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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示中枢?司令为建国大业日理万机,哪有精力处理此等小事?开什么玩笑?!”吕大防原为第三旅团长,调入新组建的第八师升了官,“司令多次教诲我们。军队的使命就是保卫国家保护百姓,现在百姓横死于洋人之手,军队岂能袖手旁观?你放心好了,出了问题我兜着。”
汤化龙叫苦不迭。心想你兜着?你一个旅长能兜住外交大事?“我已经见了英国领事,英国人很生气,威胁要派军舰来!吕将军,你不懂得外交的复杂!决不能因小事影响中枢的大局!”汤化龙觉得龙谦手下的武将们太不晓事了,怎么能随便出兵进入租界呢?
“惩办凶手,赔偿损失,道歉并厚恤死者,这就是军方的态度!你去跟英国人谈吧。至于英**舰,好呀,我手里有一个炮营。长江里的几艘军舰就是活靶子。”
“千万不要蛮干!”受到龙谦重用的汤化龙要在新朝干一番事业,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前程毁在一件小事里。于是急电外交局,将汉口事件如实报告。唐绍仪很快回电,要求他妥为交涉,务必为人力车夫讨一个公道。
上面的交涉情况汤化龙并不清楚。但军队不仅没有撤,更多的军队调过来了,租界成了死地。英国人,包括一向为虎作伥的印度红头巡捕根本就无法走出租界。而百姓完全站在军队一方,不止是汉口,武昌、汉阳的百姓都加入了示威,支持政府惩办凶手。为民做主。
新闻界也动起来,武汉的华文报纸齐刷刷站在政府的立场上声讨英国巡捕的罪行,痛斥英国人的蛮横无理。大江报主笔詹大悲连续发表洋大人为何在汉口打死吴狗子开天辟地第一回等署名文章,揭露除夕夜吴狗子被杀真相以及大力赞扬新政府的态度,认为政府及军队为一个卑微的人力车夫讨公道是开天辟地第一回。北京、天津、江宁、广州、长沙的新闻媒体也加入了合唱。一个本来卑微如蚂蚁般的人力车夫吴狗子算是出名了。
正月初四,迫于巨大的压力。租界巡捕房同意验尸,新政府留用的两个仵作,两个驻军派出的军医,两个汉口商会请来的中医以及领事馆指派的法医,四方八人轮流上场。
吴狗子头部的伤痕是无法遮掩的。尽管洋法医百般抵赖。验尸报告承认了吴狗子头部曾遭到重击——这正是死因无疑。在驻军医生带了照相机的情况下,领事馆派出的法医在报告上签了字。
正月初六,汉口区政府与英租界达成了协议,鉴于存在的“领事裁判权”,将肇事巡捕驱逐回国,由英国法律处置。巡捕房赔偿吴狗子银洋200元,另奉送柏木棺材一副。
外交局的电报很明确,到此为止。军队撤回,武昌市政府妥善安抚死者及百姓,不得继续扩大事态。
没有将凶手绳之以法固然不满,但军队的面子是要给的,吴狗子家人在协议上签了字,尸体在正月初七被安葬,事态基本平息。
英国公使朱尔典不无忧虑地在给国内的例行报告中写道:汉口事件新政府的推手作用带来了中国民气的上扬,畏惧洋人及事不关己绝不过问的国民心态正在改变,带来的直接变化是对列强的仇视。一个正在觉醒的中国将为东亚带来的变故是帝国不希望看到的遗憾的是,再也难以如十年前采取同一立场对中国施压了。
