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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天白从来没有见过比这更加粗劣的手艺,可他是静静拿起了这些拙劣的作品,极为慎重地收在怀中。
裴惜言垂一垂眼,语气中明显有些歉意地道,“我实在不会做这些……你,且将就一阵罢。”
柳天白低头,看着对方的这只手——白得透明,手指修长纤韧,如同最上好的寒玉雕刻而成。捧起她左手的食指,上面几处殷红的针孔,赫然在目。“还疼?”他沉声问道,然后薄唇就落在了上面的针孔处,轻轻亲吻着。
裴惜言心底就突然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就像是整个人睡在中午的太阳下,被一根羽毛轻轻地挠着掌心。
唇边,就那么一点一滴地,浮起淡淡的笑容。裴惜言相信,尘世间,除了可能无缘再见的父母和眼前的男人,没有人会这样用最真的心温柔地对她,羞涩的闭上眼,她轻轻说道,“没有……”
眼中有着点点的笑意,柳天白倾过身,既而用薄唇将一个个濡湿连绵的吻细细印上她的唇,呢喃,“这不是你擅长的事情,以后不许再做了。”
“所以,不是你擅长的事情也不要去做,否则,哪些专业人士又该做些什么呢?”柔媚的轻吻了下他的薄唇,裴惜言闭上眼睛,默许他继续。
静静地守侯,本就是一种幸福,如今,他已经太满足了。
也许……还不够……
“柳子清,再不出来,我只好进去将你拎出来了。”
门外熟悉的声音突然震醒裴惜言,她红着脸想要从柳天白的臂弯退出去,可他的双臂紧箍着她,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没有用。所以,裴惜言只得仰起头,小声道,“他这是怎么了?起床气?”
柳天白必须努力克制才能不让嘴角的笑意溜出来,他拥着她,认真地说,“出远门之前他都是这样,尤其是到了出发的那一日,最为严重。”
裴惜言心道,哦,原来定疑是宅男啊“像他这样心情不佳,时常板着脸的人,最好多吃一些甜食,这样能长时间地保持心情愉悦。”
柳天白剑眉一轩,他玩味地看着她,嘴角微扬,“是么?可他从小就厌恶那些甜食,嗯,怪不得总是比冰山还冷的样子……”
“喂喂,我说你们够了吧。”定疑在门口咬牙切齿道,“背后说人坏话难道不应该小点声么?”
柳天白听着外面懊恼的叱责,越想越好笑,他打开门,戏谑道,“很不幸。因为我和言儿只是阐述事实罢了。”
此话一出,空气仿佛冻结般,出现短暂沉默。虽然冷汗袭背,但裴惜言还是努力地点点头,以示赞同柳天白的话。
定疑瞪着他们,想了许久,却无法挤出任何话来。有点僵硬地握住了拳,冷静、冷静……他压抑怒气,稳住声音,淡淡道,“刚才宫里有人过来,说今日辰时一刻陛下会率百官在延平门为你送行,所以,启程的时间往后推迟了。”
柳天白神色一敛,肃然道,“我知道了。”
定疑说完,转身准备离去,裴惜言连忙喊住他。“这是红绡准备的丝帕,定疑先生就收下吧。”她从桌上拿起两只丝帕交给定疑。
定疑眼内闪过一道暗光,冷然道,“我为何要收?”
“因为这是红绡花了几天几夜的功夫绣出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最重要的是你会医术那么有人病了你就一定会去看如果很多人都咳嗽咳啊咳咳啊咳鼻涕啊黄痰啊四处乱飞定疑先生你不觉得很脏么当然你一定不会嫌弃他们如果嫌弃当初你就不会学医但是本着干净第一整洁第二的原则将丝帕覆在脸上其实是一件利人利己的好事”耶,裴惜言心里偷笑着,一百四十个字,不解释
“柳子清,你能忍受她……”定疑飞快地接过那几块手帕塞进袖筒里,想走又觉得不甘心,所以,淡然道,“裴惜言,如果你不想旧病复发最好记得吃药。方子我已经给汝嫣先生了,另外,碧落寺几位懂医术的师弟也会与你同行,所以,他们会记得帮你换药方的。”
“诶????”裴惜言瞪大眼睛,用又哀怨又略带乞求的眼神看了看定疑又看了看柳天白,“我身体很好的,就不必了吧,熬药什么的怪麻烦的。”
定疑看都不看她,对柳天白道,“如果你想看她油尽灯枯或是红颜早逝,那你大可以心疼地不让她吃药。”
“言儿……”柳天白的表情立刻变得很严肃,“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么?”
——只望你尚且珍重你自己,否则,我当真会因此与你恩断义绝。
她记得,一直记得。
只是……只是有点郁闷,吃药什么的,最讨厌
可她不想让他担心,不想让他蹙眉,更不想看到他清而柔和的眉宇间那抹隐隐的焦切和痛苦。
所以,裴惜言忍不住伸手按上了他的眉心,抚平他蹙起的眉头,“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哪怕定疑先生给我开了一……一马车的药,我都会塞到肚子里去。”别说一马车了,就是一火车皮,一航空母舰,就是一个银河系那么多的药,她也吃
问题是,虽然这话说着很容易,但是裴惜言的心在流血啊呜呜呜呜……明明是定疑那个小心眼趁机报复,偏偏柳天白还真就认了死理。呜呜呜呜……她发誓,一定要替定疑找一个全天下最“贤惠”的媳妇,然后让他天天生活在比“水深火热”还要“水深火热”的柔情蜜意中。免得他的心放在冰天雪地里裸露这,被生生冻死。
其实,她自己也是傻蛋不是么?裴惜言心中微微叹息着,以她的性子,如果不愿意,就算是被人硬按着脖子也不会屈服。可现在,只要柳天白眉头微蹙,别说是让她喝药,就是让她表演双手支撑倒立再来个托马斯全旋,她也绝不会图省事来个托马斯平移来糊弄。
“没那么多,这药早晚各一次,饭后服用。”定疑垂首低笑,眸中逐渐浮出戏谑的微光,片刻之后,便缓缓转身,低低道,“需连吃十日,到时我的师弟禅惠会仔细诊脉,根据病况进展再考虑需不需要换新的药方。”
“十天……十天”裴惜言睁大眼珠,气得差点没喷出血来,“定疑先生,您是故意作弄我,还是趁机折磨我?”
