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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怀疑我骗你?”长宁侧头问他。
朱明炽沉默,他是在想应该怎么告诉她,斟酌了一下词句,问她:“你还记得禁卫军的令牌吗?”
长宁自然记得,说起这个东西她就生气。
她勉强地用未受伤的手在衣裳里掏了一会儿,然后勾着红线掏出腰牌,递给他:“还你。”
朱明炽看她竟将这玉牌穿了红绳儿放在身上,笑着将她的手连同腰牌一起握紧:“你拿着,这个东西朕送给你。”
“朕当时,先知道了周承礼的两个计划,料到了他想骗我前往边关。只要他们一入主紫禁城,掌握周边兵权,朕就奈何不了他们。”朱明炽看向她,“当时陈昭说你极有可能叛变,朕还没有信。直到朕发现这个腰牌从你身上消失了,接下来无论哪次见到你,你身上都没有这个东西,再然后,朕知道了你背着朕喝避子汤的事”
所以,他对她的信任就这么一点点被摧毁了。
造化弄人。
长宁不再说话。朱明炽却温柔地道:“长宁,朕那箭当真是无意射出去的,朕当时本来就心痛,以为你是来杀朕的,你又扰乱朕的心智。朕是绝不可能让你离开的如果你实在恨朕,朕可以还你一刀。”
他将自己随身的匕首拿出来,拔出刀鞘放在她手上。
寒光森森的匕首,泛着幽暗的光芒。刀柄嵌着红宝石。长宁没有想拿刀,他却掰开了她的手指,把刀塞在她手里。
他让她用匕首,对住了他的肩。
赵长宁的手微微地发抖,她冷冷地看着他:“朱明炽,你发什么疯?”
“还你一刀,你刺吧。”朱明炽微笑着看着她,“这一刀还是没有关系,你不会有事的。”
她又怎么可能刺得下去!
但朱明炽却握住了她的手,按着她用力:“你来。”
赵长宁被他逼急了,突然看到刀尖已经有血渗出他的衣裳,这匕首太利了!她眼眶一红道:“你干什么啊!”
朱明炽看她被自己逼急了,连忙把手松开一些:“乖乖,怎么了?伤口疼吗?”
“你知道有多疼吗?”她红着眼说,“为什么要让我刺,我不想刺!”她的伤口的确还疼,喃喃地道,“你知道多疼吗?”
他笑着把她紧紧地抱着:“乖乖,朕知道你疼,是朕不好,都是朕!”
“就是你!难道还能是我!”长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委屈,去救他,他竟然拿箭射她。她就掐他,打他,“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朱明炽却是高兴的,她愿意打他,骂他,那是因为她心软了,她愿意对他泄气了。像个小女孩一样,也许这才是她本来的性格呢。
他只能紧紧地抱着她,哄她:“现在还不能回去,你的伤还没有好。等你能回去了,朕陪你回去好不好?”
“不要你陪!”
“好好,不陪不陪,你自己回去。”
长宁抓着他健壮的肩膀,眼泪什么的全擦在了他的身上,但这个人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哄她。
她渐渐地就蜷缩在他怀里,然后又说:“我还是没有原谅你。”
“嗯,朕知道。”
“你的伤口在流血”
“嗯,一点点血,死不了。”
长宁沉默后说:“但是弄到我衣裳上了。”
朱明炽只能去包扎,一边包扎一边顺便处理乱党的事,乱党头目全部关入天牢,朱明熙囚禁到皇室宗祠zhong,一辈子不得外放。其余关入刑部大牢再做定夺。另外再宣章首辅和陈昭过来,立刻逮捕兵部左侍郎,工部尚书,五城兵马司zhong的zhong城兵马司、北城兵马司指挥使。
他吩咐得很快,还顺便跟刘胡说:“叫御膳房做午膳过来,以滋补养身为要紧。”
章首辅也听说了陛下抱了个女人回来,但现在处理乱党余孽的事要紧,他又不是那种八卦的人。
章首辅看了两眼,拱手正要退下。被朱明炽喊住:“章爱卿。”
首辅大人笑眯眯的:“陛下还有吩咐?”
“这次我要对大人说一个谢字。”朱明炽看着他慢慢说。
章首辅也不问是什么事,拱手道:“君主贤明臣未必知,但是天下知,百姓知,乃至于史书知。陛下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昏聩的人看不到,但是百姓知道,他日史书也会留下陛下的功绩。陛下尽管做自己的事,终有一日会有回报的!”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朱明炽竟然听出几分豪气来,他眼睛微眯,这老头,当真不愧是首辅之位。
他这边刚送走了章首辅,又有宫人来传话,说太后过来了。
“太后她老人家听说您抱了个女子回来,还请了整个太医院来保胎,便从寿康宫来了。”宫女有些忐忑,“太后来势汹汹,奴婢拦也拦不住。”
朱明炽揉了揉额头,有点头疼,他毕竟也是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该怎么告诉太后,她很喜欢的大理寺少卿赵大人,其实就是她的儿媳呢?
谁知道太后跨门而入,却是带着喜气的:“人在哪儿?我孙儿在哪儿?”
