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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本就不大,船舱也甚为小巧,素衣人一人一琴,原本正合适。此刻,多了这两个男人,立时显得满满突突,拥挤不堪。
一览无遗的地方,哪里还藏得下别人。
两个大汉眼光在舱内逡巡一圈,最后却落在了素衣人脸上,秋水双眸,如玉肌肤,实在引人暇思。为首的青衣汉子咽了一口唾沬,笑道,“五哥,你看这人是男是女,长得怎这般好看,不如抢回去,给我们暖暖被窝可不是正好。”
叫五哥的显然也被素衣人容颜所惑,但他行事却要老成上几分。
“没出息的东西,你一天到晚就想着女人,家里那么多还不够?连这当儿还敢起这心那小子盗走了银楼的暗帐,若是不追回来,你就不怕东家一怒之下要了我们的人头?”
想起自已的任务,青衣汉子这才收回了眼光,呐呐陪笑着道,“是我说错了。不过那小子重伤在身,这夜冷风寒的,四周又都是水,他能逃到哪儿去?早该冻死在江水里了。”
“话虽如此,我们还是小心些好,一组负责水上的搜寻,一组可是把守陆路的,但凡有船、马、车,一律要细细地搜,绝不能让那厮逃出生天”
这两人一番话说下来,素衣人却是冷冷一笑。
谁知,那青衣汉子见此笑容竟涎着脸挨近身来,伸过嘴便欲待在那粉琢的容颜上亲一口,过过干瘾。
“噗”地一声闷响,血四溅,再回手,又一人倒下。素衣人轻笑着,手指拂过软剑上的血渍,从船舱中一跃而出。
紫色的粉末,如同轻烟一般被人随意撒入空气中,温柔,却令人不寒而栗。不论是马还是人,都瘫软的倒下,就像无骨的肉团一般躺在红色的血泊里。每个人看着自己逐渐腐烂的皮肤,想要叫喊,却觉得嗓子里负责发声的那样东西,似乎被人割了去。眼睛越来越模糊,视线被红色的****遮挡住,这个世界渐渐沉寂在无边的黑暗里,如此宁静,如此恐惧。
内脏和鲜血流了一地,渐渐扩大的血泊将这片春意盎然的水岸染上了触目惊心的暗红。铁锈味,弥漫在每一个还活着的人的鼻息里。
一股股淡淡的青烟从掌缝里窜出,仍旧活着的人捂着逐渐腐烂的手,扭曲着身体,**的疼痛和心灵的巨大恐惧使他们发出凄惨的哀嚎,极度的痛苦和绝望使他们不断颤抖。就算身边有人灵机一动挥刀砍去腐烂的手掌,从伤口处喷涌而出的血液四处飞溅,只要有一星半点落在皮肤上就会发出“嘶嘶”的蚕食的声音。
“谁?谁敢对我们下毒你就不怕贺兰家的报复么?”
黑暗中只传来“嗤”的一声冷笑,素衣人踩着那些溃烂的肢体,缓缓走到领头人的面前。冷若冰雪的脸上浮出残忍嗜血的微笑,勾勾手指,素衣人讥讽道,“贺兰家的报复什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文家的报复什么样,我比你知道得多多了。”
“你怎么知道……”领头人瞪大了双眼,失声道,“你……你是四……”
“没错,我就是文家早已死去的那个人。”素衣人笑了笑,懒懒散散的,带着种说不出的讥诮之意,“现在,从地狱爬回来,收割你们的性命来了。”说完话,他随手一挥。
只听“嗖”地 一声响,寒光一闪,接着又有一片血花迎脸喷了过来,正好喷上他的脸,还带着几块腥臭的内脏。素衣人却大笑起来,他伸出舌头轻轻舔过嘴唇的血渍,下一刻,就啐了出来,“怎么办呢,只有小姐的血才是最甜美的……可她还被桎梏在紫宸宫,就像是被折断双翼的鸟儿。”
素衣人,不,应该是汝嫣错,遥望着夜空的星辰,慢慢地笑了,笑得就像猫戏弄抓下的老鼠一般。他随手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然后看了眼被打昏的老艄公,轻声道,“哥哥,你的女儿伤了我的小姐,而我送你的儿子上断头台,一来一回并不为过吧?”他最后的冷笑如同地狱最深处的黑暗一般令夜枭都觉得毛骨悚然。
天未亮,城外已有樵夫和菜农挑着担子赶往建元城。行至春江水岸,却被眼前惨状惊呆。沾着露水的草地,似乎滑溜溜的。浓郁的血腥气,惨烈的景象,已经不能用“恐怖”来形容。
有人眼尖,看到小船上还有个完整的人,便抱着侥幸的心理过去试了试他的鼻息。
老艄公幽幽醒来时,已经身在建元令的府衙。与此同时,这场惊天血案也传遍了整个建元城。
贺兰一族的族长,也就是中大夫贺兰显已然进宫面圣,他求得只是一个说法。仿佛,年前的那场叛乱从未发生一般,贺兰显跪在地上,哭诉道,“陛下,请您为贺兰一族做主,请您为死去的子侄做主?”
