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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多想了。”温蓉羽咽下一口白饭，慢吞吞地说，“方音这次测试没考好，被她爸妈骂了。谁都有这么一个过程，理解一下吧。”
凉墨抿起唇。
柔软浅粉的唇瓣直直地抿在一处，用了点力气，衬得整张脸都泛着青白的光。
方音成绩好，难得的一次失利被骂尚且情有可原，那么叶晞呢？
她也是因为成绩差被骂了吗？
——
高三以后，下午的班队课就被调成了动员课。
凉墨嗓门大，好几次都被张红叶叫上来给人做动员。
也许是正式步入高三的第一堂动员课的原因，不能输在起跑线。张红叶比以往的动员课多费了些心思，除了ppt上的基本毒鸡汤，还要求每位同学都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出自己的梦想和目标。
凉墨坐在第一小组，第一个轮到的就是她自己。
她抿抿唇，清清嗓，清脆地开口，“我的月考目标是年级前三百名。高考目标是S大，人生目标是当一个音乐家。”
她说完以后，“周粥。”
被点名的同学坐在凉墨后面，是一个生得皮肤黝黑，五官却相对秀气的女孩，“我的月考目标是年级前十，高考目标是S大，人生目标是当一个老师。”
“马斯薇。”
“我的月考目标是年级前一百，高考目标是……人生目标是……”
第111章 决裂（）
调了位置以后，叶晞挪到了第二小组的第五个。
凉墨叫到第二组第三个同学的名字的时候，抬眼就看到叶晞给她用力地摆了摆手，白净的脸庞似乎从内到外写满了抗拒。
她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心软了那么一下。
就是这一软，她已经越过了叶晞，叫了第六个同学的名字。
“陈丹妮。”
“我的月考目标是……”
“叶晞没讲过诶。”
突然横插进来的标志性阴阳怪气地嗓音打断了陈丹妮的自我描述，陈丹妮眼观鼻鼻观心，非常自觉地坐了下去。
凉墨重新叫道，“叶晞。”
叶晞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小声地说，“我的月考目标是年纪前三百名，高考目标是Y大美术系，人生目标是当一个画家。”
说完以后叶晞就坐下去了，似乎一点也不想再站着丢人现眼。
凉墨心无旁骛地再次叫了遍‘陈丹妮’的名字，心里对于叶晞的反应，丝毫不觉得意外。
叶晞成绩不好，可偏偏生了副高傲的性子。
平常不跟她提成绩还行，一提成绩，准会马上就翻脸。
这样一个自尊心强大的人，要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睁眼说瞎话说自己根本不可能达到的目标，就算旁人根本不会听到心里去，她还是会自动脑补出无数副同学在背地里默默嘲笑她自不量力的画面。
久而久之，有些反应渐渐就根深蒂固了。
刚刚张红叶的反应也许是无心，纯粹就是不想落下班里的每一个同学。
可偏偏在叶晞的心里，没准就想成了张红叶是故意针对，就是看不得她好。
叶晞本来就不喜张红叶阴阳怪气的性子，这样一来，不喜更甚，约莫连她都会恨上。
凉墨依旧面无表情着，心底却愁开了花。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场如在砧板上煎烤的动员课，凉墨只觉得自己累得脱了层皮。
她受着张红叶的安排，下去去收刚刚叫他们写在便签上的目标。
收到叶晞的时候，她还在写。
她眉目孤傲，唇角凉薄。
以前，凉墨看她，从来不会觉得这张脸有什么。
但今天看她，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觉得她脸部轮廓锋利了很多。
不仅如此，那刀削流畅的线条尖瘦，叫凉墨想到了一个词——
刻薄。
她抿抿唇，试探地明知故问，“你今天为什么不想起来？”
叶晞没抬头，唰唰唰地写下了几个大字，便将便签撕下来，扔给了凉墨，“不想站起来要原因？”
凉墨手忙脚乱地把便签揣在怀里，听到这话，脸色霎时间变得很难看。
她放下了便签，纯澈的琥珀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你到底怎么了？我跟你说话你也不理我，方音也是。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你可以跟我说，不想跟我玩也可以直白地提出，为什么好端端就要来冷暴力，不说话也不理人。”
叶晞没说话。
她薄薄的眼皮耷拉着，看上去没什么精神气，整个人看着都懒懒的。
只是那慵懒之中还透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与疏离。
第112章 不是没了谁就活不下去（）
凉墨静静地站着。
觉得自己和叶晞就是两个世界。
叶晞自己一个世界，而她是被她隔绝在外的一个世界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空气似乎都凝结了。
凉墨似乎和叶晞杠上了，叶晞不回答，她便不动。
到最后，还是叶晞先妥协，烦躁地抬头，“你烦不烦，自己不做作业还不想别人做了。”
凉墨没吱声。
垂眸看了她一会儿。
黑色的眼珠子黑白分明，纯净得似乎能倒映出世间一切阴暗。
半晌。
凉墨垂下眼睫。
声音很轻地说了句，“随你。”
然后这两个字很快就被微风揉碎进风里。
——
凉墨跟叶晞决裂了。
从那天开始。
没有原因。
