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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撞桥头自然沉-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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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

    ——水玥颜呓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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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芦溪巷中三月三,初风飘带柳乘烟。春雨依微弄清弦,红袖轻捋斗纸鸢。

    水玥颜托着腮,一手把玩着紫色湘竹狼毫,苦思着该如何说服独孤静辉替她在汝嫣错跟前讲几句好话,许她出去遛达遛达。

    等等……

    水玥颜倏地将笔搁置在笔架山上,起身就往外走。开玩笑,她一个成年人,又不是路痴,为何要被两个大男人管着,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就差栓条链子扔在毋园当摆设了。

    而汝嫣错和独孤静辉呢,一个在忙淩州纹枰的事情,一个将整个独孤山庄的事务都搬到了毋园,眼见着毋园每天车马如织,人流如潮的,怎么就她跟个闲人似得只能坐在书房里练字学棋?

    真真是岂有此理

    独孤山庄的事她管不上,但惜柳楼的事情总是她的吧?就算惜柳楼的事大部分都交给了独孤静辉,但淩州论枰的事情总是她的吧?就算淩州论枰的事情几乎都是由汝嫣错在筹办,但做做饭练练刀工什么的总可以吧?就算毋园的宾客数不胜数,灶上的厨子见着她就将她往外请,但在毋园里四处闲逛总没关系吧?

    想到这儿,别说是踢路边的石子了,若是有一百张桌子,水玥颜绝对一张一张掀了出去。喵喵的,现在的她不但是闲人,还是被人嫌的人。

    水玥颜忿恨地换上男装,心道:这已经不是伤自尊的问题,简直就是让她的瓦片心碎碎片了嘛

    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蹑手蹑脚地摸到侧门,蹑手蹑脚地扛起一筐厨余跟在几个粗使的小厮身后出了毋园。

    将手里的厨余往拉泔水的车上一扔,水玥颜掸了掸手上的土,哼着小曲,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因为淩州论枰,芦溪城的各家客栈都住满了人,街上的行人亦是摩肩接踵。水玥颜就这样与无数人擦肩而过,无数次回眸,却始终看不到她想偶遇想重逢的那个人。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夕阳西斜,水玥颜落寞地回到毋园,换回女装,枯坐在书房,怔怔地想,他会来么?如果他会来,为何他不去找自己?如果他还活着,为何不论是她还是定疑没有半点消息。

    想到这些,水玥颜只觉胸口那道血淋淋的伤口再一次被狠狠地扒开,痛彻心扉,心神俱碎,只有无边的寒意,窒息的绝望,且永远无法愈合。

    一定是她还没有尽力,一定是

    水玥颜默默地擦着眼角的泪水,因为无人在身旁,所以她可以恣意地哭泣,就算哭得再难看,也没有关系。

    “不怕,还有明天的,就算明天遇不到,还有后天。”水玥颜偏着头看着窗外的尚未绽放的桃花,喃喃自语道,“绝不可以还没做就失了信心,绝不可以因为希望渺茫就放弃。”天白是她安身立命的所在,就像是天青色的油纸伞,为她遮挡深冬的寒雪仲夏的雨。所以,只要能找到他,就算再苦再累,她也甘之若醴。

    指尖从棋罐里拈起一枚黑子,轻轻落在棋枰之上,“啪”的一声,刹那间,水玥颜仿佛是被倒卷进往事的回忆里,倒卷进曾经的那段让她幸福却也遗憾的时光。

    风和日丽的春日,绚烂的桃花灿若丹霞,如絮如雪飘落在她的身边,她的发梢,她的眉间,那是她还在纠结还在为了自己郁卒的春日,那是她放心将自己的一生交托出去的春日。

    眼下,又是一年春来早,又是一年花飘摇。

    不用再为茶米油盐酱醋茶发愁,不用再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朝堂官场发愁,这样悠哉的日子,为何只有她一人?