孟玄胤冷冷一笑,眼中偶尔闪现的情绪也是亦有所思的;“此事就算朕给舅舅做主,也要看建元令和刑部调查案件的状况。”
贺兰显咬牙切齿道,“陛下,根本就不用调查任何人只要看一眼那些人的死状,就知道是谁下得黑手”
“怎么讲?”孟玄胤剑眉微扬,桃花眼中顾盼间尽是风华倾现,却丝毫找不出一丝担忧,反倒是丝丝趣味引入眼眸,闲散的很。
“建元城中,擅用软剑的好手只一人”
“软剑?”孟玄胤突然沉默了一会儿,过了好久才缓缓的抬起眼,略有踟蹰,“莫非,舅舅说的是左相家那个文沐琚?”
“除了他,再无旁人。”贺兰显恨声道,“上一次,他带着城中那群纨绔子弟砸了臣的车,臣看在左相和德贵妃的份上,忍了。前日,他去臣外甥开的银楼去买首饰,挑中了一副嵌宝的头面。可那头面早已被德王妃订下,臣的外甥自然不敢再转手他人。谁知,那文沐琚竟然公然抢夺若不是臣偶然路过,只怕,臣再无颜面见德王妃。”
“所以,那嵌宝的头面也失踪了?”
“是除了嵌宝的头面,臣的银楼还丢了大量的金银首饰,打造首饰的金锭银锭以及嵌在首饰上的各类宝石,财物总值不下数百万贯。”
孟玄胤薄削的嘴角扯开丝冷酷微笑,“朕记得身为建元令的方怀仁曾经破了九城连环灭门案,丁泗府无头血案,延州浮尸案,还有五丰城的胡商团失踪案……想来此案也必能水落石出。舅舅又何必急于一时?”无论是或者不是,只要布置得当,不是也是,是也不是。
贺兰显绝不是傻瓜,冷静下来之后,他也知道自己是犯了“事不关己,关己则乱”的错误。钱财丢了,可以再攒;护院死了,可以再招;只是,他的外甥,还有那本秘账,若是到了文家手里……
他偷偷抬起头,瞄了一眼孟玄胤。然后,想起姐姐对他说得那些话——文家不倒,贺兰家暂时不会出事,但是,贺兰家若倒了,文家必然也玩完了。所以,贺兰一族若是折了个人,文家也不会好过到那里去。
“臣明白了。现在,臣就去建元令那里,让他带着人,仔仔细细地将案发现场搜个干净。”
孟玄胤拿起书案上的奏章,缓缓地看着。半晌,蓦然抬起头,冷厉地盯着贺兰显,直看得他背脊冷汗涔涔,“三日之后,朕要的结论必须放在这书案上。舅舅,你明白么?”
