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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凉亭正对的房门悄然打开,一道倩影缓缓浮现,低头磨药的何弃疗并没有发现这边动静。
出来之人正是上官婉儿,她见何弃疗每日从早磨到晚,有时深夜动静才消停,不由心中好奇。
唐冠在时还好,心思全在他身上,这时见到何弃疗还在研磨,心中微微有些不忍,上官婉儿本就没把自己太当回事,看她与唐冠相处时的态度便可以得知,这时见一个外人竟然为自己劳心劳力,不由勉力走上前去。
“何医郎。”上官婉儿轻声呼唤。
何弃疗闻音望去,见到是她,还以为自己眼花,直到上官婉儿又缓缓挪动了两步,他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起身,下意识的便想上去搀扶。
可是他却做出了一个有些可爱的小动作,竟然现在自己袍服上将手一抹,这才上前扶住上官婉儿的手臂。
尽管只是手臂,扶其坐下后,还是慌忙松了开来。
上官婉儿微微一笑道:“何医郎,你怎么还没去歇下?”
何弃疗望了一眼她月下还带有些苍白的俏脸,上官婉儿无疑是极美的,唐冠这一世长安走马观花,看遍了不少女子,除了惊鸿一现,已经近似朦胧的青楼女子琴陌以外,上官婉儿也足以并列进入前三甲。
这还是阅女无数的唐冠,何弃疗这个腼腆少年自然是直接惊为天人,容不得自己有一丝亵渎。
听她问话,也只是一本正经道:“夫人后日之药还未磨好,在下怕耽误了用药。”
“你是怕他吧。”上官婉儿闻言莞尔一笑。
“他?”何弃疗闻言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摇头笑道:“唐殿元礼贤下士。看得起何某,何某自当尽力而为诊治夫人。”
上官婉儿闻言心中暗暗点头。唐冠枕边话她自然记得真切,唐冠说此人温文儒雅。几次接触下来,确实不假。
“何医郎,药还有些,明日再磨吧。”
“夫人有命,在下自当遵从。”说罢,何弃疗还真的放开了手中药臼。
上官婉儿见三言两语便将其劝住,对其一笑后,便想回房等待唐冠,她知道唐冠去赴的是武承嗣的喜宴。也能看出唐冠对自己的保护来,从自己醒来,唐冠除了家中琐事,朝中之事一句没有向自己吐露。
可我们曾说这个时代的女子普遍带有一种特殊的果敢,唐冠越是一副大男人,有苦自己来咽的模样,上官婉儿就越想替他分担,哪怕是说出来,兴许她也能想到一些主意。
武周女子主事之风算作封建史上一道奇葩的风景线。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平头百姓没有一个男人看不起自己的枕边人,往往都是一起商量,毕竟连皇帝都成了女人。算是给天下所谓的大丈夫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些唐冠自然懂,也知道聪慧如上官婉儿其实不见得就比自己差,但他还是决心让她做个小女人。
可就在上官婉儿起身之际。却发现何弃疗竟然手捧药臼一边走还不忘磨两下,上官婉儿见状哭笑不得道:“何医郎。”
何弃疗闻音止住。说道:“夫人还有何事?”
