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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贵太妃顿了顿,略偏过头,用流光的广袖半掩着面,大笑起来,那笑声很是尖锐。不过,拓跋炜习惯了。
毓贵太妃道:“哎呀阿炜,这话你可不敢乱说,这可不是让你四哥犯错误么?”
拓跋炜故意停了片刻,弄得殿中的气氛蓦然间很是紧张,令周遭的小宫女都屏住了呼吸。
“哈哈哈……”拓跋炜也笑了起来,“您宫里的宫女还真是好骗,竟都以为儿臣生气了似的。”
小宫女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年龄大些的宫女们都了解谦亲王的为人,是以不过是淡淡笑笑。
这时候,掌事太监上前来,打了个千,“娘娘,苏太妃来了。”
拓跋炜适时道:“既然苏母妃来了,儿臣就先告退了。”
毓贵太妃挥了挥手:“也好,你快去拜见你母妃吧,也莫让她等急了。”
路上,拓跋炜听见毓贵太妃的两个宫女在窃窃私语,似是谈论着谨亲王的事,便斥了一句:“没的别在这嚼舌根子。”
相比之下,拓跋炜的生母平太妃祁氏的殿中,那就真的是简朴了。平太妃所用的杯盏或是青瓷或是白瓷,布料也多是素色缎子。但是,她殿中充满着水墨画般精致的绣纹,简朴却不简陋。平太妃觉得宫女太监多了难免聒噪,所以只留下几个心腹,其余的要么遣散了,要么遣去做粗活了。
拓跋炜素知母亲习惯,是以从不将那些名贵的东西一车一车往宫里送,只拣些民间难寻的古籍、绣样之类的送去。旁人还道是他不够孝顺,而他们母子,却是在宫里出了名的母慈子孝。
平太妃知道这一日儿子要进宫,更是早早就备下了。见拓跋炜来了,平太妃喜上眉梢,忙吩咐宫女端了红豆薏米水和葡萄来,这也都是拓跋炜平日里喜爱的吃食。
拓跋炜虽已三十有六,见到喜欢的吃食却也是喜笑颜开,“儿臣最爱来母妃这儿,每次不但要一次吃个够,还得带回去不少。”说着,把毓贵太妃吩咐他带来的东西放下,急急忙忙地坐在了桌前。
平太妃笑道:“你竟浑说这般有的没的。今日怎没带文婧和孩子们进宫来?”
拓跋炜道:“泱儿今日闹着要出门,文婧陪他去了。”
平太妃道:“前几日江南织造司进的绣品送到我宫里来了,你拿回去给文婧和沅儿做几件衣服吧。”
拓跋炜不客气地收了,嗤道:“母妃只给文婧和沅儿,涵儿和泱儿定要觉得祖母偏心了。”
平太妃笑骂:“你倒可真是要占足了便宜!你看你四哥,时不时的还总往宫里送些珍奇物件儿。你倒好,每次来了还得拿走不少。谁不知道你府里是最富庶的?”