    如果锦衣玉食是为了失去他,她宁愿回到那个小小的宅院,掀开软帘就能看到他的纹枰打谱,走出房门就有水井可以洗衣洗菜。

    明明知道人都是在失去后才学会珍惜,为何拥有的时候不懂得体味他的良苦用心。每一次添衣,每一次盖被,每一次牵手……

    比起生死与共,她更希望相濡以沫。

    比起声名显赫光宗耀祖,她更希望归隐田园,白首偕老。

    所以,在他回来之前,她还有很多要学。并不是为了一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水玥颜只是想,在不失去自我的前提下距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

    以前觉得,那种一世的思念与深情,只能是想象。现在才明白,如果遇到的是那个人,就算沉默着,痛苦的煎熬着,还是会等待。

    眼泪其实最没用了。水玥颜忍不住狠狠地骂自己,虽然她心底的悲戚哀苦就如窗外的流月,碎了一地,浸yin着空洞的彷徨。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也许,当事情当心情牵扯到天白的时候,她的泪点就是很低。

    还记得藤城那黑夜里缓缓升起的天灯,在一刹那释放出最绚烂的光亮,只求将她愿与之生死相随的“良人”带到她的身边。

    相逢太早,幸福又太短暂,剩下的时间全部被忙碌和奔波占去。轰然梦碎,一切已不能重新来过。水玥颜偶尔也会悲观的想,千万不要直到她耗尽最后一丝气力和泪水,都没有等到她心中的“良人”。

    若是那样,当真就是死不瞑目。

    只是,就算消逝了,放手了,解脱了,再不用思念,再不需以泪洗面,她仍然睁着双眼,等待,等待在黄泉彼岸再看他一眼。

    若苍天有知,请许她一世相依相伴,莫要因命运的相遇与羁绊,在逝时徒留不甘和遗憾。自古多情空余恨,微不足道的她,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别离了生死爱恨,只在半亩闲田一间陋室中——相夫教子。

    茫茫尘世,夜空暗黪,残月冷寂,金梅凋逝。水玥颜依旧在灯下认真地做着死活题,每一枚棋子从棋罐中拈起,落下,静静地书房除了蜡烛“噼啪”的燃烧声,就是棋子落下时清脆悦耳的声音。

    她不想再像过去那样,蜷缩在墙角偷偷的哭泣。既然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肩,身子依旧微微颤抖。何必怨恨降在她身上的苦厄,有关天白的记忆是她唯有的不可摇撼的幸福。

    这是她的痴念,亦是她的贪婪。

    这是她绝不放手的唯一能让她掬在掌心的珍宝。

    她是笨鸟所以只能寄希望于勤能补拙,就算不能成为高手,至少让她距离他的世界近一些,再近一些。

    一口鲜血从唇边沁出,浸染了衣襟上那晶莹的泪滴,丝缕殷红晕染开来。水玥颜用手背抹去嘴边的血丝,心中气苦至极。 没事咬自己做什么,真是白痴死了。她想笑,可是嘴角一动就疼,最后她放弃了。

    而在另外一边,汝嫣错看着三湘姊妹跪在书房中,毫不在意地端起手旁的茶盏轻启茶盖吹着上面浮着的茶叶,缓缓地抿了一口,说道,“今个小姐偷偷溜出府去,为何没暗中保护。”

    湘云低着头,瑟瑟地说道,“不知为何小姐的身形比之前矫健许多,再加上最近街上多了不少人,一不留心……我们就跟丢了。”

    “这套敷衍之词不说也罢,你们的轻功如何难道我不知道么?”汝嫣错冷哼了一句,寒声道,“选你们三个服侍她是因为你们三个不论是武功还是品性都算是教众之中出类拔萃的,现在这副模样,到底是长老们推荐错了,还是我用错了人?”