“你回房磨和在这里磨有什么区别吗?”上官婉儿捋了下耳边散发笑道。
何弃疗闻言一惊,自己细微的动作竟然被她猜透了本意。他以为自己在院中磨吵到了上官婉儿,想着回房继续他的工作。
随即却又心中一动,“难怪她会和唐殿元在一起,两人都是无比聪明之人, 何弃疗啊何弃疗,就你最傻。”
一时间何弃疗被她识破,不由哑口无言起来,上官婉儿见状摇头笑道:“何医郎,你继续吧。”
说罢,上官婉儿又缓缓坐了回去,何弃疗见状一愣,但随即又有些欣喜,没想到她竟如此善良,看自己孤单辛苦,料来是心下不忍。
想到这何弃疗也坐了下来,他本想将她劝回房中,毕竟夜已经有些凉意,可是终究没舍得出声。
一时间他低头磨药不语,上官婉儿对其微微一笑后,便将目光望向了饱舍大门。
。。。。。。
周国公,武承嗣府上。
此时一场夜宴才刚刚进入状态,只见席上诸君各个兴高采烈,还真像是放下一切过节恩怨一般,人人举杯换盏。
唐冠自然也不例外,不时与众人聊上几句诗赋,两桌隔的极近,武承嗣来回走动敬酒。
这场面倒是像极了团圆宴,那边来俊臣,周兴等人也面带笑容,来俊臣与武承嗣的关系算作不错,不过两人都知根知底,对于武承嗣拉拢唐冠的行径也不以为意。
毕竟臭名昭著之下,大家也都心照不宣了,不过从他对唐冠的态度不难看出,他还是对唐冠的狂妄有些愤怒,毕竟他凶名广大,除了裴炎一伙尚在时对其熟视无睹外,还没有人真像唐冠一般顶撞他。
不过好在他还有自知之明,他的杀人权来自于武曌,武曌那边他早就试过了,根本行不通,也只能干吠。
他却不知唐冠早已把他当成死狗,反而小心起那个周兴来,周兴不出意外,这一次应该会捞到不小功劳。
若问原因,还是那群即将要押送入京的王爷,在场弄臣酷吏最爱干的便是落井下石,可这落井下石也是需要很大学问和技术的。
那些个王爷便是利益,谁能落井下石落得好,谁便能瓜分的更多。
其中主力军自然是刑部,御史台与大理寺。
这三个部门的主事之人此时此刻都已如数在场,果不其然,在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难得聚一次的众人心照不宣的抛出了这个话题。
说话之人却是张绍云,只见他略带醉态道:“此次国公诞子,乃是社稷之福,那一干贼王不知死活,犯我天威,国公子嗣一出,他们便如数落网,三位国史相公与去病小友都在此,可恨不能记上一笔,留名青史。”
“哈哈,张尚书醉了,犬子岂有此等洪福,那些宵小之辈能落网,全依仗陛下神威!”
武承嗣闻言哈哈一笑道,一旁唐冠终于来了精神,开始竖起耳朵,终于正戏到了,其实武承嗣生不生儿子和在场众人屁关系都没有,他们之所以欣然前来,为的便是碰头,探探对方虚实。
不过其余几部之人,却少来了一部,那就是兵部,说来也怪,历届兵部尚书,除了脾气普遍有些火爆以外,还不怎么合群,就如郭侍举一般,近年武曌调动频繁之下,兵部却还是老样子,不温不火。
其实这便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兵部虽然没有实际兵权在手,可是治下却是大大小小的武将,军工报备,兵马调动记录,以及粮草,军工。
这些记录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被有心人套出,那事情就大了,若是无心听来,听一下也就算了。
是以从前随开始这条规矩便延续下来,兵部掌权者鲜少参与到私人聚会中,以避口嫌。
就在众人说说笑笑之际,来俊臣冷不丁的冒出一句道:“贼子落入张尚书之手,必然无所遁形!”
“哈哈!来御使此言诧异,贼寇虽可恨,但终究也是王者,这王者,就该由大理寺来审!”
“有道理。”其余几部主事之人知道这种事落不到他们头上,权当是来探虚实,看热闹,听张绍云这么说顿觉有理。
那大理寺卿与张绍云关系较好,张绍云本是他麾下的一名少卿,是以这个时期的刑部与大理寺倒是站在了一起,这李家王爷一伙,口上是万万不能要的,但心里还是想要来审一审的,毕竟落井下石落的好了能讨武曌欢心。
想到这,大理寺卿道:“虽然有理,我大理寺确实应该为陛下分忧,不过此等违法乱纪之事交由御史台诸位相公也未可知啊?”