事后凉墨再回想起那段可笑的情谊的时候，发现除了嘲讽她竟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情绪表达。
她和叶晞本来就不是同一类人。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被绑进一个班，也许到老都不会再有联络。
而事实证明绑进一个班有什么用呢？
叶晞还是叶晞。
她还是她。
之前没有牵扯，后面过了交界点就不会再有联系。
叶晞的事情。
凉墨一直都不曾想通突然决裂的原因。
后面追究不到以后，慢慢地，她便不想追究了。
她自认是一个性子极淡漠的人。
对于很多事，她的习惯就是点到为止，不过多深究，也不浅于知晓。
——
“我和你做朋友，我做错了我会向你道歉。但如果我没错，请别用冷暴力对我，我不会因为它就向你低头。人活在世上，不是没了谁就过不下去。”
凉墨慢慢地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下这句话。
写完以后，她放下笔，把本子推到一旁。
托着腮，看着窗外。
其实她到底还是遗传了父母强势的性格吧。
她的内心也许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不具有攻击性。
她也敏感，尖锐。
带刺。
距离上一回和叶晞说话，满打满算也过去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凉墨沉了心，稍稍观察一下，基本也能看出叶晞和她决裂的原因了。
能让女人破裂的原因，一个是钱，一个就是男人。
很不巧，他们的年纪不涉及物质，就只剩男人。
其实凉墨也有反思过自己——是不是真的和陆砺羽走得太近了？
近到叶晞三番五次问她到底喜不喜欢陆砺羽被她否认，最后又一次次在她对陆砺羽熟稔的态度下动摇。
然后就造成了眼下这种破裂的局面。
也也许并不是因为她也喜欢上了陆砺羽。
而是厌恶她明明喜欢陆砺羽，却一次又一次地否认。
行为上还不加收敛。
其实凉墨也心知自己这么做是不对的。
可有时候，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喜欢陆砺羽那么久，心底为陆砺羽柔软的地方早就被时光摧残，磨得溃烂。
那里发了霉，发了臭。
麻木又阴暗。
当有一天，她要把自己的阴暗与溃烂暴露出来，让刺眼的太阳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把光洒在那腐败上。
骤然升腾的温度，只会让凉墨觉得窒息。
就这样吧。
凉墨轻轻地想。
第113章 不一样的判断（）
喜欢这种东西如果真能控制，那就不叫喜欢了。
她对陆砺羽的喜欢已经入了根，生了芽。
是不可能因为叶晞的逼迫就被迫停止的。
她有她的自尊与骄傲。
她也有她不懂低头的傲骨。
——
凉墨从那天就把叶晞从自己的好友里剔除了。
还有方音。
不过方音，不是她删的。
她想起这回事的时候，方音已经把她删了。
凉墨看着空荡荡地列表，发了会儿呆。
她想起上个学期，叶晞还没有和她决裂的时候。
她们吃午饭排在一个窗口，叶晞还曾抓着她问方音是不是也喜欢陆砺羽。
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不需要她承认，仅仅透过一双眼，以及她平生的作为就可以判断出来。
方音和陆砺羽走得很近。
这种近，是方音单方面的，只不过陆砺羽没有表现出排斥而已。
那时候，叶晞告诉她，方音的成绩并不稳，要想上S大就拿她现在的水平，上了也是吊车尾。这时候她不知道紧张，不知道好好努力，整天盯着陆砺羽，你觉得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凉墨没有否认。
后来某天，凉墨早上到校，一把就给叶晞抓到角落里去。
那会儿，叶晞跟她说，方音不承认她喜欢陆砺羽。
嫉妒是女生的天性。
这个时候，凉墨开始想，为什么同样是人，她甚至比方音更早认识叶晞，而叶晞会对同一类人的两个人，做出截然相反的判断？
这之后很多天，凉墨每每在自己可视范围内看到叶晞和方音亲密无间的身影，这个问题都会无数次冒出。
可她不知道答案。
也不再有机会知道答案。
“凉墨。”
蓝漪泓在身后叫道。
凉墨回过神，扭过头，脸上绽出笑，“你来了？”
“对啊。”蓝漪泓停下车，“你来得很早嘛，陆砺羽和康毅沉呢？”
凉墨扭头四下看了看，“不知道到了没，我们去篮球场那边等他们吧。”
“好啊。”
凉墨不知道蓝漪泓和康毅沉进展到哪一步了，对于他们的情事，她也不想过多纠葛。
如果不是上回蓝漪泓告诉她今天是她另外一个生日，想邀请她和陆砺羽出来玩的话，她大抵也是不愿意出来当电灯泡的。
“对了，蓝漪泓，生日快乐。”
凉墨把放在自行车前面篮子内的一个小盒子拿出来，递给蓝漪泓。
蓝漪泓惊喜地接过，“天哪，你还给我准备了生日礼物？太意外了，我原本今天只是想叫你们出来玩的，没请客也没买什么。”
话落，她又道，“不是叫你别带礼物的吗？你带了礼物我却没什么给你的，多不好意思啊。”
凉墨笑道，“没什么的，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很贵重的礼物，你就收着吧。”她抿唇道，“你是叫我别带了，但这时候谁会不带？都是客套话而已，你就收着吧。”
话说到这份上，再推拒反倒显得矫情了。
蓝漪泓笑道，“那谢谢你了。你喜欢什么跟我说，回头我也送你给你做生日礼物。”
“嗯。”
凉墨脸上浮现出很淡的微笑。
第11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