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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第3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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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彦韬面色变换数息,一咬牙道:“有!”供奉们本想用二公子做人质,却没想到事情居然如此顺利,闻言欢快道:“还请相爷放生。”

    文彦博微笑着从怀里摸索出一把钥匙。轻声道:“你们到卧室里,将那立柜打开,密道就在柜子里面,可以直通三条街外地一间废弃民宅,好自为之吧。”

    几个供奉欣喜万分。刚要放开文铭礼。却被其中一个疑心重的唤住,干笑一声道:“相爷大人大量。跟您相比,兄弟们可就是小人之心了。”说着一把拉过文铭礼,真小人道:“咱们跟相爷打个包票,只要能顺利逃出去,咱们就一定把二公子送到安全的地方,您看如何?”

    文彦博眉头微微一挑,声音发冷道:“你们不相信老夫?”

    “防人之心不可无…”那供奉无所谓的笑笑道。

    这时文彦韬一把拿过乃兄手中的钥匙,对几个供奉凛然道:“你们且放开我侄儿,本人来跟你们走一道。”说着朝文彦博道:“大兄稍候,等送走他们,我就回来。”

    文彦博眯眼看他片刻,良久才缓缓道:“外面很黑,你真想去?”

    文彦韬心道:怎么也好过在这儿等死吧。拿定主意,便狠狠点头道:“为大兄分忧。”

    稀里糊涂的文铭礼也搞清了状况,当场不让了,去抢那钥匙道:“二叔,你年纪大了,腿脚又不灵便,还是我去吧。”

    文彦韬只是不让,叔侄俩便互相争夺起来,看得供奉们暗自点头道:看这两位的样子,那密道应该是真地了。心中最后一点疑惑尽去,领头的一个朝文彦博拱手道:“俺们就能带一个出去,还请相爷决断吧。”见相爷如此大度,他们也不好意思太过小器,便真的准备为他带一个子弟出去。

    文氏叔侄顿时停下手上的动作,定定看着文彦博。等待他的宣判。

    文彦博还是那副平平淡淡的模样,把玩着手中的一方玉石印章,轻声道:“你们把二老爷带走吧,”说着看向文铭礼,温声道:“铭礼啊,再陪父亲一会儿。好不好?”

    文铭礼满脸地不情愿道:“爹…”刚想拒绝,却又想道,让那些人先趟趟路也没什么坏处,便点头道:“好吧。”

    文彦博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但见他答应下来,心中还是很高兴的,不由开心笑道:“真是好孩子呀。”

    供奉们见人选已定,领头的向文彦韬问道:“二爷还用回去收拾一下吗?”文彦韬尴尬笑笑道:“不用。”说着不由自主地摸摸了腰部。

    众人这才注意到。一向体型偏瘦的二爷,居然一夜之间长起来小肚腩,帘明白了其中的猫腻。供奉们便朝文丞相拱拱手,鱼贯向寝室走去。

    文彦韬对身边地供奉说两句什么,便神色黯然的朝文彦博叩首道:“兄长,您要保重啊…”

    文彦博也颇为伤感道:“兄弟,你我从此以后天人永别。若是你侥幸活下来,别忘了初一十五给大哥送些钱花。”

    文彦韬本来挺伤感的,却听着大哥说什么侥幸,心中郁闷道:这话说得真晦气…又朝文彦博两叩首,便起身快步追赶那群供奉去了。

    文铭礼见他们走远了,不由急的抓耳挠腮,却见父亲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过了一刻钟才不疾不徐道:“坐下。“

    文铭礼只好放半边屁股在座位上,眼睛却一个劲儿的往里屋瞟。看着他如此作态,文彦博刚刚生出的些许欣慰转眼化为乌有。略微生硬道:“为父在南楚办了些产业,文契都存放在寿春地大通银号里,你凭着这枚印章,再加上为父地亲笔信,便可以将它们提出来。”

