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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年代-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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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长籽儿的,摘下来给她吃。

    小黄瓜甜,老黄瓜不好吃。

    熊碧云说:“少吃一点,晚上爷爷回来给你炒肉吃。”

    熊碧云摘了一把辣椒,摘了一些菜芯。成熟的黄瓜,豇豆,四季豆,全都摘下来。黄瓜可以凉拌。四季豆可以泡泡菜,豇豆嫩的泡泡菜,老的,在锅里煮一煮,晒成豇豆干,冬天的时候用来炖肉。

    黄瓜是那种无刺的土黄瓜,颜『色』青白,短短胖胖。豇豆是土豇豆,有绿绿的,有白白的,有红红紫紫的,特别好留种,而且繁殖快,结的特别多,成熟起来一批一批的。不用特别伺候,只需要播种的时候洒点种子在地边上,秋天就能结出很多。熊碧云背了背篓,拉着杨鑫在附近地头转了一圈,竟然装了小半背篓。

    她累了,坐在红薯地边上,要歇口气。

    红薯藤长的碧悠悠的。

    不好。

    红薯藤子该割了。

    红薯藤长得好,红薯就长不好。割了红薯藤,根系吸收的养分才能供应给红薯。

    红薯藤割去喂猪。

    哎,忙不完的事情啊。

    熊碧云折了一根红薯叶。红薯叶子的嫩茎上有层薄衣,不易断。她把嫩茎在手里折弄了一会,变成了一段长长的流苏。

    她将这摇坠的小玩意挂在杨鑫耳朵上,说:“这是耳环。”

    杨鑫十分新奇:“这是咋弄得呀?”

    熊碧云折了红薯叶教她。

    杨鑫把一段红薯茎□□的断断续续不成样子了,终于做成耳环,得意地举给她炫耀:“我也会做耳环啦。”

    她把耳环挂到熊碧云耳朵上。

    她玩的停不下来:“再给你做个项链。”

    耳环,项链,头花儿,手链,红薯叶子挂了熊碧云一头一身。她还没有玩够。

    熊碧云说:“莫弄啦,莫弄啦,不要戴啦。老都老了,还戴这个。”

    难得的宁静,熊碧云不想回家去。

    她坐在地头跟杨鑫玩了半天,时候不早了才背着背篓回家。

    杨文修今天放假了。

    不知道为着啥事,他今天不太高兴,回来就拉着个脸。熊碧云累了一天了,本来想回屋歇着了,进门一看丈夫的脸『色』,心头忐忑,不敢在屋里呆。转了个圈,又背着背篓,拿着镰刀,去地里割红薯藤去了。

    杨鑫一个人在院子里无聊,去看婆婆割红薯藤,但婆婆也不理她,不陪她玩了,只是低着头干活,一句话也不肯说。

    她站在地头叫了几声:“婆婆。”

    “婆婆。”

    熊碧云低着头没回她。

    她站了一会,很无趣。天黑了,蚊子和蠓虫到处飞,叮她的腿。她绞着手指头,呆愣了一会儿,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又跑回家去了。

    “爷爷。”

    “爷爷。”

    她像只小企鹅奔向卧房。

    卧房门口,有一尺多高的一个门坎儿,她迈不过去,站在门口叫唤:“爷爷。”

    “爷爷,抱我!”

    杨文修站在茶几前要喝『药』。用一只搪瓷水杯倒了杯热水,他拿出了一小包阿咖酚散。

    窗子前,收音机开着。天线伸老长,他正在收听广播,里面哇啦哇啦在唱戏。他走到门口,把杨鑫从门坎儿外面抱进来。

    杨鑫站在茶几前,仰着头,看他撕开一包黄『色』绿边的小纸包。纸包上画了个捂着头的小人儿,倒出来是白『色』的粉末。

    “这是啥呀?”

    她『奶』声『奶』气问道。

    杨文修将纸包给她看,说:“这叫头痛粉,治头痛的。”

    杨鑫说:“爷爷头痛呀?”