终于皮球还是踢到了来俊臣这伙身边,来俊臣闻言正想再踢,周兴却笑呵呵道:“有理,有理,若是陛下真的启用我等,必然万死不辞。”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哑然,就连唐冠也有些诧异,这牛头阿婆还真是出牌不按常理,大家口头上都在踢来踢去,到他这竟然硬拦了下来。
唐冠因为对于历史只是有个大概印象,并不知道李家那伙王爷到底是谁来审的,可是看此间场面只有三个部门有此职辖。
张绍云的可能性最低,刑部没有审皇家大案的先例,按理说只有大理寺最靠谱,可是武曌的一干鹰犬几乎全部聚集在御史台中。
一时间唐冠倒是来了兴趣,因为他也想掺和一下,武曌做事面面俱到,此间武承嗣与武三思一直冷眼旁观,便是因为谁审也不会轮到他们,武家人审李家人那传了出去可就又有说法了。
反观在场大员,唐冠反而觉得似乎一个都不大合适,他们的身份太明显,一掺和,武曌的野心便暴露在了百姓眼前。(。。)
第二百四十一章:鸳鸯双栖蝶双飞()
张绍云踢出宗室皮球,其好友大理寺卿应景踢走,万万没想到那周兴却直接硬拦了下来,良久后张绍云等人才从尴尬中回复,武承嗣见状眼睛一眯,他觉得说到这也差不多了,可唐冠也有些意犹未尽。
这就像在看球赛,一号传给二号,二号传给三号,三号却没动静了一样。
武承嗣起身道:“今日乃小弟喜事,诸君不谈公事,不谈公事。”
“对,对,国公所言正合周某心意。”那边周兴倒是像极了捧场王,无论是谁,他都不反驳,反而一个劲顺着来,看到这唐冠心中对此人也生出了莫大忌讳。
庙堂竟有如此奇葩,当真闻所未闻,武承嗣见众人零散回应,笑道:“来人。”
话音一落,一名侍女走进,武承嗣出声道:“让乳娘将小郎君带来。”
侍女闻音一惊,慌忙说道:“老爷,小少爷还不能出屋。”
“放肆,让你去传你就去!”
“是。”少女见状面色一白,慌忙转身离去。
武承嗣这才面带微笑回首道:“诸位相公都是大雅之人,犬子一会便来拜见诸君。”
众人闻言大都心中暗暗摇头,唐冠也不例外,在心中暗道:“看这着急样子,顶多也就是前日才刚刚分娩的孩子,这个时候便要抱出屋,好狠的爹啊。”
想到这唐冠有些相信起武承嗣虐待自己长子的史实了,这从小待遇就不怎么样啊。
过的片刻,那侍女小心翼翼的引领着一名妇人走进屋中。妇人身体肥胖,颇为壮实。怀中还厚厚裹着一名婴儿,婴儿只弹出半只脑袋。
妇人似乎对于武承嗣让自己带婴儿来有些不满。可又不敢多说,在场之人见她来到也纷纷望了过去。
唐冠的目光也被那因为吸引,生命流转当真奇妙,一波历史名流消亡,一波便会汹涌而来,那乳娘怀中的孩子便是武承嗣的长子了。
“嘿,我也做了叔叔辈了。”唐冠心中窃笑一声,那孩子似乎睡着了,不哭也不闹。
武承嗣上前接过孩子。微笑望向众人道:“小弟生时寒苦,只望这孩子今后能得在场你们这些叔叔伯伯们多多照应。”
“好说,好说。”
众人闻言纷纷拱手回应,武承嗣望向唐冠道:“小友。”
“学生在。”唐冠闻言站起身来,武承嗣望了一眼怀中婴儿看向唐冠道:“小友,恭维的话哥哥就不说了,你为弘文馆主,乃是天下士子之师,待得这孩儿长大。难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