见母亲说到了毓贵太妃,拓跋炜顺势便道:“谁说的?四哥此去九台府,毓母妃就变卖了不少东西补贴四哥,让他去打点关系。方才我见她宫里那些金银的餐具,琉璃的花瓶,烫金的缎子都已经没了。”
“可不是么!”平太妃叹了口气,“前几日毓贵太妃来跟我说话的时候还在抱怨,说你四哥让她省心了这么多年,突然开这样的口来,若不贴补他,也是于心不忍。”
“所以说呀,”拓跋炜笑道,“四哥一开口就是这么大一笔钱,如此比起来,可还是儿子省心吧。”
平太妃道:“你可是个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
拓跋炜毫不打折扣地履行着他对拓跋熠的承——照顾四嫂们和侄儿侄女们。
要说起来,拓跋熠还当真是宁肯苦着自己,也不能让夫人们吃了亏。王妃不在,府里是侧妃陈氏当家。她这一日还打发小厮去请了庆云班来府里唱堂会。小厮引着拓跋炜到了戏楼,拓跋炜倒也乐意借个光听上半日。落座前,他不忘向堂客席上的侧妃和庶妃们微微点头致意。
小厮取了戏本子来,请拓跋炜点一出。
目前台上正演着一出《闹天宫》,拓跋炜看接下来是一出《三岔口》,一出《长坂坡》,都是武戏,遂点了一出文戏《望江亭》。他自己本爱看文戏,又想着四哥说过侧妃郑氏喜欢听文戏,倒也给了她个人情。郑妃是小户人家的庶出女,在府中地位不高,谨亲王府又尚武,应也没有什么人去关心她的喜好。
台上唱谭记儿的旦角儿唱到动情之处,不由得落下泪来,泪水晕得妆都花了,两条黑线顺着面颊落下。郑妃也忍不住跟着拭泪。陈妃和张妃窃窃私语,还不时笑上两声,与是时的气氛格格不入。不过《望江亭》不是悲剧,道最后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也便罢了。
待到戏全部唱完了,侧妃和庶妃们闲聊了片刻,便也散了。拓跋炜出了戏楼,沿着廊子往内账房去,远远地看见郑妃和她的一双龙凤胎儿女立在廊子尽头。她见了拓跋炜,从容地行了一礼:“妾身见过五爷。”看她的样子,应是早就候在此处的。
拓跋炜回礼:“郑四嫂安好。”
龙凤胎也规规矩矩地向拓跋炜行了一礼:“侄儿(侄女)给五叔请安。”语气中是掩不住的喜悦。
拓跋炜两手分别抱起两个孩子,笑道:“讷儿和敏儿又长高了,也更俊俏了。下次来,五叔给你们画像可好?”
两个孩子拍手称快。
郑妃让奶娘带两个孩子先回去,拓跋炜知道她有话要说。
郑妃道:“妾身想让讷儿和敏儿跟着五弟习文。”方才拓跋炜称她“四嫂”,态度又是亲和友善,是以她也称了一声“五弟”。
拓跋炜道:“讷儿和敏儿天资聪慧,郑四嫂何不让四哥求了皇兄,在宫中给他们找一位德才兼备的人做师父?”话一出口,他便察觉不妥。毕竟四哥和皇兄不对付,郑妃在府中也不得宠。想到此处,不觉间面带歉意。
龙凤双生乃是吉兆。五年前郑妃九死一生生下了龙凤胎,拓跋熠甚是欢喜。皇帝听说谨亲王府有此喜讯,当即下旨重赏,并分别赐名为“讷”和“敏”,同时封敏儿为安娴郡主。这不同于旁的郡主,这封号是同当朝公主的封号一样从“安”字的,足可见其恩宠。但他们的名字“讷”和“敏”,顾名思义,是为了提醒拓跋熠讷言敏行。当下郑妃在府中荣极一时,无论是侧妃、庶妃还是侍妾,去她院子中送礼的几乎踏破了门槛。可后来没过多久,她便失宠了。因着是庶出女,地位在侧妃中,便更低了。
郑妃没有在意拓跋炜的失言,只是续道:“妾身不求他们闻达于世,只求他们一生平安。”
“好。”拓跋炜痛快地答应下来。她不得不说郑妃是一个十分有智慧的女子。皇帝对她子女的重视的确可以为她的子女求来一个前程,可她一旦走了这条路,她和谨亲王之间,皇帝和谨亲王之间将会产生的裂痕,都是她一介女子之身不可能弥补的。
“多谢五弟。”郑妃又微微躬身。
拓跋炜道:“请郑四嫂放宽心吧。”片刻又道:“四哥府里夫人多,怕不能一碗水端平,但他心里一直装着嫂嫂们还有孩子们。”
郑妃道:“是,王爷的好,我们这些做妃子的心里都明白。如今王爷终于愿意踏踏实实为朝廷做些实事,这也是我们府里的福气。”
自拓跋熠离京以后,拓跋炜便觉得好多事情别扭得紧,遂多问了一句:“四哥……是不是跟您说什么了?”