    文铭礼一下子坐住了,他最担心的就是去南楚如何生存。虽然求二叔给置办些产业,但为时尚短,也不知到底怎么样了。万一到了地头什么都没有,仅凭着些浮财,可就太不保险了。

    双手接过父亲的印章和书信。文二少爷笑逐颜开道:“父亲放心,孩儿不会让咱们文家败了的。”

    文彦博心中哂笑,但实在提不起兴趣笑话他,轻轻挥手道:“去吧,等着慈宁宫地仇太监来接你吧。”

    文铭礼就是个傻子。也该听出父亲这话背后地意思。指着内室张口结舌道:“难道…那是一条死路?”

    文彦博冷笑一声道:“都想着树倒猢狲散,可要是没有这帮为非作歹的猢狲。老夫这棵大树还好好地呢!现在想拍拍屁股走人了?没门。”

    文铭礼顿时感觉冷汗流了一脖子,他知道,若非虎毒不食子,自己也逃不了。虽然想明白了,但心中的惊骇却不能稍减,不由喃喃道:“二叔…也在里头…”

    文彦博见他面色变得煞白,也不想破坏了自个在他心中的印象,轻声解释道:“为父若不把几个够分量的交出去,秦雨田是不会放过你的。”说完疲惫的闭上眼睛,沉重道:“去吧,为父想一个人静一静。”

    文铭礼巴不得老爷子这句话,干脆利索的跪下给文彦博磕三个响头,挤出几滴眼泪道:“爹呀,俺每天都会给你烧纸的…”

    把个文相爷差点气晕过去。…

第三九三章 千里孤坟 无处话凄凉

    目送着儿子的背影消失,房间里终又安静了下来,只有夜风吹着窗帘哗啦啦作响。凉风扑面而来,让文丞相不禁打个寒战。

    他起身走到窗边,想要关上那扇窗户,视线却停留在窗外草地上的一座小小坟头上。此时夜露深重,那坟头上的花草挂着水珠,反射着皎洁的月光,仿若给这没有名字的冢上披了一层璀璨的水晶。

    这是一个衣冠冢,当年那死婆娘没死时,曾经数次追问这房后孤坟的来历,但他都没有说。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都能见到那魂牵梦绕的女子。一颦一笑皆刻骨,一切仿如从前。

    所以才有了这个坟、这个冢,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密,不许任何人染指。

    然而今天,这坟前却立了一人,只见那人在夜风中白衣飘飘,手上还持着一朵墨玉色的牡丹。

    文彦博的视线全部集中在那朵墨玉牡丹上,因为那东西对他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那是坟里主人的信物。

    仿佛被那墨玉牡丹所吸引,文彦博不由自主的从房中转出,与突兀出现在坟前的白衣文士对面而立。

    若是往常,他定然先叫人将其拿下再说。但现在,死志已决的文丞相,没有动一点拿人的念头。反而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那俊逸潇洒的白衣人。

    他发现此人眼中满是缅怀,倒不像来喊打喊杀的,这让文彦博更加从容。只见他随手掸了掸衣襟,微微一笑道:“朋友踏月而来。莫非想寻香赏花?”没来由地,他一点都不愿意输给面前这人,即使自己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那人把玩着手中的墨玉牡丹,闷声道:“这里除了个黄土埋到半截的糟老头子,似乎就没有别人了,哪来的什么花可寻〔么柳可问?”

    文彦博干笑一声道:“不错,这儿确实不是寻香之所,但朋友能来送老夫一程,这份高义就足以流芳百世了。”

    “你可真不要脸呀。”那人闻言怪笑道:“怨不得人家说文相爷是不要脸的祖师爷呢。”

    文彦博听得出此人话语中强压的火气。微微一笑道:“朋友知道老夫的性命,但老夫却不知道你的,是不是有些不公平呀?”

    那人哂笑一声道:“这世上要是事事公平,还要阎罗王地十八层地狱作甚?”