定疑满脸寒霜地答道,“十五日。”
“啊?”裴惜言气得七窍生烟,双目喷出两道怒火,叱喝道,“定疑先生,我招你惹你了”为何总与她做对,她又不是与他有血海深仇的大仇人。
“呵呵。”定疑轻笑着,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比之以往强烈了好几倍。“这件事,你还是和子清兄商量吧。”
“我……”裴惜言气得浑身哆嗦,怒狠狠地盯着他,抓着柳天白的袖子,认真道,“夫君大人放心,我一定替定疑先生找个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的‘贤惠’媳妇,然后天天给他做甜食,而且一定要什么菜里都放糖。”
弯唇轻笑出声,柳天白正色道,“夫人,此事就交给你了。”
他们夫妻怎么都有当月老的爱好,就是不知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定疑冷凝的唇角处好似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我可没有子清的好心性,妻子什么的,敬谢不敏。”
现在知道敬谢不敏了?晚了裴惜言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定疑静默了片刻,淡淡道,“侍郎大人,可以启程了吧?”
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弧度,柳天白轻声道,“嗯,独孤大人,请。”
“请。”
“噗……”裴惜言在他们二人身后,偷笑着,看到他们回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笑道,“等咱们回来的时候,桃花酒应该差不多了。到时候,不喝也得喝哦。”
“是,夫人。”
“知道了,嫂子。”
哇哦,真有成就感裴惜言笑着,将他们送到府外。
看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裴惜言眼中多了一层幽怨,还有一份镇定的平静。她喃喃自语道,“维舟芦荻岸,离恨若为宽。烟火人家远,汀洲暮雨寒。天涯孤梦去,篷底一灯残。不是凭骚雅,相思……写亦难……”(南唐李中【寒江暮泊寄左偃】)
“小姐。”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裴惜言回首看着站在她身后三步之遥的汝嫣错,一抹淡笑自唇角荡漾开来,“好多东西,我只能想出个大概,能将它们从臆想变为现实,汝嫣先生功不可没。”
汝嫣错眼如秋月,扬眉一笑,“确实很累,不过很有趣。”决定跟在她身边作为随扈果然是明智的选择,至少不像待在古墓那么无聊。其实,后来他自己也有想过,既然师傅可以离开,为什么他就不可以。
是因为恐惧他无所不能的兄长?
还是为了躲开那个有断袖之癖的君王?
又或者,是为了逃避他骨子里肮脏的血?
师傅传授他的心**诀,与文家嫡系一脉修炼的武功截然相反。讲求少思少欲,少虑少念,乃是抑情静性的法门,虽不至断七情,绝六欲,却也随着修为日深,使人逐渐屏绝思虑欲念,终究令修习者心性静如止水,万事皆以淡漠视之。
人多思则神怠,多念则精散,多欲则智损,多愁则心慑。若能无欲无念,自是养生之道,因此若自此处看来,师傅传授的这门功法,确是养身裨气的极上乘武功。但是,人天生便有百虑,这门法诀修习下来,终究不过是以静功压制七情六欲,而并非****当真便就此消除。
索性,他十四岁时,便已假死逃遁。
假死……
什么假死,明明是他尊敬的兄长亲自将他送与那人。当他受辱归来时,却又将毒药灌进他的喉咙。若不是师傅救了他,他早已魂归地狱。极乐世界,那是他不盼望也从不想象的地方。
偏偏,让他痛苦的也是十四岁。他的身体里双生蛊,随着他的年龄不断增长,对于异性的鲜血的需求愈加强烈。
时光静止又似飞速而逝,思绪在冥谧中形成层峦叠嶂的涟漪,流血的心底,缓缓地渗出一种痛苦,绝望窒息,翻绞疼痛得几乎要炸裂开来
一方面,他以静功抑制身体里的蛊虫。另一方面,他仍是染上了终日思虑喟寥的心病,日日夜夜想着报复,想着毁灭。自古爱恨情仇四字,最动心性。以静功压制七情六欲,原本便是逆人本性之事,如同堤坝阻水,因此一旦堤防溃决,便极易反噬自身。
师傅曾经说过,如果将此项功法练至顶峰,便可将双生蛊从体内取出,而不伤宿主。只是,压抑的越久,他对鲜血的需求也就变得越苛刻。索性,上天将饕餮盛宴送到他的面前,而他,也毫不犹豫地将子蛊注入到裴惜言的身上。
对她施展摄魂术并不难,只是他无法吸太多的血。虽然身体里的母蛊在叫嚣着,而且,因此激发了心内的气脉躁性已是再不能重新完全抑制下去。
汝嫣错明白,涸泽而渔,焚林而猎,是最愚蠢的行为。但是,他与她也算是同生共体,所以,更不能放任她与那人,圆房。“世事难料……没想到,我也会做这等意气之争。”汝嫣错缓缓阖上眼,轻轻的,声音,如苹草之风,过而无痕。
至于昨夜的大火,与他无关。虽然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办法的确简单而有效,更重要的是,想出这个办法的人,对于柳天白和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