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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感谢这朝代还流行病弱美少年,比她娇比她矫揉造作的不是没有,雌雄莫辩,甚至江淮一地有读书人红妆敷粉为美,有时候她自己看了都在背后暗自惭愧,还是这几位比较像女人。
到了晚上,赵长宁让四安收拾好明日用的书具,她想着周承礼的事,如何也睡不着。
结果香椽挑帘进来通传:“大少爷,杜三少爷带了礼来看您。”她和香榧二人并不近身伺候赵长宁,不过家里但凡有点姿色的丫头都离赵长宁很远,生怕被大太太瞧在眼里,也打个有进气没出气。
香椽看到大少爷靠着迎枕看书,秀丽的脸肤色毫无瑕疵,心里自然异样。
不说别的,她和香榧二人是自小服侍赵长宁的,见到的男子只有大少爷,服侍的也是他,日久生情自然心生倾慕。只不过大少爷现在要读书,二人都暗暗期待着,等大少爷高中之后,说不定大太太会允许大少爷将她们收房,所以现在表现都很出色。
赵长宁并不明白自己丫头妹纸的心思,她一直很喜欢这两个业务熟练的丫头,她又不是贾宝玉那家伙怜香惜玉的,对丫头一向都是板着脸,自然想不到这样也会心生倾慕。抬头道:“让他进来吧。”
怎么来看她的人一拨接一拨的,不能约好一起来吗。
赵长宁请赵老太爷随她去书房,她站在赵老太爷的面前说:“方才孙儿回房,已经将此事查清楚了,是孙儿看管不力,叫府中的下人钻空偷用了对牌,酿成了今日的祸事。孙儿愿意领罚,日后也必定严加看管房中下人。那下人孙儿也已经叫人扣住了,准备发卖出府去。”
说罢就撩袍跪了下去。
赵老太爷长长地叹了口气:“当真如此?”
赵老太爷自然相信此事不是赵长宁所为,但区区仆人怎么可能狗胆包天,赵长宁那里又怎么会连仆人都防不住。
“祖父心如明镜,自然知道再问下去,不会只牵涉长房。首先这些人突然找上门就是蹊跷,分明不是来拿银子,而是来闹事的。没有有心人在后面指使说来您也不会信的。再者偏生还是在这个关节口,其心可诛。”
赵长宁淡淡道:“只需顺着他们往下查,就能揪出背后指使的人。但这事再查下去,对家族的声誉无益,对其中牵涉的人名誉无益。不论怎么说,本该是我掌管的东西被别人借用了,都是孙儿的错处。”
“深明大义,我倒没看错你!”赵老太爷突然说了一声,便伸手扶他起来,“既然你能说出这等话来,那这事我不再深入追究了。”
“不过该罚的确要罚,你自己也要把长房的事理清楚,莫要被别人抓着错处,我现在能袒护你。等你入了官场再被人抓住着了错处,可就没有人能袒护你了。”赵老太爷这话说得很严厉,他费心培养来的嫡长孙,要求就得更加严格。
倘若这孩子有一天能中进士,他希望他在踏上仕途之后,能够少走一些弯路。
赵长宁知道赵老太爷喜欢看到家庭和睦。他对赵家如今情况很无奈,人心向背就是祸根。“孙儿知道。”她轻轻答应下来。
赵老太爷带着她走了出去,坐在首位慢慢对对众人说:“方才已经查明,此事是长房一下人,冒了长宁的名所为。这下人我已经带人去领,乱棍打死了得。至于长宁”他顿了顿,“此事的确非他所为,但他看管不力,罚他十棍。”
赵长松立刻站了起来:“祖父,您这轻飘飘地几句话,就把这事绕过去了?我们怎知你有没有偏袒长兄。怕这仆人也要喊出来,叫大家问话吧!不问出个子丑寅卯,怕是不能服众的!”