    杨文修回答说:“爷爷生病了,头痛。”

    杨鑫说:“我也头痛,我也要喝一点。”

    杨文修说:“这是大人喝的,娃娃不能喝,里面成分有咖。啡。因,喝了要上瘾。”

    她听不懂上瘾是啥意思,也不晓得啥是咖。啡。因,只感觉是新奇的东西,就想要:“我不喝一整包,我喝三分之一。”

    杨文修被她逗笑了。

    这小孩子,还会说三分之一。

    有一次熊碧云头痛,杨文修给她拿了一包头痛粉,说:“你第一次,不能服整包,服三分之一。”

    杨鑫在旁边听见,就学会了这个词。

    杨文修心说:这娃娃,真是聪明得很。

    大人随口说句话,她一下就记住了,还能活学活用。

    杨文修说:“你不给吃。爷爷给你吃糖。”

    他从茶几上的塑料袋里,拿出了一块薄荷糖,一块饼干,说:“爷爷头痛要睡一会,你拿着它去外面吃,不要吵。”

    “好哦!”

    杨鑫拿到薄荷糖和饼干,立刻欢天喜地地走了。这回没要人抱,她自个翻过了门坎儿。是爬挲过去的。

    杨文修头痛得厉害。

    上床睡了一个多小时,他醒来才见天已经黑了。整个房子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儿子媳『妇』还在地里干活,不到七八点不会回来。但熊碧云竟然也没在家,杨鑫也不晓得跑哪去了。

    他起身穿上衣服,没睡好。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服的。

    这么晚了,也没人煮晚饭。

    他心里大是不高兴:还指望我一个病人煮晚饭吗?

    其实平常他在家,都是自己掌灶下厨的,嫌熊碧云做的饭不好吃。熊碧云也知道他的习惯,所以每当他回来也不跟他抢,主动把菜摘回来,择洗干净,给他打下手。但是杨文修今天头痛,他不想做饭了,熊碧云没有做饭,他便不高兴。

    他心情糟糕地来到院子里,正见熊碧云背着一背篓红薯藤回来。杨鑫像个小企鹅似的跟在身边。杨文修冷着脸,说:“都晚上了,不煮饭,割啥红薯藤。白天的事情白天不忙,大晚上的才忙。”

    熊碧云看他脸一拉,更怕了,心讪讪说:“猪没有食吃了。”

    她根本不知道丈夫啥时候要让她煮饭,啥时候不让她煮。她一看到杨文修,心就打哆嗦,只想躲着他走,哪敢一句一句问他。问不好了挨一顿骂。

第12章 钥匙() 
不一会儿,厨房顶上的烟囱冒起了烟。

    杨文修又喝了半包头痛粉,身体稍稍舒服一些。他担心自己买的肉,熊碧云弄不好,糟蹋了,又去了厨房。

    熊碧云正把肉下锅煮,打算炒回锅肉。

    她从地里拔了蒜苗。案板上还有一小堆青尖椒。

    杨文修看她笨手笨脚,说不出的厌恶。

    他走到灶台前,冷着脸驱赶:“去烧火。”

    熊碧云看他来了,低眉顺眼回了灶台前。

    杨文修今天心情是非常糟糕。

    把肉煮熟,从锅里捞出来,重新刷了一遍锅。他冷着脸淘米,把净米下了锅,一边等米煮好一边将辣椒滚刀切菱形,蒜苗切成段。

    今天的灶不知道咋了,一直冒黑烟,火苗总起不来。熊碧云急得都要冒汗了,杨文修肚子里的鬼火也一阵一阵的。

    一锅水煮了半个小时才开,米都泡熟了。泡熟的米有股寡水味儿,完全没有米香,蒸出来不好吃。

    他将淘萝放在大盆上,半熟的米连带着米汤一起倒进淘萝。米汤过滤进了盆中,米盛在淘萝里。刚才火一直起不来,这会突然却旺起来了。一会半死不活的,跟要断气似的,一会又轰轰地烧起来。肉还没有切好。

    杨文修忙着切肉,已经听到那锅底被烧的冒烟,都快要烧裂了,熊碧云还站在一边手足无措。

    他气地斥骂道:“没看见锅都要烧烂了,还不舀一瓢水来!”