郑妃叹了口气:“王爷说了要修河堤,离开之前一直是满面愁云,怕是也不情愿吧。妾身知道五弟和王爷一向亲近,断不会少了书信来往,还请五弟,多劝劝王爷吧。”
拓跋炜会心一笑:“嫂嫂莫要太过忧心了。现下九台府修河堤的用度不宽裕,四哥若要靠这个让皇兄给他记上一功,定要自掏腰包了。可一旦要花大钱,难免顾此失彼,四哥不舍得让后宅的用度短了,自然要忧心了。”
“五弟今日说得多了。”郑妃低眉,不动声色。
“是。”拓跋炜颔首,“多谢郑四嫂提点。”
郑妃道:“妾身先行告退了。”
拓跋炜道:“嫂嫂慢走。”
这一日在谨亲王府办完了事,拓跋炜的心情比从宫里出来的时候,舒畅多了。
水杉从灵山脚下走到山顶,足足用了一个时辰,到的时候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覃曦在一旁幸灾乐祸,水杉抱怨道:“有本事你别练武功,倒要看咱们两个谁更狼狈些!”
覃曦耸了耸肩:“可是我已经练了十多年武功了,难不成要我废了?”
“你的武功?”水杉斜睨了覃曦一眼,“你的武功,把你自己的武功废了都不够吧。”
“你要废覃曦的武功,用不用我替你出手。”说话间水彧已然从天而降,站在了水杉和覃曦的身后。水杉和覃曦皆转过身去。
覃曦谨身行礼:“大少爷。”说罢,煞有介事地向后退了退,站在了水杉身后。
水杉顽笑道:“大哥,你且留着他的武功吧,谁让我不会武功呢。”
“算了算了。”水彧挥了挥手,“你的人,你自己收拾。”
“大哥……”水杉沉吟了半晌,“没有人会一直怪罪于你,避世终究不是办法,你下山吧。”
水彧笑着摇了摇头,“并非是我逃避。起初我曾经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只是想惩罚自己罢了。可是久而久之,发现在这渺无人烟的地方,竟真的能心无旁骛,对修为的提升大有裨益。”
水杉道:“既然如此便恭喜大哥了。”
水彧问:“你怎么想起来找我?”
“没什么,想跟你聊聊。”
“那好。”水彧掀起衣袍,席地而坐。
水杉没有犹豫,也跟着坐下。
水彧看了他一眼,随口道:“下次来见我,别穿白衣服。”
“那好,下次就穿跟这黄土颜色差不多的衣服,这样脏了也看不出来。”
“你想说什么,说吧。哦对了!”水彧灵光一现,站起身来,一跃而起。半晌又从崖顶下来,端着一坛酒和两个酒杯,“这还是你上次差人送来的。”说罢,他斟满两杯。
水杉略抿了一口酒,“大哥,我现下在鄞亲王府做事。”
“嗯。”水彧略略点头,“我早就知道你想入仕,这条捷径,走得很好。”
“我想着日后鄞亲王府和谨亲王府定不会好相与。谨亲王想建功立业,可是有鄞亲王的功业挡在前面,他永远都不会有出头之日。皇上虽不一定是这样打算的,可难免谨亲王不会这么想。若是二者交锋,我会帮鄞亲王对付谨亲王的。”
水彧哑然失笑:“这你也需要特意来知会我?我宁愿自己与谨亲王从未有过瓜葛。”
“那你也应该明白,不管最后赢的是谁,是谨亲王,鄞亲王还是皇上,又抑或谁都没有赢,谁都没有输,又或者根本就没斗起来,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靳人麒可能都不会有好下场。”
水彧端着酒杯的手停在了嘴边。半晌,他缓缓抬起手臂,猛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也宁愿……自己与靳人麒从未有过瓜葛。”
“那……就好。”
“近来可曾发生过什么事情么?”
水杉便拣相关的说:“襄亲王,就是阿冼,他率部归顺了。皇上调他去北漠打仗,没打成胜仗,最后是议和结束,他在朝中的处境不太好。阿凝姐的孩子出世了,是个女儿,叫伊思迪。谨亲王自请出京历练,皇上派他去做九台府的参将了。对,还有,阿准哥哥和阿逆来信了。信是从十溪县寄过来的,他们在姑丈和姑姑那里盘桓了几日便又上路了。阿逆说九台府有许多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