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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万生灵涂炭,锦绣河山满目疮痍,几个仕子挨不过心中的国仇家恨,所以妄图借此离间无逸兄与柳子清。”一声冷笑从夜秋华那粉色的唇中飘落,秀雅的五官上染了一抹冷厉的神情,一瞬间,少年的风貌蜕变成冰寒。“只是,若此刻就杀了那文沐琚,在此之前所作的种种安排岂不是白费?”
孟玄胤双目轻阖,眼皮微微动了动,仍是面无表情。“方怀仁胆子虽小,却是个破案的高手。此事,就由他去吧。”
“若是由他去,无逸兄就不会将天子剑交与昆吾了。”夜秋华眼眸一转,轻笑道,“原来,汝等得是那件事。”
“也不尽然。”孟玄胤眉头一挑,两道目光倏然扫了过来,“既然有人愿意给朕过墙梯,用上一用又有何妨?”
“可现在这样,进不得,退不得,生不得,死不得,实在是让人有心无力。”
“万事若以生死就能解决,反倒轻贱了。”白皙修长的指,轻轻地沿着淡墨描在微黄宣纸上所绘出的深浅轮廓滑动,峥嵘树枝,半开半放的绿萼,站在树下抬首遥望远方的秀雅女子,乌黑的发,隐隐地遮着她雅致的脸庞,飘扬的衣袂间,隐约可以闻到梅花的暗香,在风雪中,遥遥地传来。孟玄胤的唇边泛起一个冰凉的微笑,“此次或不能一次清除权臣之害,但做一回问路之石击破朝堂这一池静水却也足矣。”
“收购草药一事业已查明,说来倒也凑巧,又是那独孤家做的好事。不过,吾已找到擅长御兽之人,大约十日之后,即可深入夜辽内境。”
“此事绝非一日之功,更何况,夜辽疆域甚广,此次只要将与独孤家交换的部族草场毁掉即可。”雪白的手指有着圆滑的形状,莹润光泽的指尖轻轻地举起那张画,在宫殿里转了一圈,随意地将画抛落在书案上,清冷的声音淡淡地在宽大的宫殿里,回荡着。
“这么狠毒的计策,是何人想出来的?”
“惜儿。”
“惜姐姐?”
“为了换取出宫的机会,只是没想到,直接去了牢房。”垂落的衣袖,恍如不经意似地拂开了书案上带着淡淡陈暗墨迹的图画,那幅图画却似被强烈的剧风吹拂一样,急剧地从书案上飘落,然后,在跌落的时候,慢慢地碎成一片一片的纸片。
夜秋华揭开茶碗的青瓷盖子,看着在茶碗里飘荡着的翠绿枝芽,手,有些轻轻地颤抖,半晌之后才说道,“定疑是独孤不凡的私生子,并不是汝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孟玄喆。”
一声轻柔的笑,淡淡地在宫殿里逸起。
“这倒有趣了。独孤不凡一共有三个儿子。长子死于鬼楼刺杀之下,次子从悬崖上失足跌落,虽不死却也成了半残的废人。幼子自生出那日起,便是痴呆……”孟玄胤华美的声音带着轻笑,十分悠闲,“独孤家百年基业,如今却要毁在自己手中,想来,独孤不凡心中也是颇为感慨吧。”
“不若多留定疑在牢中几日,想来,与独孤不凡有关联的人,必有异动。”
“是啊,这样好的机会,若是不利用,倒不如早早地抹脖子喝毒药,大家自然是既痛快又省心省力。”
清朗的眸子里显出了一抹困惑的神情,夜秋华怔了半晌,方洒然一笑,“这话肯定是惜姐姐说得。”
孟玄胤的嘴角边,轻轻地泛开一抹淡淡的笑,笑得,直如冷月如冰,残阳似血。“前几日,朕偶然得知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和孟玄喆有关?”