    文彦博被他噎得一愣一愣,只好苦笑道:“朋友愤懑了,看您容貌奇伟、气度不凡。应该不是无名之辈,不知您的高姓大名?”

    白衣人不由笑道:“你还挺执着,”文彦博微微一笑,却听他足以气死人道:“不过我是来看热闹的,没听说有台上的角儿问观众性命的,所以不说也罢。”

    文彦博哈哈大笑道:“朋友风趣…”白衣人也跟着仰天大笑,一对疯癫的中老年男子夜枭般鬼号起来。

    良久,文彦博突然止住笑声,左手扶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谁,”说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对方。一字一句道:“你就是号称见首不见尾的…鬼…谷…子!”

    对面正是乐布衣,他抚摩一下手中的墨玉牡丹,神色平静道:“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你恰好是其中之一。”

    文彦博开怀笑道:“老夫果真是有福之人,临死还能得着当世第一高人前来送行。这下死而无憾了。”

    乐布衣不再和他纠缠送行与参观的区别,转而冷冷问道:“我来问你,当年你既然得了墨玉的芳心,为何还要抛弃她呢?”

    文彦博这才知道她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人,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鬼谷子,不由一阵妒火中烧。面上却摆出一副哀伤的样子,涩声道:“当年浣纱的西子与越大夫范蠡郎才女貌、情投意合,但为了越国地大计,范蠡亲自将西子送入吴国皇宫,这其中的肝肠寸断。又有谁能体会呢?”

    乐布衣见他自比范蠡,不禁一阵恶寒,稍微站远一点,感慨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落得今天这般田地了。”

    对于鬼谷仙师的批语,文彦博还是很重视的,拱手道:“请仙师解惑。”

    乐布衣淡淡笑道:“因为你太不着调了…”

    文彦博苦笑一声道:“仙师却来消遣在下。”

    乐布衣微微摇头道:“不是消遣。你实际上就是个怂货。却总把自己当成高人,所以我才弄不明白。墨玉为什么看上你呢?”

    文彦博得意笑道:“就算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但能胜过仙师一次,文某也不虚此生了。”

    乐布衣一向是个锋利的人,他唯一地弱点就是这朵墨玉色的玫瑰,而文彦博显然看出了这点,毫不留情的奚落起来。这让乐布衣的表情不再那么淡定,他微微皱眉道:“看来你无数次用这番说辞来安慰自己。这样也好,否则你就太可怜了。”

    文彦博闻言面色一窒,叹息一声走到坟边,定定的望着那坟良久,伸手捧起一坟上土,贪婪的嗅了嗅,才幽幽道:“其实你一点都不了解她…”

    乐布衣的眉头皱成个凹字形,默然无语的望着文彦博,静静听他道:“世人都知道,鬼谷子八门六术、无所不能。其实你还是有不能的…”说着微笑望向他,轻声“你不能克服自己的骄傲,你被你地骄傲蒙蔽了眼睛。”

    乐布衣默然无语,手中的牡丹冰凉刺骨,让他几乎不能把握。

    文彦博将手中的泥土重新拍在坟上,又开始一棵棵的拔着坟边带露的野草,口中轻声道:“你只道墨玉儿没有选择你。可你想过她为何没有选择你吗?”

    乐布衣能感觉到,萦绕在自己心头近二十年地迷雾终要散去,他地呼吸不由急促起来,沉声问道:“为何?难道不是因为她中意地是你吗?”

    文彦博头也不回的轻笑道:“我倒也想如此,”说着站直身子,拍拍手上地泥土道:“若墨玉儿爱的是我,也许我就不是今天的我了。”

    乐布衣皱眉听着文彦博绕口令般的说辞,艰难问道:“那墨玉儿喜欢的是谁?”

    文彦博霍地转身,双目喷火道:“我真替墨玉儿不值。怎么就爱上你这么个只爱自己的家伙?”踉跄着走到乐布衣身前,用那双沾满泥土的手紧紧揪住他的衣领,近乎咆哮道:“你一听她说爱的不是你,就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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