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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子旭死了,陆紫烟却仍旧还活在这世间。不知是否是上苍刻意为之,两个彼此深爱的人,真正相守的日子不过了了,却又用恨和悔牵绊着彼此的一生。
叶梓馨并未像往常一样事成之后立即离开。她随着钟风瑞一起,将郭子旭葬在离木屋最近的一棵柏树下,又拿了紫竹笛子,才心事重重地与钟风瑞相伴下山。
下山途中,二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彼此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也可能这两个怪人都想起了自己的那个故人,也可能是都在思考自己的行事方式。但以一言蔽之,二人都因郭子旭和陆紫烟的恩怨纠葛而深受触动。究竟是谁错了?为何结局会如此?
郭子旭死了,钟风瑞和叶梓馨也都离开了,如果陆紫烟不再来,这座见证了郭陆情深缘浅的芜化山,终有一天会成为一座荒山么?不会的,没有人希望它会。至少,这里的柏树和紫竹,永远不会死去。
一阵风吹过,芜化山上漾起了一片绿的波浪。在这浩浩荡荡的绿海之中,有一点黑,并一点蓝。没有人会知道这黑与蓝会因这漫山遍野的绿而发生怎样的变化。
很快的,风愈吹愈烈,整座山似乎都在发怒了。那抹玄黑与天青,终于被绿给彻底掩住了。那绿那么广,那么深,究竟还是要遮盖这世间无边的伤痛呵!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章番外,这可咋弄啊?我不知道该咋腾空发一章,这它并不是正文啊,,,我一发它非得让我把它弄成第十章,真难为死我了。。。
☆、番外 郭子旭
是什么时候见到她的呢?
郭子旭记得她那天穿着一身紫色的衣裙,头发上系的是淡黄色的丝线,两个眼睛大大的,水灵灵的,好像一块儿冰,一颗水晶,世间所有清风细雨的轻盈灵动似乎都比不得她的眉眼清秀。
她嘲笑了他,因为他背着药筐摔进了猎人的陷阱里,出不来了。可是他很开心,因为她一笑,便露出了两颗虎牙,把她笑中嘲笑的意味全遮去了,只留了如春光明媚的笑,好看极了,可爱极了。
郭子旭感到自己的心里好似有冰一样的东西裂开了,是初春来了吗?自己的心竟然化开了,暖洋洋的,真舒服。
她最终拉了他出来,那手很小很软,手心里却有一层厚厚的茧子。他很吃惊,可是却又很欣喜,摸着那茧子,他感到很安心。
后来她终于答应和他一同下山了,他便领她回到了自己的家。芜化山上的那间小屋,原本是他和父亲的住处,父亲去世之后他便离开了那里。现在有了他,他又有了家,又回到了原来的家。
他下山出诊治病,她就留在家中为他做饭洗衣。就这样过了几个月,她突然说,我们成亲吧!
成亲?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是男方提出来的吗?她就这样提出来了,他竟有些羞涩。
成亲那天,天上的云很少,整个天空都很干净清澈。柔风吹来了许多蒲公英,白色的蒲公英落在她红色的嫁衣上,好美,她好美!美得竟要让他忘记了呼吸。
并没有亲朋好友在场,他们的婚礼简单得都不像是婚礼了,可是她很开心,他也很开心。他抱着她,心中都快软透了,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好与她永结同好,再不分离!