“很难说。”孟玄胤眼光一冷,凝眸注视着夜秋华,冰冷的眸光令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瞧着夜秋华惊惧的模样,龙莫愁忽地笑了笑,“朕以为你的胆子一直很大,还是平静的日子过多了,也有了牵绊,所以小心谨慎起来。”
“无逸兄啊……”夜秋华因那突来的笑而惴惴不安,喃喃道,“让墨陪你练练剑法吧?劈他个几百几千次,心情肯定会好”
“这倒也是,朕已经很久……”孟玄胤推开窗户,清冷的月光中,扬起的面容俊美而邪魅,“没看过你用软剑了。”
“诶?”夜秋华的脖颈子突然生出一阵寒意,还有,被人拎出去什么的,很难看好不好“墨,你个棺材脸,大晚上的,谁要练剑啊”
弹剑出鞘,墨冷冷道,“不想被挑个对穿,就出剑。”
“天啊,吾这是自找麻烦么无逸兄,无逸兄,汝让墨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半个时辰后,夜秋华头发蓬乱衣衫褴褛踉踉跄跄地走回温室殿,“这是要闹哪样啊就算是检查吾的功夫有没有落下,也用不着下此狠手吧”
“如何?”孟玄胤淡淡地扬了扬眉。
墨轻轻拍了拍衫上的尘土,垂首道,“不是一个路数。”
“明夜,找个机会再去试试文沐琚。”孟玄胤轻轻地抬起手,指尖缓缓拂过坚硬而冰冷的窗格,“朕一直以为父皇深爱的是静太妃,甚至母后也是这样告诉朕的。可现在,朕却对于这样的说法深表怀疑。”
夜秋华略微整理了一下衣冠,却并未回话。皇家之事,本就繁芜复杂,其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更是桩桩惨烈件件喋血。能够活下来的,除了心志极坚以外,还要手段狠戾。
“既然从静太妃的事情上难以找寻孟玄喆的下落,不如从她的身上开始下手吧。”孟玄喆从袖中拿出一张信笺递给夜秋华。
“活人?”
“应该是死人,不过,到底是该死而未死还是不该死却已死,则是你需要去查清的事情。”
夜秋华迎着烛火,看着那信笺上,完全陌生的三个字——慕兰实。一个人的身上,必然有一段难以解释的往事,而一段往事常常与很多人相连,甚至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死人易查,活人难寻,只怕要动用鬼楼的二十七魅。”
“就从开棺验尸开始吧。”孟玄胤转身回到案前,冰冷的语音,轻轻地穿透垂挂着的轻纱,“明日之事,墨自会着人去办,当然,如果你有兴趣陪着墨练功,朕并不反对。”
“饶了吾吧。”夜秋华将信笺放在灯上,看着它逐渐烧成灰烬,这才笑道,“墨天生就是习武的料,所以做个武痴也没什么坏处。吾,天生就是个情种,所以,有练剑的时间还不如在温柔乡里多打几个滚。”
“听说,今**撺掇着周清溪和人打架……”
“没……没有的事,大家都是七尺男儿,切磋切磋武艺而已。”夜秋华小心翼翼地擦了把额头的冷汗,怎么又绕到这事上去了。
孟玄胤抬起头,给了他一个好自为知的表情,然后提起叶筋笔。笔尖沾上了墨,慢慢地在宣纸空白的地方轻轻勾勒。沾上宣纸的一瞬间,那握着叶筋笔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转瞬间却又变得镇定平稳,稳得仿佛前一刻的颤抖,从来不曾出现过。
年少时,不曾好好练过工笔人物。浅浅画就却仍不十分相似,然而眉宇间欲说还休的样子,竟然叫人心头一紧。
夜秋华看着烛火下,孟玄胤认真的神情,俊丽的容颜泛起浓浓的苦涩。
总有一日,这勉强维持的平静会崩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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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淡淡的清辉安祥的徐徐降落在大地上,清冷迷离,美得无法形容。树叶在微风中摇晃着发出细细的脆响,十分悦耳。
裴惜言看着牢房内的柳天白,重重地叹了口气,“就算你不来,我也不会有半点埋怨的。”
柳天白揉了揉额角,环视了一眼牢房,心,如同棋枰上被拂乱的棋子一般。他伸出手,将一个净白的小瓷瓶放到裴惜言掌心,“这是可以安神调息的药,早晚各一次。”
望着柳天白给她带来的锦被,裴惜言的嘴角泛开了一抹自嘲的笑容,微微地侧开了眼眸,轻声道,“你我的双手皆染满鲜血,我有愧却不后悔。你呢?”
