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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都还是湿的。
宋桉瞬间了然,小孩子下水之前,一定脱得精光,至少不会穿鞋,回家大人要骂的。刑捕司立刻出动,很快就断了案。
今日街子天,阿虎把偷偷存在枕头下面钱取出来。临出门不放心,又拿出来细细数了一遍。不巧被他表哥看见了,他表哥也不过十几岁,是个霸道混账的孩子,他素来敬而远之。
阿虎提着小篮子去洗菜,想着洗完菜就能去逛街子天了,满心欢喜。
他表哥尾随着他到了没人的小河边。一把从他怀里掏出他刚放进去的钱就要走,阿虎拽着他哭,才五岁的小人,死命拽着他不放手,大声哭喊,阿娘每天要洗碗,阿娘要洗碗的。表哥害怕被大人听到,猛地一推阿虎,小人向后一倒,掉进了河里。
阿虎被下游的人捞起来的时候,身上的衣衫被激流冲走,唯有脚上,还挂着阿娘做的小黑布鞋。
找到阿虎表哥时,他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浑身发抖从地里挖出抢来的钱,手上尽是阿虎挠的血印子。
十环钱,阿虎攒了半年,裹了三层布。
表哥父母,在阿虎家门外跪了三天三夜。
他年岁赏小,又是无心之失。去了调…教所,夜夜梦到阿虎喊,阿娘要洗碗的,阿娘要洗碗……后来过了很久他才知道,他表弟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阿虎听人说,过生日要买生日礼物,所以小心翼翼攒了钱要去买礼物,给娘买礼物。好容易攒够了十环钱,可以给阿娘买隔壁小姐姐用的那种手油,小姐姐说擦了手就不会皴了。
阿娘要洗碗的。
九月回过神来,发现已经满面冰凉。双手压过面庞,从书房的桌子上拿起被安姝随意丢着的红册子。
前几日查永煦道姑的案子的时候,安姝跟九月要走了那本缺了一页纸的请愿册。说自己也要查案,如果能查出来的话萧坤一定会对她另眼相看,得意洋洋的。但不出九月所料,看了不过两天就丢开了。
九月一笑,翻开请愿册,要找那一缺页处。一翻,里面掉出来一张纸,九月捡起一看,安姝竟然真的找到这张缺页了。
许愿纸上就一句话,非常简短,九月却看得一个激灵,遍体生寒。
“愿,结发同心,白首不离。”
落款是个宫字。
九月思虑再三,还是拿着这张纸去找了安然。
安然在旁殿焚香念经,九月坐在里屋等。一片混乱,不知道说什么,怎么说。安然进屋,带了一声冷气。九月只叫了一声“娘”就哽咽着说不出话。
安然在九月身旁坐下来,握过她的手:“怎么了月儿?”
九月悲从中来,扑在安然怀里,放声大哭。无论她有过什么样的过往,她都是九月温柔坚强的母亲。
安然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只当小女儿还是怀念安姝。
她呢?她不怀念吗?她知道自己的心从此少了一块,一生都没办法愈合完整,可是她就是感觉不到悲伤。她只觉得麻木。
九月平息下来,紧紧抱着安然,声音嗡嗡的:“娘,你以前的事我知道了。”
安然抚摸她后背的手突然停顿,这世上谁知道都无所谓,就是这小女儿,她不想让她看到这些。
九月接着说:“娘,我不怪你,我觉得你很勇敢。”
在那个时候做出这样的选择,需要有多大的勇气。
安然一瞬间落泪,紧紧搂住怀里的小人。从牙牙学语到有女初长成,九月姑娘,是她毕生成就。
“娘,前几日明光出了一具尸首,死了十五年以上,已经成了白骨。已经可以确定,死者是宫昌运,他当年离开你,是另有隐情。
安然默然,她知道了,她也猜测了,但她没敢往深处去想。当年雷厉风行的将门之女,怎么变得这样温和怯懦?果真是要有多勇敢,才敢念念不忘。
“当时他离开你,是哪天?”