他沉浸在婚后的幸福之中,竟对她的变化浑然未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愈发郁郁寡欢?她看东西时的眼神那么飘忽,甚至看他的时候眼睛里的光彩也昏暗了许多。他以为是她累了,更加不敢让她做活,不料还是没能挽回她的心。
她竟然,始终都无法忍受这清淡如水的日子。
她不是普通的女子,她不甘心被柴米油盐压住,她要怒吼,她要狂奔。她要成为天下第一,她要整个武林都知晓她的存在,那是她的梦。
她的梦,似乎再难醒转。她自己,似乎也要为这个梦而陨落了。
他不同意!他要阻止她!他要,打破她的梦。
如果失去我会让你忘记你的梦,那么,我愿意离开你,失去你。
他写那封信时整个心似乎都在滴血,他无法想象她看到信时候的样子。他知道自己在犯罪,也知道自己终生都会为此赎罪。可是他只有这个办法。要让她活着,哪怕让他生不如死。
她大哭,她大骂,最后,她走了。他始终躲在屋后,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他掐住自己保持理智,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飞奔出来抱住她,恳求她的原谅!
他留在了这里。他暗自期待有一天她会回来。可是她没有,始终没有。最后,他只等来了她派来的杀手。
这就是命么?我试图改变她的命运,最终却让我俩都遭受着这无边的痛苦。我试图挽救她的命,却最终,要被她拿走我的命。
紫烟,自别后,终日盼君归。你说你喜欢柏树,我便在这芜化山种满了柏树,你竟然,都不愿回来再看一眼吗?只因为这座山里住着一个你恨透了的人,只因为这座山埋藏着一段你不愿想起的记忆?你竟然,真的要永远将这座山剥离你的生活,要永远将我,剥离你的人生!
紫烟,我如今死了,你不要难过,也不要自责。我愿意为你而死,愿意赎清,我当年的罪恶。
紫烟,永别了。只愿来世,我能再遇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 没办法,只能这样做了,,,假装它就是正文,哈哈。。。
话说接下来的章节我传的时候就得小心点儿,数字不一样,很容易把我绕晕的,啊,,,嘻嘻
☆、心魔受难
行至半山腰时,太阳已快落山,看那样子今夜是下不了山了。二人又寻到上山时留宿的地方,预备再凑合一夜,明日一早再下山赶路。
一到地方,钟风瑞自觉地寻柴火去了,叶梓馨便去取水。因为知道水源在哪儿,叶梓馨的任务就变得十分简单。回来的路上,她又看见一只山鸡。
它的羽毛是黑色的,却又泛着些靛蓝色的光。它没有飞——叶梓馨知道山鸡是会飞的——只停在地上,无所事事的样子。它在做什么呢?叶梓馨暗自思忖,一时竟忘了要击中它,捉住它。它可是在为儿女觅食么?或只是在游戏闲转?也可能,它在等它的恋人?这个念头让叶梓馨心中顿时起了波澜:昨日那一只山鸡,可是今日这只的伴侣?!叶梓馨无法再平心静气地观察它,急忙离开了。
回至旧处,钟风瑞已聚起了火。叶梓馨无声地把水递过去,钟风瑞接了水置于火上。二人并无甚言语交流。
“你心中是何想法?”叶梓馨按捺不住,开口问道。她讨厌这寂静,或者说,有些畏惧。
“你是说如何向陆姑娘复命?”钟风瑞不以为意地说。
叶梓馨其实也不清楚自己问的是什么,便胡乱点了点头。不在于说何事,只要说话就行。她要说话,她必须说话。
“郭子旭既不要我说,我就说黄婉儿早已死了便罢。”钟风瑞轻叹一口气。
“哦……”叶梓馨答道。
又是一片沉寂。叶梓馨不知道为何日夜聒噪的钟风瑞如今竟惜字如金了。她的心里乱极了,好像有一团乱麻,扰得她难受。
“汤煮好没?”叶梓馨又问。
“还没有,”钟风瑞说,“须得再等上片刻。”想了想又问道:“你可是饿了?”
