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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惜言不由得气苦,她今天已经是被芸儿气个半死了,当然,这气有一半是她自找的。问题是,她总得找个方式发泄一下吧喝酒什么的,肯定是不行的,难道,吃点凉的,吃点辣的也犯家规了?
“何况,定疑先生走之前再三叮嘱,服药期间,忌辛辣。”汝嫣错说完,直接将炒田螺端走,还好,没有全体倒进泔水桶。
问题是,问题是……
汝嫣错一转身,正看见裴惜言一张精致粉嫩的小脸上时而蹙眉时而嘟嘴,进而又似在苦思对策,真是有趣得不得了。只是,苍白得发青的脸色,让人颇为心疼。病恹恹的样子只会让人我见犹怜,平添几分弱不胜衣之态。
他想了想,转而将灶上已熬制了一上午的红枣笋片江米粥,放到裴惜言面前。若不是因为这一砂锅的粥,他也不会放任她去飞身救人,连自己的小命都不顾了。
跟在她身边这半年多来,看惯了那抹轻笑,发自内心,带着真诚,就比春日的和风更温暖人心。所以,他不喜欢她此刻充满了寂寞阑珊的笑容。
裴惜言看着那红枣笋片粥里,颗颗紫红饱满的醉枣和片片莹白如玉的绿竹笋点缀于珍珠般的米粒之间,看着就已经让人食指大动,其实,比又麻又辣的炒田螺不知诱人多少倍,于是笑道,“我喝粥就好。”
汝嫣错淡淡一笑,从几案下拿出一个泥质灰胎黑皮陶瓮,盛出一些碧绿的切成火柴棍大小的菜丝。然后将嫩的野鸡肉和鸽子肉切成同样大小的丝,再用竹叶将三种丝三根一捆地绑起来,放进锅里用鸡油炒香,再放入梅干、酸竹笋、枸杞芽,最后用高汤收汁。
“这是……”裴惜言用筷子挑起一缕放在口中,缓缓咀嚼,半晌之后,笑道,“我知道了,如此清香爽口,必然是春日才有的荠菜。难不成,这道菜就是久已失传的百岁羹?”
“倒也没有失传,只是……”汝嫣错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半晌之后,淡淡道,“我小的时候,哥哥常命下人做给我吃,久而久之,就学会了。”
裴惜言怔了一下,侧过脸,低声道,“是啊,你离开地宫以后,一直跟在我身边,也没有时间去找你的家人……你会怪我么?”
“我为何要怪小姐?更何况,他们……早已是坟冢一堆。”千百个念头轮番转过,最终只沉淀下深深怨恨。汝嫣错却仍是微笑道,“对现在的我而言,小姐才是最重要的。”
裴惜言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继续说话,而是低下头默默地吃着这道“百岁羹”,她想,她应该记住这个味道,下一次,她也试着做一回,给他。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章 水宿山行
第一百一十章 水宿山行
久走夜路必撞鬼,可我从来都是正点回家,为何还会撞上鬼?