汉口事件爆发,美国、德国在中国的外交人员公开谴责英国巡捕草菅人命的暴行,令英国人十分的恼怒,列强已不是铁板一块。随着山东大油田的开发,美国民间以及政府与新中华的联系空前紧密,而传说中德国正与中国洽谈一系列经济与军事合作的事项,英国外交部注意到了远东的变化,一个在政治上靠近德国的新中华是英国人深感忧虑的,格雷的指示促成了汉口事件的解决,朱尔典发现,中国新政府似乎不在意急着与大英帝国缔结外交关系,这令英国感到恼怒。的确,封锁中国是做不到的,更不可能武力解决。一旦中国与德美奥等国建立外交关系,英国的利益将遭到更大的损害。
第三节潘亮()
王朝鼎革,以感受的程度计,最强者自然是失败者和胜利者,其次是文化程度较宏的知识分子,再次是商人及城市居民,偏偏占据人口绝大多数的农民漠然视之。
也是,该交的皇粮一样交,该纳的国税杂捐一样纳,农民有理由不关心时局的变化。或者说时局的变化甚至王朝的更迭与农民没多大关系。
但这一次似乎不一样了,发生在河南柘城的一件案子让农民们感到世道或许真要变了。
故事的主人公叫潘亮,河南柘城仵家集的一个普通农夫。潘亮年后却做了一件令乡党瞠目结舌的大事,竟然将仵家集的大地主徐公良给告上法庭了,原因是其妻弟阎五儿被徐财东的家丁给打死了。
徐公良徐财东可不是一般人,他既是柘城有名的大地主,名下的田产无数,还在柘城乃至归德陈州经营着票号商铺,财力雄厚冠绝当地。不仅如此,徐家还有官府背景,子弟多有在官府任职者。
潘亮的妻弟阎五儿租种着徐家的九亩地,农闲时还做些泥匠活计,帮人修补房屋什么的以补贴家用。年初阎五儿不愿再种地了,准备去东面的兖州做工,他听说兖州那边大量招聘工人,管吃管住,每月还有好几块的银洋可拿。阎五儿虽然没念过书,但这笔账还是好算的,相比做工,种地太不划算了,一年到头累得像条狗,勉为温饱而已,那还是风调雨顺的好年景。如果是灾年,饿肚子不说,反而倒欠了东家的地租。
但阎五儿退租的要求被拒绝。徐家提出,退租等于撕毁合约,须缴纳一笔赔偿金。那笔钱阎五儿自然是拿不出的。
于是发生了争执,阎五儿有感于山东的消息,责怪徐家太霸道。人家山东地租最高才两成五,你们徐家竟然收到了一半!地租高不说,还不准退租!当初租你家地的时候可没有说不能随便退租啊?欺负俺不识字啊?如今不是大清朝了,是山东的龙大帅坐了朝廷!小心你们将来吃家伙!
阎五儿在村里有些威信。这次他本来纠集了十几个有手艺的穷哥儿一同到兖州闯荡。没想到竟然退不了租。
跟阎五儿“谈判”的是徐家的二管家――他是管着田庄的,本来就苦于山东带来的压力。尽管消息传递缓慢,但这几年山东减租减息的消息不断传来,让佃户们越来越不安分了。阎五儿的要求绝对不能答应,否则佃户们全跑到山东,东家的地谁来种?所以二管家断然拒绝了阎五儿的要求。
本来不过是一件普通的乡里纠纷,但阎五儿的责骂激怒了二管家徐家家丁威风惯了的,哪里容得佃户如此撒泼,于是二管家一个眼神递过去,三个家丁上去便动了手。“狗奴才,少拿蒙山军吓唬老子,徐老爷是你能吓到的吗?”
厮打间,阎五儿腰眼上被踢了一脚,被伤及要害。回去不久便死了,当时还有阎五儿的长子也受了伤,断了一条胳膊。阎妻跑到姐夫潘亮家哭诉,潘亮登时火了,去找徐家理论。徐家碍及潘亮的身份,提出愿赔偿了事。乡下人命贱的很,还不如半条耕牛。徐家财势雄浑。自然不会在意。但这次徐家提出的赔偿金却颇有诚意,不仅愿意赔偿阎五儿之死和其子的伤,而且还私下给潘亮送了一份不薄的礼金。潘亮也是徐家的佃户,徐家派来送钱的账房说,潘家所租的七亩水田,今后的粮租全免了!乡里乡亲的。家丁失手打死人,徐老爷也很难过,已经痛责家丁,此事就此揭过罢!