安然思绪飘远:“二十年前腊月十八,那是我有生以来,最冷的冬天。”
“两年里,他跟着村里的人去缅甸伐木、采玉,什么都做……他每个月回家都疲惫无比,对我的关怀也不如以前……那个女人叫…春莲,村里人的嚼舌我一个字都不信,但我终究盼着他给我解释。他不解释我也不问,心里终究生了芥蒂……昏迷不醒,被人抬去医馆,刚好碰到了来医馆的你舅父,他带我回家,那年我和你爹爹立刻完婚……
九月静静听完母亲口里的故事,拿出那张失而复得的请愿纸。
十七日他刚从缅甸山上回来,路过云岩寺,请了这张愿签。前一日还在说,白首不离,怎么可能后一日就跟外人私奔?
永煦道姑过了两个月,清理相思树上的愿签,才发现这张纸。但再次见到安然,已经是三年以后,抱着不大点的安姝,笑得云淡风轻。
她怎么忍心再跟安然说,阿运这个孩子,没有负了你。就这样吧。
安姝从九月手里拿过这张红色的小纸,时间太久,很多地方已经褪成了粉色。果真是这样吧,果真是,他死了,他没有对不住她。
安姝把这张纸折起来,打开一个上了锁的檀木盒,放进去。轻轻说:“月儿,带我去看看他吧。”
到了刑捕司,九月把停尸房的老仵作支开,带着安然进去,挡在她身前说:“娘,你别怕。”
怎么可能会怕,那时她繁华极盛的时候,最爱的人。安然盯着眼前的白骨,觉得非常陌生。“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她小时候念诗,听到这句话觉得番外心酸。现在终于看到了故人的白骨,为什么她只觉得陌生无比?二十年,她以为自己心中永远扎着的那根刺早已不见,她甚至想,如果再次见到了他,她一定笑着问,你这些年过得可好。
她想了无数次,自己要大方宽容,让他自己惭愧致死。可现在,她的宽容端给谁看?她宁愿他活着,活得快乐美满,也不愿对着一具白骨,说这些年,我错怪你了。
☆、风起云涌【一】
停尸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六月和安然抬头,都有点悚然。
来的人竟然是段玖,他这个时候来这里是做什么?段玖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才更奇怪,九月也就罢了,宋夫人的来意就值得推敲了。
“段大人,你怎么在这儿?”九月一时不好解释为什么她跟母亲会在这,先问出来。“我来看看尸首,跟你交给我的报案文件做个对比。”段玖也不问眼前两人为什么在这,说了话就去看尸体,旁边的人好像已经不存在。
安然见她们已经被段玖隔绝在自己的世界外,跟九月说:“你陪着小王爷在这边查案子吧,我先回家。”九月不放心,安然一笑:“高姐在外面等着呢,没事,你也小心,早点回来。”九月到底把母亲送到刑捕司门口,看着她坐上轿子离去。
回去的时候段玖已经出来了,对迎面走来的九月说:“我找你有事。”说着朝刑捕司偏殿走去。“真巧,我找你也有事。”九月跟上去。
夜晚段玖送九月回家,年关将近,却因为入夜寒凉,灯火皁熄。九月裹紧身上的衣服,觉得分外萧瑟,一路无话。回到家九月又给萧坤写了个条子,叫小六送去萧家。
“萧保镖,明日去流喜村,辰时出发。”
萧保镖把条子丢一边儿,爷才不去,大冷天的还是窝家里睡觉比较好。
于是半夜,就去了宋家。还是那首清扬温柔的曲子,声音小小的,听得九月更睡不着了。外面冷不冷啊,那人该冻坏了吧。又安慰自己,他们练武的人好像气息转个一周天,浑身就暖起来,不怕冷。想着就释然了,还是觉得安心,很快入睡。
辰时,萧坤准时出现在老地方。九月开心:“你真的愿意去啊,还觉得天气这么冷,你不想动呢。”萧坤:“我是不太想动,所以跑这一趟,得加钱。”
“你的马呢?”九月顾左右而言他。“没带。”萧坤理直气壮,你也没说要带。“那算了,你骑我的吧,多钱的我也不收了,跟你这趟跑路费相抵算了。”九月非常大方。萧坤啧啧称奇,这姑娘也太好意思,那马是谁送的?!