“没有。”叶梓馨答。
又是寂静。
“风这样大,怕是要下雨。”叶梓馨抬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幕,又找话道。
“无事,”钟风瑞并不慌张,“我包袱里有防雨帐篷。”
“哦……”叶梓馨又以此字结束了短得可怜的对话。
“汤好了。”钟风瑞递给她一碗清汤。
叶梓馨看着那碗汤,不知怎的就想起昨天的那只山鸡。它好像就在她的碗里!那双眼睛盯着她,那么哀怨,似乎不能理解她为何要将它杀死。
我并没有犯什么错,你都未曾听我的解释,为何要杀掉我呢?我也有我的故事,我也是个生命,你为何问都不问就要杀掉我呢?为了钱?你可是缺那些钱财么?为了有趣?如此你便要夺走我的性命么!你是否发现你错了?你就是错了!你心中悲愤,便要来毁掉我的人生么!你可知,我活在这世上有多少的纠缠与眷恋,有多少的恩怨与不舍?你便如此将我杀了!你可觉得满意?
我不过是借出了债,我亦并没有过分催促他,你便替他来要我偿命么?我的□□,她拼死都不愿离开我,可是你却要让我夫妻二人阴阳永隔!我承受你带来的这一切,难道只是因为我当日不忍那贼人百般哀求而借给了他银两么!你为何不愿听听我的故事!凭什么!你凭什么如此待我!我不服!我不服哇!
我只是为了救我心爱的人,我为此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你又为何来要我的命!你明明可以阻止我的,可是你没有!你心中,依旧是想要我死的!为什么!你已经知道我的苦衷,为什么还要我死!你为什么不帮我!
碗中金富贵和郭子旭的模样交替出现,他们在问她,凭什么!为什么!叶梓馨终于承受不住,一把掀翻了汤碗,大口喘着粗气。
“怎么了?”钟风瑞见状立即问道,“可是我做的汤味道不对?”想了想,又说道:“今日是清淡了些,没有昨日的山鸡……”
“你闭嘴!”叶梓馨叫道。
钟风瑞吃惊地望着她,好似不能理解她为何突然如此。
“如今郭子旭已死,”叶梓馨正色道,“我们的盟约便就此终结罢!”说罢,便起身欲走。
“真要分手,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如今天色已晚,你一人下山多有不便。待明日天亮再走也不迟。”钟风瑞说。
“多事!”叶梓馨说完,便不再理会钟风瑞,自顾走了。
钟风瑞看着叶梓馨决绝的背影,轻叹道:“我好像,又转回原点了。”
叶梓馨走了没多久,天上果然就下起了雨。暮秋时节,雨中携带着的寒气着实有些刺骨。
山路有些滑,马都有些不愿再往前走了。叶梓馨拼命拽住缰绳,才勉强可以拉着它继续前行。暴雨之中,风在呼啸,柏树也在狂吼。
你们可是在怨我杀了郭子旭?!哼!我不怕你!我向来都是如此,我没有错!没错!若是你们看不过眼,大可以来与我一斗!我叶梓馨必不怕你!来啊!你们来啊!叶梓馨在风雨中怒吼,似乎要吐尽心中所有的污浊与不快。
好容易下了山,天已完全黑透了,叶梓馨也早已被雨淋透。或许是心中有事,她竟忘了运功护体。冰冷的衣衫紧贴住她的身体,她感到冷极了。可是身体愈冷,她的心中便愈加安静。
她需要这冰冷。
雨似乎更大了,风夹着雨点直打向她的脸。马已经完全无法再向前行,它不断嘶鸣,哀求叶梓馨停下来。可叶梓馨却急于远离这座山,仿似这座山中藏着一个恶魔,她稍慢一步,便会被吞噬似的。她终于拽不动马了,一气之下扔了缰绳,任马自去躲避风雨,自己只拿着无痕和紫竹笛向前走去。
马儿本来欢快地打了个响鼻,以为终于可以停下了。却见主人并未停步,依旧向前走着,才知自己是被抛下了,不禁哀鸣一声,又逆着风雨追赶上去。
叶梓馨听见声响,回头一看,见是马儿要追上来,不禁大哭。她奔向马儿,一句话不说,只是抱着马头声泪俱下,似乎要把一生的眼泪都在这场大雨中流尽了才会作罢。没有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