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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不用缠纱布。我回去换身衣裳,遮住伤口就好了。”嘉柔轻声说道。伤口太明显了,反而惹人非议
“你去吧。”崔氏知道嘉柔不愿多说,也没追问。若说之前,崔氏对她放下虞北玄还有些将信将疑,今日她这般激烈反抗,也没跟虞北玄走,看来真的下定决心要与之结束了。
嘉柔回到自己的禅房,玉壶已经醒了,正坐在炕床上发呆。嘉柔走过去问道:“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玉壶回过神,急道:“郡主,您没事吧?婢子好像看到”
嘉柔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声道:“没事了,那个人已经离开,应该不会再回来。”
若她所记不差,朝廷很快就会下旨让虞北玄去山南东道平乱。虽然虞北玄没能如愿拿到那边的地盘,但长平郡主会下嫁给他。
长平郡主的身世也挺可怜的。很小的时候,父亲和几个兄长皆战死沙场,母亲也殉情了。太后不忍,将她接到宫中抚养长大,倒是与广陵王的感情很深厚。
而广陵王就是日后的元和帝,下旨将她在东市车裂的那个人。
其实她跟长平是两个傻女人,为了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男人,斗了那么多年,最后又都丢掉性命。
这一世没有自己,希望她也能求仁得仁。
只是嘉柔没看到上辈子的结局,到底是元和帝胜了,还是虞北玄胜了。
下午,拜过家庙,崔氏便带着王府众人回去。
慧能方丈亲自出来相送。他须发皆白,眉长如丝绦,穿着绯色的七条衣,背略微岣嵝。慧能是得道高僧,曾被天子请到宫中弘法,奉为圣僧。都说他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精通佛法和医术,传得很神。
在嘉柔看来也就是个普通的老和尚,并没有三头六臂。
“阿弥陀佛,请王妃借一步说话。”慧能对崔氏执礼道。
崔氏跟着慧能走到墙根之下,院内的桃树,枝叶伸展出来,枝头结着鲜嫩硕大的桃子。
崔氏摘下帷帽:“大师有话不妨直说。”
慧能俯身行礼,然后说道:“今日让王妃和郡主受惊了。院中西墙有一个废弃的水道,平日无人注意,大概猫儿是从那里进出的,现在已经堵上了。以后不会再发生此事。”
崔氏知道慧能意有所指,回礼道:“多谢大师。”
慧能摇了摇头,又问:“据贫僧所知,郡主可是有一桩打小定下的婚事?”
“是。大师为何提起这个?”
慧能继续说道:“贫僧乃出家之人,本不该多过问凡尘俗事。但今日得见王妃,也算缘分,顺道告知一事。当年大王曾拿着郡主与那位郎君的生辰八字,来询问贫僧,贫僧算出他们是天作之合,大王高兴离去。”
崔氏愣住,没想到木诚节竟然还帮嘉柔算过姻缘,还以为他不信这些的。慧能是得道高僧,他算的应该不会错。
“大师告知此事,不胜感激。”崔氏想了想,又说道,“只是我听说那位郎君体弱,怕他命不长久还请大师指点。”
“阿弥陀佛。人的寿数自有天定,这个贫僧不敢妄言。王妃慢走。”慧能说完,带着僧众返回寺里去了。
崇圣寺的山门缓缓关闭,僧人自扫台阶,崔氏还站在原地。她是信佛的,也相信姻缘天注定。
“阿娘,天色不早,我们该回去了。”嘉柔出声提醒道。
崔氏这才重新将帷帽戴上,吩咐众人启程。
王府众人走走停停,快黄昏之时,才到达城门。府兵乘一骑飞驰而来,停在崔氏和嘉柔面前,下马行礼:“王妃,郡主,世子已经回城了。”
崔氏和嘉柔皆是一喜,嘉柔连忙倾身问道:“世子现在何处?”
府兵面露难色,支吾半天才说道:“世子在府里呆不住,去北市买东西。不恰遇到田家郎君,起了点争执小的是回去搬救兵的。”
木景清和田德成是结过梁子的,嘉柔对崔氏说道:“阿娘,我带人过去看看。”
“千万要小心。”崔氏叮嘱道,“二郎性子冲动,你不可与他一般胡闹惹事。”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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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柔将木景清带回王府;崔氏看见他;欣喜万分,拉着他问长问短。嘉柔先离开;让他们单独相处。
说了会儿话,崔氏看木景清坐得难受,一直偷偷揉脚后跟,吩咐阿常去拿了凭几过来:“没关系;你挑你觉得舒服的姿势坐。”
木景清长出一口气,改为盘腿而坐,这下整个人都舒畅多了。
崔氏心疼道:“怎么晒得这么黑?阿娘都快认不出了。这趟回家,可要好好补补。想吃什么尽管说。”
木景清随意笑笑:“阿娘;练兵哪有不晒黑的。说到吃的,有点想念阿婆做的汤饼,还有百索粽子。如果能再给我做一碗香酥鸡,那就再好不过了。”
听到木景清这么说,阿常连忙道:“这有何难?明日我便给郎君做。想吃多少都有。”
“多谢阿婆啦。”木景清笑着咧出洁白的牙齿。
这个时候婢女在外面说:“王妃,三娘子过来了。她听说世子回来,特意过来拜见。”
顺娘和她的弟弟都已经记入族谱,取了大名木嘉宜。她比木景清小;所以排行第三;府中上下都叫三娘子。她的弟弟行四;取名木景轩。
崔氏让婢女把人带进来;对木景清说:“这是新进府的姨娘生的女儿;比你小几月,你可以叫她顺娘。”