——水玥颜呓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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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芸儿在大牢中,却是苦苦挣扎。
“……好窄。”
“没有办法啊,你也不看看这里睡了多少人。你以为你是谁在大牢之中,大家都是犯妇,你就不要再抱怨了”
“可我是吏部侍郎柳大人府中的小姐。我和你们不一样,呕……你们身上又脏又臭,离我远一些,啊……好讨厌。”
“再说话就都给我起来,皮痒痒想挨鞭子了是不是”恶狠狠的话伴随着忽闪作响的鞭子声,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缩起肩膀努力抱紧怀里的干草,在心中默念着,睡吧,睡吧,至少睡着了的时候还可以在梦里去回忆那些曾经的幸福时光。
叽叽咕咕的而又断断续续的抱怨声在漆黑的夜里回响着,“我说,你身上有跳蚤,不要再靠过来了”
“赖芸儿,我看你是欠打,给我起来”门被人拉开,从外面走进来一名执鞭的瘦高****,正是看守女监的狱官韩丽谷。只见她一边斥退阻挡她前进的犯妇,一边挥舞着鞭子抽打着那些动作稍慢碍她眼的人。一时间哀嚎、求饶声不绝于耳。刚刚睡下的女人们四散逃开,好不容易收拢的那些在牢房之中唯一可以属于自己的稻草在漫天飞舞。
芸儿慢慢地坐起来,用手指捋了捋头发,从头发上拿下一根稻草,然后把散开的头发顺于耳后,露出姣好的容颜。
“起来,起来,我让你起来呢,你听到没有。”鞭子在空中的炸响,韩丽谷看着芸儿怠慢的样子,桀桀桀地怪笑起来。她用鞭梢指着屋里的女人,“你们谁要是把她的衣服扒下来,那衣服就赏给谁。谁要是敢抽她大嘴巴,本大人明日就赏她稀粥……”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屋里的女人们全都冲了上去。
因为种种原因被关在牢房中,她们的心已经被扭曲。什么正义,什么光明,什么对错,对于她们而言,韩丽谷便是她们的天,韩丽谷的好恶就是她们行为的准则。
“不要”
“不要碰我”
“不要抓我头发”
“放开我”
“呜呜呜……放开”
韩丽谷用鞭梢推开围在芸儿身边的女人们,嘴里笑嘻嘻地吆喝着,“得了得了,没看见人家大小姐不乐意了么”
众人散开,韩丽谷啧啧啧地看着********的芸儿,狞笑道,“小脸看着倒是周正……你,就是你,今天本大人看你顺眼,来,就你,给她掌嘴。想要明个稀粥管饱……桀桀桀,还用本大人教你么。”
被点到的女子,贪婪地咽了口吐沫,稀粥管饱,那可是她还多年都没有赶上过的好事。想都不想,她抬起胳膊抡圆了抽在芸儿的脸上。
一下,两下……
芸儿的脸,渐渐红肿了起来,她用力的咬着嘴唇,嘴角血丝隐约,却决不肯摇尾乞怜。
殴打她的女子眼中的神色渐渐癫狂,过去所受的**与磨难仿佛通过殴打芸儿完全得意纾解,啊啊,她心里高兴地想到,看韩丽谷的意思,最近一段时间这个自以为了不起的娇小姐就是大家“关注”的对象了。
一旁围观的女子们看着看着,也渐渐走了上去,她们有得用力撕扯芸儿的头发,有得用粗糙的指甲拧掐着芸儿娇嫩的皮肤,有得用脚踩碾着芸儿的小腿骨。每一下都在芸儿的身上留下清晰的红印并生成瘀伤,被拽下来的青丝不计其数。
芸儿已经放弃了呜咽,她的喉咙早已喊哑,她的泪水早已干涸。
深沉的呼吸声中,她突然大喊道,“贱人,你不得好死。”
“贱人,总有一天你要受到比此刻百倍千倍的**。”
“贱人,我诅咒你,痛失所爱,天底下你爱着的和被你爱的人,都将因你而死。”
韩丽谷厌恶地看着芸儿脸上疯狂的表情,每一个来这里的人谁不是如此妄想过。
诅咒?
诅咒谁?
她?
或是郡君夫人?
听说这个贱婢就是因为偷拿郡君夫人的首饰,所以才被管家扭送到官府。
啧啧啧啧……
胆子真是不小啊
建元城中,吏部侍郎柳子清柳大人和郡君裴氏的大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且不说柳大人的威名,单说郡君裴氏,善妒的本领可真是世间难寻。更何况,她能在紫宸宫养伤,足可见,吏部侍郎柳子清柳大人和这位郡君裴氏绝绝对对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儿
再者说,坊间都谣传这位郡君裴氏乃是妖狐转世……得罪了她,哪儿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否则,怎么连德贵妃都被罚了闭门思过了呢
想到这里,韩丽谷的脸上突然露出诡异地笑容,她看着给芸儿掌嘴的那个女子,如毒蛇一般地恐吓道,“我说你,没吃东西么?还是也想挨鞭子”
挨鞭子?