朱明炽站起身走到庄太后面前,语气无奈:“母后,她才有孕三个多月,您孙儿还在肚子里。”
“我得见见她吧。”庄太后道,“怎么怀孩子了也不说一声,你在外面看到喜欢的就带回来啊,母后是那种会阻止你的人吗?这养在外面实在是不安全,不如把人接进宫里来吧,正好我能帮你照看。”
朱明炽怕长宁在里面听到又多想,立刻拦住了庄太后:“母后,不是我现在不让您见,实在是不能。您再等等吧,儿子刚清理了乱党,您总得给儿子一点时间休息。”
庄太后见儿子的确有些疲态,他不让自己见,总有理由吧!就没有勉强,但是老太太却是真的兴奋:“生了要给我带!”还往里探头,“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啊?”竟然能入得了他的眼,不容易。
朱明炽是连哄带说的把人弄出去了,正好御膳房上了菜,他把长宁弄起来吃饭。
长宁靠着他,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勺蛋羹,突然说:“我对不起太后娘娘。”
她指的当年那件事,她差点杀朱明炽,但太后却以为她是帮朱明炽,一直对她好到现在。
“你给她生个孙子,就是对得起她了。”朱明炽道,“你再给朕多吃一勺。”
长宁按住朱明炽的手,顿了顿说:“你以后要是再不信我,我就真的不会再留下了。”
说得好像她能走得了一样。
朱明炽就笑了:“好,一定信你。”
赵长宁才躺下来继续吃,突然又想起赵家:“我还没有叫人回去说一声。”
“已经派人去说过了。不过说起你家”朱明炽放下碗,“你是女子的事,还是告诉他们吧,把朕的事也告诉他们。免得朕三天两头听到你家要给你找亲事。”
他听到谁又要许配给赵长宁就不舒服。
长宁摇头:“不必了,我爹还以为我旧情难忘,不会给我说亲,到时候把孩子带回去,他们就不会说什么了。”她还是喜欢自己在家就是嫡长孙,再说人多口杂,知道的人多了总会走漏的。
这个朱明炽倒是没有逼她,只是沉默一会儿,他突然问:“长宁,朕还想问你,你当真当真是喜欢朕了?”
赵长宁侧眸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又转过头:“刚才要是真的扎你身上了,你大概就不会问了。”
她不是喜欢把感情说出来的人。
但已经太明显了吧,如果她刚才狠点,就应该扎进去,让他也试试那种痛的。
朱明炽听着笑了:“好了,不问你了。”
她这样的人,如果不喜欢,这么会乖顺地躺在他怀里,由他喂饭吃呢。又怎么会轻易地原谅他呢。
罢了,不说就不说吧。他知道她是口是心非,嘴硬心软就行了。
朱明炽继续给她喂蛋羹:“张嘴,还有小半碗没吃呢。”。wx。io
第一百零六章()
此为防盗章;首发。长宁不再管赵长松要如何;她将回事处的事情交待好,立刻就回了东厢房,找了顾嬷嬷过来问话。
家里的对牌一直是由她保管着的。
顾嬷嬷听了此事十分错愕。大少爷在外头放印子钱?这如何可能的。不走正道,钻营苟且,这是赵老太爷最深恶痛绝的事情。他是言官,这一辈子都刚正不阿;大少爷最明白这个;她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我也知道是有人想害我。”赵长宁把看手里的对牌,已经渐渐入夜了;烛光只笼着她面前的书案;别的地方似乎都是昏幽的黑暗。她看不出表情,只是继续说;“问题是谁想害我。这对牌您没给过别人;房里哪个丫头小厮进过您屋子的;都拿过来问话。再把守院的婆子叫来问这几天都是谁来过。母亲那边二姐和三姐都在,暂时不要扰了她们。您把这事告诉父亲;叫他派人协助您。”
“那您”顾嬷嬷微一迟疑,长宁把这些事都交给她了;那她要做什么?
“我要去祖父那里。”赵长宁把她房中的账本和那对牌收起来,叫四安进来给她披了斗篷;“这院子里就由您盯着;我是最信得过您的。”长宁握了握顾嬷嬷的手。若她连顾嬷嬷都信不过;还不知道能信谁。
顾嬷嬷送她远去;站在门廊看了好一会儿。立刻就叫了香椽和香榧两个大丫头过来,将这院子的大小仆人都聚起来一一地排查。
正房那头赵老太爷在同几个儿子说话,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其实并没有瞒很久。刚一入夜,回事处的管事就捧着账本来了。赵老太爷看了账本,久久没有说话,长宁这孩子的秉性他肯定是信得过的,不然不会把对牌交由他管。但其实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了解这几个孙儿。至少赵长宁就超出了他的预料。
李管事因自己的失职,嘴唇也有些发抖:“因是年关,府里用银子的地方多,所以小的没有起疑更何况大少爷那处支银子,我们也不可能不给。竟不注意支出去了一千多两。是小的错,未及时将此事禀报给老太爷知道。”
赵老太爷却很平静,至少比李管事想的平静得多。他放下了账本说:“既然如此,把长宁给我叫过来吧。”
屋内的丫头应声而去。未等多久,赵长淮、赵长松二人进来了,先拱手给老太爷请安,赵长淮先说:“祖父,长兄放印子钱的事我等正在回事处,已经听说了。正值年关,家里亲戚来往多,且次年长兄就要科考了。我看此事应当谨慎处理,免得落下话柄。私下惩罚长兄便够了,不可过多宣扬。”
“二哥说得太客气了。”赵长松却很坚决,“我看这事祖父还需从长计议,不可包庇纵容。就算是长兄要参加科考了又如何?品行不端正,照样是个祸国殃民的贪官佞臣。祖父这一辈子清正廉明,岂可被他给坏了名声。”
赵老太爷闭上了眼睛,心里突然有些烦躁。
赵承廉原是坐在一边听的,因过年不用去詹事府,他才有些空闲。此时才站起来说:“父亲,长宁究竟为何在外放印子钱,我倒是不计较,左不过才一千两银子而已。我计较的是家中的对牌,实在是不能放在长宁手上。怕这孩子太年轻,不知道事情的轻重。”
“长兄如今已能逞嫡长孙的威风,怎肯轻易交出对牌。”赵长松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