崔氏介绍完,顺娘便行礼,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她挎着个篮子,穿一身绯色的小团花长裙,茜色的半臂,梳着双髻,化了妆,原本的美貌便增色几分,很难不注意到她。
她对崔氏说:“姨娘本来也想见世子,但阿弟哭着不肯进食,姨娘便先去看他了。还请母亲和世子见谅。”
崔氏颔首:“不打紧。二郎回来,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倒是你这身衣裳好看得很。”
顺娘甜甜地笑道:“方才绣娘将裁好的衣裳送来,我想着这是母亲亲自挑选的布料,马上穿来给您看看。都是母亲的眼光好,往后顺娘要跟着母亲多学学。”
崔氏笑了笑,让她坐在旁边的塌上。顺娘打开篮子,取出一个青瓷莲花纹盘,上面摆着几块糕点。
“这是我新作的透花糍,用了母亲最喜欢的豆沙馅儿。请母亲和世子尝尝看。”
那透花糍做得很精巧,用上好的糯米打成糍糕,糕体便十分透明,能看到里面的豆沙馅儿雕成梅兰竹菊四君子的模样。
“嗯,不错。”崔氏尝了口,由衷地赞道,“比我从前在长安宴席上吃的还好。顺娘这双手真是巧。”
“母亲若喜欢,我以后常做来给您吃。”
崔氏喜欢吃甜食,平日都是喝兑了水的蔗浆来解渴。她倒是感于顺娘的这片孝心,恐怕自己喜欢吃什么,亲生的儿女都未必知道。
屋里的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木景清不怎么讨厌顺娘,但也喜欢不起来。他从来不会浪费感情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本来他就觉得男人三妻四妾的很正常,远的不提,就说阳苴咩城里头跟他年纪相仿的那几个氏族的郎君,都有通房了。他只是一直在军营里头,没心思想这些。所以他阿耶身为云南王,就柳氏一个妾,真的不算多。
从崔氏的屋里出来,木景清往自己的住处走。他的住处跟嘉柔的是紧挨着的,离崔氏的院子不远,很快就能走到。
“世子请等一等。”身后传来顺娘的声音。
木景清回头,顺娘行了礼,从袖中拿出一个玄色的帕子递过去:“一直不知道见面了该送什么东西才好。想着香囊那些大概你不会喜欢,绣了这帕子,可以用来擦汗,希望你不要嫌弃。”
木景清愣了一下,伸手接过。帕子上的几只白鹤绣得栩栩如生,料子也是上好的冰绡。她不知从哪里打听到,自己喜欢白鹤的,看来破费了一番心思。
“多谢。”他不好拂了顺娘的心意,顺道收下了。
顺娘高兴离去,木景清将帕子胡乱塞进袖中,抬脚欲走,余光看到房顶上好像坐着个人。
他转头看去,见嘉柔坐在那儿,吓了一大跳。
“阿姐,你大晚上的,坐在那儿干什么?”
“看星星呀。”嘉柔已经有些醉了,托腮望着星空,“顺便看到有人给你送东西。”
木景清三两下就上了房顶,坐在嘉柔身边,闻到她身上一股酒气,把茶杯夺过来闻了闻,皱眉道:“你几时学会喝酒的?”
嘉柔顺势靠在他的肩头。他身上有皂荚的香味,还带着一点男人的汗臭。她已经很久没有靠他这么近了。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喝一点,不要告诉阿娘。不过你收到别人亲手绣的东西,应该很高兴吧。”
木景清撇了撇嘴:“我跟她又不熟,有什么好高兴的。何时你给我绣一个,我才高兴。”
“我那绣工还是算了吧。等你娶了妻,让你的妻子给你绣。”嘉柔讪笑,看着星空,“阿弟,你知道北斗七星叫什么名字吗?”
“你都跟我说过八百遍了。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和瑶光。还是你第一次去长安时遇到的少年郎教给你的。”木景清嫌弃地说完,脱下身上的外袍,披在嘉柔身上,“可是你连人家的姓名都没问,大概没机会再见了吧。”
嘉柔莞尔,转眼间已经十年了。每当她睡不着,就会爬到高处看着星空。那人说浩瀚星海,繁星无数,人在它们面前十分渺小,那些不开心的事也就变得微不足道。
他说的话,她竟然都记得。
十年前去长安,住在李家,李家的几个孩子都不愿意搭理她。
有一夜,她睡不着,被花园里的声音吸引过去,原来李家那位阿姐跟几个婢女在看晚上开放的昙花。她听说昙花开放的时间只有短短两个时辰,被称作“月下美人”,十分名贵,也想一睹芳容。
可她们看见她来,居然直接把花搬走了。
她很生气,在院子里破口大骂,甚至委屈得想哭。在南诏她是天之骄女,可在长安却没人看得起她。
直到身后有个声音笑道:“你在这里骂得再凶,她们也听不见啊。”
她愕然回头,看见一个谪仙般的少年坐在屋顶,生得唇红齿白,身上笼着层淡淡的月光。
那应该是她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好看的少年郎。
那夜,她渡过了来长安以后最快乐的时光。
第二日,她带了很多南诏的礼物想送给少年郎。可她抱着满怀的东西从天黑站到天亮,他都没有来。向李家的下人打听,也无人肯告诉她。
她失望地想,大概少年郎跟李家的那些阿兄阿姐一样,根本就不喜欢她吧。
那之后,她再也没去过长安,直到被元和帝抓住。
“阿姐,我总觉得这趟回家,你怪怪的。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木景清低头问道。
嘉柔也不知怎么回答。于他而言,只是离家一年。而于她,却是过完了短暂的一生。她从少不更事的小女孩,变成别人的妻子,再到成为被车裂的死囚。
生离死别全都经历过,纵然再回这样天真的年纪,心境也不复当初了。
“我总在想,我还是不怎么喜欢长安。”
木景清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