谁想?
就算是疯子也知道挨鞭子是很疼的,所以她更加用力地殴打着芸儿。
芸儿的身子慢慢倾斜,歪倒在众人的脚下,意识渐渐远去,**上的疼痛也不再那么明显。是要昏倒么?芸儿想,那就昏倒吧,这样就不觉得疼了。等明天,明天到来的时候,她一定要振作,因为她还要……报复……呢……
“芸儿”裴惜言从噩梦中惊醒,抬起头来,映入窗内的天空里,刚才为止充满四周的夜色已经在渐渐褪去,黎明终于降临。
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红绡的警告犹在耳旁,可不知为何她的耳边不时传来芸儿凄厉的惨叫。裴惜言长叹了一口气,她又该怎么办呢?
“小姐。”红绡端着热水急匆匆地走进卧房,担忧地看着裴惜言,半晌之后,轻声道,“芸儿的错,自有律法去判断她的是非黑白。更何况,昨日,奴婢听女监狱官韩丽谷说,芸儿在牢中丝毫不知反省,仍旧对小姐破口大骂,而且还诅咒小姐……”
“赖婶的情况如何?”
红绡一面将浸湿的手巾递给裴惜言,一面说道,“周婶说,她也是恨铁不成钢,从昨夜到现在,已经哭晕过去好几回。”
“按照现在的情形,芸儿的罪会如何判罚?”
“因为小姐让周婶取回了那支金簪,而且周伯也只以偷盗之罪告到官府。按照玉螭律,应该是判以杖二十,流两千里。”
“芸儿的事就交给周伯吧。”裴惜言拿起妆台上的纸扇唰的一下抖开,轻扇了几下之后,淡淡道,“这次出门只做男装打扮,记得我叫裴公子,绝对不许叫小姐。否则要你好看。”说着话,她合上扇子很是威严地比划了两下。
红绡敛容道,“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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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的天空,蓝得万里无云,蓝得通透无比。
延平门外,重装铠甲的护卫兵卒,神情异样庄重肃穆,盔甲熠熠闪耀著银白泛金的清冷光辉,像一尊尊雕塑般静静地伫立着。
裴惜言微微有些怔愣,可她看了看那些马车,尤其是被油布苫着的染灰,没错啊,应该是她和夜秋华的车队。问题是,这保镖什么的,未免也太专业了吧一个个杀气腾腾的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马蹄声,随着马嘶响彻空中,一匹白色骏马停在裴惜言面前。“柳夫人。”
噗……
这还没出门呢,就破功了裴惜言扬起头,看着那个修长且优美的身影,又是一愣,“文大人。”
文沐雪淡淡一笑,眼波却是不可思议的清冷肃杀,竟似带着俾倪天下的豪气,流转间夺人心魄。 “本官奉旨押送赈灾所需的钱物,看来,要和柳夫人一同上路了。”
呃……
这算是免费的保镖么?
“只是,灾情紧急,路上恐怕难以借宿驿馆,还请柳夫人莫要见怪。”
裴惜言站在地上,拱手而笑,“文大人多虑了,在下原本就打算日夜兼程,换马不换人。”
“既然如此,那本官预祝裴公子,一路顺风。”文沐雪拱手施礼后,掉转马头回到车队最前方。
“启”
伴随着他沉稳的声音,车队以急行军的速度朝着青州的方向开拔。
裴惜言回眸望了一眼横亘在广袤的大地上的建元城,却不知在那崔嵬矗立的青灰色城楼上,有人与她遥遥相对。
沉默了片刻,裴惜言对身边的三人笑道,“秋华呢?不会还在府里睡懒觉呢吧?”
汝嫣错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裴惜言,“秋华公子临走前托我将此信转交小姐。”
裴惜言接过书信,展开来看了一眼,笑道,“他既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