徐家打着破财消灾的主意。毕竟不是大清了,尽管县衙里基本还是那帮人。连县长都是原先的县令老爷,但潘亮身份不同以往,徐公良不能不有所顾忌。若是以往,徐老爷自然不会在意一个佃户的横死。
徐家为何忌惮于潘亮?原因是潘亮之子是蒙山军军官,在汀泗战役立过战功,如今已是营长。春节前,柘城县根据中央军区指令,还为潘家送来了慰问金,在潘家那三间草房的门匾上钉上了一块写着“光荣军属”的红牌牌。
但潘亮却不愿私了。更不收徐家的馈赠,坚持要惩办凶手。自古杀人偿命,别说给五十块银洋,便是再翻上十倍,我那苦命的小舅子也活不过来了,何况还有我侄儿搞不好要残废,这次非跟徐财东理论一番不可。潘亮对乡亲们如此说。
徐家没想到潘亮如此的不识趣。闻听潘亮托刘秀才写状子要告徐家,徐公良登时怒了,给脸不要脸嘛,难道他以为他儿子做一个芝麻大的小军官就可以跟老子掰手腕?真是连“死”字都不晓得怎么写!
刘秀才显然受到了徐家的威胁,临时变了卦,说什么也不给潘亮写状子了。无奈之下潘亮只好跑到柘城去上告,县里倒是接了案,派人来仵家集调查了一番,回复潘亮说案件很清楚,阎五儿与徐家有书面合约在前,上面摁着阎五儿的手印,徐家要求赔偿是正当的,后来发生的冲突也是阎五儿犯错在前,徐家属于过失伤人,责令徐家赔偿银元二十,阎五儿所租之地,由徐家收回。
此事让潘亮在仵家集成了笑谈,老实巴交的乡人再次领教了徐老爷的威势,潘亮真是疯了,竟然跟徐老爷打官司,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潘亮自然气得发疯,给在陕甘带兵的儿子写了信,告知了事情的经过。深知远水不解近渴,眼下的麻烦还要他来解决。潘亮似乎后悔没有接受徐家当初的条件了,但徐家得了官府支持,不再理潘亮,连大门都不让他进。潘亮无奈,跑到县衙找官府理论,却被县令以嚣闹公堂为名打了五板子以示警戒。潘亮不敢与官府斗,回去找徐家,徐家自然不理,潘亮气愤不过,将一桶茅粪泼在徐家的黑漆大门上,被冲出来护主的家丁殴打一番,家丁学了个乖。不敢冲要害处下手了,只捡皮糙肉厚处踹了几脚了事。事情发生时有乡民围观,但蹊跷的是,潘亮却就此失踪了。两日后,乡民在一处距徐家大宅四里之遥的水塘发现了潘亮的尸体。
官司再起。便是满清时期,乡间的非正常死亡也是要报官的,县里派了仵作验尸,结论是自杀身亡。潘、阎两家自然不服,但官字两张口,说是说不过的,激愤之下,潘亮的妻子上吊寻了短见。
这次让乡民愤怒了。有人说潘亮是被徐家害死的,于是仵家集一百余农民跑到柘城喊冤。要求官府重审案子,但柘城县不予理睬。
因为佃户退租带出了三条人命,此事传遍豫东南,很快传到了军方耳中。半个月后,归德驻军派出了一个调查组前往柘城查案。引起了乡民的极大兴趣,当一水儿军人组成的调查组来到仵家集调查事情的原委时,公开声言军方不会坐视军属被豪强欺凌。于是便有看不过去的乡民提供了徐家的种种劣迹。事情遂急转直下,很快,更高级的调查组抵达柘城,据说是受了中央军区新任封司令官的指派,徐家家主徐公良被军方拘押。柘城县令被停职。新的县长及县里的属官迅速到位,接过了案子重新审理。再后来,新闻媒体也介入了,济南好几家报纸的记者来到柘城报道此案的重新审理。
一件似乎很普通的案子逐渐成为了轰动全国的大案。案件在一个月后审理终结,徐公良以侵夺他人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