段玖诧异看着两个人,不明白他们开这种玩笑有什么意义。“马厩里很多,你去选一匹就好了。”生硬地跟萧坤说。
萧坤当没听见,上了九月的马,从九月手里拿过鞭子,笑着对段玖说:“这马跑的比较快。”一抽小黑马,绝尘而去。
“你干嘛对段大人这样?”九月问。萧坤从九月腰两侧伸出手拉着马缰,问:“怎样?”九月想了想:“觉得你不太喜欢他。”“哦是吗?那我表现太明显了,以后尽量隐晦一点。”萧坤说,“把衣服领子竖起来,别吸冷风。”
九月无语,听话把披风的绒领子竖起来挡住风。萧坤感觉到怀里毛毛的一团,微微一笑。
九月却非常不自然,她明明戴了顶毛茸茸的帽子,包住耳朵,为什么还是能感觉到萧坤在耳侧的呼吸?她明明里三层外三层地穿这么多,为什么腰上还是能感觉到萧坤的手臂?那天被萧坤握住手腕的感觉又来了,酥酥麻麻的,隔着厚厚的衣服传过来。
九月气,又不是第一次跟萧坤一起骑马,之前还是夏天呢,还衣衫轻薄呢,也完全没有现在这种感觉啊。九月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决定等这个案子结了好好想一想,推理一推理。
觉得自己再这样坐下去,到了流喜村就该浑身僵直腰酸背疼了,想一想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想想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昨天在刑捕司的客房里,段玖叫她先说她的事。于是她把关于她母亲的事坦诚相告,一点没有隐瞒。段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安姝不是安泰的女儿。”
九月惊讶:“你怎么会知道?”
段玖拿出一张纸,大理府刑捕司送过来的,驿站五百里加急,昨天刚刚收到。是安泰在户部的销户记录。“镇威将军安泰,卒于陈庚年一月初八……死后无儿女子嗣……”
九月在心里一算,小舅和外公刚好是在安姝出生前五个月战死沙场。安姝不可能是小舅的女儿,不过是父母借此掩人耳目,其实安姝的月份说是父亲的女儿也不会令人生疑,但父亲不愿意,终究是意难平吧。
萧坤觉得怀里的姑娘明显放松下来,软软的一个人,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再次回来,有两件事要确认。
第一件事,是找烤太阳(云南话,晒太阳)说闲话的女人们确认宫昌运和春莲的事。九月说一定要分开问,那些妇人坐在一起,容易有同伴压力,不讲实话。因为这个同伴压力,他们三个人现在每人对着一个中年妇人。萧坤运气极差,每次都能遇见话唠,恨不得把整个村子的家长里短说给城里来的捕快听。
问完出来,萧坤揉着脑袋,九月揉着全身各处酸痛的肌肉,段玖倒是一脸轻松。三个人一对,回答是一样的。那些女人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都信誓旦旦地说,那个来投奔永煦道姑的亲戚,把自己的结发发妻子抛弃了,去找了别人。那个别人,还是个声名在外的女人。但是再详细问,从来没有谁真的见过宫昌运和那个□□…莲的女人在一起过。
以讹传讹,人言可畏原来不是说说而已。
永煦道姑在宫昌运失踪之后曾经报案,接待她的,叫做杨寺。第二件事,就是来找这个叫杨寺的捕快。
结果,杨寺多年前死于一场火灾,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