实亦坐;被告言者,虽有指实不坐。皇兄也曾下旨,强调以惩刁奸而防倾陷,要求各级官员对匿名揭帖见者即便烧毁,送入官司亦不为审理。若结党挟私,肆行陷害者,反坐;若列款纠参贪婪官吏,有一、二事审实者免议;若审问全虚及条陈事件隐含讥刺,或不据实回奏,或参官员志痛衰庸涉虚者,皆降二级调用。”
“你倒是很了解《玉螭律》。”孟玄胤似笑非笑地看着睿王,慢悠悠地拖长了调子,“可是……你并没有回答朕,风闻言事筒到底是该留还是该撤?”
“众臣之见有其谬,有其善。圣人之道在于仁。仁心立于根本,方式不悖法制,结果又能惠民,即为利民之举。”睿王如止水般淡淡道,“臣弟以为,此事的关键并不在风闻言事筒到底是该留还是该撤上。”
“哦?”孟玄胤的目光蓦然变得更锐利了,静静凝视着睿王好一会儿,方才问道,“那么,依你之见,关键又在何处?”
“皇兄只要加上‘知无不言,言无不实’的八字原则即可。”睿王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其意义在于:一是要言官直言无隐,二是言必有据。”
“你们怎么看?”孟玄胤低头看着手里的奏折。
孟玄煜和孟玄衍异口同声道,“臣附议”
孟玄胤抬起头神色冷冷地说,“那你们就再议议,朝廷除了叛军之间的这场仗外,还要和日耀、夜辽打上多久要花上多少军饷,用上多少粮草,死上多少将士上策伐谋,这次的战事事关玉螭往后五年的国运,你们三人都给朕上个折子,朕倒要看看你们手底下收的那帮子门人有什么主意折腾这件事。要是办不好,你们就全到州府去当个闲散王爷去吧。”
睿王就地一跪,“臣弟愿亲自上阵,与施景禹一决高下”
孟玄胤眼中闪过一道异芒,嘴里却笑着说,“一决高下什么的,倒也不急。若是能让日耀的军神吃个不大不小的暗亏,朕就知足了。”
“臣弟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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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深夜,月亮半隐云层中,天净星疏。
雕梁飞檐的府邸,如头猛兽蹲伏黑暗中。仅有“驿馆”的牌匾在雪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一条人影伏卧墙头,屏息注视着庭院里巡行的侍卫。
这个姿势一直维持了半柱香,确认了侍卫行走的路线和交叉空隙後,黑影才趁着两队侍卫交错走开的瞬间,像只轻灵的狸猫一般跃进庭院,落地时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猫着腰在花丛假山间灵活穿行,沿着大理石的台阶而上,然后在门边的亭柱下。书房外,一名侍卫正手握腰刀站得笔直,双眼却有点惺忪无神,显然正在犯悃,所以接二连三地捂嘴打着呵欠。
就在侍卫仰头眯眼打呵欠的时候,黑影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扑上去,狠狠一记手刀砍上侍卫后颈,随之而来的,是轻微的,动听的颈骨折断的声音。
侍卫连哼都没哼一声便瘫软如泥,被黑影拖进台阶下的灌木丛中。
这里只安排一个人站岗,守卫似乎太薄弱了点。黑影觉得有些不合常理,但也没时间想太多,潜入内殿,闪电般躲入重重罗幌后。
悄然从罗幌的缝隙里望去,屋子四角蝉纹鼎中香烟缭绕,地上铺着正红色的地衣,地衣上摆了张彩漆木胎长方几。正面黑漆地上以朱、赭、灰绿三色,挥着一只张扬舞爪的麒麟,周围以云纹作为衬托。
几案旁,摆放着十五枝连盏灯,除了最上一节托有三只灯盏外,余为两只。盏中立有烛签,架枝上饰有鸟、猿与夔龙。全灯如同繁茂的大树,树上鸟鸣枝头,群猿玩耍,顶部有夔龙上游;树下有家奴两人,上身袒露,下穿短裳,向上抛食戏猿,当真是妙趣横生。
一柄云龙纹兽环玉壶,两只鹿纹八角玉杯。一只比玉壶更白、纤若无骨的柔夷正缓缓往玉杯里斟着闪烁着琥珀光的酒液。
黑影能看到的,也只有这么一双手。因为,斟酒的女子就跪坐在几案边,全身裹在月白色的深衣中,面上也覆着月白色的轻纱,仅露出一双波光潋滟的秋水明眸。想来,若是这名女子摘下面上,必是风华绝代,艳惊四座。
而靠着几案浅啜的睿王将玉杯拿起,一饮而尽,低声长叹,“若雪,天色已晚,你可以回去了。”
女子没有回答他,反而慢慢地又斟了一杯酒。
“回去吧。”睿王的声音高了些。
几点酒水渐出玉杯,名唤若雪的女子放下玉壶,泪珠忽然簌簌滚落。“你还在想着她么?要知道,她已经是,已经是……”她哽咽着说不下去,只能抬头仰望着睿王,珠泪婆娑,一副柔弱惹怜的模样。
“这是孤的事情。”睿王的眼睛慢慢现出弧线的角度,终于弯成了月牙的形状,“若雪,事情管得太多,再美的女人也会变丑的。”
“可是……”若雪踌躇着,因为,如果睿王发怒,那么,她能做的,她想做的事情,很多。偏偏是眼前这种情形,她却实实在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所以,她只能欠身退下,心里忐忑不安却不敢有逾越身份之举。毕竟,作为四处巡演的舞姬,能被睿王收留已经是莫大的幸事,何况,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呢
睿王执起杯又喝了半口,脸上仍是朝堂上那副不变的慵懒笑容,缓缓道,“展大人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要事?”