“你住嘴!”赵老太爷原本阴沉的脸色更加难看,突然怒喝,一拍桌子指着他说,“上次你闹出大事,你长兄可曾对你穷追不舍?你当真想要继续查下去吗?好,我问你,那几个人口口声声说不认识你,家里怎么会有你的名帖?”
赵承廉喝茶的动作一顿,而赵长松惊讶地看着赵老太爷。
长宁低垂眼睛,一言不发。方才她就暗中派人去访了那几人的家,虽然放印子钱的肯定不是赵长松,但让玉婉背后撺掇赵玉婵,还有这几个人找上门,绝对跟他有脱不了的干系。赵长松敢动手,那就别怪她不客气。干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暗中让人放了赵长松的名帖在那几人家中。
赵老太爷肯定会想到这层,然后派人去查,他自然能看到这些名帖。
“三弟真的想继续的话,我是不怕的。毕竟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赵长宁直直地看向赵长松,“但是三弟确认,你想继续查吗?我先不论那三个人,谁在背后铺路,谁暗中让回事处对此大行方便,其实真的不难问的。”
赵长松一愣,随即冷笑:“好哥哥!装得一副被人迫害的样子,内里竟有这份心计呢!”
长宁嘴角微微一勾:“不敢当,三弟心计过人,我身为哥哥,自然要压得住你才是。”
“行了,长松你坐下。”赵承廉突然沉声道,“老太爷说得有道理,这事再论下去对谁都不好。不过是个胆大包天的下人,打死算了。”
“既然有长松的牵涉在里头,请父亲也罚他。”赵承廉站起来,拱手道,“这孩子教他母亲宠坏,的确应该教训。”
二叔今日大义灭亲了?
赵长宁明白,这位二叔其实心里门儿清。平日他们小打小闹无所谓,但影响到赵家声誉的事,关系到他的仕途,赵承廉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就算是亲儿子他也不会手软。难怪他能做到少詹事的位置,比父亲的优柔寡断、舐犊情深是果决多了的。
赵长松有些愕然,刚喊了声父亲。虽然的确有他在里面煽风点火!但他怎么可能留下名帖这样的证据!
“你闭嘴!你长兄说不必追查,你为何还想穷追不舍!”赵承廉打断了儿子的话,甚至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拱手,“家族为重,此事不能再查。请父亲请家法来,教训这孽子!”
赵长宁静静地不说话。长松被人抓了物证,自然只能闭嘴了,两人跪到外面去领罚,齐管事捧着家里的立威棍来了,这棍是祖上传下来的的,一头嵌了铜箍子,另一头略细扁,打人是非常疼的。
几个叔叔在内室喝茶。冰冷的黑夜里,过年的大红灯笼投下淡淡红光,长宁看着便深吸了一口气,她趴到了凳儿上去,月白的衣衫滑下来一些,体格威猛的小厮挥出的棍儿带着凛冽威风朝他臀上喝去。“啪!”地一声剧烈闷响,长宁的脸色立刻变了,疼得声音都出不来。
跟立威棍一比,抽鞭子简直就不算什么了!这才是真正严厉的家法!接下来又是一棍,她的手都在抖,甚至不能抬头看周围人的眼神。她知道自己这样一定很狼狈很惨,但是这个时候她根本控制不住。痛吟出声。就算如赵长松身子骨硬,也被打得直喊疼。但他只有五棍,比赵长宁还是轻一些的。很快就打完被人扶了起来。
屋内几个叔叔纷纷别过头说话了,只有赵老太爷看着外面,赵长宁受罚的情景。这顿棍子有多厉害,没有人比他清楚。但是这顿他该受,赵老太爷其实也恨长宁被人抓着把柄,给了别人害他的机会。还要打给那个真正使对牌的人看看,这究竟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
赵长淮站在一边看着,这时候他竟然难得生出一丝同情来。赵长宁不过是被那蠢妹妹给拖累了,这就是他的弱点,弱点被人抓住了,只能认栽。幸亏他没有同胞的兄弟姐妹,倘若真的有,他也不喜欢妹妹,倒是更喜欢姐姐一些。
要他有个姐姐,温柔如水的性子,他必定好生待她,不让她受赵长宁这等被拖累的苦。
立威棍打过六棍,窦氏同三个女儿出现在了正房门口。这时候赵长宁的额头已经全是汗,手脚都在发抖。
窦氏一看她扑在春凳上,打得人都软了,吓得肝胆俱裂。
这个不行,赵长宁不行的啊!她不是男孩她承受不住这顿棍子的!