    湘灵垂首低声道,“是属下无能,请少主责罚。”

    “责罚有用么?”汝嫣错突然将茶盏重重摔掷在地,一声碎响,茶水四溅,还在卷曲的茶叶失去依傍,了无生气地在地上垂死趴着。他声色俱厉地叱责道,“如果早就存着领罚之心,事情连做的必要都没有我要的是你们尽心尽力的服侍她保护她,不是嘴边常挂着什么无能什么请求责罚。在我面前不需要那些肤浅卑劣的敷衍之词,与其战战兢兢地准备挨鞭子,不如先把事情做好再说”

    三湘姊妹垂着头,谁也敢不作声。她们虽跟在少主身边时间不长,却也听老主人说过少主的脾气秉性,更见识过少主狠戾的杀人手段。如今被少主择选照顾水小姐,教众之中不是没有人羡艳,差事是好差事,服侍的人也不难伺候,只是……

    唉……

    三湘姊妹忍不住偷偷叹了口气,好吧,少挨一顿鞭子完全是因为少主顾忌到小姐才会暂时将责罚留到以后。但照眼下的情形看,到秋后算账的时候,只怕积攒的数量足以让她们一命呜呼。

    唉……

    “叹什么气”汝嫣错何止是没好气,简直是怒不可遏。真是不明白,老老实实做事就那么难么又不是让她们护着她风里来雨里去,只是暗中跟随都能跟丢,一个个的何止是笨,简直是笨死了

    叹气?

    三湘姐妹大惊失色,难不成她们叹出声了?

    独孤静辉在一旁看着账本,听得差不多了,这才慢条斯理地放下毛笔,一双眼睛透着几分炯然,“错先生,事情也不能全怪她们姊妹三人。索性,小水现在还不会武功,依我之见,最好一直不会。否则,以她机灵古怪的性子,她们姊妹跟不上是很正常的。”

    汝嫣错如何不知这个道理。其实水玥颜的性子本就活泼,如今身子大好了,想要四处走走很正常。只是他和独孤静辉都忙得焦头烂额,实在抽不出空来陪她。当然,她经常声称,不需要人陪,不需要人保护,不需要人照顾。问题是,他真得很想让她被宠的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了,更想束缚她无法振翅四方。只是,若真如此了,她便不是她了。

    可他感受着她的内心在希望与失望间不断徘徊,感受着她内心隐隐的凄凉。日升月落,昼夜交替,寒来暑往,四季更迭,揉碎了痛楚,遮掩了疤痕,就算是水煎火烹也强忍着。

    有时,他甚至在想,到底何时才能无关痛痒,到底何日才能麻木到已经涣散开的流年,到底何年才能回到那个笑得恣意且坦然的她。

    不尽如人意的遭遇,世事的浮沉,坎坷的生活,如果有机会可以重新选择……

    她还是会选择那个人吧。

    每每想到这里,汝嫣错的心就会不由自主的一阵揪痛。

    “其实你们少主的意思是,现在芦溪城里龙蛇混杂,小水性子温柔整天又迷迷糊糊的,你们若不看着点,只怕捡回个大活人都有可能。”独孤静辉想到毋园里那堆懒懒洋洋的猫儿们,不由得淡淡一笑,轻声道,“人心难测,恩将仇报,这八个字你们应该明白。”

    三湘姐妹连忙应道,“是,独孤公子说得极是。”

    “好了,小姐晚上又没有好好用饭,你们把灶上煲好的汤给她送过去,看着她喝完。”汝嫣错看着她们诚惶诚恐的样子,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红绡和绿珠,那两个侍女也还算是不错,只可惜是孟玄胤的人。虽然水玥颜从未提起过她们,但他知道,她心里还是很惦念她们的,只是苦于她们的身份,所以不能相见。

    索性,她虽是个心软的人,总算还知道些分寸。赖芸儿的事情有一次就够了,他不想她再白白付出良善与关怀,最后收获的却是失望与伤心。

    “是。”三湘姐妹长吁一口气,收拾了地上的茶叶与碎片,然后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退了出来。

    汝嫣错拿起一本账册看了半晌,蓦然抬起头对独孤静辉道,“你的弟弟这两天也该到了吧?”

    “说起来,还要谢谢错先生将淳儿提前带出山庄。”独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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