“深夜叨扰王爷确实是微臣的不是,只是,陛下之名,微臣不敢不遵。”展越浩摒退跟到门口的侍卫,关起门,朝几案旁一坐,才重重吐出口长气,低声问道,“王爷看来,玉螭与叛军的兵力相比如何?”
“若论实战,双方原本实力悬殊。只是,定南王赶赴边关前,给了叛军太多练兵的机会。如今战事胶着半年,对朝廷而言,如果再次变换将领的人选,影响的不仅是战略,还有军心。”睿王在几案对面坐下,分析战局,而且尽量说得委婉。
“睿王是因为王妃所以替定南王粉饰么?”展越浩摇摇头,低声道,“现在率领叛军前锋的人就是蛟龙寨原来的二寨主——卫寄远。没想到,此人竟有将帅之才,只手中的数万精兵,便和定南王周旋数月而不落下风。”
睿王蓦然一笑,“所以,展大人想问孤的是,如果春季再度开战,定南王率领的剿抚大军有几分胜算,对么?”
展越浩叹了口气,“战事胶着,受苦的是边关的百姓,更重要的是,春季关乎着农人一年的收成,再加上大军所需的粮草。如果在播种前,还不能取胜,只怕……”
睿王凝视几案上的玉杯,沈声缓缓道,“只怕到了来年冬天,叛军不用一兵一卒,就可以占领因为逃荒而空掉的城池,对么?”
“日耀国此次派信成公主出使玉螭,看似重视,实则轻慢之极。况,当年陛下与日耀暗中约定瓜分月嬴,倒如今已是两年有余。原本,两国签署的密约中约定十年内互不犯边,但是,睿王爷应该知道,这样密约只不过是废纸一张。一旦对方有疏漏,便起而攻之,也是常理之事。”
睿王沉声道,“而且,日耀疆土虽广,但地贫又多大漠荒原,生活艰辛,早就觊觎玉螭的富庶水土。”
“近来,施景禹屡屡在边境有所动作,显然是要趁机对玉螭用兵。骠骑将军钟离敬诚率领的武卫三军早已严阵以待,人数上虽然不占上风,但若是硬碰硬地打一场大仗,他们也未必能讨得了好去。反而是防卫薄弱的苏阳六郡容易下手得多。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新近调集的粮草有一大半都运到了溯溪,按照钟离将军的计划,应该是经由历城运送至韩州。”
“哦?”睿王深深点头,表示同意展越浩的判断,脸上也流露出几分凝重。
“但是,以历城的区区一千军士,要抵挡施景禹手下精锐的偷袭,只怕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的。”
“一千?”睿王有些意外的扬了扬眉,“按照规制,历城的守军不是三千么?”
“距离历城百里有一座恭城山,如今也是聚集着数千的山贼,所以,苏阳郡的郡守下令调拨苏阳六郡一半的驻军去恭城山剿匪。历城距离恭城山最近,接信也最早,被征调的两千人今早已经奉令出发了。”
听到这个无疑是雪上加霜的不利消息,睿王的脸色也不禁沉重起来。“韩州的一半守军也已被征调了么?”
韩州是苏阳六郡的屯兵之地,与日耀的边境重镇钦远只隔着泾水。因河水湍急,不易泅渡,唯有冬季河面结冰时,可以通行。所以,整个苏阳六郡的全部驻军大约有十万人,倒有一半在冬季时会驻扎在那里。
“应该没有。韩州路远,接信比我们要迟上半日,他们调动的士卒又多,这时大概还没有出发。”
“原来如此。”睿王点了点头,突然站起身,肃容望向展越浩,“看来,展大人是想孤接过历城的兵权。”
展越浩低声道,“如今强敌来犯,形势危急,王爷领圣谕星夜兼程赶赴边关,救黎民于水火……这整座历城,连同全城的数万百姓,如今全在王爷的一念间。”
“一千人啊……”看着展越浩诚恳而充满信任的郑重表情,睿王神情肃然地点了点头,双手接过他递来的印信,也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