    熊碧云怕他怕极了,慌『乱』之下根本就没法思考怎么做,只像个木头人似地动。她战战兢兢,连忙到水缸边舀了一瓢水,伸手递给杨文修。杨文修看她舀了水都不知道掺进锅里,只气地火没处发。

    他大力接过水瓢,连瓢带水朝熊碧云扔过去。水瓢咣当咣当掉在地上,水泼了熊碧云一头一身,她也不敢躲。

    杨文修斥骂道:“你是你妈个木脑壳!打你一巴掌都不晓得疼。死人都比你强一点。”

    熊碧云吓的直哆嗦。

    她只当又要挨拳脚,一时身体都颤起来了。

    杨文修看她还在发呆,骂道:“木脑壳!把瓢捡起来!”

    她也顾不得一身水,连忙把地上水瓢捡起来,杨文修大力接过,从缸里舀了一瓢水倒进锅里。

    杨鑫迈着小短腿跑进厨房,看到地上一滩水,熊碧云还站在灶边。杨文修骂她:“还不回去把衣服换了,生病了哪个拿钱给你看病?”

    熊碧云头也不敢抬地出去了。

    厨房的灯很暗,杨鑫有点没看懂这场景,只是觉得气氛怪怪的。她积蓄了一下勇气,天真地问道:“爷爷,饭要好了不啊?”

    杨文修说:“要好了,你再等一会儿。”

    杨鑫说:“我好饿了。”

    她到灶门前的小板凳坐下,开始等开饭了。

    接连好几天,熊碧云一句话也不说了。

    她本就少言寡语,这下更加不肯说话。儿子使唤她去放牛,喂猪,她一声不吭,和往日一样忙碌着,只是不开口说话。

    杨鑫叫她:“婆婆,婆婆。”

    她也仿佛听不见。

    春狗猴娃夫妻发现了,说:“妈最近咋了啊,一句话也不说。”

    暗一寻思:“估计是前几天和爸爸吵架了。”

    他妈一直这样,没有脾气,经常和他爸吵架了,就是不说话,兄弟俩从小看到大都看腻了。小时候经常看到他妈挨打,那时候人小,也害怕。长大了明白一些了,有时看到杨文修打她,会一起拉劝。但平常的吵架怄气,他们是不管的。

    管得过来么。

    这两人一辈子都是这样,杨文修不打她就是好的了,指望他们恩爱和睦是不可能的。

    他妈就是个受气的命。兄弟两有时候想想,觉得妈挺可怜的。但大多时候想不起,因为习惯了。春狗猴娃也常常使唤她,啥事都让她做。因为妈不会诉苦,不会抱怨。她太沉默了,好像一棵树。

    这世上有人不忍杀鸡,但没听说过有人不忍砍树。

    因为鸡会扑腾,会叫。

    一扑腾一叫起来,人看到那畜生垂死挣扎的痛苦,便感觉它是个生命,不忍心伤它。

    树不会叫,树是死的。

    熊碧云在她的儿子眼里,也常常是死的。

    没有喜怒哀乐,是个面人。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也没人想知道。没空,大家都忙得很,为了几亩地,一口食『操』碎了心。能不饿死就不错了,谁有空关心你活的痛不痛苦,高不高兴。所有人都在生存线上挣扎,填饱肚子是第一,除此之外没空理会。

    何况她是个木头人,她大概是没有思想的。

    过上几天,她自己就过去了,跟过去的许许多多次一样。

    果然,过了半个月,她渐渐又开始说话了,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依旧替大儿子带孙女,替二儿子干活。

    时间如水波无痕。

    这天下午,熊碧云独自去山坡上放牛。

    她把家门钥匙系在裤腰。

    她当天身体不舒服,有点头晕,在坡上放了一会,便赶着牛回家。那牛没吃饱,死活不肯回家,一路上地啃地上草。

    熊碧云特别虚弱,眼前发黑,几乎走不动道。勉强将牛赶上路,路过一片玉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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