“臣遵旨。”
孟玄胤低下头,继续看奏折。
这时,从帷幔后走出一人。他伸了个懒腰,随意地走到书案前坐下,手指无聊地翻着那些被孟玄胤批过的奏折,半晌才闷闷得说道,“凶手用得的确是软剑,只是剑招比那个文沐琚精妙许多。另外,此人擅毒,因而凭一人之力剿灭十余人。但是,老艄公的证言却显示,偷盗银楼的是一人,在春江水岸杀人的是另一人。”
“文沐琚现在何处?”孟玄胤一面在奏折上写下批示,一面随意问着。
夜秋华弯唇一笑,“汝猜。”
孟玄胤不耐烦地甩了甩笔尖,“最近和周清溪在太学混得很清闲是吧?”
“一点都不好玩。”夜秋华嚷嚷道,“全都是老古板,一个不合心意就打手板。还什么墨汁好了,字黑且亮,观者印象就好,这是科举时候的头个窍门。拜托,古往今来,凡敢用淡墨者,都是书法大家。这才是真理不是么?”
“你可以不去。”无声的冷笑了一下,孟玄胤继续挥毫,道,“说重点。”
夜秋华吐了吐舌头,转眼就如神灵渊默,正色说,“此刻还在影醉阁拥着花魁沉睡呢据影醉阁的****说,文沐琚昨夜确实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花梨木箱,吾已经看过了,应该是银楼丢得那批珠宝中的一部分。其二,吾查验过文沐琚的软剑,没有血迹,但是他的袖口有血渍,而且建元令手下的差役在春江水岸距离尸体约十丈的地方,拾到一方绣有文沐琚暗记的带血丝帕。”
“你怎么看?”
夜秋华的眼尾一挑,眸子光华闪亮,“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再者说,那个老贼除了自己的命以外,没什么不能牺牲,没什么不能放弃。顶多是事后的报复呗,依吾之见,看戏即可。浑水什么的,还是让建元令和刑部尚书他们自己去趟吧。更何况,时日还长得很若是让他们简简单单的死了,岂不无趣?”声音清冷,少年嘴角带笑,红红的舌尖划过唇瓣。
“不必太过用心。否则,必然难以分清,谁是猎物?谁是猎手?”孟玄胤淡淡地吩咐道。
夜秋华的脸孔浮起笑意,一贯的顽劣表情,好像方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局幻象。“说真的,汝什么时候送惜姐姐回柳府?”
孟玄胤淡漠的声音有些尖锐,“国试全部结束,公布名次之后。”
“如这次罚了文知秋,那老贼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夜秋华心中焦急,看孟玄胤神色不变,一双眸子如墨,深沉得猜测不出半分心思。半晌轻轻笑了,“汝是故意的,这一切不仅仅是为了警告老贼,也是为了警告柳子清。”
孟玄胤手上一滞,心中滋味复杂,像打翻了杂货铺子,什么酱醋盐酒一应混杂,酸甜苦辣的味儿全都涌了上来。
那人,也是如此揣度的吧。所以,就算他抚琴致歉,她仍不肯走出栖梧斋半步。其实,只要半步,他就会看见她。可这半步,却像是天涯一般遥远。
“可吾知道汝不会这么对惜姐姐。”夜秋华看着孟玄胤那双越发冷澈的眼眸,以及略显疲惫的脸庞,“汝只是不想文家在对她用暗手以威胁柳子清,所以,才将她留在宫中。可是,只要柳子清在朝为官,这样或是那样的危险总会发生,汝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护着她。”
挥去心头不快的感觉,孟玄胤淡淡道,“朕知道。所以,朕才会允许你继续留在柳府。”
沈默了半晌,夜秋华方才缓缓道,“每个人都有底线,一旦崩坏,便是万劫不复之境。”语声中,有着微微的苦涩之意。
孟玄胤冷哼一声,语锋讥诮如刃,“若真有那一日,毁了又如何?”
是啊,毁了又如何。
他们本都是自私的,掠夺就是他们生存的法则。
雨,一点一点地敲击在窗棂上,滴滴嗒嗒,像极了谁的泪,纷纷。
第一卷 第九十一章 得意失意由一言
第九十一章 得意失意由一言
人在最无意的时候,写出的,才是最真实的心态。
——水玥颜呓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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