“别打了,不打了!”窦氏的声音几乎都是尖利了,她不顾旁人的阻拦,扑上去就抱住了她,将她的孩儿好生搂紧,这是从她的肚子里出来的。明明她是要好生护着她长大嫁人的,但她这个为娘的啊,让这个孩子平白地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苦!
第八十三章()
第83章
屋内的灯光如豆点,周承礼已经静默了喝了许久的茶。
趁着这个空隙;长宁将他不在的时候的所作所为都梳理了一遍;觉得自己没做得有什么不对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她看着那盏松油灯的灯点;冷寂的夜色里;灯点的光并不亮。油灯是普通人家常用的;光亮不如蜡烛;府里其实并不怎么用油灯。
但是周承礼这里用。也许是他的喜好吧。
“知不知道为什么把你叫过来。”七叔终于开口说话了。
长宁心想其实她大概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与他详说罢了。
周承礼就笑了笑,似乎叹息一般:“你现在大了;这赵家里你是头一个能说话的;自然也跟以前不一样了。许多话我说了;你未必会听。”
“七叔您是我的长辈,您的话我自然是听的。”长宁就说。
周承礼听了点头一笑:“是啊长辈。”
油灯这时候烧到了灯节,满室盈盈的光突然就暗了。赵长宁放在小几上的手被他按住,只听他凑得很近说:“你觉得;我想当这个长辈吗?”
赵长宁眉心微动,他瘦削的下巴映着微弱的光;笑容沉沉。她轻轻地问:“七叔不想当吗?”
片刻之后,烧过了灯节;灯光重新亮了起来。
周承礼就缓缓地松开了她:“当年我纵着你去科举;甚至帮你;不过是想让你做你喜欢的事。但这事并不代表你可以随意处置自己;你将自己身处险境;倘若不能脱困,又叫人发现了身份,你当怎么办?”
他的语气顿时严厉了起来,逼着长宁要她回答。
两人的目光对视,还是赵长宁败下阵来。半晌后她才说:“侄儿知错,是我考虑不周。”她也不能同自己的老师叫板吧,当时的情况,她若不出手,恐怕赵承廉都未必能撑到七叔回来。但七叔说的也有道理,当时的确太冒险了,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知错就够了?”周承礼说,“今日起每日罚抄一篇心经,送来与我。”
长宁听了七叔的惩罚顿时心里苦笑,她如今都是正五品的朝廷命官了,做错了事还要被罚抄书。但七叔说了她又不得不听。只能站起来应是,保证每日会叫人给他送过来。随后长宁又问他:“七叔是什么时候知道二叔的事的?”赵承廉出事之后长宁就试图找周承礼,毕竟都察院没有比他说话更管用的了,但却遍寻不到。
周承礼这时候的神情很平淡,只说:“京城的探子告诉我,我就回来了。”
赵长宁其实心有怀疑,从出事到现在一个多月了,七叔的探子如果要告诉他,是不是早就该说了,怎么会等到现在呢。她突然又想起二叔跟她说的话“你七叔他毕竟不是赵家的人,他做事不会以赵家的利益为前提的,只有宗族血亲才是根本。”
长宁自然什么都没说,缓缓垂下眼睫,她又听到周承礼说:“官场诸事七叔会为你看着,你自己切莫太冒进了。以后有什