“我要得只是正道,而我眼中的正道就是做对的事情。”柳天白的目光沉郁下来,长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烛芯一跳,灯火突的亮了一下,又迅速回复了暗淡。
“所以啊,不要因为我暂时身陷囹圄而觉得伤心,这里,也很安全啊,”裴惜言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担忧。她心里轻轻地说道,至少比你安全的多。
柳天白凝视着裴惜言的眼眸,静静地。许久之后,从袖中拿出那支玛瑙银簪,他说,“等我。”
走到门边,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声道,“到时我们一同去春江水宴。”
“你保证。”
“我保证。”
“拉钩。”裴惜言伸出小指,脸上的笑容比太阳还要耀眼。
柳天白笑了笑在她可爱的小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然后伸出小指与她的小指勾在一起,立下约定。
裴惜言的右手做出“六”的手势对着他,“稍等,我还要盖章呢”
“好”柳天白合作地伸出“六”字的手势,与她勾手指和盖印章。
两人异口同声道,“拉钩,盖章。一百年不许变”说完,两人像似心有灵犀的相互一笑。
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全世界的声色都停滞了。万丈红尘,千般苦障,在那一刻的相视之间,似都化为尘埃,了无痕迹。
温热的体温,熟稔的气息,就这样真真切切的融在一起。
许久之后,裴惜言站在窗边月光洒落在她的脸上,如她的面容一样冰凉清冷。所谓刺杀之事,只怕其中另有文章吧否则,他眉间为何会有一丝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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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裴惜言总是一副精力不济的样子。虽然每天红绡和绿珠都会来牢房看她,可传来的消息却是越来越严峻。
然后……
忧国忧民的,总觉得距离她有些远。裴惜言托着下巴,望着铁栏外的天空。皇宫她进过了,牢房她住过了,下一步,就是去ji馆娼寮逛逛然后唱唱一八摸的小曲……桀桀桀桀桀桀。
脚步声听久了,让她有些想打盹,昏昏欲睡的。可眼睛刚闭上,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又来了,紧接着是特亲切的一句话,“柳夫人,您喝水么?”然后,她清醒了。
等周公刚招放下棋盘准备招呼她下翻转棋的时候,又是一句特窝心特温暖的话,“柳夫人您饿么?”然后,周公悻悻然地挥着小手帕,脚踏白云,飞远了。
隔壁的女犯人叽叽咕咕地嘲笑比起这个到更让人容易忍受一些。裴惜言烦闷地想,杀人不过头点地,像现在这样被一只苍蝇整天在耳边嗡嗡嗡嗡嗡得滋扰着,她真心想找个报纸筒拍死它啊
如果,稍微安静一些,其实,裴惜言觉得,牢房什么的,也还不错。只要能忘了自由二字,其实,就跟宅在某处有何区别呢?
偏偏那两个字,却是最为关键的。
可她必须等。
虽然裴惜言从不认为她有必要为了玉螭国牺牲什么,但为了柳天白,她还是愿意继续等下去的。
所以,当展越浩在天牢之中严刑拷问庄子敏及其同伙时,身在牢房的裴惜言,已经琢磨出一套单人就可以玩的桌面游戏。
起因是,无聊的人习惯性地想要找点事情做,然后整理了整理乱草。这个工程不小,收获更是颇丰。捡出五只老鼠的干尸,搜罗了一堆多到可以记数的大小骨头,几片贴眉用金箔花钿,还有些首饰之类的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